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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陸離……」獃頭鵝的小臉蛋被冷風吹得紅彤彤的，陸離心疼地為她提了提圍巾，「剛才我是不是太冒失了，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嗚……」小丫頭無辜地看著她，那表情真是惹人心憐。

陸離心中一軟：「那我可以抱你嗎？」

她一定知道什麼……這個念頭不可遏制地從安百璃心裏升起，可溫琥珀沒有表現出絲毫異常，她只是一如既往地轉身就走：「安百璃同學，走吧，我想看看川海一中的宿舍條件怎麼樣？方便嗎？」

聽到這話，陸離不由抱得更緊了，那句「我都喜歡」是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了。在楚靜怡面前，他那點俗人的覺悟顯得如此齷齪與卑劣。

溫琥珀似乎想到了什麼：「安百璃同學，如果有一天連這棵桂花樹都被送走了，這個植物園究竟還是不是川海一中的植物園呢？」

陸離心神顫動，彷彿有一隻縴手在不斷撩撥他的心弦。

這棵桂花樹見證了這座貴族學校無數情侶的分分合合，見證了川海一中的創立與興盛，說它是川https://m.hetubook.com.com海一中的活化石也不算錯。安百璃仔細看去，還能看到樹皮上被銘刻著男男女女的名字，那一定是一些吃飽了撐著的小情侶乾的吧？

安百璃好笑地說：「當然還是川海一中的植物園啊，無論裏面的植物被換了多少遍，它都是屬於川海一中的。」

「靜怡，你怎麼來了？」

「如果我喜歡百璃呢？」

溫琥珀的眸子深不見底，她常常覺得陸離的眼睛里蘊含著星辰，而溫琥珀的眼睛里則潛藏著深淵。

溫琥珀的反問讓安百璃小心臟停跳了半拍，她面對溫琥珀時天然會懼怕與遲疑，好像對面這個淡然的金髮少女總有一種不可置疑的權威。她忽然想起了陸離曾經和她探討過的一個問題，他們重生，重生的究竟是什麼？是靈魂嗎？是記憶嗎？

只見班長低下頭，小聲說：「陸離，你知道嗎？我本來覺得你那時說的很有道理，我其實不喜歡你，m.ｈｅtuboｏｋ.coｍ•coｍ只是朦朧的衝動在作祟罷了。可是，可是這一個月來，一想到你被困在疫情籠罩的木蘭市，我連睡覺也睡不踏實了，還老是做噩夢……」

陸離抱住楚靜怡，感受著懷中少女的呼吸，他心中充滿了喜悅、愧疚、滿足、慚愧，複雜的感情像是一張密不透風的大網，將他困死在桃色的漩渦中。

植物園那棵桂花樹早已褪凈繁華，徒留枯木殘枝。溫琥珀站在桂花樹下，仰望著高大的樹榦，她帶了一頂淡藍色的針織冷帽，穿著厚厚的呢子大衣，氣質冷峻，那一頭鉑金色的長發為她平添一股超凡脫俗的清冷感。安百璃注意到溫琥珀在這棵樹前停留的時間格外得長，想起楚靜怡臨走前的囑託，硬著頭皮問：「琥珀同學，這棵是桂花樹。」

「學校要派人來接應木蘭市的學生，我聽爸爸說他也要來木蘭，就順路、順路過來一趟咯。」楚靜怡結結巴巴地說，見陸離平靜地注視她，眼神溫柔，她身子都軟了幾分，「……陸離，我想見你了。」

「我https://www.hetubook.com.com……」陸離剛要回應少女的感情，便被班長的玉手捂住嘴。

陸離和楚靜怡並排坐在走廊邊的座椅上，看著護士來來往往，二人誰都沒有開口說第一句話，都在品味這難明的沉默。沉默好像一直是他和楚靜怡之間的主旋律，並不是那種尷尬的沉默，而是空氣都被渲染成粉色的寧靜。楚曉東帶著一大票人馬往門診部去了，至於他們去幹什麼，陸離並不關心。

「騙子陸離……」她小聲嘀咕，「你為什麼要騙我和百璃……你是不是早就設好天羅地網等著我這個笨蛋跳進來……」

溫琥珀也沒指望從安百璃口中得到答案，她自顧自地猜想：「是不是因為只有這棵桂花樹最適合此地的氣候，而其餘的樹種則是一年一換呢？」

「嗯？」

安百璃微微頷首，好像真是這樣，溫琥珀這麼一說她倒想起來了，川海一中每年都要從植物園送出好多被養死的植物，不是學校沒那個條件，而是一些珍貴植株真的過於嬌貴了，反倒是這棵創校之初就種下的最便宜的和圖書大桂花樹好端端地活到現在。

良久，楚靜怡發出軟糯的聲音：「陸離……」

「……嗯……」

「不要告訴我回答，陸離。」她眼睛紅紅的，「我現在不要聽。你是個大騙子，騙了百璃又騙了我。我是個笨蛋，被你騙了還會開開心心幫你數錢。我怕你又騙我，所以現在什麼也不要說好嗎？」

詞藻再華麗的情話也抵不過獃頭鵝這一句「我想見你了」，有什麼比真摯純凈的感情更能打動人心的呢？

「學業為重哦……」她昂著小腦袋，仰望著陸離，「我和百璃約好了，無論你喜歡誰，在升學考試結束前，都不許談戀愛。」

說出這句話后，楚靜怡只覺時間都靜止了，那邊走動的護士似乎都停下來張望著她，牆上的掛鐘停止了走針，她雖然直視著陸離，但目光卻聚焦在陸離背後的虛空中，她不敢看陸離的表情，不敢聽陸離的回答。

因為我很不要臉。陸離心中自嘲。何止是不要臉，還是恬不知恥、陰險狡詐的人渣。

「陸離，爸媽一直教育我，做人要敢作敢當敢愛敢恨，不要等到失去和*圖*書了再珍惜再後悔。哪怕失敗了也是人生一段寶貴的經驗。」班長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克服羞澀，直視陸離，「我喜歡你！陸離！」

「這座植物園內的每一種植物都被更換過，唯一能證明它與過去聯繫的只有這棵桂花樹。如果有一天，連這唯一的聯繫也消失的話，那此植物園還是彼植物園嗎？」溫琥珀悵然地問。

懷裡的獃頭鵝縮了縮肩膀，委委屈屈地說：「那我就一個人離開了，不會打擾你們的……」

安百璃對川海一中的事情並不了解，答不上來，因此只能尷尬地背手而立。如果不是楚靜怡淚眼婆娑地請求她好好照顧轉校生，她才不願意和溫琥珀說話呢。

「嗯，我知道哦。我只是好奇，川海一中植物園裡其他的樹木都是又小又瘦，只有這棵桂花樹高大粗壯，這是為什麼呢？」

「什麼意思啊？」安百璃摸不著頭腦。

楚靜怡，你真是個天使。陸離心中一嘆。這樣一個不染塵埃的女孩，願意主動說出「我喜歡你」，他是積了幾輩子的德啊？

「嗯哼。」溫琥珀看向她，「是這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