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陽雀火域
第六十九章 晦氣
青年站在靈田中央，望著四周那明顯被損壞過的靈田，向著身後的那位老者點了點頭：「滅魔盤顯示……就在這附近。」
不祥的預感再次浮現，許燕柳雖未準確地察覺到任何氣息的接近，可先前那股被人窺視的感覺還是讓她心生不安。
有什麼東西盯上自己了。
她的手上正拿著一緋紅色的項圈，上方不知名的法陣正在一點一點地消散。
那是一名看上去有些年輕的男人，披著金黃色的袈裟，手中持著一奇怪的泛著金光的羅盤。
沒有辦法。
是在什麼地方？
張小寒。
最後看到的，明明是懸挂在大門上的屍首……
要問為什麼的話——
「師傅。」
張小寒便被許燕柳以丟垃圾般的姿態，隨意地丟進了來時的小道里，連續打了個好幾個泥滾才勉強停了下來。
縮在小道里的張小寒不滿地瞪了許燕柳一眼，正欲要說什麼，一股惡寒突然爬上了他的脊背。
以輕描淡寫之姿態，將自己失去理智時的全力一擊擋下的，那個老僧人！
絕對不能動！！
說了那種話——
她們不是那兩位僧人的對手，誰也不是，哪怕加上張小寒，恐怕也不是那老僧人的一合之敵。
——逃。
她的表情越發沉重起來，尤其是當她看到那青年身後緊跟著的老者時——
【所以……】
她現在是真的連口氣都不敢喘，因為許燕柳知道自己遮斷氣息的手段是可能會被那位老僧人看破的。
做完這一切，她立刻回過頭去，望著張若雪：「都齊了吧？齊了就趕快……」
緊接著，她提起酒葫蘆，往嘴裏灌了整葫蘆的酒。
但他卻不是從那滅魔盤中看到的……
hetubook.com.com話音剛落。
許燕柳雙眸一凝，柳眉緊蹙，整個人倏然化作一道閃電，將張若雪摟入懷中，緊接著便以迅雷之勢鑽入到了這附近的某棟柴屋之後。
這可能也就是許燕柳把自己丟進來的原因。
——真他娘的晦氣，一次就碰上倆白痴。
有些不敢置信，卻又有些痛苦地望著那道擋在自己面前的背影。
但如果那位老僧人不刻意去探查四周的情況的話，她和張若雪還是有可能不被察覺的。
被張若雪以外的人抱，張小寒自然而然地企圖掙扎。
此刻的許燕柳也根本沒有多餘的精力去管美人在懷這件事，她全神貫注地從邊角向外探視，謹慎而又凝重地盯著靈田外，那緩步走來的人影。
滅魔盤？
那個時候也是，也不知道是自大還是自信，她笑著對著自己說了這種話。
「若雪。」許燕柳看了一眼滿頭大汗地在靈田裡尋找著藥草的張若雪：「採好了嗎？」
本心花……
佛門中人？
也便是在這驚愕的瞬間，手上的力道鬆懈，張若雪似乎瞅准了這一剎那間的變換，整個人力道倍增，硬是掙脫了許燕柳的束縛。
如若繼續在此地久留，會發生什麼誰也不知道！
對方為什麼會找到這裏？
【柳兒，等我回來】
——結果卻沒有實現。
等等……
「本心花？」
鮮紅色的花朵，其根莖處有三段淡藍色的橫環，葉子呈針刺狀分佈……
【到時候，我保證帶你去看日出，去看幽冥鬼蜮這鬼地方根本看不到的日出】
「不，讓弟子來吧。」
「動作快一點。」
這兩位佛門人士，在這裏做什麼？
是的，ｈttps://m.ｈｅtｕbｏoｋ•cｏm•ｃｏｍ那個時候，她也是這般……
除了張若雪拔草的聲音之外，便不再有任何風吹草動。
許燕柳銀牙緊咬，她的眸中儘是不甘之色。
——這個白痴！！！
逃跑。
什麼【等我回來】啊……什麼【日出】啊……
許燕柳不是沒有想過被發現的情況，因此她事先便準備了能夠快速跨越空間的陣法，而現在，正是運轉此陣法的最佳時機。
他體內的靈元不停地灌入滅魔盤中，可隨著時間的推移，他不僅沒有得出什麼結論，臉上的表情也顯得愈發凝重起來。
不……應該不會……誰沒事就動用神識掃蕩四周啊，閑的胃疼嘛那不是。
來了！
先前張小寒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
「這附近，有人為破壞過靈田的痕迹。」
許燕柳眼前兀然一亮，她飛身上前，來到某個角落裡的田地，相當快速且熟練地將那三朵團聚在一起的艷麗之花採集了起來，轉而收入了納戒之中。
青年卻拒絕了老者的幫助。
許燕柳咬著牙，渾身都顫抖著。
——腦內逐漸構思出本心花的模樣，再將其跟視線內所有的靈植進行對比的話……
正當她想要運轉法陣逃離此地的瞬間，懷中的張若雪突然仰起頭，與她對視著。
是發現了自己的氣息么？
回憶漸漸從過往中顯現，許燕柳眉頭緊皺，她似乎在哪裡聽說過這玩意兒，但實在是想不起來了。
張若雪也在顫抖，儘管現在面前的張小寒是個女孩子，但從神情舉止來看，或者說，除了外貌的任何角度來看……
那是張若雪在最後關頭拔錯靈植所留下的痕迹。
主動從洞里鑽出來找死……是為ｍ.hetｕｂoｏk•cｏｍ.ｃｏｍ了讓自己和若雪有機會逃跑……么？
因為他看到了。
這丫頭……
見到他這般艱難的模樣，老者嘆了口氣，轉而輕飄飄地問道：「需要為師幫忙嗎？那天魔應該還在這附近吧？」
她有些愕然地望著懷中自始至終都在掙扎的少女，似乎是在驚訝她那驚人的體力……
雖然早已猜到那名老僧人會在燼妖道盟中作為上賓，但她倒是沒想到，這兩位居然能夠找上來！
她都是自己的親人……那個讓人不省心的弟弟——
而現在張小寒跳出來的舉動很顯然引起了他們的注意。
她深吸一口氣，靠在牆上，沉默了半晌。
當她看到張若雪那驚駭之中又帶有些許掙扎痛苦之意的時，許燕柳突然看到了一個人。
——不對，比起這個……
因為那渾身上下溢滿著與其它魔族截然不同的深厚魔氣，頂著黑色短髮，身材略顯嬌小的少女已然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許燕柳在心裏怒罵一聲，緊接著便提起了劍。
本心花……
看到了那先古天魔的存在！
那條死狗……
「還沒……還沒……」張若雪焦急地環顧著四周，可雙腳卻還是留在原地，像是找不到目標一般：「還有一種叫【本心花】的靈植，這附近好像沒有！」
之後的話，根本來不及說完。
他似乎對於自己的無力很不滿似的，甚至於咬破了自己的下唇，將自己的鮮血全部咽了進去，體內的靈元依然不停地灌入滅魔盤中。
【沒事，我會活著回來的～】
青年點了點頭，隨即又仔細地觀察著手中的滅魔盤，三十六道百聖字元飛速地旋轉著，內部的法陣也開始不停地交錯縱橫。
就和上次一ｈｔｔｐs://ｗww.ｈｅｔuｂｏok•ｃoｍ.ｃｏｍ樣。
許燕柳來不及阻止，便看到張若雪從那隱蔽的小柴屋后鑽出，義無反顧地沖了出去。
然而許燕柳卻回給了他一個陰冷的表情，話語出乎意料的低沉：「別叫喚，你先躲起來再說。」
所以現在……
許燕柳在這一刻已然感知到了那老者體內漸漸翻湧而起的恐怖靈元……
這抹寂靜，反而讓人覺得有些不安。
「別搗鼓那盤子了，你們要找我就直說嘛，沒準叫喚兩聲我就出來了唄。」
許燕柳深切地知道，現在的她們，只有一條路可走。
——那是被人盯上的感覺。
咕咚咕咚咕咚——
張若雪雖不明白許燕柳到底感知到了什麼，但她至少還是相信這位與自己相處時日無多的百合姬，當下便加快了手上的動作，也不管靈植會不會受損，總而言之先把需要的藥草一股腦地拔出再說！
相同的，她也能感受到懷中張若雪的躁動……
是的，沒有任何辦法。
——他娘的，又一個白痴！
她捏緊了拳頭，青筋一根一根地綻起。
然而——
——不知多少歲月前的自己。
與此同時，隱匿身形的法決快速打出，連帶著張若雪一起壓低了身形，屏住呼吸。
望著張若雪的背影，她的指甲都嵌進了掌心，鮮血一滴一滴地流淌下來。
——不守承諾的混蛋。
這傢伙……是在店裡的時候的那個……
「汪？！（喂喂喂，你要幹嘛？！）」
那是一雙無法用言語來描述的眼睛，憤怒？不甘？痛苦？不……許燕柳根本無法看明白張若雪的眼神。
風不曾吹動林間纖細的草木，也不曾拂起許燕柳的滿頭青絲，四周陷入死一般的沉靜，就只有自己微弱的呼吸聲以及ｈｔtps://ｗwｗ.ｈeｔuｂoｏｋ.ｃoｍ•ｃom張若雪快速搜集藥草靈植的聲音。
老者睜開了眼瞼，瞥了一眼腳下那被連根拔起，卻被丟到一旁的靈植——
倘若他現在立刻探查四周情況的話，她和張若雪的位置很顯然就會暴露……
「找到了！」
許燕柳下意識地就想罵出聲——這傢伙腦子是不是有毛病啊？！居然在這種時候自己選擇跳出來？難道她不知道這倆佛門人士是專門衝著她……
她的視線放在了始終乖巧地趴在不遠處的張小寒身上，沒有半點猶豫地走上前去，粗暴地抱起了這隻小型犬。
她們所能做的，就只是趁著張小寒自殺一般行為所創造出的時間——
接下來要怎麼做……
作為先古天魔的他，雖然已經沒有了過往的修為和實力，但那種對於敵意的直覺卻保留了下來，此刻的張小寒幾乎可以確定——
那麼問題來了——
與此同時，她右手掐出三道法決——抹除了自己的氣息遮斷法陣。
她的視線緊盯著那面色冷淡的張小寒，像是要將牙齒都咬碎了一般。
但是……
她已經逃了一次了，再逃一次，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最終，那三十六道百聖時期的文字倏然綻放出奪目的光輝，而青年眼中的神色也從先前的痛苦焦慮轉變成了驚愕。
沒有辦法。
她只能憑藉自己出色的眼力開始在附近的靈田內掃視——
許燕柳頗感無奈地扶額，她現在根本不敢動用自己的神識，她修為並沒有強得誇張，因而神識強度也弱得很，能不能找到是一回事，可能會暴露是另一回事。
這如此突然的動作讓張若雪不由得一愣，剛想說什麼，卻發現許燕柳此刻已經用上了十分力道，將自己完全鎖在了她的懷裡，動彈不得。
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