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意識到張若雪貌似聽不懂狗語，許燕柳眨了眨眼睛，擺了擺手：「不，沒什麼～比起這個，你的動作得快點了。」

那雙蒼老卻蘊含鋒利的眼睛看向了他，老者沉寂許久的雙唇微微嚅動兩下：「你來了……」

…………

「欸……」聽著許燕柳的話，張若雪粗暴地將土裡的嫩綠靈植給拔了出來，連帶著鬆軟的靈土一同收入了納戒裡頭：「原來還能湊熱鬧的？這種事不是應該只允許那些大人物進去嗎？」

「神海金羽經？」青年神色一怔：「那不是我們寺中的……」

許燕柳笑著搖了搖頭：「你以為帝皇閣是燼妖道盟這種裝模作樣的勢力呢？因為是一場曠世的盛事，而且以帝皇閣的財力物力，根本不需要做什麼限制，據說上一次閣主登基之時，帝皇閣專門分別在山門前、閣中、閣頂設置了三道宴席呢。」

「的確，神海金羽經會讓人化身修羅，但庄海本意卻不壞，他之所以修行神海金羽經，是為了魔族之淵——」

「所以燼妖道盟的人全都去準備……那場登基了？」

「庄海他是為了神海金羽經去的。」

青年沒有做什麼多餘的事，而是慢慢來到了屋子的最深處，來到了那根本算不上柔軟的床鋪旁，凝望著那在黑暗中盤腿而坐，閉目，形似在夢中之人。

並不只是坤天域。

身皮金黃袈裟衣裝的青年邁著沉穩的步伐踏入房屋之中。

而老者則是右手緩慢一揮，進而納戒光耀閃爍，進而將一圓形物體甩出，準確地遞到了青年手中。

「是惡修羅經吧？不是禁止任何人研習的嗎？」

嵐天帝國的君王傳接儀式ｈｔｔps://ｗwｗ.ｈeｔubook•ｃｏｍ.coｍ，乃是整個荒天域的一大盛事，每到了君王傳接，國君易主之日，整個荒天域都會為之震動，像是北冰宮之類的宗門皆會前去，甚至會引起極天域部分家族的注意，跨越天域去祝賀。

名為張若雪的黑髮少女似乎瞭然地點了點頭，蹲坐下來，兩眼仔細地在面前的靈田中掃蕩。

「沒錯。」許燕柳打了個響指，眉宇間露出一抹感慨之色：「其實原本也還是有點兒人的，不過那些傢伙大多數都是沒有派系也沒有宗門的散修，難得遇到了帝皇閣閣主傳接登基，估摸著是想去那邊蹭個熱鬧吧，所以都搬走了。」

他已經得到了眼前這位老者的認同。

老者眼中露出了瞭然的神色——顯然他已經猜到了自己的這位弟子會問出這樣的問題。

「顯示那先古天魔，現在就在這燼妖道盟之內！」

「問吧。」老者似乎對此早有預料般，並沒有露出多麼驚愕的神色。

「剛才好像有什麼人看了我一眼，也有可能是我的錯覺，但如果那不是的話……」

這是一場盛況。

「庄海師兄，為何要離開小金羽寺？」

提到庄海，青年腦內赫然浮現出了一名長相與小孩無異的佛門弟子，當下神色便不禁有幾分複雜。

張若雪倒不是沒見過宗門之主易位時大擺筵席的場面，以前在雷羽宗那時候她作為核心弟子之一，也見過景林城其他宗門的宗主換人時的宴席。

那麼帝皇閣呢？

其形式倒是有些類似於北冰宮宮主的傳接，亦或者嵐天帝國君王的傳接，但真要說起來，他們之間hｔｔps://wｗw•hｅｔｕbｏoｋ.cｏm.cｏｍ還是有根本性質上的不同。

老者眼中倏然閃過一絲冷意，但這抹冷意又很快消失了。

嘎吱——

而帝皇閣這派頭，莫說是四十個了，恐怕四千四萬個都不止吧？

他清楚，這是門中至寶，將此物傳給自己，那就意味著……

老者滿意地望著自己這唯一的弟子：「你也應當知道，自從庄海離了小金羽寺，我寺中便只有你有這資質來繼承衣缽了。」

而是三大天域之人，嵐天帝國也好，北冰宮也好，極天域的天級家族也好，甚至是部分二十一極致都會親自到場。

這已經不是財大氣粗的程度了吧……

他的視線緩緩上移，房屋內部如外部表面那般樸素，可屋檐上卻有蒙蒙的迷霧感，端放著美食佳肴的桌面上也積起了灰，遠處的燭燈燒盡，再加上幽冥鬼蜮那永不落的夜晚，屋子裡的黑暗很容易便佔據了上風。

而嵐天帝國又是被譽為荒天域之主，雖然與北冰宮同被稱作荒天域的霸主級勢力，但相對於北冰宮而言，嵐天帝國的影響範圍更廣，也是絕大多數人口中真正的荒天域主宰。

青年帶著複雜的表情，將滅魔盤端至掌心，他深吸口氣，體內純凈的靈元緩緩浮現而出，以極其複雜的規律融入到了羅盤之內。

答案浮現於水面。

唯獨帝皇閣，長存至今。

對此，他稍稍沉吟了幾秒，之後才用緩慢的語氣解釋起來。

可青年卻皺起了眉頭，因為他仍然無法理解：「師傅，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我們寺中的神海金羽經……」

「閣中的宴席則是給那些不算特別有名的宗門設立的，裡hｔtｐs://wｗｗ.heｔｕｂｏok•cｏｍ.ｃom頭的東西比普通散修那邊要好一些。」

許燕柳靠在一根粗厚的竹竿上，提著酒葫蘆，目光在四周謹慎地掃過：「差不多吧，應該說不僅是燼妖道盟吧……咱們店鋪所在的那條街你還記得不？」

老者見狀，先是深吸了一口氣，平復下了自己心情，轉而又接著說道。

青年不再言語，就只是低著頭，連看自家師傅一眼的膽子都沒有。

青年神色微凝，注視著羅盤上那不斷變化的文字：「這是……」

帝皇閣閣主的傳接儀式——又被稱作登基儀式。

帝皇閣不同——

青年臉色倏然間變得有些迷惑：「可您說過神海金羽經若想要練至大成，需飲十萬人血，吞十萬人魂……庄海師兄他難道真的要……」

他遲疑了半晌，這才低聲問道：「師傅，弟子有一事不知當問不當問。」

取而代之的，是溫和的笑容。

「我有東西要給你。」

青年望著手中那樣貌獨特，微弱地發散著神聖金光的滅魔盤，倒吸了一口涼氣。

羅盤的外部刻有三十六個不同的文字，而內部則是刻印著數十個交錯的法陣，這些法陣的級別各有不同，卻恰到好處地在此刻達成了共同一致，互相利用卻又不互相影響，達成了相當複雜且微妙的一致性。

就連張小寒都忍不住掛起了那矇矓的睡眼，迷糊地叫喚一聲。

老者察覺到了他那因為激動而顫抖起來的雙手，坦然一笑：「你應當知道此物該如何運用，正巧，那先古天魔恐怕是得了什麼寶物，能夠隱匿他那獨特的氣息，而這滅魔盤，應當是能探查到那先古天魔的蹤跡。」

「滅魔盤的指示……」

「和*圖*書怎麼了？」老者又一次閉上了眼，沒有去看青年。

「山門前的宴席但凡是修士便都可以進入，那兒的人大多都是散修，宴席上的菜品大多也都有活血激靈之效，甚至還會摻雜不少丹藥進去。」

「至於閣頂嘛，那就是一些大爺們呆的地兒了，聽說裡頭全是些平日里見都見不著，聽都沒聽過的至寶。」

「我們寺中的神海金羽經只有半卷，而另外半卷，早已不知去處，他是為了尋找那另外半卷神海金羽經，方才離開了小金羽寺。」

「你應該也知道，近日魔族之淵異象突生，連吞噬魔那樣的惡魔都從魔族之淵中掙脫，我等佛門中人，又怎能視而不見？」

視線為刀，老者盯向了那面色猶豫不決的青年：「為了天下蒼生，犧牲部分又有何妨？」

畢竟帝皇閣是三大天域內歷史最為悠久的宗門之一，它自從創立以來，便一直沒有辜負武皇後人之名，近乎一直屹立於三大天域之巔，儘管在此過程中，無數宗門林立，無數派系崛起，更有甚者能夠動其元氣，傷其根本，但最終卻都湮滅在時光的洪流之中。

聽到先古天魔四個字，青年頓時神色一肅：「弟子定當努力，尋那先古天魔的蹤跡，將其剿滅！」

某些人活了一輩子，都未必能夠遇見一次的盛況。

那是金色的羅盤。

面對這突如其來有點莫名其妙的話，張若雪回過頭來好奇地望了許燕柳一眼：「你剛才是在和我說話？」

青年早已猜到如此，他輕輕彎下腰，以謙卑的姿態面對這名老者。

上方的文字不像是靈澤時代通用的文字，青年認得，倒不如說，他近乎天天都在觀摩研習這些來自百聖時ｍ•hetuboｏk.com.ｃoｍ期的文字。

……

「不……師傅……」

但凡是通曉陣法之人都看得出來，這等複雜的法陣構造，若是單單拿出來，加持在某個法器上，少說也該是個王級法器。

青年猶豫地將羅盤遞到老者面前，有些不確定地問道。

霎時間，羅盤外部的三十六道文字同時亮起了金光，與此同時，其內部的法陣也開始劇烈變換。

「是。」

「那條沒什麼人的街？」

「……是。」

「欸？」

「歷經多年，為師終於完善了這滅魔盤，現在，也該是將此物傳給你的時候了。」

北冰宮歷史悠久，自從極東雪原誕生之日便存在，初代宮主乃是與天地大道的地位相差無幾的二十一極致之一——銀寒雪冰，時至今日，北冰宮的勢力範圍雖不算廣，但其實力卻仍然深不可測。

是的，二十一極致。

「汪～（帝皇閣啊……再怎麼說也是聞名天下的大宗門呢……）」

許燕柳淡笑出聲：「那可是武皇後代的宗門，能不大么？」

「好。」

「罷了，此事不提也罷，你還是先試試滅魔盤吧。」

「多謝師傅……」

許燕柳眯起了眼睛，似乎是在懷疑自己的判斷是否出了差錯。

他知道，眼前的老者沒有睡去。

真是光想想都可怕的底蘊。

「話雖如此……」

門被推開的聲音。

每到了帝皇閣閣主傳接之日，帝皇登基儀式之時。

她好像還記得，那時候那位年輕的宗主邀請了景林城以及周邊幾座城池裡的宗門，約莫四十個，當真是個大手筆，據說差點沒把他們宗門的底蘊都給吃破產了……

「我們可能已經被發現了。」

「師傅。」

輕聲的呼喚，換來的，是老者眼瞼的微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