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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戀緩緩

作者:簡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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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買房?」陸頤薇難以置信地問,「不可能吧,他哪兒來的錢?」
平安夜丟下男朋友去陪她,應該算是很夠意思了吧!
想了想,周梨落又追了條消息過去:我可是從許致一那裡得到了可靠消息,陳冬野給你準備了一份超級大驚喜。
陸頤薇閉上眼睛,拒絕繼續這個話題。陳秋河倒更加來了興緻,他點了根煙,沒頭沒腦地說道:「其實我知道陳冬野還有別的收入,我要是真的泯滅人性,就會把他啃得骨頭都不剩,但我沒有,所以我覺得自己對他不錯了。本來嘛,我們就這樣保持著一貫的方式繼續相處就行了,誰讓他動了害我的念頭呢?」他吐出一口煙霧,接著說,「我想了一下,大概就是因為你吧。畢竟有個這麼差勁的哥哥,實在很難跟別人保證幸福這檔子事。我早知道他收集了我不少罪證,就等著有朝一日把我送進監獄里。還以為自己藏得多好,傻不傻啊他?」

2

陸老師,你坐上計程車了?
「哈哈,我知道你當然不是來見我的。」楊力繞到林疏朗身前,他伸手指指自己的胸口,「上次被你的相好打得卧床一整個月,到現在這裏還疼得不行,怎麼樣,是不是該給點醫藥費?」
林疏朗下意識地跟著站起來,她突然忍不住問了一句:「橋下沒有監控嗎?」
那就好,外面下雪了,你早點回家啊。一定要和陳冬野度過一個浪漫的平安夜。
持續暴瘦讓他看起來弱不禁風,一個勾拳都無法抵擋吧?
林疏朗的心跳猛地一滯,眼淚涌了出來。「你怎麼知道我手廢了?」她絕望地喊著,「你他媽的怎麼知道我手廢了?」
她站在街上徘徊,既害怕找到他,又擔心找不到他。這大概是林疏朗一生中經歷的最矛盾的一個時刻。
雪落了她滿滿兩肩,道路兩旁的松樹上掛滿了彩燈,浪漫抒情的外文歌從遠處傳來,觸目皆是唯美的冬日景象。
當然,她根本抵擋不了陳秋河的力量,很輕易地就被送進了後面的冷藏車廂里。關門之前,他抬頭看著陸頤薇,笑得非常燦爛:「和我一起下地獄吧。」
陳秋河還睡著。
將她送到醫院的人,其實是羅伊。
林疏朗回過頭,看到羅伊正趴在圓桌上,握筆認真記錄著什麼,明明心裏裝的都是陸頤薇的安危,但她還是鬼使神差地走了回去。

5

把手機放回桌上,林疏朗又在電腦前坐了一會兒,眼睛明明停留在屏幕上,思想卻控制不住地神遊。
網路的傳播速度如此之快,陳秋河自知他沒有藏身之地了。這時他突然想起之前自己做外賣員時,總見一家超市外面停著一輛很破的冷藏廂式車。
「他不是在逃犯嗎?」羅伊忍不住追問,「該不會挾持了人質吧?」
許致一見兩個人之間的氛圍變得越發劍拔弩張,趕緊出來打圓場:「都少說幾句吧。」他把頭轉向林疏朗,勸慰道:「陸頤薇也是為你鳴不平才主張報警的,決定權當然還是在你手裡,你好好想想,隨時跟我聯繫就好。你倆也別在醫院吵吵了,也不怕一會兒被保安抓起來。」說著他伸手去拎床上的行李袋:「走吧。」
他指指自己的眼睛,露出令人噁心的笑容。林疏朗的臉徹底沉了下來,她問:「所以呢?是打算讓我把你的眼睛挖出來嗎?」
握著手機等了一路,周梨落再沒有收到陸頤薇的回復。
「我從來沒說過自己不是。」
羅伊新交的這篇連載里,出現了一個大綱中並不存在的人物,名字好巧不巧,也叫秋河。
就只是在街邊看到她時,忽然產生了這樣的念頭,所以搖下了車窗。
手機鈴聲響了,林疏朗其實在接聽之前就已經有預感了。
但是,這些自我勸解並沒有讓林疏朗放下心來。相反,她越來越忐忑。
「許致一交女朋友了?」
陳秋河愣了愣。「看樣子你還不知道啊!」
「誰允許你這麼做的?」林疏朗吼道,「你知不知道,這是在教唆他犯罪!」
陸頤薇的眼眶立即紅了,她傷得不輕,整張臉上布滿多處淤青。

7

「別廢話,你在哪兒?」林疏朗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的聲音忽然哽咽了,「我要立刻見到你。」
她自救失敗了,而且搞得一團糟。
「你在幹什麼?一起去逛街嗎?」
「你怎麼說?」
她想再試一次,如果能見到陳秋河,就裝作不經意地偶遇,打個招呼就能確定他的態度,雖然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還要多此一舉來確認。
「應該是錢不夠,所以他剛剛諮詢了我一些貸款的事。」
陸頤薇忍不住笑了。「真沒想到,熱愛獨立和自由的許致一有朝一日也能栽倒在女人手中。」她又故意改口,「不對,是女孩手中。」
因為頭部受傷,又流了很多血,她非常虛弱,視線里的一切都像被濃霧包裹著,模糊不清。下意識地往旁邊望去,昏暗的光線里,漸漸顯現出一張熟悉的臉。
在陸頤薇轉身之際,林疏朗拽住了她的胳膊。「不是陳秋河。」手指越收越緊,從齒縫中掙扎出來幾個字,「是那個人。」
警察找上門的時候,林疏朗正試圖用左手打開一罐啤酒。因為右胳膊吊在胸前,她很費勁地折騰了半天,髒話飆了好幾串。
「我只是在借他的事件寫大綱而已。」羅伊表情生硬地說,「作家的靈感大都來源於https://m.hetubook.com.com生活,你是編輯,你很清楚。」
「所以,是你打的電話?」林疏朗沉聲問,「你把我被楊力打的事告訴了陳秋河?」
然後,她踉踉蹌蹌地穿過馬路,用了五分鐘才打開車鎖,坐進駕駛座。
「誰乾的?」陸頤薇哽咽著問,「是陳秋河嗎?」
那天,自己被楊力打傷這件事,並不只有陸頤薇和許致一知道。
是陸頤薇先醒的。
「這麼著急嗎?」周梨落失望地說,「我剛想到,我們可以去周大福看看,買一對情侶戒指也不錯啊。」
因為陸頤薇不同意一起去房車燒烤,周梨落又鍥而不捨地攢了別的活動,說要陪陸頤薇一起逛街,為陳冬野挑選聖誕禮物。
許致一在電話里說:「陳冬野讓我告訴你一聲,他已經找到陸頤薇了,還有……」他頓了頓,「陳秋河自首了。」
羅伊笑了笑:「我陳述事實。」
警方進一步確認,陳秋河挾持了人質,開始擴大搜查範圍。
本來以為已經掩藏得非常嚴實的記憶,猶如縷縷煙霧,從夾縫中沖了出來,縈繞在四周,越來越濃,幾乎將她包裹起來。
林疏朗這麼想著,邁開了步子。
在大人們的注視下,陳冬野卻搖了搖頭,說:「我什麼都不知道。」
陸頤薇笑著點頭。她不想掃了周梨落的興緻,但她確實心不在焉,只不過,並不是因為沒選到禮物,而是因為林疏朗。
再摸出手機打電話時,周梨落的手指抖了好久才撥出去。
做足了心理建設,林疏朗正要邁步,身後傳來一個耳熟的聲音:「真巧啊!」
「所以你現在綁架我,是為了給自己製造進監獄的機會嗎?」陸頤薇抬起眼睛,毫不客氣地諷刺他。
陳冬野一直在等待將陳秋河送進監獄的時機,如果林疏朗將自己被打的事告訴陳秋河,陳秋河會為了她去找楊力算賬嗎?
許致一拽了拽陸頤薇,搖搖頭示意她別激動。陸頤薇掙開他的手,眼眶忍不住又熱了。「那個渾蛋不止一次了,憑什麼就這麼次次被他欺負啊?林疏朗你怎麼這麼懦弱!」
陸頤薇沒能接收到她求助的信號,這很遺憾,但是林疏朗也不想就此繼續等待被煙霧淹沒了。
林疏朗撥出那個徘徊在腦海中很久的手機號碼時,連手指都是顫抖的。
門鈴響了,她歡欣雀躍地抓著啤酒往門口走去,心想不管來人是誰,哪怕找錯了門,也要讓他幫忙開罐啤酒。過度興奮讓林疏朗把最基本的安全意識都忘記了,她略過了從貓眼查看情況的過程,直接拉開了門。
因為臨時改了計劃,周梨落打算去律所找許致一一起吃午飯,和陸頤薇要去的林疏朗家方向剛好相反。
林疏朗審視著面前這個男人,樣貌沒變,但因為頹廢墮落完全成了另一個人。
林疏朗的目光掃過面前的兩個人,然後移到了打包好的行李上。「算了。」她語氣平淡地說,「我不想跟他有任何牽扯。」
羅伊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沒有注意到她。林疏朗探身看過去,從那張便箋紙上看到了陳秋河的名字。
周日一早,陸頤薇就將周梨落約到了宜家商場門口碰面。
兩位警察一起回頭,她被看得有些心虛:「我是說,沒有一點嫌疑人的線索嗎?」
站在樓道里,長長舒了口氣。
是剛好上了旁邊的計程車嗎?這麼想著,她的視線隨著對面遠去的車輛拉長。行駛有序的馬路上,夾在一排私家車中的那輛冷藏廂式車尤其顯眼。
但父親去世后,陳秋河為千夫所指,他拉來陳冬野幫自己做證。
林疏朗想了想,還是拒絕了:「我跟人家又不認識,我這人也不怎麼懂得遷就,別破壞了你們的氣氛。你好好繼續完成作為前女友的神奇任務吧,掛了。」
「親,勸你輕嘲。」許致一不自覺地用上了周梨落常說的網路語,自己都被嚇了一跳。
是你告訴陳秋河的吧?我怎麼想也只有你會做出這種事了。你和陳冬野就真的那麼希望陳秋河被抓嗎?他坐一輩子牢,你們就真的會覺得很幸福嗎?

6

陳秋河轉頭朝陸頤薇看去,他搖搖頭:「你應該怪自己幹嗎要輕信別人,尤其是我。陳冬野連這種常識都沒有告訴你嗎?」
周梨落走向不遠處的公交車站台,等她查好線路轉身時,發現下雪了。
許致一倒是對自己擁有的新身份適應得很快,他接到陸頤薇的電話之後,很直接地問:「怎麼了?又要我幫什麼忙?」
除了擔心陳冬野不適應這樣的多人場合,會覺得尷尬,陸頤薇還想趁此機會彌補一下林疏朗。
問清楚了醫院地址,陸頤薇沒再耽擱,立刻打車趕了過去。
「沒必要。」林疏朗抬起頭,對陸頤薇笑了笑,「這樣的人不值得浪費時間。」
她流了很多血,把車座都染紅了。
她既不能改變陳秋河,當然也不會被留戀。
林疏朗奪門而出,撲面而來的雪花打在臉上,寒氣逼人。她掏出手機給陳秋河打電話,無人接聽,再打,他依然不接。
「你不說是吧?」陸頤薇霍地站起來,「那我只好報警去抓他了。」
陸頤薇知道林疏朗受傷的事已經是兩天之後了。因為周末那次拒邀,她一直覺得有點愧疚,所以,周梨落請她和陳冬野平安夜一起去房車燒烤,她猶豫了半天,還是回絕了。
這就是林疏朗會來這裏的原因。
在他的慘叫聲中轉身往路邊走,她很後悔自己把車停到了馬路對面www.hetubook•com•com
如果有人此時問他劫走陸頤薇打算做什麼,他其實也給不出答案。
「那你為什麼要騙我上車?」
「什麼就算了?」陸頤薇厲聲反駁,「這樣的人渣,不受到法律的制裁,以後還會禍害別的姑娘。林疏朗,你不是最有正義感的嗎?」
屏幕上彈出一條新的微信消息:怎麼樣,新一期內容滿意嗎?那個叫秋河的新人物是不是很帶感?
陸頤薇笑得上氣不接下氣。「你正常點,我害怕。」笑夠了,她領下了這份任務,「就當還你人情。」
林疏朗猛地一驚,她審視著警察的表情,模稜兩可道:「我們離婚好多年了,他犯什麼事了?」
林疏朗抹了把眼淚。「別問了,不想說。」
「你想去哪兒?」陳秋河坐起來,咧開嘴,笑了,「你就安安靜靜坐著吧,放心,我對你沒什麼興趣。」
既然陳冬野已經開始看房子了,她也不能落後吧?傢具方面就由她操心好了。
陸頤薇看著她的模樣,頓時覺得有些羡慕。
半晌,周梨落才收到回復:嗯。
衣服類的,總覺得要試穿才能判斷適合與否。生活用品類的,又覺得過於實用了,根本無法貼合聖誕的浪漫氛圍。
林疏朗怎麼也沒想到,他所指的居然是綁架陸頤薇。
林疏朗毫不客氣地張開嘴巴,一副很享受被人伺候的模樣。她邊咀嚼著邊口齒不清道:「我知道你要訓我,但先等我吃完,我已經兩天沒吃飽飯了。」
陸頤薇在電話這頭翻了個白眼:「那你還不如直接勸他放棄算了。」
可惜再也不能回到那時去彌補什麼了。
「許致一,」她急切地喊道,「我覺得陸老師好像被陳秋河綁架了。」
其實周梨落這麼做是有原因的。
「半小時后你不到的話,我死了你負全責。」她在電話里有氣無力地威脅他,「這就是遺言。」
林疏朗沒有回復,她合起筆記本電腦,從沙發上隨手抓了件外套罩在外面,換好鞋子,衝出家門。
「快接電話。」她焦躁地在房間里走來走去,「快接電話,陳秋河你這個渾蛋!」
他就只說了這麼一句,陸頤薇就毫無防備地上車了。她還跟十八年前一樣愚蠢,等到她醒了,陳秋河打算狠狠嘲笑她一番。
「你幹什麼?」陸頤薇用盡全力掙扎著,「你放開我。」
他逃到了一家破破爛爛的網吧,藏身在一群農民工中間,一連待了三天。但昨晚,他正打著遊戲,電腦右下角彈出一條新聞,新聞上有他身份證上那張大頭照,他被自己的臉結結實實嚇了一跳。
「別裝了。」一向態度溫和的陸頤薇突然變得咄咄逼人,「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就是要面子,怕曾經被家暴的事情曝光不是嗎?」
林疏朗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哪怕是被打得趴在地上不能動彈,她都沒哭過。
對此一無所知的林疏朗關上門,發現手裡還握著那個沒有打開的啤酒罐。這一次,她把啤酒罐放到桌上,用右手肘摁住,左手食指稍一用力,很輕鬆地就拉開了拉環。
很多次都想打個電話,又不願意拉下臉來,可是背著最好的朋友,獨自策劃幸福,總覺心中有愧。
笑容僵在了林疏朗臉上,她盯著陸頤薇,半晌才說道:「你都知道幹嗎還要逼我?我為了不把這件事張揚出去,離婚的時候連自己出錢買的房子都拱手相讓了。現在公之於天下不是白白損失了那麼多?還得遭到各種亂七八糟的非議,我不願意。」她堅定語氣,重複強調,「我不願意,你懂了嗎?這是我自己的人生,誰也沒資格插手。」
身體開始無法自控地抖了起來,林疏朗甚至懷疑自己過不了多久就會把全身器官抖得七零八落了。
陳冬野的床靠著窗,可以清楚地看到院子里發生的一切。
雖然不確定陳冬野會不會那麼做,但是周梨落覺得在那樣的場合里,陸頤薇一定也要有所準備才更浪漫,所以提出了讓她為陳冬野選個禮物的建議。
總覺得哪裡有點不對勁,她掏出手機聯繫陸頤薇,對方沒接電話,但回了微信過來:什麼事?
自從上次與他劃清界限,她再沒有見過他了。林疏朗為自己產生過有可能會被陳秋河糾纏的想法而感到可笑。
出院時,陸頤薇說的那句話還回蕩在耳邊——
「我沒事。」林疏朗氣急敗壞地喊著,「都不要管我!都別管我!」
下一步該做什麼呢?陳秋河目光散漫地看著四周,似乎從那晚打鬥時失手將楊力掐死之後,所有的一切都變得不可控了。
他拿出所有積蓄在郊區的一座公寓樓里買了一套三十幾平方米的開間。
總之,壞人自有天收,他死了,世界上就少了一個人渣,大家遇到危險的概率也就少了那麼一丁點吧。
「沒關係。」周梨落拍拍自己的胸脯,「交給我好了。」
她太自作多情了,不是嗎?
她到的時候,林疏朗正在吃午飯。
不過倒是無所謂了,反正也不是他的車。
本準備藉此好好邀功,結果電話打出去很久才有人接,而且對方並不是林疏朗。
上面記錄著「陳秋河為愛殺人」「在逃途中劫持人質」「逐漸走入毀滅的深淵」等一些短句,她難以置信地抬起頭看著他,等待他的解釋。
「林疏朗讓我來接你。」
林疏朗攥緊雙手,努力克制著憤怒引起的顫抖:「我有個更好的建議。」
處於震驚中的林疏朗半晌才將目光聚焦到那段視頻上,那是她被打的監控畫面,拍攝得非常清楚。她點點頭:「是我。」
這不可能,除https://www•hetubook•com.com非手機不在自己手裡,否則沒有哪個女朋友在聽說男朋友給自己準備了驚喜時不好奇追問。
不會吧?
陸頤薇越想越不對勁,等周梨落一出來,她就抱歉地說:「我有急事,得先走了,謝謝你今天陪我逛街,下次我請你吃好吃的。」
他冷笑了一下,繼續開車。
夜裡他偷摸過去,很容易就把門撬開了。他原本只想在裏面借宿一晚,畢竟冬天太冷了,在外面過夜很可能會被凍死。誰知道撞大運,鑰匙竟然插在上面,油箱雖然不滿,但也足夠他開個大半天了。陳秋河美滋滋地躺在裏面補了個覺,黎明時才開出來。
到底還要做多少錯事才罷休?
林疏朗點頭。她懊惱地抓了抓頭髮,昨天電話里陳秋河說不會一個人下地獄,她就非常擔憂,但因為擔心暴露他的行蹤,她連電話都不敢打,發了很多微信過去,也並沒有得到回復。
接下來的畫面變得很破碎,疼痛的過去在一瞬間佔滿腦海,她忘記了自己其實擁有反抗的力量。
瞬間的失重讓陸頤薇整個人跌回座位,她的頭像是被重物敲碎了,炸裂般的疼痛襲遍全身。
她從許致一那裡了解到,陳冬野為陸頤薇準備了一份神秘的聖誕禮物。
「那裡沒有安裝監控。」
打開車門,她的一隻腳已經邁了出去,肩膀又被猛地拽向後面。
她舉起來,一口氣喝光,這才有勇氣面對警察傾倒的真相。
開始自救吧。
又或者有沒有可能是意外呢?楊力有酗酒的毛病,喝多了不慎從橋上栽下去也很正常吧?
轉了一小時,卻毫無所獲。見陸頤薇已經有點提不起精神了,周梨落開始了諄諄教導:「你得有耐心一點啦,本來禮物就是要體現用心,你好好想一想,陳冬野會喜歡什麼。」
「可是……」周梨落及時剎住了車,「好吧,那就下次吧。」
她眨了眨眼睛,將目光移到窗外,這才看清自己身處的地方。叢林外圍是高速公路,四周很靜,換言之,連個能夠求助的人都沒有。
「病人?」陸頤薇驚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您是說手機的主人生病了嗎?」
林疏朗沒再回她,打電話過去也沒人接聽。
「好了,你的問題我幫你解決了,現在該你幫我的忙了。」
所有的線索只有那輛廂式車,但是周梨落並沒有記下來車牌號。去警局報警之後,陳冬野像無頭蒼蠅一樣到處找了半天,一無所獲。
許致一理所當然地回答:「實話實說。他沒有連續繳納社保,任職單位也不穩定,這樣的徵信申請銀行貸款會比較困難。即便銀行同意放款,根據他的個人收入計算,他所能貸到的數額也不會很大,利率高,首付也需要更多,總之,我勸他最好還是全款購房。」
「林疏朗是嗎?」穿制服的警察將工作證亮出來,面容冷峻地問,「你的前夫楊力最後一次聯繫你是什麼時候?」
陸頤薇被這一連串的問號弄得很蒙,半晌才回了一句:你說什麼呢?
陳秋河看了看時間:「差不多到點了。」他抓住陸頤薇的雙臂,「走,送你去好地方。」
陸頤薇故意自嘲道:「我以為你會比較驚訝我居然幫他照顧女朋友。」
漫長的幾秒后,聽筒里傳來低沉的笑聲:「你不是和我劃清界限了嗎?」
大約是為了懲罰她的妄想,命運沒有安排她再遇陳秋河,而是碰到了最不想見到的那個人。
通了。
「咦?」林疏朗驚訝地問,「你怎麼來了?」接著她又自言自語,「哦,剛剛護士跟我說有人打電話過來了,原來是你啊!」
「比起綁架你,我可幹了更刺|激的事情呢。」他的嘴角微微揚了揚,「我殺了人,並且已經有了放棄自己的覺悟。我可以一輩子蹲監獄,或者被槍斃也行,但是陳冬野休想得逞。」
電台里,主持人用甜膩膩的聲音訴說著平安夜的浪漫。陳秋河抬起眼睛,看著窗外飛舞的雪花,只覺得厭煩。
羅伊明顯嚇了一跳,他沒有料到她又返回來了,匆忙蓋住那些字跡。他咳了一聲,正要說話,林疏朗伸手將便箋本奪了過去。
天色尚早,陸頤薇仍在昏迷,他伸手往她鼻間探了探,還活著。然後他便放下座位,安心補了個覺。
「如果有什麼需要你配合調查的,我們還會聯繫你。」他們從沙發上起身,朝著門口走去。
「哦。」林疏朗應了一聲。
陸頤薇跟著她穿梭在各個商鋪間,周梨落興奮地為她解說著手中的每種物品。

4

過了幾分鐘,綠燈重新亮起,周梨落又一次抬起手,卻發現陸頤薇不見了。
「難道是你打的電話?」她脫口問道。
陸頤薇也主動提議道:「你就安心養傷,流程上的事情我和許致一幫你跑,只要不是你必須出面,你什麼都不用管。」
但顯然,她的身體比想象中堅強。
「不好意思,我們需要確認一些事情,恐怕得佔用你半小時時間。」

3

陸頤薇走到床邊坐下,端起桌上的米飯,又從林疏朗手中奪過勺子,先挖了一勺米飯,又用筷子夾了菜放在上面,送到她嘴邊。
警察查看了一下手機,然後抬起頭,淡淡地回答:「他死了。屍體是昨天在一處橋下的河道發現的,初步判斷是他殺。」他把手機屏幕按亮,舉到林疏朗面前:「這個人是你嗎?」
陳秋河轉頭看了一眼,是陳冬野發給她的:晚上在家裡等我。
他知道自己躲不了多hetubook•com•com久,他也沒打算一直躲著,但是一個人逃命還挺孤單的,加一個陸頤薇給自己解悶也不錯。
是不是一切只是她的幻覺?
羅伊認識陳秋河?
剛剛那一下,陳秋河自覺下手有點重。因為看到她的電話響了,怕暴露,他一緊張,就隨手抓起擺在方向盤右邊的一個水晶擺飾朝著陸頤薇的頭砸了過去。
「陳冬野可是你的弟弟,你為什麼那麼恨他?」陸頤薇聲嘶力竭地大喊,「你變成這個樣子都是自己造成的,跟任何人都沒關係!」
趁周梨落去洗手間的工夫,陸頤薇走到扶梯旁邊的椅子上坐下,打開與林疏朗的微信對話框,猶豫了很久才打出「你怎麼樣」四個字,結果還沒發送就先收到了一條新消息。
她打電話將許致一叫來,兩個人協力勸說林疏朗報警。許致一甚至拍著胸脯保證:「就算構不成刑事案件,也一定能讓他吃幾個月牢飯。」
但其實明明自己也有過十九歲的時候,只不過,十九歲時都做過什麼,陸頤薇已經忘記了。
那天從醫院離開之後,陸頤薇再沒去看過她,也不知道她有沒有叫父母過去幫忙,她受傷那麼嚴重,能自己照顧自己嗎?
她湊近楊力,小聲道:「你去死吧。」然後,林疏朗用盡全力一腳踢向楊力的褲襠。
不過,誰知道她還有沒有醒過來的機會呢?
最後還是許致一帶著周梨落從警方調來的監控畫面中找到了那輛車。經過核查,那是一家超市失竊的舊車,而陳秋河曾負責過該超市的外賣配送。
縱然再有意志力,林疏朗也無法用一隻斷手開車回家。
「你又憑什麼要求陳冬野饒了陳秋河?」
林疏朗笑了:「沒什麼可驚訝的,這本來就很像你能做出來的事。」
「是誰告訴你的?」林疏朗對著屏幕失控地大吼,「到底是哪個王八蛋告訴你的?」
「所以,我誠邀你來當面嘲笑我,來不來?」
兩個人在人行道前分手,陸頤薇到馬路對面打車。
「周末把周梨落帶出去逛一天。」許致一苦惱地搓了搓額頭,「因為那丫頭,我的工作效率極低,我現在已經攢了不少文件沒看了。後天就開庭了,我得惡補一下。」
林疏朗的勇氣慢慢回歸了,她冷冷地說道:「我再說一遍,離我遠一點。」
關掉彈窗,他繼續打完了接下來的遊戲,狠狠擊敗對手,系統宣告他贏了之後,他才抓起桌上的棒球帽,壓低帽檐,結賬離開。
陸頤薇這才恍然:「難怪今天答應得那麼痛快,原來是在這兒等著呢?說吧,要幹嗎?」
陳冬野突然變得非常忙碌,陸頤薇完全不知道他究竟在做些什麼,但是因為之前鄭重表示過會信任他,所以也不好開口多問。
她被警察扶著坐起來,臉頰腫脹,頭痛欲裂,眼前的一切都成了虛幻的假象。
陸頤薇為難地看了一眼周梨落:「我受許致一之託,正在幫他照顧女朋友,可能得晚上才能空出時間,你要不要加入?」
一股寒意從林疏朗背上向全身散去。「你這個瘋子!」
既然他這麼上道,陸頤薇也乾脆省略了寒暄:「你去找陳冬野旁敲側擊一下,探探他最近都在折騰什麼。」
那夜,他從父親手中接過那些錢走回和弟弟同住的房間,打開門,陳冬野正坐在床上看著他。
但是如果不能再見,她就將這當作結束的信號。
終於冷靜下來的陳冬野給林疏朗去了電話,他省去了所有的解釋,言簡意賅道:「陳秋河綁架了陸頤薇。」
陸頤薇的手機屏幕又亮了。
說什麼下雪的日子總是很美好,那不過是因為他們的母親沒有趕上下雪的時候去世。
莫名眼熟,她仔細想了想,心中閃過一個名字。
他聳聳肩,語氣漫不經心。「我只是陳述了事實。」羅伊甚至強調,「疏朗,你離婚的時候我就跟你說過了,我是個天生的作家,我只會用作家的思維去考慮事情的發展曲線,當時你聽從了我的建議,從那時候開始,你就成了我故事里的主角。」他無辜地眨了眨眼睛,詭異的笑容浮現在那張過於白皙的臉上,「我只是在為你安排轉折情節。」
公交車進站了,周梨落回過神,上了車。
她一愣,轉過頭去。
許致一很高效,十分鐘后就回了電話過來:「他在張羅買房。」
抬起頭,林疏朗又看到了那個招牌,上一次來還是夏天,此刻,周遭風景的變化讓記憶甚至出現了某種偏差感。
抬頭望向馬路對面,陸頤薇還站在街邊。周梨落朝她揮揮手,想和她分享此時的喜悅心情,但因為一輛停下來等紅燈的冷藏廂式車擋住了視線,她沒有看見。
幫林疏朗辦理出院手續時,陸頤薇仔細看了一下診斷記錄,如果不是身在醫院,她真的當場就要氣爆炸了。
而且,今天可是平安夜呢,剛剛主持人已經說過了,是一個很特別的日子,他覺得自己已經充分為未來的弟妹營造了特別的氣氛,如果把陳冬野喊來救她,那豈不是會更有趣?
「喂!」林疏朗急切地喊道,「陳秋河,你在哪兒?我現在過去找你。」
「離我遠一點。」林疏朗臉上的表情頓時繃緊了。
「林疏朗,你聽著。」陳秋河的聲音冷得像冰,「我沒那麼蠢,為你去殺人這種事我干不出來,是他該死而已。所以你別自作多情,我發現你這個人特別愛自作多情。」
這當然很好證明,因為她一直在住院,醫院二十四小時實時監控,是非常具有說服力的證據。所以其實根本沒有用完半小時,他們就已經了解完所有細節了。
「洗耳恭https://www•hetubook•com•com聽。」
「陳秋河的事?」羅伊挑挑眉,一副興緻盎然的樣子。
懷著不屑的心情,陳秋河跟著電台中傳出的深情動人的旋律輕搖,他甚至很有興緻地吹起了口哨。
是他自己造成的嗎?陳秋河的腦海中浮現出一個非常久遠的畫面。

1

在焦急地等待紅燈時,楊力突然從後面衝上來,抓住林疏朗的頭髮,像甩一塊抹布般將她扔到了地上。
林疏朗希望是自作多情,她真的希望陳秋河就像他一貫表現出來的那樣冷漠自私,對別人,包括對她的死活都無動於衷。
現在幾點了?因為下雪,天色一片灰白,陸頤薇有點難以判斷出準確的時間。她試著動了動胳膊,努力克服著眩暈感,輕輕直起身子,解開了安全帶。
「你今天這麼難得?居然沒有加班?」
等到略微平靜下來,她發現自己的右手腕斷了。難怪剛才怎麼都使不上勁。
怎麼辦呢?毫無例外,陸頤薇再次想到了那個可以幫她排憂解難的人。
高中、大學時都比較害羞,後來進入職場,又覺得這麼做很誇張、很刻意。
「你別哭了,我聽得心煩。」陳秋河不耐煩道,「總之,別再跟我聯繫了,對你我都沒有好處。」他頓了頓,「如果能躲過去,我會回來找你的。如果跑不掉,我也不會一個人下地獄的。」
「你怎麼這麼關心他?」林疏朗沒好氣地訓斥了他一句,轉身朝外走,到門口時,她忽然想到了什麼。
不能找陸頤薇,自己已經拒絕過她了。許致一也不行,畢竟他連自己的女朋友都得託人照顧。
林疏朗的心情很微妙,但是比起思考楊力被殺了她是高興還是難過這種愚蠢問題,她更關心的是,究竟是誰殺了他。
「你好,病人正在休息,不方便接電話。」
會去哪兒呢?越著急,林疏朗越是想不到任何線索。
許致一是這麼跟她複述的:「我看陳冬野這次要來真的了。他說雖然房子很簡陋,可至少他獲得了一點點可以給陸頤薇幸福的底氣。所以,我感覺他可能打算那天向陸頤薇求婚。不過你還是先不要透露給陸頤薇,萬一我猜錯了就麻煩了。」
為什麼總有種跟自己有關的預感?明明那天之後,他們再也沒有見過面。
「我完全不知道該送什麼。」站在商場大廳里,陸頤薇一臉蒙,她沒有給異性送聖誕禮物的經驗。
「不讓別人插手你的人生是嗎?」沉默了半晌的陸頤薇突然再度開了口,「那你為什麼要插手別人的人生?」她抬起頭,打量著林疏朗的神色,「你又憑什麼要求陳冬野饒了陳秋河?」
「你手都廢了,還到處跑什麼?」陳秋河在電話里訓斥她,「好好在家待著。」
楊力撇撇嘴:「林疏朗,你也太絕情了吧?不過也是,畢竟我這裏可存了太多你不堪入目的形象。」
關於陳秋河,關於兩個人之間那些凌亂又特別的經歷。
認了。
謹慎思考後,林疏朗打給了羅伊。
「其實還有工作沒做完……」林疏朗用手搓了搓額頭,「但是實在沒什麼心情。」
但這個平安夜,註定與他們所有人無關了。
「我想請你幫忙想一想,他有可能會去的地方。」陳冬野的聲音里充滿了焦急和憂慮,「陳秋河什麼都幹得出來,我們必須抓緊時間找到他。」
「戒指?」陸頤薇笑道,「又不結婚,買什麼戒指。」
「對,她是因為外傷入院的。」那位女護士態度很友好地解釋,「不過已經做了處理,今天下午就可以出院了。」
今晚是平安夜,這雪也下得太應景了吧?
說完這句,電話就斷了。
陸頤薇垂著頭,什麼話都沒說,一勺一勺地挖空了碗盤裡的飯菜,抬起頭的瞬間,兩個人都已經是淚流滿面。
原本還擔心失去和男朋友親密相處的時間,周梨落會失落,誰承想到了商場內,她表現得比自己還興奮,忙著在各個樣板間拍照,大約已經在腦海中完成了大到客廳卧室、小到玄關倉庫的全屋設計。
人真的很奇怪,對方糾纏的時候覺得很煩,但是放棄得如此輕易又覺得不甘心。
不知道過了多久,有人叫來一名警察,楊力最後往林疏朗的肚子上踹了一腳就跑了。
「什麼?」林疏朗放下咖啡杯,臉色一下子變了。
林疏朗是編輯,讀過不少推理小說,她大致已經清楚,警察提出的那些問題其實都是為了讓她證明,在楊力被害的那段時間里,她不在場。
從公交車上下來,周梨落又給陸頤薇打了一次電話,依舊沒有人接聽。腦海中再度出現了那輛冷藏廂式車,搖下一半的車窗里,出現了司機的側影。
陳秋河為這個想法雀躍不已,他一路開到與鄰市的交界處,然後駛出高速,在一片叢林間停了下來。
因為右手包紮著,她只能用左手拿餐具,吃得很費力。或許是察覺到了別人的注視,林疏朗朝門口轉過臉來。
在周梨落試坐展廳里的每一隻凳子時,陸頤薇接到了林疏朗的電話,她猶豫了一下,走到一旁接起來:「喂!」
門上落了鎖,陳秋河漸漸走遠。
楊力大笑起來。「挖了眼睛有什麼用,我的腦子裡還有記憶存儲呢!」他伸出一隻手,「要麼給錢,要麼……我找機會跟那個叫陳秋河的詳細複述一下你趴在床上求饒的全過程怎麼樣?」
林疏朗掛斷電話,從桌邊起身,對面前的羅伊說:「稿子我們明天再討論,我現在有點急事得去處理。」
「什麼?」
但她臉上瞬間的放鬆還是被捕捉到了,兩位警察交換了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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