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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見,你就是今生

作者:蘇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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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針鋒相對

第七章 針鋒相對

周宴北見他神色黯然,沉默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調查過沈昕,聽說你們是青梅竹馬,沈昕也很喜歡你,我猜想她這麼多年都不交男朋友就是為了等你回來。」王懷南抿了一小口咖啡,不動聲色。
大雨交錯,淹沒了周宴北的思緒,也侵吞了他對倪晨懷抱的所有期許。
「我想你可能還不清楚,如今說沈昕在我手裡一點也不為過,你也不想她好好地出了什麼意外,是嗎?」
倪晨被他瞧得渾身不自在,以為他還有話沒有說完,可過了一會兒仍見他一聲不吭。她剛要開口,就見周宴北閉著眼,順著門框滑到地面,睡著了。
「這是我的家務事,你不需要知道。」沈沖看著眼前的後輩,實在有些頭疼,「阿宴,做好你該做的事情,不要把時間浪費在別人的家事上。」
這時,倪晨卻笑了起來,說:「周宴北,你不用故意試探我,我並不知道你口中所說的那座墓碑。抱歉,我沒有時間跟你糾纏不清,不如我們一次性把話說清楚。我的確用了沈昕的身份,至於原因,是我和沈家之間的事,與你無關。同樣的,你也沒有立場來責問我原因,除非沈家告訴我,你有這個權利知道這件事情。」
祝興驚訝地瞪大眼睛,他只不過是按照周宴北的要求調查沈沖而已,王懷南怎麼會突然注意到他?
祝興又道:「他們聊了很久,老師,你父親知道你回國這件事了嗎?」
倪晨蒙了。她心裏又氣又急,正要蹲下來去推他,可手在碰到他胳膊的時候卻停住了。
周宴北看到她垂著的睫毛輕輕顫了一下,繼續說:「那下面躺著的人,是沈昕嗎?」
自那之後,周宴北雖然還和沈昕保持過一段時間的聯繫,可感情總歸還是淡了。
周宴北搖搖頭,轉而問:「說說,你最近是不是查到了什麼跟他有關的東西?哪怕只是一點點沾邊的。」
台上的樂隊唱著一首英文老歌,倒與周宴北此時此刻的心情十分契合。
「我記得你當初調查那個案子的時候,你的助理是位叫祝興的實習記者,後來你辭職離開沒多久,他也跟著走了,往後就沒見他再做過調查這行。不過我聽說,最近他似乎又重操舊業了,你聽說這件事了嗎?」
謝爾東終於不反駁了,承認道:「可惜啊,這也就是我的一廂情願罷了。」
這並不是他們第一次接吻,可上一次是在旅途中,而當時的他們心裏都很清楚,那隻不過是一夜偷|歡罷了。可這裡是涼城,是在他們清晰地知道對方的身份的情況下!
不過畢竟是別人的家事,以他父母的作風也不會特意去探聽,因此周宴北聽說的內容也很有限。
周宴北從酒吧出來的時候,腦子昏昏沉沉的。他攔了輛計程車,報完地名就閉上了眼,等到了目的地才重新睜開。
說起來,當年那件事他父親雖然沒有明言,可暗中還是站了王懷南那邊。難道這兩人在這三年間還有其他深交不成?而王懷南擔憂的也並不是當年的事情,而是現在?
「這兩年他可能一直在暗中注意著你。」周宴北看到祝興的反應后,沉聲說道。
他這話是什麼意思?倪晨心裏驟然升出一股不詳的預感。下一秒,他貼上了她的唇,落下輕輕一吻。
周宴北頗為贊同地點了點頭,繼續聽祝興說:「對了老師,沈先生和沈太太之間的感情如何?您說您當年在沈家寄住過,對這一點應該很清楚吧?」
以他對史清的了解,她絕不是那種一聲不吭就放鴿子的人。他擔心她遇到麻煩,於是按著她曾經給過的地址找了過去,結果卻發現她母親和陳東林兩個人都在場。
「可我還是覺得我和你沒什麼好說的。」倪晨道。
聽他話里夾棒帶刺的,王懷南反倒一點也不生氣,他轉移起話題道:「我還有一點很好奇,沈昕等了你這些年,你就從來沒有想過給她一個圓滿的結局嗎?」
「說說,是為了什麼買醉?」說話間,謝爾東放下公文包,鬆了松領口的領帶,喚來服務生要了一瓶酒。
可倪晨看著他打量自己的模樣,總覺得他的醉意是裝出來的。
想起沈昕下落不明,周宴北又道: 「爾東,你說……沈昕會不會出事了?」
「是不是讓你失望了?」沈沖的聲音驀地從身後傳來,周宴北倏然回頭,這才發現他不知何時悄然返回了。
祝興被周宴北一個電話叫了來,卻見周宴北半天沒有說話,他小心翼翼地打量著周宴北,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她一下就抓住了事件的中心,抓住了他的要害。他的確沒有資格過問這件事情,所以她當然可以不回答他的任何問題。
周宴北想了想,道:「當初沈昕喜歡我,我卻從沒表過態,是不是挺混賬的?」
祝興張了張嘴,緊張得說不出話來,聽周宴北這麼一說,他忽然覺hetubook.com.com得暗中有一雙眼睛無時無刻不在盯著自己。這種認知令他心裏發毛。
謝爾東揮掉他的手,反過來問他:「我可不需要你的安慰,話說回來,你又是為了什麼傷感?」
他曾經一直以為自己是為了沈昕,即便知道回來的那股衝動是因為倪晨,潛意識裡卻一直不願意承認,然而現在他才明白。
「你沒有再調查過與他有關的任何事情?」周宴北緊接著問。
周宴北只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又開始悶頭喝。
祝興的能力自然是毋庸置疑的,可周宴北心裏的那股疑問卻越來越大,倪晨究竟有什麼難言之隱?她對他終究還是沒有一丁點信任,那紐西蘭的那些短暫的時光對她而言又算什麼?難道從始至終只有他放在了心上?
周宴北清了清喉嚨,慢條斯理地坐起來,道:「不用了,我應該還記得。」
沈沖在外邊的女人是他年輕時候認識的,兩人多年未曾聯繫,後來不知怎麼的又相遇了,陸霞得知此事後情緒出現了問題。
因為天氣的原因,坐落在市中心CBD(中央商務區)的這家咖啡廳,只有周宴北一位客人。
周宴北與王懷南相識於三年前,那是他離開涼城前往奧克蘭的最後一年。
見周宴北不再說話,祝興這才開始意識到事情或許比自己想象中更嚴重。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來這裏,心想大概人只有在喝醉的時候才會做出這些不理智的舉動。
原來如此,王懷南是察覺到了祝興的異樣,以為祝興又開始調查起當年那件事,他再聯想到自己回國,想不誤會都難。
他記得兩年前他和王懷南第一次見面時的場景,也如同今日,下著雨,被威脅。看得出來,王懷南經過這兩三年的獨當一面,比當初更多了幾分魄力與氣勢。
她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坐起來等了一會兒,直到聽到第二聲門鈴響起才確定。
難得周宴北說人話,當初他離開沈家的時候,人姑娘哭得稀里嘩啦,臨走時還向他表白,結果周宴北一句話也沒說就走了。
比如,喜歡周宴北。哪怕已經有了這種苗頭,她也能毫不猶豫地親手將它掐滅。
這還是祝興在沈家附近調查的時候,無意間聽一位沈家多年的鄰居說的。他當時央求了對方好久,對方才忌諱莫深地談及此事。
原來如此,王懷南以為祝興調查的人是他的父親,周元生。
午後剛過,烏雲黑壓壓地朝市中心壓了過來,一下便蓋住了原本的陽光。
王懷南笑了笑,見周宴北的咖啡已經涼了,重新喚了服務員替他換了新的,儘管周宴北沒有半點兒要喝咖啡的意思。
祝興繼續道:「聽沈家的那些鄰居說,沈沖和沈太太已經有將近六七年沒有回來過了。大約十年前,他們突然移民去了溫哥華。但奇怪的是,他們並沒有帶走沈昕,沈昕獨自留在了涼城。」
他們心知肚明,原本該屬於沈昕的名字如今被冠在了另一個人身上,再加上沈沖的態度,沈昕多半是出事了。
周宴北手上的動作一頓,他萬萬沒有想到沈沖居然會找上他的父親。
祝興搖了搖頭:「有些困難,不過我盡量。」
「周宴北,有句話我一直沒對你說。其實我很欣賞你,你的膽識和才能令我欽佩,不過你有一點我一直不太喜歡,就是太不識好歹。我有時甚至在想,沈昕身上的那股不識好歹的勁兒是不是從你身上學的?」
「那就奇怪了,我聽說有一段時間,沈先生和沈太太的婚姻好像出現了問題。沈先生在外邊有了女人,當時沈太太知道這件事後堅持要跟沈先生離婚。只是後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婚沒離成,兩人突然又和好了。」
「據說是在涼城最大的公關公司工作,我查了沈昕這幾年的工作情況,她的確是位工作能力十分出色的人。不過似乎很不好親近,聽說沒什麼朋友。」
「老師,我是不是惹了什麼不必要的麻煩?」祝興有些忐忑。
他這麼固執地想從她嘴裏聽到真相,並不是因為顧及所謂舊情,只不過是怕倪晨在這樣一條無止境的暗道里一條路摸到黑,撞得頭破血流,到時候連回頭路都沒辦法走。
他們將史清團團包圍,逼迫著史清取消離婚案,重新過日子。
周宴北一扭頭瞧見倪晨倚在不遠處的餐桌上,正蹙眉望著他。
明明她講的話那樣傷人,周宴北卻聽懂了更深一層的含義,忍不住心疼她。
夜晚的酒吧,人來人往,但所有的熱鬧都是別人的,不是他周宴北的。
「我只是很好奇,沈叔叔從哪裡找來了一個甘願冒充沈昕的女人?」周宴北直言不諱。
周宴北眯起眼,面對沈沖的這一席話,他居然無法反駁。
祝興無奈地撓了撓後腦勺,想了半天,隨後眼珠子一轉,抬頭看向周宴北:「老師,有和*圖*書一件事我忘記跟你講了,昨天晚上,沈衝去見了你父親。」
謝爾東聽到這句話,方才的酒也醒了一大半,他緊緊地盯著周宴北。
「怎麼講?」周宴北問。
這一切的一切,原都不是他周宴北的行事作風。
「其次,我和你雖然在紐西蘭有過短暫的相處,但我不認為我們因此就是朋友了,況且我也並沒有要交你這個朋友的打算,煩請你以後不要再來找我。至於你個人的某些特殊癖好……比如跟蹤,在不妨礙我生活的前提下我不會幹擾,不過我會保留追究你法律上的責任。」
周宴北站了起來,一步步朝她逼近,最後停在她面前,兩手一撐,將她半圈在懷裡。
周宴北眉頭一蹙。死了?難道正因為這樣沈沖才又回歸家庭?
王懷南特意把他約出來,恐怕真是為了警告他,否則以王懷南如今的權勢和地位,又怎麼會特意抽出時間與一個失敗的過氣調查記者敘舊?
倪晨撇了撇頭,甩掉了他的手,笑道:「只不過是旅途中的萍水相逢罷了,誰知道日後還會不會再相見?再者,你是否太高看了自己?你憑什麼認為了解沈昕就一定會知道你?周宴北,你怕是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了。這個世界上,並不是所有人都會把曾經喜歡過的人記上一輩子。」
「我以為我們兩個人之間不會再有任何瓜葛了。」倪晨回應。
白天的時候,謝爾東為了案子的事情約見了史清,而史清卻遲遲沒有露面。
「那又是為了什麼?」祝興面露不解。
周宴北的目光繼而複雜起來,關於那座墓碑,本來只是他個人的猜測罷了,可再看倪晨的反應,難道他猜對了?
「原來被周先生喜歡是需要享受被跟蹤的待遇?」倪晨諷刺地挑眉,臉上早已沒了笑意。反而眼神透露著一股寒意,是周宴北從未見過的模樣。
「如果只是沈叔叔的家事,我當然不會這麼追問,可倪晨也是我的朋友。」
「能藏一時是一時,再說了,藏不藏得了,藏多久,什麼時候暴露,都是我一個人的事。我沒有與人分享秘密的習慣。」這是倪晨在公寓里對周宴北說的最後一句話。
片刻后,周宴北對面的座椅便被人拉開了。他看過去,面無表情地打了招呼:「好久不見,王總。」
而王懷南就是他在調查期間認識的。彼時,王懷南還未完全接手家裡的娛樂公司,卻已經展現出出眾的領導才能。
「倪晨,我們一定要這麼針鋒相對嗎?」他揉了揉眉心,似乎沒什麼精力與她周旋。
「你該不會是醒了就想裝模作樣把半夜騷擾我的事情矇混過去吧?」倪晨的聲音突兀地在他耳邊響起。
她所有的荒謬和執著,冷言和冷語,都只是偽裝自己的戲碼,可在那副偽裝的面孔下,又藏著怎樣一顆血淋淋的心?
周宴北面上帶著醉酒的潮|紅,就連眼裡都染上了微醺的色彩。
其實他也很疑惑,為什麼自己醉酒後最想見的人會是她?為什麼他會選擇在這個時候回國?又為什麼明知道她在撒一個彌天大謊,他也沒有選擇當眾戳破。
許多事情,即便周宴北什麼都不說,沈沖也已經從他的言行里明白了一二。
謝爾東聽完,眼神頓時沒那麼迷離了。
這會兒周宴北的頭腦已經完全清醒過來,他恢復了平日里的作風,略有些無賴地道:「你也可以把我的行為解釋為對喜歡的女人的關注。」
「有什麼事非得要三更半夜跑來找我?」倪晨問。
「王懷南這兩年有沒有找過你的麻煩?」
作為倪晨的她,或許能夠獲得短暫的自由,可作為沈昕的她,卻不得不為自己戴上枷鎖,甚至親手給自己寫上「無期徒刑」這四個大字。
至於沈沖找他父親,難道是他調查沈家這件事?
周宴北半眯著眼笑了,指了指他:「我早看出來你對你那位當事人有意思了,何曾見你對其他當事人這麼上心過?」
當年周宴北正在調查一宗與人口拐賣有關的案件。
他頓了頓,又道:「在父母不在家期間,沈昕一次也沒有回過沈家。哦對了,我還聽沈家的鄰居說,沈昕似乎去國外整過容,雖然看著沒怎麼大變,但細微處好像有些不一樣了。不過女大十八變,也可能是他們太久沒見到沈昕,才有這種猜測。」
她本以為從紐西蘭回來后,周宴北這個名字就將徹底從她的世界消失,卻沒有想到兩人的牽絆反而越來越深,甚至於她也開始隱隱期盼與他再次產生交集。
一夜過去,清晨的陽光透過紗簾灑進公寓,周宴北慢悠悠地從沙發上醒過來,頭痛欲裂。
周宴北點了點頭,放慢語速道:「既然你沒有否認,那我就直說了。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沈昕的失蹤與你有關?」
這張臉,跟她記憶里的那張年少時稚氣未脫的臉幾乎沒有區別。在紐和_圖_書西蘭見到他的那一刻,她心裏真的沒有私心嗎?說完全沒有那是騙人的。倪晨雖然理智,可感情這東西,並不是說控制就能控制的。
叮咚——門鈴響起,倪晨驀地從睡夢中醒過來。
只是他也不清楚這改變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他之前竟然一點兒都沒察覺。
謝爾東趕到時,周宴北已經喝了兩瓶酒。
「沈昕喜歡的人,你是否也該裝著喜歡?否則這戲未免演得也太拙劣了些。」周宴北托起她的下顎,眼裡再沒了溫度。
「周先生,你是不是走錯了?」倪晨堵在門口,雙手抱胸,耐著性子同他講話。
「這件事我好像也聽說過。」聽了祝興的話,周宴北若有所思地說道。
「原來沈叔叔早就發現我了。」既然被當場發現,周宴北也懶得再找蹩腳的借口,「沈叔叔這是祭拜的什麼人?怎麼墓碑上連個姓名都沒有?」
自從上次分別後,周宴北一直在等祝興的消息。兩人約好今日見面,祝興一到,周宴北就把他請進了書房,兩人直奔主題。
周宴北聽完,心裏立刻起了警覺。
午後淅淅瀝瀝的雨里,周宴北看著沈沖的身影逐漸消失在雨簾里,他在無字碑前立了很久之後,才邁開步子返回車裡。
周宴北聞言笑了,眼神迷醉地在她身上流連:「說出來你可能不信,在紐西蘭的時候我就知道你是個渾身都是秘密的女人。不過你也真夠絕情的,說走就走,連隻言片語都不留,是打定主意以後再也不會相見嗎?」
「你不要這麼緊張,我不會把你怎麼樣。再者,只要你不再舊事重提,我們甚至可以成為朋友。」
只是確切的答案,目前還沒人能回答。
「有什麼非見不可的必要嗎?」倪晨問。
「不是只有你才有資格談論她。」王懷南話裡有話,輕笑出聲,「事實上我跟沈昕表明心意已久,我想或許沈昕的未來並不在你這裏。」
大約過了二十分鐘,沈沖才離開,而周宴北縱然心裏早已有數,但在看到墓碑的時候也著實愣了一下。
「他今天出門買了一些祭拜用的東西,不過並沒有帶進家門,我猜想可能是為了瞞著沈太太。」祝興進一步解釋道,「就我這幾天對他們的觀察來看,沈先生對他太太幾乎是寸步不離,唯獨去買這些東西的時候是撇下沈太太單獨進行的。所以我猜,是不是這件事不能讓沈太太知曉?」
「昨天王懷南找過我,他以為你在調查兩年前那個案子。」周宴北觀察著祝興的反應,心下頓時瞭然。
他獨自坐在偌大的落地窗前,看著這雨從午後下到傍晚,完全沒有要停歇的意思。
周宴北笑了,慢慢收回手:「倪晨,你有沒有想過,這件事不是兒戲,結果可大可小,萬一到時候收不了場你該怎麼辦?你真的以為自己的秘密能藏一輩子嗎?」
周宴北自認為跟王懷南沒有什麼舊可敘,淡漠地說道:「王總有什麼話不妨直說。」
「能查出當時沈沖婚外情的女人嗎?」周宴北問。
「沈家的女兒呢?」周宴北問。
不過他總覺得這話不能完全信。
沈沖自然明白,他不該對一個後輩說話如此刻薄,但是一想到沈昕當初對他的一往情深被如此辜負,他心裏便升起諸多不平。
倪晨瞬間喪失所有的思考能力,整個人不知所措。
「王總想多了,我對你和沈昕之間的事情並不感興趣,沈昕也從未在我面前提起過你。我並不想跟你討論這件事情,王總如果沒有其他的事情,我想我們就不必要再浪費彼此的時間了。」周宴北的態度十分強硬,給了王懷南一種無須多言的氣勢。
他眼睜睜地看著史清受了委屈卻什麼也做不了,也是在那一刻,他突然明白了自己對史清的心意。
其實很多情感早在當初就悄悄在心裏埋下了種子,可惜倪晨是個理智的人,她永遠不會去做那些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事。
周宴北一動未動,他瞧著王懷南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傲慢地離開,心想這個人真是一點兒沒變,且比從前更加深不可測,心裏陡然升起一股冷意。
原來很多事情,騙得了自己,卻騙不了別人。
「當然,我們之間能談的事情太多了。比如沈家,比如沈昕,比如你。」周宴北倚著門框,半闔著眼,眸光里像是帶著刺。
他這是在哪裡?他只記得昨夜和謝爾東喝了個盡興后,他們就各自打車回家了,可是,他隱約記得似乎報出了一個連自己都有些陌生的地址……
他接到電話時就有些想不通,以周宴北的性子,居然會約他在酒吧見面?他多久沒見周宴北在酒吧喝悶酒了,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在為情買醉。
周宴北這才恍然大悟,他居然來找倪晨了!
他手邊的咖啡杯已經涼透,隔著掛滿雨絲的玻璃,周宴北看到一輛黑色的轎車停在了門口,隨https://m.hetubook.com.com之下車的人穿著一身剪裁得體的西裝,相比之下,自己的確活得粗糙了些。
她看了眼時間,現在是凌晨一點半,這個時候誰會來找她?該不會是那些無良的狗仔記者吧?她疑惑地走到門邊,從貓眼往外一看,霎時愣住。
他身上的氣息驟然靠近,倪晨的心跳也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動。
那件案件尤為棘手,他遭到了各方的暗中阻撓,其中就有來自王懷南的。因此進展尤為緩慢,再加上他人微言輕,所以到最後也沒能查出個所以然來。
沈沖接著說:「你大概也忘了當年沈昕是如何喜歡你的,你們的少年時光她一個人悉數藏在心底,而你已經忘得一乾二淨。就連這次回國,看似打著沈昕的旗號,實則卻是為了另一個人。阿宴,其實你早已忘了當初的那些年少戲言了吧?」
他扶了扶額,睜眼發現自己在一個陌生的地方。陌生的布局,陌生的環境,以及陌生的味道。
「老師,我按照您說的調查了沈太太的病情,不過沈太太似乎請了私人醫生,她並沒有去任何醫院就診。而且過去幾年她一直不在國內,想查出她具體的病情有些困難。另外,沈先生明天似乎要去祭拜一個很重要的人。」祝興皺著眉頭,流露出不確定的神情。
倪晨一字一句,把話說得清楚直白,壓根不給他任何辯駁的餘地。但最傷人的是,在她眼裡,根本沒有將紐西蘭的那段插曲當作一回事。
祝興恐怕根本沒有察覺,這幾年一直有人在暗中監視他的一舉一動。
「所以?」倪晨攤手聳了聳肩,「你是怎麼知道我的住址的?還是說,你這是變相地在告訴我,你跟蹤我跟到家裡來了?」
可她又在期盼些什麼呢?她和他之間註定是兩條不會相交的平行線。
「好了,你也不用太擔心,我猜王懷南應該不是為了兩年前那件事情緊張。以他如今的事業來講,他不可能分這個閑心。」周宴北拍了拍祝興的肩膀,輕聲安慰。
沈沖的話猶在耳畔,堵在他心裏,讓他又慌又煩。不知為何,他想到了倪晨。
「需要我把昨晚的情況,仔仔細細地向你贅述一遍嗎?」倪晨勾起嘴角,皮笑肉不笑地說道。
他低頭看著她,說:「你當真以為我們之間再無瓜葛?你頂著沈昕的身份,怎麼會天真地認為我不會來找你要個真相?倪晨,你既然選擇把自己活成沈昕,那是不是就也該接受她從前的所有?」
怎麼會是周宴北?他怎麼會知道她住在哪裡?倪晨猶豫了,這個門究竟是開還是不開?
周宴北盯著她,好像不管瞧上多久都瞧不夠似的。
倪晨的身體微微一顫,雖然十分微弱,但仍被周宴北捕捉到。
祝興說得沒錯,沈沖的確是去祭拜什麼人,而他如此小心謹慎,難道是要去祭拜那位已故的情人?
周宴北看了眼外面,夜裡的景色雖然模糊不清,但還是能依稀分辨出。他付了錢,打開車門后踉踉蹌蹌地下了車。
話說完,他微微退了退,盯著她的眼睛,道:「昨天沈衝去了墓地祭拜一個人,我也在場。那塊墓碑上無名無姓,很是奇怪,後來我幾乎找遍了整座墓園,都沒有再發現這樣一塊墓碑。我想,大概是因為什麼見不得人的原因,買墓地的人才沒有讓人把名字刻在墓碑上。」
「這是我和她之間的事情,就不勞煩王總操心了。」周宴北說得輕描淡寫。
「我沒有走錯,我找的就是你。」周宴北醉得連站都有些站不穩,可說起話來又似乎很清醒。
他不是沒有看到王懷南與倪晨的那些緋聞,但從倪晨的反應來看,只怕這些緋聞炮製得毫無根據。再者,那天夜裡究竟是個什麼樣的情況,他一清二楚。
王懷南看了周宴北半晌,忽然搖了搖頭:「兩年不見,你果然跟以前不一樣了。」
周宴北看穿了沈沖的心思,笑道:「倪晨沒有告訴您嗎?我與她算起來也是舊識。」
「王總是擔心我回來的真實目的?」沉默片刻,周宴北忽然抬眼看向對面的人,試探道。
氣象預報講颱風來襲,這雨恐怕要持續很久,尤其在明后兩日,颱風登陸之後將席捲這個城市。
聽了祝興的話,一個念頭在周宴北腦中閃過。
他繼續說:「你既然用了她的身份,想必她的事情你也已經滾瓜爛熟。雖然我並不認為我在沈昕的生命里擔任了什麼重要的角色,可在紐西蘭相見的那天,我不信你沒有認出我。你裝模作樣地和我待了十幾天,我真的很好奇,當時的你心裏是怎麼想的?是認為自己的演技毫無破綻,還是把其他人都當成了傻子?」
雖然那時候他是眾人眼裡「為博美人笑可以豪擲千金」的花|花|公|子哥,但周宴北知道,這所有看似荒唐的舉動,只不過為了掩人耳目罷了。
她嘆了口氣,費力地將周宴北挪進屋裡。
https://m•hetubook.com.com盯著沈昕的身份,究竟又是主動還是被動?
整容?周宴北聞言心中不贊同,反而更加肯定這是倪晨為了掩飾自己真實身份的託詞。
墓碑上居然沒有逝者的姓名?
「我今天見到她前夫了,不,確切地說是還沒有分手成功的現任。」謝爾東明顯面色潮|紅,口齒也有些不清,不過周宴北還是聽明白了。
他想起她的冷漠和欺騙,想起她強裝的堅強和逞能。他猜不透她究竟是抱著怎樣一種心態才會將自己變成另外一個人。而他之前只顧著想沈昕的下落,卻忘了從倪晨的角度考慮。
仔細一想,他原本就沒有任何立場與沈沖對峙,他與沈昕除了少時那段相伴之外,的確再無瓜葛。而他也的確是為了倪晨才回到這片故土。
乍一提到王懷南,祝興有些回不過神來,只是下意識地搖了搖頭:「沒有。」
「只是一位故人而已,倒是你,千方百計地跟蹤我究竟想幹什麼?」沈沖的話里已經沒了之前的客氣,更沒了當初的那股親近。
但對於這事,周宴北從來沒有當過真,所以他也理所當然地認為沈昕不會當真。他們之間的感情,可以是好朋友、兄妹,唯獨不會是戀人。
他父母與沈家一直交好,雖然當年發生這件事的時候周宴北人已經離開了沈家,不過他倒是從父母那裡聽到過隻言片語。
月明星稀的夜晚,他獨自走在小區里,路燈將他的身影拉長,在夜色下顯得無比寂寥。
他甚至可以想象,早在她決定成為沈昕的那天起,她就做好了被人揭發的準備。這種心理壓力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恐怕早已壓得她喘不過氣。
周宴北並沒有表態。
周宴北挑了挑眉,故意裝傻:「這倒真沒聽說過,祝興那小子當年也是塊干記者的好料,只可惜時運不濟,跟了我這麼個不靠譜的老師。不過既然王總這麼在意,改天找機會我一定問問祝興那小子是不是又踩到王總的尾巴,惹得王總不痛快了。」
最後,謝爾東總結了一句:「你當初就不該答應她年少無知的求婚。」
早上五點半,天蒙蒙亮,路上還沒什麼車輛。周宴北一路暢通無阻,不一會兒就到了另一條通往郊區的交叉道路口,路邊的指示牌上寫著:涼山墓地。
「感情應不錯。」周宴北有些不確定,畢竟他後來離開沈家這麼多年,那些年裡發生了什麼他一無所知。
周宴北的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耳邊是落地窗外唰唰的雨聲,這場景似曾相識。
事實上,王懷南這次找他,一則是為警告他不要再舊事重提,二則是想他徹底斷了跟沈昕的可能。
他看著她,就像在看一個說謊成癮的撒謊精。
謝爾東湊巧今日也心情不佳,兩人沉默地一杯接著一杯地喝,直到一瓶酒快見底,才停了下來。
看著那一幕,他深刻地感受到自己是個外人。儘管作為史清的律師,他也無法插上一句話。
倪晨這個名字從周宴北口裡說出來時,沈沖渾身一震。
「不過,當年跟沈沖有婚外情的那個女人已經死了。」祝興冷不丁地加了一句。
原本飄著的雨絲漸漸大了,打在周宴北身上時,竟像是打在了他心裏。
「你們是什麼關係並不需要由你來告訴我。」沈沖面露不耐,嘲諷道,「我原以為你這麼關心我的家事是為了沈昕,看來我猜錯了,你從頭到尾都是為了倪晨吧?」
他明白,周宴北突然問自己與王懷南有關的事情,其中一定有問題,難道是王懷南找上門了嗎?
「倒也不是混賬不混賬的問題,其實你並不喜歡她吧?我挺理解你的,你怕一旦給了人家希望,就會白白耗費了人家的時間。可你想過沒有?兩小無猜說的話,你沒當真,沈昕可是當了真的。雖然那會兒你們年紀還小,但她想當你新娘這事兒卻不是過家家的玩笑話。」
門外的人見門內沒反應,鍥而不捨地按著門鈴。倪晨心裏被攪得一團亂,她深吸一口氣,最終還是下定決心把門打開了,與此同時,一陣酒氣鋪天蓋地地傳來,她這才明白眼前這人喝醉了。
王懷南口中的舊事,周宴北心知肚明,他冷笑:「王總家大業大,還會怕舊事重提?」
隔著走廊的燈光,周宴北的臉晦暗不明,一如第一次在紐西蘭見面時那樣令她心動。
祝興記得周宴北說過他才回來沒多久,也沒有告訴家人他回來這件事。所以周宴北當初請他幫忙的時候,還讓他幫忙保守秘密。
「王總特意約我來,是為了跟我談論沈昕?」
「自從你走後,我就沒有再過問從前的事了,怎麼了?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聽到這話,周宴北的身體一僵,目光也倏然一緊。
周宴北跟著沈衝到達墓地的時候,天空突然飄起了小雨,他跟沈沖保持著剛剛的距離,等到在一個轉角處他才停下來,因為再往前的話就沒有藏身之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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