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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個外國人，還是個很漂亮的女孩子。」

陸離潤了潤嗓子：「靜怡……」

又希望陸離開心，又不希望他太開心，真是太複雜了。

「等你想清楚的那天，我再告訴你我的答案。」少年的回答隨著風飄蕩而去。

「我很好哦。你呢？川海有沒有疫情？」

這樣的話隨時要從陸離嘴裏蹦出。可他還是忍耐著：「喜歡一個人和愛一個人是不一樣的。前者是甜蜜且苦澀的，後者是沉重且步履維艱的。」

陸離正要掛斷時，忽然聽到楚靜怡一聲急促的話語：「我想你了。」隨後便是嘟的一聲，電話掛斷，只留下一個空蕩蕩的通訊人頁面。陸離怔了好半會，也沒法確定剛才那句話到底是不是幻聽。

打電話過來的是楚靜怡，這是她自陸離生日那天後第一次和他通電話。在生日那天前，獃頭鵝每晚九點會準時發一條晚安，自那以後，獃頭https://m.hetubook.com.com鵝便很少會主動發消息了。雖然聯繫變得更少了，但陸離總覺得二人心靈的距離反倒更接近了。以前的楚靜怡與其說是喜歡他，不如說是從仰慕演變來的愛慕，從愧疚轉變來的補償，而現在的楚靜怡，已經複雜到陸離都看不太分明了。

好的不能再好了，根本沒有被陳嘉寧傳染的跡象，但這話肯定是不能說的。

「哦。」

明明依然是一個單純又可愛的姑娘，可她的心思，居然如海底撈針一般不可捉摸。

「你先說。」最後，陸離的所有話語變成了這簡單又毫無感情的三個字。

「陸離……」電話那頭的獃頭鵝話語有些遲疑，「你還好嗎？」

心臟倒是不爭氣地噗噗跳個不停。

「陸離，那你喜歡我嗎？」這個問題就像雅夢姐的扣球，直接，暴力，宛若一把尖刀。楚家父女好像都擅長這種單刀直入的問題，經常打得陸離措手不及。

陸離卻和*圖*書很享受這樣的沉默，和楚靜怡相處時，光是這樣什麼也不做就足以感到一股愜意。讓他有這種感受的只有兩個人，一個是溫琥珀，另一個就是這一世的楚靜怡。

這是那天二人的對話，或許陸離的表情更加豐富和糾結，但他已經記不太清了，腦海里早已被獃頭鵝那懵懂茫然的表情刻下難以磨滅的烙印。

她沒有再說話了，只餘下微不可察的呼吸聲。這讓陸離想起第一次和楚靜怡打電話的場景，他和楚靜怡誰也不想掛電話，二人也是維持著這古怪又默契的默聲電話。陸離思緒飄蕩回那個飄著毛毛細雨的傍晚。

「……」還是沒有回應。

「喜歡或否，不是我說了算的。」如果是一個月前的陸離，他會給出一個肯定回答，但他已經在安百璃身上犯過一次錯誤了——試圖用語言操縱人心的人，只會迎來反噬。「你喜不喜歡我，只有你自己才知道。」

「什麼才叫喜歡？」這個懵懂的少女ｈｅｔubｏoｋ.ｃoｍ.ｃｏm問出了人類社會終極的問題之一。什麼是喜歡，什麼是愛？

「哪怕不開心？哪怕會難受？哪怕心裏像是被小人拿針在扎一樣？」

「我不聰明。」陸離輕笑著。

「會想和這個人一直在一起。」

「你的活動教室被別人霸佔了。」楚靜怡在說話，陸離的心思卻沒落在她的話語內容上，只落在了少女那溫柔的聲線上，她的聲音一直是這麼溫柔嗎？為什麼以前沒注意？飄飄蕩蕩，好似一根羽毛，落在了軟綿綿的枕頭上……

是在以為她的感情只是懵懂的春事，像是早春的小鳥，來無影去無蹤，只餘下滿林子的嘰嘰喳喳。

房間里忽然傳來陳嘉寧的嚶嚶聲，聲音很輕，楚靜怡應該是聽不到，但陸離聽到了。

陸離其實想問她期中考得怎麼樣，成績有沒有穩定回去，和安百璃最近相處怎麼樣。

「嗯。」

喜歡是一見鍾情，喜歡是激素作祟，喜歡是青春的躁動，喜歡是……喜歡是什麼？

這下楚和_圖_書靜怡終於懂了，陸離是在小看她。

我也喜歡你。

「你不問問她的名字嗎？是個漂亮的女孩子哦。」

她的音調比剛才高了一點，像是有點小高興：「雖然有一點點霸道，但她是個很聰明很大方的女孩子哦，可能比陸離你還聰明哦。」

楚靜怡發出一聲輕輕的哼聲，旋即又陷入了沉默，像是棋子用盡的棋手，又像是籌碼耗光的賭徒。她不是一個擅長處理親密關係的女孩，所有的話題只有一個新來的漂亮姑娘而已。她只是單純地覺得陸離會對漂亮女孩興奮，所以才這樣說。

「靜怡。」

二人同時開口了，又同時退縮了。

他只能打斷這溫馨的沉默：「那我掛電話了哦。」

「不問了。」

「……我不懂……」

是雪莉·安柏，或者溫琥珀。問她的名字有意義嗎？這個名字早已刻入陸離的心中，入木三分。

「陸離……」

「……」陸離發現是自己太過膚淺了，他居然無法解答這個問題。物質社會的愛情往往和*圖*書與利己主義挂鉤，倘若不能讓你變得更好的、倘若讓你活得不開心的，都不是真愛——這樣的論調已經成了社會的主流，相濡以沫同甘共苦的愛情好似已經不復存在一般。

「我問過其他女孩。」楚靜怡眼神中充滿了令人心疼的茫然，「她們說，如果不開心的話就離開就好了。可是我一點也不想失去陸離。我想我大抵、應該、或許是喜歡上你了吧。」

「……」楚靜怡沉默了一會兒，陸離也不知她是什麼心情。

「陸離，我是喜歡上你了嗎？還是說，我是得病了？」黑色的雨傘下，是白的像玉一般的可人兒。楚靜怡揪住胸前的衣服，好似在揪住自己的心。

「你到底喜歡不喜歡我，要用自己的心去感受。喜歡就像潮水，有漲有落，漲的時候叫一見鍾情，落的時候叫好感而已。靜怡，無論你怎麼想，陸離都是你最好的朋友。」

「沒有……」今天的楚靜怡話語格外猶豫，像是南方的天氣，潮濕、黏稠，猶猶豫豫，躊躇不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