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她抬手看了看自己硬邦邦的手指，不經意間嘆息聲已經溢了出來，她現在的年紀，再想學什麼都已經晚了。樂器樣樣不會，十八般武藝卻是精通了七八樣，這讓熊伊凡自動將自己與女漢子畫上了等號。

熊小熊：看來你們是大家眼中公認的情侶啊！

在顏柯看來不值一提的事情，在熊伊凡看來是這樣來之不易。

他下線之後，熊伊凡開始與班級裏面的人熱火朝天地研究十一期間的安排，還登錄了顏柯的空間，查看了他空間內的所有內容。

柯：不，是我同學總吵著要給我發運動會的相片。

「她這一生能彈《小星星》就已經很了不起了，只是學個皮毛而已，不用講究那麼多，靠這個生活她能餓死。」顏柯說得很不客氣，讓熊伊凡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正所謂吃人的嘴短，以至於顏柯在吃蛋撻的時候對熊伊凡的態度很好，說起旅遊時的趣事也是眉飛色舞的。兩人正說得歡快，丁茗匆匆趕來，模樣邋遢，顯然是沒能夠調整好生物鍾。她看到聊得熱火朝天的兩人都有些不好意思過來了，如果不是看到熊伊凡手裡拿著蛋撻，她肯定會成人之美。

「你周末也起這麼早？」

可是她好喜歡顏柯，這要怎麼辦？

「怎麼會，我哥比我還喜歡你呢。」

顏柯這才不再說話，齊子涵則開始用烏溜溜的眼睛盯著兩人看，隨後感嘆：「你們兩個的關係真好呢！」

熊小熊：你妹妹叫什麼啊？

當初齊小松就與齊子涵說過，他喜歡的女孩子神經大條到一種境界，如果真的去向她表白，她說不定都會當成是玩笑話。齊子涵幾次暗示熊伊凡，熊伊凡也是渾不在意的模樣，她不得不替自己的哥哥發愁，追求熊伊凡的道路會極為崎嶇難行，說不定真的會被錯過心意。

見所有的人都在忙，熊伊凡乖乖地等候在一邊，就好似犯了錯的學生在等待批判。事實上，她心中也是如此忐忑的，生怕教導主任當著顏柯的面批評她。

顏柯盯著熊伊凡沉吟了片刻，才說：「行是行，你去了別亂說話，容易被聲樂老師拉去改造。」

點開那個女生的頭像，進入的是齊子涵的空間。

在高雅的樂曲面前，卻悠閑地吃著零食，還不忘記吧唧嘴。這就好比在交響樂的公演時在座椅上嗑瓜子，有傷風雅。關鍵是，顏柯是極為喜歡甜食的人，聽著熊伊凡吃得香甜，自然也會亂了心神。

或許，這也是他們之間的差距。

熊伊凡當即來了精神追問：「差哪裡了嗎？我與爸爸的用量、時間都是一樣的啊，為什麼味道不一樣呢……」

顏柯看了一眼手錶：「我先回家了，碰到什麼問題的話，給我打電話就行。」

「太籠統了吧。」

空城待滿：齊子涵。

「還不錯，我們去了土耳其，其中費德西耶是十分著名的滑翔傘聖地，我覺得很刺|激，結果我媽媽差點兒嚇哭了。那裡的海濱非常美，可以在天上俯瞰整個死海，看到的時候，就覺得看到了中國古代的水墨畫，濃墨重彩難描的美景……」

空城待滿：沒有，她想跟喜歡的人上一所大學，所以得參加高考了。她都沒告訴家裡，還求我保密。

熊小熊：松哥，我看到你妹妹也在辦公室裏面，你妹妹簽了保送合同嗎？

「嗯，孩子休息，就趁早上去買點兒菜，你快點兒換煤氣去吧。」

為了他這麼做，值得嗎？

看到大學的名字，熊伊凡的眼睛都直了，聲音也有些顫抖：「真的……可以嗎？」

這樣的顏柯，也算是替父母著想的好孩子吧？

齊子涵只是頗為曖昧地嘿嘿一笑，扭頭就去給班級里的其他人分糕點了，還特意介紹是熊伊凡帶來的。

結果，兩人還沒收招呢，班主任就神奇地出現了，想打齊小松的後腦勺卻碰不到他的頭，只能拍了他的後背一巴掌：「當體育委員也不消停，你們兩個給我一直保持這個姿勢，到走隊列結束，再進教學樓。」

熊伊凡看著介紹，大致掃了幾眼，隨後笑開了花。她成績一般，能夠被保送至大學，絕對是夢寐以求的事情。她苦於沒有門路，如今機會就擺在眼前，她自然不會錯過。

「完了完了，十六年的臉都丟盡了。」齊小松突然變成了和尚，嘟嘟囔囔沒完。

「我不需要。」顏柯淡然地開口，也不看老師遞過來的合同。

熊伊凡回來的時候，只看到顏柯匆匆離開的背影，消失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之中，就好似，從未出現過一般。

熊小熊：哦，看你們關係那麼要好，還以為是情侶呢。不好意思，我誤會了。

「這是自然啊，就算是體育特長生，也得保證跟得上那所大學的進度吧。」

課間操一般在上午的第二節課結束，這是每一天都要做的事情。就好像上課回答問題需要舉手，下課鈴響就是下課，這些都是大家默認了的事情。

熊伊凡深感有理。

她很快敲出一行字來：你在幹嗎？

熊小熊：我是因為學習差，家裡才會雀躍呢，不然我也不會這麼熱衷於體育。我只是沒想到機會來得這麼快，激動得都快哭出來了。

「現在學有點兒晚了吧。」老師說著，還看了看熊伊凡的手指。

做操結束，學生們還要走方陣隊列，繞操場一圈，才能夠進入教室。熊伊凡與齊小松被安排在操場的角落，一個大鵬展翅的姿勢，一個黑虎掏心的姿勢，就像兩座雕塑，供其他學生輪流觀賞。

齊小松一聽，當即樂了，聳了聳肩：「是一邊哭，一邊摔，不僅僅是盤子、杯子，還有hetubook.com.com電話、鍵盤、滑鼠，甚至有一次摔了筆記本電腦。」

還好齊小松家裡條件不錯，不然絕對被這位大小姐摔窮了。

熊伊凡盯著電腦屏幕，驚喜地發現顏柯居然能一次性發給她這麼多字。不知道這算不算是顏柯在對她吐露心聲，或許是將她當成朋友了，願意與她吐槽了？

在他的每一條心情下面，都有一個人的回復，語調活潑，似乎與他很熟，兩人偶爾還會在那裡聊幾句。

柯：沒什麼好看的。

熊小熊：那你算不算是特意為了加我的QQ號碼才開電腦的？

「可以的。」老師很滿意熊伊凡的態度，笑得極為和藹。

齊小松哭笑不得，家有呆妹簡直就是家門不幸，不過還是對齊子涵亮出了一個大拇指，弄得齊子涵回到班級里都沒停止大笑，還將兩人丟人的樣子拍了下來。

或許這是顏柯的自問，他應該也覺得齊子涵太過於衝動了，很不理智。

熊小熊：那之前呢？

如此看來，齊子涵放棄保送，就有些不值得了。

共度的甜蜜時光總是過得飛快，與顏柯在一起，學習也變得美好起來。

熊伊凡：「聊天唄，還能幹嗎？」

「看見你就很開心。」

熊小熊：是啊，你們學習好，不在乎，那個名額在我看來卻是來之不易的。

顏柯還當是熊伊凡買來的，此時吃得有些心虛了。他沒吃過熊老爹做的，只覺得熊伊凡做的也蠻好吃的。

長長地呼出一口混濁的氣體，就好似吐出了身體內全部的不適感，讓她恢復鎮定。

她卻只當沒看見、沒讀懂。

「呃……聊點兒什麼吧。」丁茗說著，眼珠子一轉，看向了齊小松，當即問道，「你覺得小松的妹妹是個什麼樣的人？」

空間的背景音樂是舒緩的鋼琴小調，時而悠揚，時而跳躍，好似芭蕾舞演員在鋼琴鍵盤上隨性地舞蹈。裏面的內容很單調，相冊中只有幾張旅遊時拍的風景圖片，很少見人物。他的簽名也不多，有時只是簡單的標點符號，更多時候是勵志的話語，顯得極為古板。

離開的時候，三人一起去了快餐廳。

沒錯，高一學生教高二學生，且講得頭頭是道，讓熊伊凡大為詫異，同時……也大為受挫。

沒有了其他人，熊伊凡要自在許多，蹺起二郎腿，取出酥脆的餅乾咔嚓咔嚓地吃了起來。顏柯在第三次錯音之後終於停了下來，扭頭瞪著熊伊凡：「出去吃，立刻，馬上。」

幸好昨天晚上就做好了準備，今天才不會太過於狼狽。快速做完蛋撻，她看了一眼時間，生怕錯過顏柯等車的時間，又飛快地趕往車站，看到顏柯已經在了。

仔細想一想，原來喜歡一個人，也很簡單。

很籠統地感謝了一番，熊伊凡打開了齊小松的對話框，看到他此時在線，立刻發過去問題。

顏柯從小就學習鋼琴，有著十分挑剔的耳朵，偏偏熊伊凡有著很大的嗓門，以及不美好的聲線。不讓熊伊凡大聲說話，已經是顏柯最大的容忍了。

「體育特長生也有奮鬥學業的時候？」顏柯說著，將自己尋找來的書籍鋪滿桌子，整理出筆記本，便準備與她一塊兒學習。

「你說我們算不算是鄰居？」熊伊凡雙手環胸，目測起兩家的距離來。隨後她指著小區樓下的一處糕點店介紹，「看到那家生意很好的糕點店沒有，我家熊爹開的。」

柯：你的選擇是正確的，只是子涵她這麼做，值得嗎？

熊伊凡是一個沒出息的暗戀者，心中難受，卻什麼也不能去做，最後的最後，只能是傷及自己，憋出一身疤來。

熊伊凡目送他離開，開始思考，是不是自己表白了，就不能與顏柯繼續保持現在的關係了？

兩人結伴回家的時候，才發現兩家離得特別近，就是兩個相鄰的小區。不過熊伊凡的家是舊小區，顏柯家是新小區，一年前才竣工，他也是后搬過來的。

或許是愛得還不夠深。

顏柯從她手裡拿過自己的包，背上。他總覺得讓女生幫自己背包十分彆扭，偏偏熊伊凡太過於熱情，拒絕兩次，她就開始大嗓門地叫嚷了，他只能妥協。

用美味的食物引誘人，簡直是在犯罪！

相處久了就會發現，顏柯並沒有最初印象里那麼刻薄，說到底，也只是認生罷了。這種慢熱型男生，還真是容易讓其他人對他印象很差。熊伊凡曾經回憶過，兩人的關係應該是在她送了顏柯蛋撻之後好起來的，這讓她錯誤地認為，男神是需要投喂的。

不過，顏柯容忍熊伊凡是有前提的，就是熊伊凡與他在一起的時候，不許大聲說話。

另外兩對學生相約去逛街，只留下顏柯、齊子涵，以及近乎被人遺忘的觀眾熊伊凡。

當然，不包括母親那邊的親屬。

「別鬧了，他不氣死我就燒高香了。」熊伊凡完全沒有將齊子涵的暗示當一回事，只當是開玩笑。

熊伊凡很是樂和，當即拉著顏柯等她，自己則是去了店裡，取了幾塊糕點出來：「我們怎麼過去？遠不遠？要不我騎自行車載你吧？」

軒是熊伊凡心中的雷區，觸犯了就會引爆，很難平復。再開朗的人，心中都會隱藏著難以言說的痛處，有時無意間的笑談，都有可能揭開那血淋淋的傷疤。

顏柯笑了起來，盯著熊伊凡看了一會兒，見她眉眼舒展，笑得柔和。

齊子涵的空間要活潑許多，粉紅色的色調，飄浮著可愛的飾物，裝飾得極為漂亮，背景音樂是甜美的《洛麗塔》，是當年比較新的一首歌。她的兩篇https://m.hetubook.com.com日誌都與鋼琴有關，也都提到了顏柯。相冊裏面，更是單獨為顏柯創建了一個相冊，名字叫「最最最可愛的搭檔」，裏面放著顏柯各種各樣的相片，有練習鋼琴時兩人的合影，有與班級同學的合影，還有一些純粹是齊子涵的偷|拍。

「是凡人太多了，才讓我脫穎而出。」顏柯笑著說，伸手彈了熊伊凡的腦門一下。

鋼琴的聲音很動聽，顏柯彈琴的時候姿勢優雅、表情認真，那一絲不苟的模樣，甚至是興奮之中帶著些許享受在其中。顏柯應該是喜歡鋼琴的，不然也不會一碰觸到鋼琴，就如此快樂，整個人的氣場都變得柔和許多。

顏柯從自己的口袋裡面取出學生月票卡晃了晃，便徑直走向車站。熊伊凡明白，當即小跑著跟上。

「方丈，少林派的獨門絕技不該是羅漢十八手嗎？」

柯：開電腦。

「你再考慮一下吧，畢竟這樣的話，將來你高考的時候還能輕鬆一些。」

對熊伊凡的突然到來，齊子涵很是驚訝，不過看到熊伊凡手裡的糕點，還是忍不住歡呼：「小熊你知道嗎，我可喜歡你了，你身上總有一股子甜甜的味道，現在我明白了，你身上都是蛋糕的香味，真好聞。」

原來她也是自私的。

熊伊凡單手扶住肩頭上的煤氣罐，用另外一隻手從口袋裡面取出手機看了一眼回答：「七點二十，張阿姨這麼早起來，是去早市嗎？」

一張相片，就能夠讓一個人的記憶永垂不朽。

周六的圖書館內散發著慵懶的氣氛，坐在熊伊凡身邊的俊美少年，身邊放著一瓶酸奶，有時給她講題時，會直接去舔唇瓣上乳白的痕迹，留下些許濕潤，在陽光下泛起盈盈光澤。青春期的曖昧，可能是坐在鄰座時手肘衣服的摩擦，可能是幾何圖案上的輔助線，又或者是一道計算公式之中，交換著的兩種字體，一個圓潤稚嫩了些，一個工整漂亮了些。

熊伊凡心虛地握緊了拳頭，她可沒有顏柯那樣修長的手指，頂多算一雙纖細卻骨骼分明的手。

這時顏柯已經回復了她：其實我也想答應，這樣我還能輕鬆一些。我挺羡慕你的，尤其羡慕你家裡人會為你而高興。因為在我這邊，如果是靠文藝升上的大學，親屬會嘲笑，我的父母也會沒面子。所處的環境不同，會讓我有許多的身不由己。

幸災樂禍是會傳染的，高二（2）班的學生笑得就像抽筋小分隊，你抽抽，我抖抖，看起來可恨極了。就連鄰班認識熊伊凡與齊小松的，或者是乾脆看熱鬧的，也跟著嘲笑起來。

高中時代的追求，真的沒有很多方法。每天用早安簡訊與他問好，晚上用晚安簡訊陪他入眠，偶爾帶些食物給他，在他失落的時候進行鼓勵，在他高興的時候陪他微笑，偶爾送一些小禮物，甚至是微不足道的筆記本。

顏柯因為不同意，就先行離開了。

她與顏柯有著本質上的不同，她答應得很痛快，同時還打電話叫來了熊老爹，讓他一塊兒過來，今天就將事情定了下來，絲毫沒有猶豫。

「誰啊，這麼大方？」班級里的同學開始起鬨。

又是男神，又是學霸，還有讓女生嫉妒的美|腿，這種人為什麼要存在於世？又為什麼要出現在她的人生之中，好似他的存在，就是故意讓她就此淪陷的。

鋼琴聲又起，熊伊凡坐在一側做起了免費的觀眾，可惜她真的是一個沒有高雅細胞的女生，完全不懂得欣賞，心中覺得周杰倫的新歌還是不錯的。後來，她的腦子裡只在思考一件事情：在沒有她的情況下，顏柯是不是經常與齊子涵這樣獨處？

兩人如此熟悉的模樣，若是不清楚，大概會覺得兩人就是情侶。至少，熊伊凡看到之後，心口便酸澀得不成樣子。

顏柯則是跟鋼琴老師解釋：「她是我鄰居，也有學鋼琴的意向，我帶她過來看看。」

「算了，作為你給我蛋撻的報答，我來教你吧。」顏柯說著，開始小聲為熊伊凡輔導。

她坐在電腦前苦悶地用手掩面，死命地揉搓起來，將自己並不漂亮的臉蛋揉搓成詭異的形狀，指縫之中透出她的喃喃自語：「不帶這樣的……犯規了！」

學校的生活依舊是三點一線，教室、食堂、寢室。

高二就簽署了保送名額，這是十分難得的事情，如果不是特別優秀，是完全不敢想象的。那麼顏柯與齊小松的妹妹到底優秀到了哪種程度，才會剛剛上高一，就引來了大學的人？這倆孩子的鋼琴，真的那麼出名？

熊伊凡居然聽懂了其中的內涵，一拳捶在了齊小松的胸口。

得到答案之後，她很快去問顏柯，總是要得到答案才能夠安心，不然自己胡思亂想反而傷神。

「可不就是，我家距離百年老店也就差個八十多年。」

「吃完再走嘛，喂，小白！」齊子涵去喚，卻沒能留住他。

最在意的人，停留在沒有她的溫柔城中，體態舒展，感情自然。而她，僅僅想著他們的美好，就覺得事情特別可怕。所謂的嫉妒，就是自己得不到而別人得到了，偏覺得這個人也不該擁有。

這讓她雀躍起來，原來自己當時讀錯了顏柯的眼神，他並非不屑，而是羡慕。

丁茗見熊伊凡的臉色有些不好，心中有了思量，便趕緊轉了話題：「這裏不少贈送的小樣，送我們幾個吧。」

柯：你不是唯一一個誤會的人。

「喲，今天怎麼有蛋撻吃，還是熱乎的！」

熊伊凡起身去排隊，留下顏柯與齊子涵兩人。

「感情問題呢？」hetubook.com.com

熊小熊：哎喲哎喲，好浪漫喲，你妹妹喜歡的人好幸福。

「這個該問閨蜜。」

熊伊凡魂不附體一般繼續木訥地複習，顏柯時不時地看她一眼，見她居然是從初中的數學開始複習，這基礎得差成什麼樣啊？

好在兩人終是成了朋友，顏柯對她來說是特別的，可惜在很多人眼中他們不過是正常的友誼罷了，畢竟熊伊凡的人緣太好，多交幾個朋友也不奇怪。到了後期，他們之間會經常發簡訊，雖然只是寥寥幾句。熊伊凡給顏柯帶蛋撻也成了常事，且味道越來越好。

假期結束，第一天上學，熊伊凡在床上掙扎了許久才爬起來，走出房間，看到窗外還是黑漆漆一片，她深呼吸了片刻，才走進廚房忙碌起來。

「這話要是被你哥聽到，他能搓出三斤多的雞皮疙瘩，還甜甜的味道……」熊伊凡說著，一咧嘴，自己都覺得噁心起來。

趁顏柯沉默期間，她回復了齊小松：國慶的時候記得出來玩，有機會必須單挑籃球，弄潮KTV的會員卡還剩幾個小時，我們一塊兒去。

「不——是——吧？」齊小松與熊伊凡異口同聲地驚呼，對著老師軟磨硬泡，居然半點兒用都沒有。

熊伊凡回以微笑。熊伊凡記得她是齊小松的妹妹，幾次碰面，她都十分熱情，圍繞著熊伊凡與齊小松，就好似枝頭上的喜鵲般歡喜地叫個不停，聲音好聽得說話也跟唱歌似的。熊伊凡記得，齊小松好像提起過，他的妹妹很喜歡自己，希望兩人能夠成為朋友。熊伊凡一向人緣好，也沒在意。

熊伊凡頹然地坐在椅子上，取出手機來，看著軒未回復的簡訊，不由得苦笑。回一條簡訊才一角錢，他郵來這麼多東西，也不肯與她溝通一句話嗎？

「被大款包養了？這麼豪氣。」齊小松問得輕鬆，話語卻有些發緊，他在意得不得了。每一個接近熊伊凡的男人，都是他的敵人。

她詫異地看過去，看到顏柯正被一群老師包圍，手中還拿著合同一樣的東西。

「小松挺聰明的，努力努力一定能考上，你要對自己的哥哥有信心。」熊伊凡好心安慰。

熊伊凡盯著電腦屏幕，覺得她簡直沒辦法與顏柯正常溝通。再次去看和齊小松的聊天框，上面已經又出現了一張相片。相片上是齊小松的妹妹，她身邊站著顏柯，兩人肩並肩站在學校后操場邊一棵勃發的大樹下，粗壯的樹榦上布滿了雜亂無章的紋理，無聲地透露著歲月的凄婉。齊小松的妹妹手中還拿著啦啦隊用的彩花，身體微微傾斜，看上去就好像靠在顏柯懷裡。顏柯表情十分自然，沒有什麼拘謹，對這樣的依靠不以為然。

「行了，你也別逗我開心了，你往我後面來點兒，哥個頭大，還是這個姿勢，能擋住你。」齊小松說著，還挪了挪位置，擋住了熊伊凡。

周末，能夠在圖書館看到奮筆疾書的熊伊凡，顏柯也挺驚訝的。

丁茗笑呵呵地轉移話題：「哎呀呀，收到這麼多好東西，別愁眉苦臉的，想想開心的事情。」

果然是……物以類聚。

「我哥特別喜歡她，可惜她在這方面總是很遲鈍，一直沒發現我哥的心意。她跟我哥在一起的時候，兩人都超可愛。」齊子涵一邊津津有味地吃著東西，一邊與顏柯說著八卦。

熊伊凡依舊控制不住自己去喜歡顏柯，第一次開始努力地描繪戀愛是怎樣的圖案，卻發現自己根本無法悟透其中的規律，就好似黑板上畫出的幾何圖案，需要用許多等式來解開，最後算出的答案，居然是無限不循環小數一樣。

齊小松當即閉了嘴，雙唇抿成一條直線，伸出手揉了揉熊伊凡軟軟的頭髮，表示安慰。丁茗則是識趣地將東西重新裝好，放在熊伊凡身邊，對圍觀的其他人使眼色，讓他們先回座位。

熊伊凡的動作一僵，嘴裏還有一半餅乾沒有咀嚼，最後乾脆吞了下去，噎得直咳嗽，卻強裝鎮定地連連揮手：「你們繼續，我不吃了。」

三人邊吃邊等待的時候，齊小松的電話打給了熊伊凡，讓她替自己去點餐。

感覺到了顏柯在看她，她下意識地抬頭，看到顏柯面前放著同樣的介紹，他卻無動於衷。他看著熊伊凡笑得沒出息的樣子，似乎還有幾分鄙夷。

「這麼辛苦？跟子涵一塊兒？我能跟著聽聽不？」熊伊凡拍了拍手，大大咧咧地走過來與顏柯說話。自從熟悉起來，熊伊凡也漸漸自然了許多，與他說話就跟與朋友說話一個樣，沒有過分熱情，也沒有過分疏遠。

他捧著書坐到熊伊凡身邊，見她的腦袋埋在了書堆里，一副近乎暈倒的模樣，不由得覺得好笑。

俊男美女的組合，明明未曾經過修圖改色，畫面依舊美好得不像話。青澀的少年，笑容甜美的少女，陽光透過樹木縫隙在他們身上投下斑駁的影，明暗交織的大網罩著兩人，囚禁著兩人的青春與快樂。

有一種與生俱來的莫名情緒，好像喜歡一個人是一件十分不光彩的事情，輕易地說出去，說不定會引人嘲笑。所以只能將這種心情藏在心底，諱莫如深，而沒有表達出口的愛意，就只能稱之為暗戀。而暗戀，就是連吃醋的資格都沒有的一種感情。

熊伊凡在國慶假期期間，還多出了一項課程，就是與熊老爹學習如何製作蛋撻。自從她確定會被保送之後，熊老爹一直心情大好，沒有了學業的負擔，於是很熱情地親手教她如何製作蛋撻。熱火朝天地學了幾天，又與丁茗、齊小松等人瘋了兩天之後，假期最後兩天，他們統一的https://m.hetubook.com.com命運就是在家裡狂補家庭作業，偶爾上網，發現班級群里也寂靜得可怕。

丁茗的聲音頗大，引來了班級之中不少的人，眾人圍著盒子，一樣一樣地取出裏面的東西，嘖嘖稱奇。這些都是大品牌的美白產品，每一樣都十分昂貴，是學生們消費不起的。熊伊凡不懂這些東西的價值，只是從裏面翻出一沓發票來，看到數額就覺得眼前一黑，暗嘆這些絕對是天文數字。

「你見過的……是軒。」熊伊凡回答了一句，便不再說話了。

熊伊凡跟著乾巴巴地笑，無力反駁。

他們是搭檔，需要磨合默契，自然需要多多在一起練習，還真是近水樓台先得月的最佳途徑。

有時，那種親屬之間互相攀比給孩子帶來的壓力真的很大。

熊小熊：你跟齊子涵是男女朋友嗎？

這是一道未知題。

「是我太大意了，如果不是前幾天班主任提醒我，我都不知道我簽的合同上面也是要求有一定學習成績的，不然合同是不成立的。」

「蛋撻涼了就不好吃了。」熊伊凡說著，給了她幾個。

顏柯：「你要幹嗎？」

熊伊凡一直與這些阿拉伯數字相敬如賓，親切不起來，看到顏柯寫出漂亮的公式之後，又有些許嚮往。是不是自己若是個好學生，也會與顏柯一樣，流暢地寫出一道道題目的答案，工工整整地解開？

她現在呆傻的表情遜透了。

看著一張張見證著兩人親密關係的相片，熊伊凡心中說不出的酸澀。

他旁邊還坐著齊小松的妹妹，相比較顏柯的冷漠，齊小松的妹妹要熱情許多，向老師問了許多個問題。偶然抬頭時看到了熊伊凡，還對她笑了笑。

熊伊凡沒來得及思考，就被喜悅沖昏了頭腦。熊老爹很是開心，幾乎笑出眼淚來。他特意提前關了店，帶著熊伊凡海吃了一頓，表示慶祝，同時還叫來了不少親屬，隆重得不像話。

齊子涵的心情卻又沉重了幾分。

隨後她還附上了一個大笑的QQ表情，是個看上去有幾分猥瑣的小人。

手中捧著熱乎乎的蛋撻，顏柯有些錯愕，隨後還挺自然地接受了。吃了一口，發現味道還不錯，當即眯縫起了眼睛。

比如，現在。

後來，熊伊凡都不知道，他們兩人的姿勢，究竟被學校多少學生給偷偷|拍了下來，這絕對是一生的污點。

「我哥最近在補課呢，立誓要考上你那所大學。」

丁茗當即驚訝地看著熊伊凡，快速將已經吃了一口的蛋撻吃完，燙得她猛吸了幾口氣。又盯著熊伊凡手裡剩下的幾個，吧唧了一下嘴：「行了，你不用說了，我秒懂，只是……這個我吃好嗎？」

「是……一生氣就會摔碎東西的那種女生吧？」

回家之後，得到消息的同學紛紛打來電話祝賀，打開電腦，QQ更是險些被爆掉。熊伊凡也一直保持著咧開嘴，露出八顆牙傻笑的狀態，傻傻中帶著一股子憨厚。

「你們兩個是慣犯，上課飛眼、課間操對招，是不是午休你們兩個還能在講桌上跳段迪斯科？不罰你倆，你們能長記性？」班主任說著，扭頭就走了，卻還是泄露了她想要惡作劇的狡黠。這讓熊伊凡感嘆，班主任太調皮，也是一件令人煩惱的事情。

齊子涵也是個不安分的，路過他們的時候，生怕別人不知道那裡的「雕塑」是自己的親哥哥，居然喊了起來：「哥，小熊，你們太帥了！」然後對班級里的人介紹，「那個男生是我哥，個子很高是吧！」

熊伊凡瞪了他一眼，沒好氣地回答：「是不是換了錢之後再請你吃飯啊？你個吃貨，滾一邊去，看你就容易得頸椎病。」

盯著電腦屏幕上的對話框，她突然好奇心大起，發簡訊問顏柯的QQ號碼。這一次顏柯似乎很閑，回復得要比以往都快。又或者他本來就是在等一個可以傾訴的人，熊伊凡歪打正著地送上門了。

眾女生紛紛被吸引了注意力伸手討要，丁茗當起了分發人，一樣一樣地送出去，不過還是給熊伊凡留了不少。

「是……別人送的。」熊伊凡乾笑著回答，心中卻盪起了漣漪。

顏柯則是取出手機與家裡發簡訊，對齊子涵的話根本沒有聽進去，結果飯還沒吃完，就起身準備離開：「家裡出了點兒事，我先走了。」

「嗯……今天有鋼琴課。」顏柯依舊沉浸在震驚之中。能夠單手扛起煤氣罐，還能有閑置的力氣去找手機看時間，難不成這熊姓女是女張飛再世？

柯：她是我彈鋼琴時的搭檔。

鋼琴上擺放著的淡粉色玫瑰花，面朝百葉窗，吸收著一道道陽光，揚起燦爛的笑臉，跟著樂曲跳起了快樂的恰恰。

丁茗吃了一口便奇怪地看向熊伊凡：「這味道不對啊，熊叔叔做的蛋撻比這個好吃。」

她是後來者，擅自喜歡上了顏柯，而這個男神一般的人物，早就有了守護著的精靈，完全沒有理由接受她。僅僅是他心中有齊子涵這一點，熊伊凡就輸得極為徹底。

熊伊凡很感動，往齊小松身邊湊了湊，說道：「松哥你真棒，我來世做牛做馬也不會放過你的！」

她遲疑了一下，才走到顏柯身邊，將手中的蛋撻遞給他幾個，同時頗為自來熟地問：「這幾天玩得怎麼樣？」

熊伊凡扛著煤氣罐，走出糕點店的時候，剛巧鄰居路過，很是熱絡地問她：「小熊啊，你知道現在幾點了不？」

真讓人傷心。

齊小松突然朝熊伊凡擺出了一個「大鵬展翅」的動作，熊伊凡看了嘿嘿直樂，跟著擺了一個稀奇古怪的動作，還低聲說了一句：「黑虎掏心！」

進入教導主和-圖-書任的辦公室的時候，屋子裡還有其他人，她卻一眼就看到了顏柯，這是喜歡一個人時，自動被解開封印的超能力。無疑，顏柯是熊伊凡在這個季節最在意的風景。

熊伊凡一直是一個十分快樂的人，讓她周圍的人能夠感覺到她的快樂。與她說話會覺得快樂，與她一同學習會覺得快樂，看著她快樂，也會覺得自己快樂。

熊伊凡也在這個時候被叫了過去，讓她坐在一邊，一名老師講明了意思。他們看中了熊伊凡的體育特長，想給熊伊凡保送的名額。

齊小松雖然個子高，卻因為是體育委員，總是跟在隊列最後面，與熊伊凡一塊兒。丁茗則是矮個子，本就在後排，三個人在一處，就會嘰嘰喳喳說個不停，就連做操的時候也不肯安生。

「小松最近在忙什麼，周末約他都很少出來了。」

不過，就算如此，大家還是能夠看清那裡是兩個人，就連顏柯都認出了熊伊凡，整整偷笑了好幾天。

到了學校，熊伊凡在午休時間收到了一份快遞，十分大的一個箱子，用黃色的膠帶封得嚴嚴實實。丁茗快手快腳地幫熊伊凡拆開，打開的瞬間就忍不住驚呼出聲：「我的媽啊，小熊你這是要逆天嗎，買這些得多少錢啊！」

又聊了幾句，顏柯就下線了，他要去寫作業，說是出國旅遊的時候如果帶著作業去會很掃興。

不過，說是這樣說，簡訊後面還是將號碼寫上了。加顏柯為好友時，發現他的號碼是六位數的，等級卻很低，網名也很簡單：柯。

齊子涵突然露出了頗為苦惱的表情，看著熊伊凡情不自禁地嘆氣：「我真為哥哥發愁。」

「我們經常去這家的，套餐真的很好吃，小熊你一會兒跟我去點餐，讓小白去佔座。」齊子涵親熱地拉著熊伊凡的手臂，手裡卻拿著手機，「我把哥哥叫來接我。」

顏柯看過去，點頭：「看不出你的手藝還是傳承下來的。」

熊伊凡跟張阿姨道別，扛著煤氣罐到了父親的麵包車上擺放穩妥，回過頭，就看到表情嚴峻的顏柯，不由得一愣。

熊伊凡的一句話，就讓兩人猜到這蛋撻是熊伊凡親手做的，還是特意早起做的。

「挺好的，很可愛。」

熊小熊：我能看一看嗎？

「我就算參加高考，也能夠順利考上理想的大學，根本不必做文藝生。」顏柯說完，便不再說什麼了。

後半段是練習時間，老師離開，留下幾名學生與鋼琴做伴。

熊伊凡看著電腦屏幕，有瞬間的錯愕。她突然意識到了一個嚴重的問題，並且隱隱約約地猜到齊小松的妹妹喜歡的人是誰。齊小松的話說得再明白不過了，他的妹妹是與喜歡的人一同拒絕的，也就是說，他妹妹喜歡的人就是顏柯，兩人的關係似乎很曖昧。

柯：是被人有意引導吧。算了，不說這個，你想好去哪所大學了嗎？

顏柯：「我不經常上的。」

之後，熊伊凡被安排在了一邊的休息沙發上，看著其他人練琴。其實班級里的學生並不多，只有六個人，都是兩兩搭檔，就數顏柯與齊子涵這一對最為搶眼，讓熊伊凡覺得，他們兩個在這方面也算是偶像派了。

「啊咧，我怎麼沒聽說過？」

她能夠按照狗血電視劇的思路想象，顏柯所處的家族之中鉤心鬥角，親屬之間都有利益糾纏，就好似宮廷爭鬥一般，抓住錯處，就要對其進行一番冷嘲熱諷。他明白，如果這件事情讓父母知曉，父母定然會為難，他們心疼孩子會同意保送，再怎麼說那也是一本大學。顏柯不想他們為難，所以才毅然決然地拒絕，且不讓他們知曉。

老師恐怕是覺得他的確不需要如此，便沒有再勸，開始主要勸齊小松的妹妹。

齊小松伸手搶過熊伊凡手裡的發票，看了之後當即開口：「這些東西給你用也是浪費，不如趁還沒開封，去店裡退了，還能換點兒錢，足夠奢侈兩三年了。」

空城待滿：我覺得挺可惜的，那小子學習好拒絕了保送無所謂，我妹妹學習只能算是中上等，高考很難的！我巴不得被保送呢，她居然拒絕了。

周日一早，天空尚有朝霞升起時的粉紅，太陽慢慢地爬著，直至變為一個圓球，就好似古代福娃圓滾滾的臉蛋，於是那連綿不絕的淡藍色線條越發明顯，佔領了天際。萬物從薄明的清晨蘇醒過來，亮出初嫩的枝丫。

「才怪。」顏柯第一個否認。

「看不出我認識了一個天才啊，你小子的學習果然好到逆天了……」熊伊凡是這樣誇獎顏柯的。

齊小松一聽就樂了：「瞧你說的這倆動物，到底是給我騎的，還是給我耕的？」

可是她怎麼會知曉，許多許多年後，此時自己不能理解的感情，之後她會愛得比誰都瘋狂，為了愛，付出一切。就算千夫所指，罵她傻，她也傻傻地堅持。

可是熊伊凡覺得，齊子涵是真的很喜歡顏柯，不然她也不會如此大胆地放棄保送的名額，只是為了能與心愛的人在一起上學。齊子涵不在意究竟要等待多久，會錯過多少個愛自己的人，因為她心中始終相信，這個人遲早會答應自己。

熊伊凡捫心自問，能否做到齊子涵這般。答案十分明顯，她做不到，她無法想象，自己會為了一份懵懂的愛情，而放棄自己努力得來的前途。

她的手指依舊停留在鍵盤上，卻良久沒有敲出一個字來。

柯：跟你聊天。

只是一個轉移話題的玩笑而已，結果引出了這麼驚悚的事情，熊伊凡與丁茗都露出了呆傻的表情。

那個女孩子，還是齊小松的妹妹……如果自己去挑撥，小松也會生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