0%

「……你的生日禮物。」陸離見過最美的晚霞也比不過此刻少女的霞紅。

陸離愣了片刻，旋即露出一個幸福的笑容：「嗯，原來是我生日。」今天是十月二十二日，是他的生日。雅夢姐嗯嗯了兩聲，居然又倒頭睡下，眼睛都閉著，問：「嗯～現在幾點了……」

以前安百璃會用暖寶寶緩解痛經，陸離手上沒有暖寶寶，便將一個暖水袋遞給她。

楚靜怡撐著一柄印有波紋的可愛藍傘，換上了長裙，正小心翼翼地提著裙角跨過面前的一塊水坑。她的樣子很是可愛，生怕污水弄髒了裙角，似乎正猶豫著要不要繞道。陸離走到她身邊，輕輕捏了一下獃頭鵝小巧的耳垂：「早上好啊。」軟軟的，涼涼的，居然像捏果凍。

「姐，早上好。」

「梨子……」她還是迷迷糊糊的，「生日快樂。」

撐開破破爛爛的雨傘，陸離小心翼翼地越過一片低洼地。雨滴打在黝黑的傘面，猶如寶珠落玉盤，淅淅瀝瀝，惹人遐思。如果回車鍵是現代詩的催化劑，那雨就是感性的點火石，在和圖書雨中，人的思想總是飄得很遠很遠，並不昂揚，倒有幾分莫名的哀傷。

陸離沒有回答，溫柔地看著她，不一會，鄒雅夢又睡熟過去。陸離替她蓋好被子，甩了甩髮麻的胳膊，去廁所洗漱。頭髮有些長了，亂七八糟地生長著，像個鳥窩一樣，陸離捏了捏劉海，琢磨著什麼時候剪個短髮。往常都是雅夢姐替她理髮的，姐姐似乎喜歡他蓄這種半長不短的碎發。陸離其實喜歡乾淨利落的寸頭，方便打理，也更有男子氣概。

楚靜怡忽然笑了出來，她笑起來會用手捂住嘴巴：「你這是什麼髮型啊？你怎麼頂著鳥窩出來了啊？」

「哦……百璃呢，她沒和你一起上學嗎？」

他是被隔壁哐當的響聲吵醒的，六點鐘的鬧鐘還差三分鐘，陸離關掉了鬧鐘，希望姐姐睡個好覺。姐姐的睡姿依然有失端莊，陸離起身時尚覺左臂發麻，昨夜稍微動了一下手，雅夢姐便嘟囔這推他：「你壓到我頭髮了。」他將窗帘拉上，回頭正好與姐姐緩緩睜開的眸子對上。

要向百璃告狀https://www.hetubook.com.com……陸離果然是色魔。小丫頭心裏這麼想著。

「嗚……」果然安百璃臉色委屈起來。

「騙你的，今天早上專門給你買的，標籤都沒撕下來呢。」

「你哪來的？是女孩子的？」安百璃忽然敏銳起來，也對，哪有大男人隨身帶暖水袋的，還是粉色的。

一柄破破爛爛的黑傘，一柄精緻可愛的藍傘，都停在教學樓前，任憑雨水順著傘檐拉出一條細絲。

「別的女孩子送的。」

「哦、哦！」楚靜怡這才如夢初醒，連忙起身，走了兩步又回頭看向有說有笑的二人，心裏冒出一個古怪的想法：百璃會送陸離什麼生日禮物？……我的禮物是不是比不上百璃啊……

又來了……那種胸悶的感覺。楚靜怡悄悄按了按胸膛，好像能就此消除那種難受的感覺一樣。

安百璃腸胃不好，受不得寒，陸離早已溫了一杯水，加了點紅糖，是借的辦公室某位女老師的紅糖。見安百璃捂著肚子坐在座位上，陸離遞過去一杯熱水：「肚子難受嗎？」

和*圖*書「唔……早上好，離～」不用說也知道，這姑娘的眉毛都擰在一起了。

陸離抓了抓頭髮：「有嗎？我覺得還好啊。」

這是陸離今天第二次走神，他緩了好一會才自嘲一笑：「我是什麼人啊？都記得我生日嗎？連我自己都快忘了……」他想起了初中時，同學們會寫同學錄，在上面寫自己的姓名、生日、星座還有座右銘，似乎只有年輕且純粹時，才會收到如此的生日祝福吧？隨著年歲漸長，除了安百璃給他過的生日外，平時也就只會收到微信官方發來的機器人祝福郵件。

「我、我繞道就行了。」

「我抱你過去吧。」

「雅夢姐，我去上學了。」雖然姐姐在睡覺，但陸離還是喜歡喊一聲，這讓他心中有種遊子歸家般的歸屬感。

「啊！陸離！」她回頭，「你幹嘛！不許碰我。」

二人刷了門禁，眼看要到教學樓，獃頭鵝忽然說：「對了，那個，那個……生日快樂。」

這是陸離早上出門路過小超市時買的，他擔心降溫后安百璃身體遭不住，便破費買了一個。

「這是幹wｗｗ.heｔuｂook.cｏm•cｏm嘛？」

「沒事，鞋子裏面又沒進水。」

一旁的楚靜怡看得怔怔的，半晌無言，陸離在她面前晃了晃手：「班長，你該去查考勤了。」

「這兒沒人看見，抱你過去一會就好了。」陸離哪會讓到嘴的燒鵝飛走，不由分說地要抱起楚靜怡。班長的體重很輕，陸離抱起來並不吃力。獃頭鵝起初還在掙扎，可又擔心亂動害陸離摔倒，便噘著嘴，像殭屍一樣任憑陸離抱住，身體堅硬極了。

川海的氣溫在不經意間降低，不知何時學生們換上了毛衣、披上了外套，廉租區的廣播里也一直喊著「注意防寒」，當陸離拉開窗帘，看到清晨的城市被連綿細雨氤氳成一片時，才恍然明白川海的秋季比想象中更加短暫。

細雨把本就遙遠的距離拉的更遠，路上的行人都撐著雨傘，將面龐遮蔽在傘面下，公路上的汽車默默地行駛著，只有雨刷寂寥地擺動，一場連綿之雨，似乎讓人與人之間的障壁更加厚實了。此時的世界是一片灰色的，風也是寒冷顫人的，直到陸離來到學校門口，看到那道彩色的ｗww•ｈｅtｕｂｏｏｋ.ｃom•coｍ身影，一時間連風也暖和起來。

他看著楚靜怡手中那份被仔細包裝過的禮物，猜想裏面會是什麼。如果是楚靜怡的話，她會送的禮物應該是筆或者手賬之類的東西吧？陸離接過禮物，輕輕地回應：「謝謝。」

「她最近有事，比較忙。」

二人到教室好一會兒后，安百璃才姍姍來遲，她似乎是跑著來的，髮絲被雨水打濕黏成一片。自從陸離和她和好后，安百璃就再未刻意打扮過，用她的話來說，就是「又不是給別人看的，只要離你看到就好了」。

「難看死了。你低下頭。」楚靜怡讓陸離垂下腦袋，伸出小手，仔細地替陸離將亂髮理順，「好啦，現在好看多啦。」她忽然臉蛋一紅，意識到這個行為有些曖昧，連忙環顧一圈，見無人關注他們，這才鬆了一口氣。

「嘿嘿。」轉眼破涕為笑，「愛你哦～」安百璃果然也是演戲的一把好手，這麼多年早就摸清陸離的脾性。

似乎有點悲哀？

過了水坑，獃頭鵝看到陸離的鞋子底部濡濕一片，又心軟道：「腳濕了嗎？等會我帶你去後勤換一雙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