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狂奔著,吶喊著,甩亂了頭髮,猶如走獸。她,愛瘋了。
氣急敗壞的顏柯偶爾會隨手撿起些雪揚在身後的熊伊凡頭上,風一吹,還會落在他濃黑如墨的髮絲上。熊伊凡會跳起來,將自己冰冷的手伸進顏柯后脖頸處的衣服里,凍得顏柯腳步大亂,險些摔倒。
熊伊凡是一個很容易被轉移注意的人,所以這一次照例被齊小松拐帶著改了思路,順著齊小松的話說了下去:「今年怎麼沒給我會員卡啊?」
最後,熊伊凡與顏柯同款的針織衫,發展成為高二(2)班大部分同學都有一件的局面,就連丁茗也被齊小松慫恿著買了一件。偶爾有人問起,都會說:「咦,這是你們班的班服嗎,還挺好看的。」
愛上一個人的時候,上帝就給這個人的人生設下了伏筆,不按照軌跡走下去,永遠不知道最後的真相是什麼。
對此,顏柯沒有什麼表現,依舊是整日里板著一張臉的模樣。
誰知,熊伊凡竟然坐在了顏柯身邊,伸出一隻手來:「敢跟我掰腕子嗎?」
這個答案讓唐糖微怔,抬頭看了熊伊凡一眼,見她此時正與丁茗湊到一塊兒聊天,耳朵卻好似雷達一般支了起來,顯然是在偷聽。
顏柯來到高二(2)班的時候,班級裏面小小地騷動了一番。顏柯的座位被安排在了第二排,是老師重點照顧的位置。以熊伊凡所在的位置,只要側頭就能夠清楚地看到他。
顏柯回頭看了她一眼,見她可憐兮兮的模樣,竟然有點撒嬌的味道,偏偏還不覺得彆扭。
事實證明,想跟女漢子打雪仗,只有被變成雪人或者被雪活埋的份兒。
「我不去,要去你去。」顏柯堅決抗議。
誰知,很快就有人給她潑了一頭涼水:「天哪,那帥哥居然是喜歡男生的!他們還拉著手!」緊接著,就是一片尖叫的聲音。
翌日一早,是顏柯將熊伊凡從被子裏面揪起來的。
「我突然有種想要去死的衝動。」
顏柯無疑是引人注目的,無可挑剔的五官,修長纖細的身材,以及聰明的大腦,雖然有的時候有些任性、固執,但總體來說,他可以匹配「男神」這個稱號。熊伊凡能夠對顏柯一見鍾情,那麼,其他的女孩子也可以。
「哪兒買的?」齊小松左看看、右看看,最後笑呵呵地問,態度很是友好。
椅子還沒坐熱乎,顏柯已經開口了:「我餓了,做早飯去,我想吃兩個蛋撻,還有黑芝麻奶油球、一杯熱可可。」
「你怎麼進來的?」
「……」
齊小松將手蓋在她的頭頂,揉了揉她軟軟的頭髮,又扯起一縷來:「有些長了,修修吧。」
不過,很快,熊伊凡就發現班級里的氣氛不對勁。仔細打聽了才知道,班級里的男生在漸漸地孤立顏柯。
熊伊凡頹然地跟著感嘆:「男人心,海底針啊……」
顏柯拉出椅子準備坐下的動作明顯一頓,隨後姿勢有些僵硬地坐下,單手掩著臉,咬牙切齒地吩咐:「起床、刷牙洗臉,速度!」
「你可真是貴足啊……在洗腳的時候,順便將襪子洗了不就可以了嗎?」熊伊凡居家過日子的傳統理念還在,所以難以理解顏柯的奢侈。
顏柯還在繼續整理筆記,頭也不願意抬,只是隨意地回答:「我們一塊兒買的。」
熊伊凡這才打開門,讓顏柯看了看。她問:「怎麼樣?是不是顯得我好黑?」
「不一樣的,我是運動系的,一會兒吃完飯,跟我一塊兒去跑步吧,我每天早上都會出去跑一圈。」
「要不……」熊伊凡遲疑著,終於鼓起勇氣,走到了顏柯身前,十分鄭重地開口,「要不我幫你洗襪子吧,你穿完四天的裝一個塑料袋裡面給我。」
顏柯突兀地紅了一整張老臉,嘴唇翕動了半天,才惱羞成怒地低吼:「你很煩人你知不知道!」
「我們還有急事,先走了。」熊伊凡說著,便在眾女生的包圍之中將顏柯搶走了,這種感覺還真是讓人暗爽。
熊伊凡當即晃悠自己的拳頭,囂張地示威:「再胡說,小心老娘將你趕出地球,替天行道!」
這個回答居然得到了齊小松的好感,第二天就跟顏柯稱兄道弟起來。顏柯在男生那邊的人緣也日漸好起來,最大的福利就是他們的作業有可以抄的了。
後來熊伊凡與丁茗說起這件事,丁茗當時就笑個不停,整整過了五分鐘才說話:「哈哈哈,只聽說過追求男神的,沒聽說過活埋男神的。說真的,顏柯沒跟你發火我都覺得很驚訝了,不得不說他跟你認識時間長了,脾氣都變好了,要是我,我肯定會發瘋的。你啊你啊,註定孤獨一生。」
熊伊凡則不然,她雖然不像其他女生那樣喜歡逛街,卻喜歡貨比三家。直到看到一件十分漂亮,做工也很好的針織外套,她才停下腳步,誰知她還沒問價錢呢,店員就問了:「兩個小帥哥買衣服啊?」
昨晚剛下了一場雪,天地之間白茫茫一片,天與地交織,延綿出望不見的www•hetubook•com•com盡頭。落在枝頭的積雪如沙粒,如粉塵,並不粘連,被風一吹便簌簌下落,落在鼻尖,隨後化為晶瑩的透明珍珠,璀璨純凈。如今還沒有到上班時間,許多積雪沒有被踩實,兩人跑步的同時,會踩出咯吱咯吱的聲響。
和他們在一塊兒選書的,大多是同年級的學生,有可能不是同校,卻也算是同齡。這幾名女生十分熱情地圍在顏柯身邊,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熊伊凡也是被擠開老遠才分辨清楚,她們是在向顏柯問電話號碼。
於是,高一女生哭,高二女生笑,高三女生備高考的情況產生了。
「今天我媽媽的公司有活動需要早起,她怕起不來床,定了十個鬧鐘。我在聽到第六個鬧鐘的時候終於扛不住,去把我媽媽叫醒了,不過我睡不著了。」顏柯說著,翻開桌面上的書,「睡衣居然是男款的,你究竟得多爺們兒?」
這世間有千萬種花,紅的、黃的、綠的、粉的,綻放出不一樣的繽紛。
「小白,你是向小熊借了衣服穿,還是撞衫了?」唐糖就好似開玩笑,手中捧著練習冊,靠著鄰座的桌子問。
過了許久,顏柯敲了敲更衣室的門:「不過是一件外套,你要換這麼久嗎?」
熊伊凡這回老實了,去洗手間洗漱完畢,還打電話給熊老爹,下了正式通牒,如果以後顏柯早上去她家,一定要先把她叫醒,不然這樣見面太狼狽了。
「天然呆該怎麼攻略啊……」最後他只能自己哀號了。
熊伊凡下意識地伸出手去扶他,張開的雙臂,擺出擁抱的姿勢,卻發現他是向後仰,隨後便是眼前一黑,她整個人被顏柯撞倒在地。地面上依舊有積雪,摔得並不痛,只是身上沾上了許多銀白色的積雪,好似上了霜的大樹。
顏柯回到寢室的時候,看到班級裏面的幾個男生在書桌前圍成一團,正在膜拜什麼。他起初當成是像熊伊凡一樣,考試之前換個壁紙寫著逢考必過,走近了才看到,眾人在膜拜的居然是一包杜蕾斯,不由得腳步一頓。
顏柯動作利落地起身,回頭見熊伊凡並沒有什麼事情,便毫不客氣地原地拍打起身上的雪來,洋洋洒洒地飄落了熊伊凡一臉。她抬起手來擋了擋,伸手推他他也不肯走,她當即用嘴巴發出一聲好似放屁的聲響:「噗——」
「嗯,這樣的組合,你註定是要被欺負的。」
不如……將頭髮留長吧。
結果,一星期後,熊伊凡將顏柯喂傷食了,就連開學之後都沒有胃口吃飯,整個人都清瘦了一圈。
熊伊凡一直氣鼓鼓地瞪著齊小松,等齊小松回座位,她才湊過去,在齊小松的胳膊上掐了一把:「你這個人討厭透了。」
為了這件事情,熊伊凡自我檢討了好幾天,第二天還覺得心中愧疚,又做了好多甜點給顏柯。
顏柯想了想便明白了,抬手用食指擦了擦鼻尖,隨後露出一絲曖昧的笑容,竟然也十分正經地跟著拜了拜:「那祝我二十歲脫團。」
齊小松十分發愁,因為他暗示得越來越明顯了,甚至是挑明了,朋友們也在配合,可是熊伊凡依舊只當成是玩笑。
熊伊凡風風火火地換好衣服走出來的時候,顏柯已經幫她將衣服的錢交了。
張萌婷咬了咬嘴唇,眼睛有些不友善地瞪了熊伊凡一眼。她與熊伊凡是完全不同類型的女生,她愛美,喜歡收集可愛的小物件,背著娃娃的書包,頭髮上纏著粉|嫩的髮帶,就連在學校,都會偷偷戴美瞳隱形眼鏡。
熊伊凡當然不會放過他,到他身後推著他繼續跑,顏柯只好半推半就地繼續前行。
齊小松看到顏柯這副震驚的模樣,不由得沒好氣地道:「看什麼看,沒見過膜拜處男神的?」
難得靜下來之後,她躺在床鋪上,取出手機,看著屏幕遲疑了許久,想要發一條簡訊給顏柯。可是想了好久,竟然想不出該發什麼,難道與他說:能跟你買一樣的衣服好開心。
還沒等顏柯犀利的吐槽開始,兩人就被幾個女生打斷了思路。
臨近開學,熊伊凡和顏柯一同去了一趟商場。
如今可是寒冬臘月,地面上有一層厚厚的積雪,個別地方還會結冰,走路都不方便,更別提跑步了。他是一個不喜歡運動的男生,偶爾跟著出去打籃球、排球,也是被人軟磨硬泡才去的。
他故意板著一張臉,露出一副「我樂意,你別管」的架勢來,做出來的事則是用最快的速度將襪子放進自己的背包裏面,欲蓋彌彰。
熊伊凡動作一僵。
換季的衣裳需要買,開學要用到的書籍、文具需要買。直到這個時候,熊伊凡才知道顏柯買襪子的時候是多麼豪放,他完全是成批買,先買三十雙,能穿一個月的。
在開學前一天,熊伊凡在廚房裡忙碌了整整一天,他只得到了一小部分糕點,其中大部分,都被她裝得好好的和_圖_書,送給同班同學。給齊小松、丁茗的,更是單獨包了一個盒子,用漂亮的綢緞帶子打上蝴蝶結,就像是幾份禮物。
開學不出一個星期,就發生了一件頗令人震驚的事,至少,熊伊凡是久久不能平靜的。
熊伊凡一聽眼睛就亮了起來,還湊到了齊小松身邊,讓他能夠看得更真切一些,急急追問:「是不是毛孔也沒有之前明顯了?」
就算兩人錯開了穿著時間,還是被個別人注意到兩人的衣服是一樣的。
熊伊凡聽到這句話思考了將近三分鐘,才回過味來,敢情齊小松是想讓她繼續純爺們兒下去!
顏柯冷哼了一聲,頗為瀟洒地甩頭,卻甩了一堆的積雪,隨後邁著矯健的步伐離開了。熊伊凡屁顛屁顛地跟著,好說歹說的,最後在回家之後,又給顏柯做了一份桂圓核桃蛋糕,讓他可以帶回家吃,顏柯這才肯跟她說話。
也不知是出於哪一種心思,她明明想穿出來,卻還是想要低調內斂一些,便將針織衫穿在了校服裏面,只露出大大的兔毛衣領。在教室裏面坐一陣,吹吹空調,就覺得一陣悶熱,流了一額頭的汗,還是不肯將校服脫下來。
有時他會成為班級裏面的救星,在一個問題陷入令人窒息的絕境,老師瀕臨發怒的時候,顏柯會站出來,解開這道題。班級里的同學會暗暗鬆一口氣,同時卻在不服氣,被一個高一的孩子比過去了,心中總會有些不舒服。
「你本來就黑,還用顯?」
熊伊凡無語了,她剛才睡得迷糊,好像說了些什麼奇怪的話,卻又想不起來是什麼了。
「哦——」唐糖拉長聲回答,與張萌婷對視了一眼。
他很忙,沒有時間去顧慮其他,交朋友如此,戀愛也是如此,他不準備在這方面消耗時間。
「那你換成穿絲|襪呢,這樣成本還能低一些。」
漂亮的女孩子,女生緣總是不好,這是熊伊凡永遠體會不到的煩惱。
顏柯皮笑肉不笑地點頭應了,然後開始問價錢,幾乎決定買的時候,才聽到熊伊凡弱弱的聲音:「這衣服我也挺喜歡的……」
讓熊伊凡覺得有些身體僵硬的是,顏柯結結實實地坐在了她懷裡,讓她抱了個滿懷,恢復清醒之後,她當即開始後悔,剛才為什麼不抱緊一點兒。
或許關上一盞燈,合上一扇窗,就可以陷入不一樣的處境,用另一種心情,看待這一份不成熟的感情。
熊伊凡當即覺得不妥:「你還幫我補課了呢,我們扯平了。」
一件衣服而已,他毫不在意。
顏柯來熊伊凡家也有將近兩個月的時間了,兩人經常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什麼也沒發生過,除了寫作業複習之外,只能說是相敬如賓。初期,熊伊凡還有些小女兒姿態,後來,齊小松在網上嘲諷了她一句:放心吧,花心大蘿蔔與你獨處都會變成禁慾系,顏柯這樣的,一定會變成純太監。
「他和你搶老婆了?你……你什麼時候有女朋友了?」
「我覺得挺好的,買了吧。」顏柯說著,走到服務台交錢。
事情的轉折發生在這學期過半的階段,期中考試即將到來,班級裏面的學生全部進入備戰狀態,所以寢室之中的氣氛也有些壓抑。
相比之下,熊伊凡要平凡許多,無論是長相還是其他,如果真的要嚴格來論,熊伊凡只有人緣好這一點能夠贏過其他人。
「商業城。」
「這是民意啊。」
見顏柯這模樣,齊小松不免有些好奇:「為什麼這麼晚?」
冬天的時候他會寬宏大量一些,由每天催促值日生倒三次垃圾改為一天兩次。
其實對被孤立,顏柯早就已經預料到了,從他知曉齊小松是齊子涵的哥哥時,就已經能夠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可是他並未在意,三年的高中生活真的很短暫,等到了高三,就沒有時間去考慮這些事情。他只是要取得成績,讓自己變得更優秀而已,至於其他的,全部不在他的考慮範圍內。
齊小松跟著湊到了顏柯身邊,從他的椅子上拿起那件外套,穿在身上,緊得就像超人的緊身衣。
齊小松的個子太高,只能坐在最後一排,而他被安排在了角落,整日與拖布、垃圾桶為伴,以至於夏天的時候,他幾乎成了衛生監督員,整日在教室里嚷嚷:「果皮、盒飯什麼的別往後面扔,請我吃的除外。」
或許是因為兩人的聲音有些大,引得班級里其他同學側目,更是有男生開始起鬨:「笨蛋情侶秀恩愛去外面,滾滾滾,打車滾。」
在商場里買衣服的時候,顏柯主要看的是外表,熊伊凡則是注重面料、舒適度,以至於兩人的意見總是不統一。不過,但凡熊伊凡表示這衣服料子穿起來會不舒服之後,顏柯一般會選擇放棄。其實,顏柯是一個不喜歡逛街的人,好幾次都在問:「要不幹脆就這件了吧?」
「你啊。」
熊伊凡雙手環胸,一腳將齊小松的椅子踢https://m.hetubook•com.com翻在地,齊小松也歪歪扭扭的,險些擁抱了身邊的垃圾桶。
「討厭你又怎麼樣?」
聽到這件事情的經過,丁茗與熊伊凡都覺得很神奇,熊伊凡愁顏柯的想法,丁茗則是感嘆:「男生們的友誼真的是讓人難以理解。」
她和顏柯的確沒有買情侶裝,只是買了一樣的衣服而已。可是,在別人看來,這與情侶裝還有什麼不同?她興奮得難以自拔,只能用消耗體力來讓自己的興奮消退下去。
「小松,管管你家那口子,她威脅我。」
「買幾本理科的書就好了,最好是那種書上有課本例題答案的,這樣就不怕被老師點名回答問題了。」熊伊凡說得義正詞嚴,很是理所當然地接收到了顏柯鄙夷的目光。經過整整一個寒假的磨鍊,她早早練就了自己的抵抗能力,此時絲毫沒有動容,反而挺了挺貧瘠的胸脯。
她們並不知道,齊小鬆開心的原因是,顏柯準備談戀愛的時間晚,那麼就證明顏柯短時間內是不會接受熊伊凡的,那樣他就有的是機會。
顏柯不知道熊伊凡在想什麼,只是在書架子上選了幾本書,便與熊伊凡一同去結賬了。這一次,熊伊凡說什麼都要她來結賬,因此顏柯並沒有如何反對。
齊小松早就料到熊伊凡會來找他,也不顯得如何驚訝。他開始趴在桌面上掰著手指與熊伊凡算:「他欺我妹、奪我妻、滅我高二雄風、踐踏我七尺男兒響噹噹的自尊心,這筆賬怎麼算?」
「周末陪我去,我也買一件。」齊小松說著,將外套脫了下來,重新掛回椅子上。
以至於,熊伊凡到後來尷尬、羞澀的心情都沒有了,只能將自己的全部精力都消耗在書本上。
「我是當事人為什麼不知道?」
她身邊還站著與她關係頗好的張萌婷,眼睛在顏柯俊俏的側臉上打轉,明明沒與顏柯說話,卻紅了臉頰。她是顏柯跳級之後,頗為歡喜的幾個女生之一,平日里曾經刻意與顏柯交好,顏柯卻是愛答不理的。不過,這並不耽誤張萌婷喜歡顏柯,只要顏柯還是這副皮相,還是這麼聰明,而且沒有女朋友,她就還有機會。
「不要,讓別人洗襪子感覺好丟人。」
顏柯一直聽著,在筆記本上寫了一個字:夢。
齊小松聽完之後大笑起來,險些笑出眼淚來:「你還知道呢?」
說完,便大步流星地離開了,說不定此時正在後悔,就不該當著熊伊凡的面買襪子,像以前一樣網購就好了。
「哎喲,我好害怕喲。」
顏柯一聽,當即跳出三步遠,看到熊伊凡坐在雪裡哈哈大笑,才惱羞成怒,在周圍抓來一把雪,揉成一個圓潤的雪團,丟向熊伊凡。熊伊凡用手臂擋住,隨後猛地起身,直接將顏柯撲倒在一側的花叢里,厚厚的積雪幾乎將顏柯的身體掩埋,熊伊凡還不死心地跪坐在他身上,往他身上砸雪球。漸漸地,顏柯所在的位置被積雪掩埋,只能夠看清一個人形的輪廓。
其實,在寒假的時候,她就發現顏柯總在看高二的書籍,熊伊凡當初還自我感覺良好地認為,顏柯是為了幫她補習,順便為自己預習,才會那麼認真地研究高二的教材,沒想到,他那麼認真是為了跳級。
熊伊凡很受傷,她與顏柯第一次穿「情侶裝」,都沒能單獨並肩行走,就一下子變為多人行。
齊小松家裡是開健身俱樂部的,裏面有很多運動器材,對熊伊凡來說,那裡就好像天堂一樣。去年過年的時候,齊小松去熊伊凡家裡拜年,還送給熊伊凡、丁茗一張VIP年卡,兩個小姐妹本是準備搭伴去的,結果丁茗喜歡瑜伽與拉丁舞,熊伊凡偏要跟著去學散打、跆拳道,後來還上了幾節教詠春拳的課。
說來也是,他們兩個是這個班級裏面出了名的笨蛋情侶,就算沒有確定關係,但是在其他人眼中,已經確定了這件事情的真實性。就好像歷史之中,大家一直默認了紀曉嵐是文人雅士,一名忠臣,誰又會深入地挖掘,知曉紀曉嵐不過是一名面容醜陋、喜歡挖苦人的酸書生呢?
這個想法在腦中乍現,隨後便一發而不可收。
「我們只是在祈禱早日脫團。」
這便是百般難描的愛。
房間里的書桌上面,放著新買來的熏香,散發著陣陣薰衣草的芳香,沁人心脾,為的不過是在顏柯來的時候,能讓她的房間有點兒女人味。書桌上還放著顏柯沒有拿走的字帖,裏面滿滿的,都是屬於顏柯的字體,漂亮的楷體字,極為規範。
「好。」顏柯幾乎沒有猶豫就答應了,想起了什麼似的,突然問,「中午吃什麼?」
「你不吐槽我會死啊?」
「我真的沒覺得我教會了你什麼。」
「我想留長頭髮呢。」
愛情從有點兒傾心,到喜歡,再到深愛,也是一種過程。關鍵要看,如何將感情牽引到對方那裡。
熊伊凡心中有些暗喜,因為這個時間m.hetubook.com•com她終於可以穿與顏柯一樣的針織衫了。每天早上,她都會刻意觀察一番,用一雙賊兮兮的眼睛,期待能夠看到他穿那件衣服出來,可惜,最後還是她先穿了出來。
「結伴而已。」
「什麼意思?我比較像忠犬?」
熊伊凡無疑是最興奮的一個,因為顏柯是高一(2)班的,跳級之後,便直接來到了高二(2)班,根本不需要再期待什麼考試,她就能與男神坐在同一個教室里。
「你也不是很胖啊。」
顏柯會在不同的時間段,認識不同的女生,被不同的人追求、陪伴。比如小時候的唐糖,後來的齊子涵,以及現在的熊伊凡。在之後冗長的時光之中,能與顏柯相伴的,說不定會換成別人。身邊的人走馬燈一般不停更換著,也不知有沒有哪一個能夠走進顏柯心中。
「別別別,別帶上我,我懼內。」齊小松舉雙手投降。
舉白旗的結果就是被熊伊凡收拾了一頓,被訓得服服帖帖之後,兩人開始言歸正傳,偷偷摸摸地說起關於顏柯的問題。
「你們約會時買的?」
熊伊凡木訥地起身,一邊抓癢,一邊頂著亂糟糟的雞窩頭走出了房間,就連睡衣上的褶皺,都透著一股心照不宣的邋遢。
「拜它……能通過考試?」
「熊叔叔剛出去。」
他依舊懶洋洋地趴在桌面上,書桌前堆放著一堆書,讓他的髮絲有些許搭在書本之中。他咧開嘴微笑,露出燦爛的表情,隨後伸手去戳熊伊凡的臉:「一個寒假沒見,皮膚好了挺多嘛,面色紅潤有光澤。」
青春期,正是敏感的年紀,討厭寂寞,喜歡曖昧,渾渾噩噩的,分不清什麼是善惡。這對一名後轉來的插班生來說,無疑是一種酷刑。
他上課時會戴上眼鏡,是銀色金屬框的,戴上之後就好似嚴謹的秘書,搭配他的自信模樣,顯得十分精明。他喜歡用左手拄著下巴,右手來划重點,記錄筆記。他很少舉手回答問題,但是老師點名字的時候,他都能回答出來。他總是很安靜,下課的時候會趴在桌子上短暫地休息,自習課的時候會戴著MP3,手指在桌面上跳躍,也不知是聽了什麼充滿節奏感的調子,讓他的手指按捺不住寂寞,在平整而光禿的桌面跳起舞來。
晚安,我的初戀。
天氣漸漸回暖,脫掉厚重的羽絨服,只覺得身體都輕盈了些。
熊伊凡吃完早飯,又收拾了屋子,這才將顏柯硬拖著出了家門,帶著他一塊兒去跑步。
關上檯燈,屋中陷入黑暗,熊伊凡卻睜著一雙大眼睛,盯著天花板發獃。
顏柯從雪地里爬出來的時候,只能四肢著地地爬行,狼狽地喘著粗氣,好半天才抬起一隻手,顫顫巍巍地指著熊伊凡:「絕……絕……絕交三天,不許跟我說話。」
顏柯沉默了,他可是見識過熊伊凡的力氣的,這小妞絕對是爆發力驚人的女漢子,一般男人都會自嘆不如,與她掰腕子,絕對會扼殺他作為一個男人最起碼的尊嚴,於是顏柯很是體面地拒絕了:「我還沒吃飯,哪有力氣與你比?」
顏柯卻很坦然,跟齊小松計算起來:「高中要學習,到了大學我才會有談戀愛的想法,十八歲在一起,然後培養兩年的感情,兩年後脫團。」
顏柯並非木頭人,當然注意到了熊伊凡這一邊的動靜。他一直知道熊伊凡與齊小松的關係特別好,從他注意到熊伊凡這個人開始,她身邊就總圍繞著這個男生。可是轉念一想,熊伊凡與誰的關係不好呢?
熊伊凡咬著嘴唇,狠狠地一跺腳,還是扒開人群,擠了進去,儘可能地將顏柯護住。顏柯正不耐煩,眉頭打了一個漂亮的結,嘴裏說著:「沒有手機很奇怪嗎?」然後就看到熊伊凡小野牛一般擠了過來,拉著他往旁邊去。
回來的路上,兩人乘坐公交車,熊伊凡坐在椅子上,顏柯則是扶著椅子上的扶手,站在她身邊。偶爾抬頭,就會看到顏柯以張開雙臂的姿勢俯瞰著她,好似她只要一起身,就會進入他懷裡。
顏柯與熊伊凡在高二的參考書前徘徊,顏柯為熊伊凡挑選了幾本練習題,嚇得熊伊凡小臉煞白。平日里學校出的題就夠多了,自己再買幾本來做,那簡直就是雪上加霜,自討苦吃。
「哼!」
一天之內,兩次被誤認為是男生,這讓熊伊凡大為受挫。她不就是女漢子了點兒、聲音粗了點兒、力氣大了點兒、行為剽悍了點兒,其他都是十分標準的女孩子啊!
盯著這個字發獃半晌,他開始在夢字周圍畫出一圈一圈的囚籠,將這個字包裹,最後乾脆將這個字劃得面目全非,看起來就好似一個毛線團,油筆的藍色筆痕猶在。
「那樣我會生氣的,我生氣可是很嚇人的,我自己都會覺得害怕。」
到了書店,就會發現店中選書的人中,學生居多。開學的季節,絡繹不絕的學生帶著對新學期的嚮往,開始為新學期做準備。m.hetubook.com.com一個良好的開端,才能為之後的成功奠定基礎。
顏柯整理好筆記,回頭張望的時候,看到的就是熊伊凡與齊小松語笑嫣然的模樣,場面和諧得不像話。
熊伊凡睡眼惺忪地在被子裏面打了一個滾,被顏柯掐了一把之後,竟然來了一個鯉魚打挺,起了身。她看到顏柯之後一邊揉眼睛,一邊問:「你怎麼從我夢裡走出來了?」
熊伊凡的手藝越來越好,在家裡做出的烘焙成品也是像模像樣的,除了沒在上面插兩個小旗,其他的與店裡賣的也沒有什麼兩樣了。顏柯一直對熊伊凡的手藝很認同,不然也不會賴在她家這麼多天。
這世間有千萬種愛情,真摯的、含蓄的、溫馨的、感人的、心疼的,需要用不同的表情、心情去對待。
「沒有那麼嚴重啦,不過,你們兩個在一起,就像貓系男與犬系女。」
午休時間,齊小松趴在桌面上休息,熊伊凡搬著一張椅子坐在他身邊,一開口就是這句話。
熊伊凡一聽就慌了,湊過去幫顏柯拍雪,整理衣服,還很臭屁地將自己的圍巾圍在了顏柯的脖子上:「咱倆好說好商量,你別生氣。」
顏柯與齊小松討論的時候,張萌婷拉著唐糖也跟著起鬨,相約一塊兒去買衣服,最後一傳十十傳百,周末相約的人越來越多,順便還預訂了KTV與自助餐。
「就當是這些天的飯錢。」
這讓熊伊凡突然發現,原來自己的男神是一個吃貨。
熊伊凡認命地起身去做飯,不一會兒,廚房裡面就傳出了乒乒乓乓的聲音,這是廚房才會出現的獨奏曲,沒有規律可言,卻是家中最為動聽的聲音。
「你?別弄得男不男女不女的行不行?」
不喜歡運動,並不證明他運動神經不佳,而是不喜歡累得滿身大汗的感覺。顏柯起初是能夠跟上熊伊凡的,可惜跑了不出一千米,就有些氣喘吁吁了,加上天氣的原因,凍成了紅鼻頭,幾次乾脆叉著腰站在雪地里抗議:「不跑了,我先回去等你。」
「要不這樣吧,我周六補課結束,帶你去我家店裡吧。」齊小松說著,重新坐回熊伊凡身邊。
「噗——」顏柯沒忍住,笑出聲來,看著熊伊凡的後腦勺,注意到短髮下半遮掩的耳朵已經紅了個徹底。
「不愛洗……」顏柯有著意料之外的固執,稚氣的模樣反而像個孩子。
「你說你這麼愛吃甜食,怎麼都不胖呢?」
「……」顏柯不再回答,扭過頭去,僅露出粉紅色的耳垂,逃也似的溜走了。
回到家以後,熊伊凡穿著新買的針織衫滿屋子狂奔。
「真過分……」熊伊凡坐在齊小松身邊,嘟嘟囔囔的,引得齊小松無奈地嘆氣。
這是一個無限曖昧的姿勢,心思純正的人不會胡思亂想,熊伊凡卻大大地幻想了一把,覺得顏柯是在邀請她入懷。
「等過幾天,我給你弄一張。過年那陣搞活動,我跟子涵都沒弄到,你小子知不知道那會員卡的價值啊?」
花開、花敗、花飛滿天。來年,還是一個輪迴,這是一朵花的一生。
「我現在才是男不男女不女的好不好?」
「實在不行你拿給我,我給你洗。」
齊小松說得大言不慚,隨後還聳了聳肩,好似一切都出於無奈。
「要不……絕交三個小時吧?那……一天?一天行不行?兩天呢?非得三天啊?」
「一塊兒試試吧。」顏柯說著開始脫外套,走到鏡子前試衣服。他的皮膚如同上好的羊脂白玉,加上身材纖細,是極好的衣服架子,有羊毛衫白|嫩的兔毛毛領映襯著,還增添了幾分華貴的感覺。
顏柯跳級了。
愛上熊伊凡這樣的女生,就要經歷這樣的磨難。
談判的結果以失敗告終,熊伊凡狼狽退場。
「挺好的。」熊伊凡拎著小一號的衣服眼巴巴地看著顏柯,遲疑了一會兒,才進了更衣室。
當時顏柯只是在屋子裡面看著,心中略感失落,因為自己不能獨佔那些食物。
所以,他反而是最淡然的一個。
在洗手間裏面換好了衣服,熊伊凡才磨磨蹭蹭地坐在了桌邊。
顏柯的反應很平淡,完全沒有在意到的模樣,等到熊伊凡被熱得受不了,不|穿了之後,顏柯才大搖大擺地穿了出來,直接當成外套,穿在了校服外面,在教室裏面的時候,就將衣服搭在椅子上。
齊小松算是班級里男生的小頭目,大家習慣性圍著他轉悠。自從顏柯拒絕齊子涵之後,齊小松就看顏柯不順眼,外加熊伊凡喜歡的人又是顏柯,齊小松自然是恨不得揍顏柯一頓,這種孤立只是冷暴力而已。
齊小松當即不幹了,霍地站起,熊伊凡立刻覺得頭頂壓下了一片烏雲,將她擋得嚴嚴實實的。齊小松有著絕對的高度優勢,容易對人造成壓迫感,可惜說出來的話一點兒氣場都沒有:「不許討厭我,聽見沒有!」
不出五分鐘,熊伊凡就沖回了房間門口,用驚悚的眼神看著顏柯:「你……你怎麼來這麼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