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李昀伸手攔下一輛計程車，上車前，他頓了一下，收起那副玩笑的嘴臉，認真地看著陳禾。

李昀微微點點頭，轉身上了車。

「行了，差不多了，我走了。」李昀整理一下自己凌亂的衣服。

陳禾懶得廢話了。

李昀酸澀地睜開自己的眼睛，屋內光線很暗，只有一個透風的小窗戶，有細小的光線透進來。

「什麼題？」趙糖湊得更近，「我看看。」

他坐在那兒沒動，醒醒神。突然間他笑了，真是沒出息啊，兩個大老爺們兒竟然躲在這麼小的地方買醉，而且還哭得這麼狼狽。

捨不得忘記關於她的過去，捨不得她。

林佳一聳肩：「把你的臟手拿開。」

「沒事。」陳禾扶額揉了揉，「一會兒有打掃的阿姨過來的。」

兩人在廚房的水龍頭下簡單洗了臉，簡單收拾一下，李昀準備離開有家西點。

「我送你。」陳禾起身。

「李昀。」

「我們昨天……」陳禾看著滿地的綠色易拉罐，後知後覺地意hｔｔps://ｗwｗ•ｈｅｔｕbｏｏｋ.ｃoｍ.ｃoｍ識到，昨晚真是這幾年最崩潰的一次了，比當年親自送走趙婷的時候還要失態。

李昀瞄到桌子上的錄音機，隨口說道：「這個還留著呢？」

林佳一堵著耳朵：「我說，你能消停點兒嗎？」

她都好幾天沒看見李昀了。

光線刺得他眯起了眼睛，他再次思索剛剛李昀說的話。

「陳大少爺，不是每個人都跟你一樣，嚴於律己。」李昀笑道，「少上一天班怎麼了，老子又不是不幹活。」

「醒了？」李昀的聲音很啞。

他再也沒有勇氣，拿起手術刀了。

「你還會回去嗎？」

「行了，行了。」林佳一徹底受不了了，這貨回來就開始碎碎念沒看見陳禾的事情，不就是少見他一天嗎，至於嗎？

「你上班怎麼還跑來找我喝酒？」陳禾說，「你還是和以前一樣任性。」

「這店其實是我父母的，我小時候就有了，只不過我不喜甜點麵食，一直也和圖書沒上心照看過，現在也是無事可做，還不如給父母幫幫忙。」陳禾依舊坐在牆角，聲音又重又沉。

她扭捏著打了個「有」字發了過去。

答案是否定。

「在做筆試題。」林佳一眼睛也不抬地說。

「你幹啥呢？」趙糖低下頭。

回到起點，回到自以為的完美希冀。

兩人湊在一起同吃一袋妙脆角，林佳一手在滑鼠和鍵盤上忙著，趙糖很是配合把插在自己手指上的妙脆角往林佳一嘴邊送，後者也是很配合地張開嘴。

「打掃一下吧，一會兒不是還要開工。」李昀夾著煙的手晃晃悠悠地指了指地上。

錄音機還是當年趙婷送的，磁帶也是她挑的，這麼多年了，她什麼也沒留下，只剩這一個念想了。

他離開醫大，不是一時衝動，他內心深處總有一個聲音在不斷叫囂他其實並不適合這份職業，趙婷的死讓他不能釋懷，他也沒有勇氣去面對其他人的生死。

「我怎麼了？」林佳一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她，https://www.hetubook.com.com「是你怎麼了才對吧，你就不能讓人家有點私事嗎，也許他今天拉肚子，或者可能去和朋友吃個飯。你這麼大驚小怪的幹嗎啊，再說，你現在還不是他女朋友。」

「你怎麼了？」趙糖看見她奓毛的樣子，驚訝道。

趙糖挑眉：「行，我不碰你，我去看看林阿姨的菜做得怎麼樣了。」她說著，走出了卧室。

計程車遠去。

「嗯。」林佳一輕聲應答，李昀的臉突然鑽進了腦子裡。

等車的時候，陳禾主動問起：「你現在在做什麼？」

她認真看了一會兒，驚訝道：「你這是準備去文化公司就職啊，還是做小說的。」她用那隻剛摸完零食油膩膩的手去拍林佳一的衣服，激動地說，「哎，我記得你以前就喜歡寫這樣的青春校園小說，這是打算重操舊業了？」

李昀瞅著他笑了笑，這問題問得有歧義啊。

陳禾送他到街口。

陳禾抬頭看天，他很久沒有這樣直視過明亮的天空了，他的世界只有那個m.ｈｅtubｏoｋ.ｃｏｍ•coｍ灰暗的小廚房，抬頭不見天日。

也許，他只是發錯了吧。

陳禾愣了一下，知道這個「回去」是什麼意思。

林佳一不想理她。

等待總是讓人忐忑和焦急，林佳一盯著手機屏幕，等待對話框彈出消息。

可是過去了好幾分鐘，手機也沒有動靜，她本來燃燒灼熱的心瞬間冷下去一半。她把心思重新放在試題上。

陳禾也醒了，慢慢地動了動自己的脖子。

「你別這麼瞅我啊，我沒說錯啊，昨晚本來就是咱倆靠著睡了一覺啊。」他從兜里摸了根煙，自顧自抽起來。

手機亮了，林佳一以為是垃圾簡訊，她專心做題，也沒去看。趙糖好奇地瞅了瞅，然後慢悠悠地說了兩個字：

「不會了。」他說。

趙糖扳著林佳一的肩膀，對上她的眼睛：「你說到底為什麼啊？」

林佳一情不自禁又瞥了一下自己的手機，依然是毫無動靜，她的心徹底涼了。

趙糖自知理虧，撇撇嘴：「早晚會是的。」

「你說陳禾今天為什麼不在店裡呢？」https://www.hetubook.com.com趙糖嘰嘰歪歪，「是生病了嗎，還是我去的時候他出去送貨了？不應該啊，我每次去的時候他都在的，為啥只有今天不在呢？店員小姐姐說他平常除了廚房，哪兒也不去的。」

你還會回去嗎？

林佳一快速拿起手機，是李昀發的一條微信，他問她有沒有時間。

陳禾抬眼看去，回道：「捨不得。」

趙糖充耳不聞：「我今天去的時候……」

「睡了。」李昀笑道。

李昀不想再提起這個沉重的話題，四處打量一下，轉了話鋒：「你怎麼跑到這兒來開店了？」

他感覺到肩膀沉重又酸痛，屋子裡有淡淡的酒味，他側過頭看過去，陳禾倒在他肩上睡著了。

李昀看了一眼手錶，沒正形地說：「在工地搬磚呢，喏，今天是來不及了，曠一天工。」

陳禾回過味兒來，瞥了李昀一眼。

「不用了。」李昀嗤笑，「我又不是傻子，還能找到道。」

「哎呀。」趙糖在一旁幸災樂禍地捂著嘴笑，然後安慰性地拍拍她肩膀。

她有點想他了。

她這樣安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