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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重候也不得不承認，張若雪的確有點出乎他的意料。

仿若是從天而降的破空之箭矢，乘白光而落。

張若雪平淡地瞥了眼在遠處的呂重候，徹底放棄了突出重圍之後把那個背叛者給打爆的念頭。

血氣在慢慢削減。

是的，她突然笑了。

倘若有人曾經見過武道聖人引大道入體的姿態的話，定然會覺得此時此刻的張若雪與那般姿態相差無幾。

少女撇了撇嘴，無可奈何地向後躍出十幾米遠，拉開距離。

糟了！

黑色的巨斧在半空劃過一道仿若要切割天空的黑光，古行卓甚至都未曾來得及揮出墨液來低檔或者脫身，王霄墨的前腳便已然踏在了他的身前——不到半米的位置。

但在下一秒。

劇烈的空爆甚至將二人周邊正在扭打的幾對魔修與護嵐軍掀飛出去。

漆黑鋒銳的斧刃毫不留情地切開虛空，濃厚的魔煞在戰場內如無數條游龍般向著白髮少年急速襲殺而去，攻勢猛烈，一如暴雨傾盆。

在自己瞳孔中不斷放大的那張臉，卻讓古行卓手上的動作不由得一怔。

她先前的確是在尋找突破口，但呂重候恐怕早已意識到——他能夠控制這上千的護嵐軍屍傀，定然也能將包圍圈圍得水泄不通，根本不會給張若雪突圍的機會。

魔將到底還是魔將，儘管修為境界比自己高上一些，但也不意味著自己必敗無疑。

若不是古行卓本身修為過硬，再加上這桿墨筆又是某人親自所賜，恐怕現在的他早就已經再次被宣判死亡了。

「！！！」

再一次，鋒銳的黑刺從四面八方來襲，張若雪屏息凝神，銀牙緊咬，當下便再度踏出迅步，以拳對刺，再回身一腳掃開數道衝上前來的屍傀和圖書。

清冷的聲音，帶著少許調侃的口吻在荒地之上回蕩。

差之毫厘，失之千里。

無窮無極的鋒銳從天而降，將張若雪整個包圍。

她好似察覺到了什麼，又好似感覺到了什麼，一種隱隱的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的事物鑽入了她的意識，逐漸地滋潤著那冰冷的神識。

少女肌膚上浮動的血氣已然暗淡了許多，她大口地喘著氣，氣息略顯頹唐。

砰！

視線正前方，融入陰雲蔽下的黑影瞬襲而至，王霄墨不願放給古行卓半點喘氣的機會，側持漆黑巨斧，腳踏弓步，便是一記自下而上的揮擊。

但張若雪並非聖人，她現在的姿態也並非是引動了武道之息的姿態——這是她在大荒天炎中領悟的一種武技。

但那些因化身屍傀而生長出的黑刺，著實讓張若雪覺得相當麻煩纏人。

換而言之——

與此同時——

論及修為，此時此刻的王霄墨身為魔將，已然有了臨近洞虛巔峰的修為境界，而古行卓雖然于大荒天炎的秘境試煉中得到磨練，但也不過洞虛期小成，還未踏入巔峰境。

「怎麼了？到現在為止，你才殺了我十六個士兵。」

再加上……

上百隻屍傀將張若雪包圍起來——而她……靈元已經快要見底了。

換做往日，古行卓應當會迅速向後甩出一片墨液，以其脫身之法先行撤離，再揮毫舞墨，慢慢消耗王霄墨的魔煞。

儘管這些黑刺的主人只是死人，而且是修為境界比自己低了不止一個境界的死人。

張若雪沒有回話，而是以陰冷的目光回應著呂重候。

擊殺張若雪！

那仿若幽暗深淵般的眼神讓呂重候一愣，他冷哼一聲，進而大手一揮，向剩下的數百屍傀和-圖-書下令。

張若雪的身形根本無法用肉眼捕捉，只能用靈元面前感知——在無盡的屍潮中，她的碾殺速度快得驚人。

不過幾分鐘后，又是一百屍傀死在了她的手下，然而此刻的張若雪正以手撐著膝蓋，額頭汗如雨下。

張若雪的勢頭已然從萬夫莫開的所向披靡，變得無比虛弱。

「古……」

他不由得愣了一下。

雙方只差一個小境界——話雖如此，那可是洞虛期的小境界。

在她面前，有著成百上千道鋒銳的漆黑尖刺，滾滾魔煞在其上涌動。

既然不能選擇突圍，以張若雪的腦袋，她也想不到別的辦法了。

這還算幸運的。

在戰場上，這樣的舉動無異於自殺。

嗡～

但現如今卻有所不同。

【焚身】

「那就先送你這所謂的軍隊上路，我再來解決你！」

古行卓不知道的是——在這之前，王霄墨實際上也並未使用全力，不知是為了隱藏自己，還是某種其他別的奇怪的原因。

而在視線中的少女消失之後，宛若暴風般的劇烈風浪才被掀起，無盡的風刃向四周狂亂地切割而去。

正在與魔修纏鬥的方炎又怎會察覺不到這突如其來爆發的魔煞。

環繞在古行卓身側那用以護身的墨液在眨眼間被一記迅捷的斧劈擊碎，猶如山嶽橫撞而至，孱弱的少年橫飛出數十米遠，方才勉強穩下身形。

「嗯？」

只是古行卓再清楚不過，這一擊若是切切實實地砍了下來，先不提自己的右臂是否扛得住，這桿墨筆……恐怕會就此被擊碎吧？

「原來如此。」

古行卓的右臂在這一剎那遭受到了近乎毀滅般的扭曲痛楚，他再次如斷線風箏般被掀飛，整個人重重地墜落在和*圖*書地后，又因餘力未消而連續翻滾數周，方才無力地躺倒下來。

屍傀的數量便已然下降了一半。

武道之息在進入肉身之後，將會讓肉身的強度以一種極其恐怖的方式被強化，血氣化衣，便是最為顯眼的一種強化方式。

古行卓悶哼一聲，別無他法，只得右手持筆，向下猛壓，以法器的堅韌和自身的靈元來抵禦這一斧。

黑暗中央的少女，緊緊地捏緊拳頭。

漫天的黑刺，遮天蔽日的黑暗……

一拳之下，對方脖子以上的部分直接化作飛灰，甚至連血液都未曾迸濺。

這怪異的形態突兀消失不見，她彷彿接受到了另外一種外在力量的操控，整個人迅速回到了原有的冰冷和無情。

叮叮叮～

倘若正面應對，哪怕是以張若雪的肉身，也未必能一次性抗下如此之多的攻擊。

而張若雪則是瞬間衝鋒到某位化作行屍走肉的護嵐軍將士面前，毫不留情地一拳轟在對方的大腦上。

「真狼狽啊……你是吃癟體質嗎？每次都讓我看到那麼慘的樣子。」

他的劍和他的人都趕不上。

……

她彷彿變了個人似的，望向那勉強站立起來，如風中殘燭般搖搖晃晃，隨時都可能倒下的白髮少年，瞭然地笑了笑。

「有點本事。」

而但凡是被她擊中的屍傀，都會在下一秒被燃起的火焰焚燒殆盡。

「嘖。」

剎那之間。

這應當就是古行卓此戰的結局了。

黑刺襲來，張若雪絲毫不懼，她以拳對刺，灼熱的烈焰火柱將那以魔煞凝衍而成的黑刺直接燃盡，進而又威勢不減地將數位屍傀燒作了灰燼。

但還沒到可以威脅到他的程度。

黑色的斧刃比起先前任何一次來得都要迅速，都要恐怖ｈｔtｐs://m•hｅtuｂook•coｍ.ｃoｍ。

嬌聲怒喝一句，張若雪雙腿震地，臂鎧之中逐漸煥發出奪目的耀眼火光。

他一劍將面前的魔修斬成兩段，腳踏九皇劍步，以無可比擬的凌厲之勢，沖向了古行卓和王霄墨二人的中央，意圖為古行卓擋下這一斧。

「呼……」

事實也的確如此，他根本沒有慌張的必要。

他只得運起靈元，用那殘破的右臂……再一次試圖抵擋這一記斧劈。

然而他的速度卻根本及不上王霄墨，況且此刻王霄墨已然來到了古行卓身前。

屍傀的數量迅速下降，而呂重候卻根本沒有半點慌張。

王霄墨獃獃地立在原地，不解地望著那從匍匐的狀態，慢慢試圖爬起的古行卓，神色比任何時候都要詭異。

震蕩之音四起。

只是在那笑容的背後，藏匿著的，是無窮無盡的殺意。

她下意識地冒出了一個字。

突然提速的王霄墨打了古行卓一個措手不及，他根本來不及脫身！

能夠讓法器內的火焰強化自身肉體的武技。

這一秒她上前捏爆了某位屍傀的頭，下一瞬便一記鞭腿，將斜後方屍傀的上半身直接掃蕩得灰飛煙滅。

不過五六分鐘的時間。

張若雪在原地消失不見。

墨液四濺、魔煞奔涌。

然。

體力本身對於人類而言就是一個大問題，更何況是身處焚身狀態下的張若雪——這般姿態本身就無法持續太久，而現如今……本身就精英群聚的護嵐軍化作屍傀之後難纏得很，她根本無法做到短時間內碾殺上千的護嵐軍。

呂重候冷笑一聲：「看來你也到此為止了。」

肉眼可見的，那柄墨筆的桿上已然有了破裂的痕迹，彷彿再用力捏上兩下就會碎成一堆廢木一般。

他轉瞬間的魔怔意味和*圖*書著他必須做出防禦——等到他反應過來的時候，那無情的鋒利巨斧已然帶著凜凜威風，出現在了他的胸口處。

灼熱的烈焰在眨眼間化作張若雪的外衣，在那之後卻又緩緩被她雪白的肌膚所吸收——萬千竅孔之中，無數的血氣逸散出來，濃郁的猩紅血氣包裹其身。

但也只是如此罷了。

但張若雪殺敵的速度卻已經慢了不少。

……

張若雪狠狠地瞪了呂重候一眼，緊接著正打算說什麼，卻察覺到了從後方襲來的十幾道尖刺，當下便迅速右腳點地，身體旋轉半周，一記迴旋踢向後踹出。

那張自己再熟悉不過的臉，曾經不止一次親密接觸過的臉，本該櫻潤的嘴唇，本該靦腆的泛紅的酒窩，本該澄澈的青澀的雙眸。

她獃獃地，眼神獃滯無神，不知在望著哪裡。

不死即殘。

甚至王霄墨自己都不知道為何自己會突然說出這個字，就好像對她具有特殊的意義一般，但具體是什麼，她自己卻又根本說不清。

這般可怖的力量和速度，著實讓呂重候不由得眯起了眼。

當王霄墨湊近的那一刻。

極黑的尖刺被強力的踢擊折斷，然而在那之後，斷裂的口子處卻又再一次生長出了與先前一般無二的黑刺。

此時此刻……卻是一片陰冷與漠然。

而古行卓那纖瘦的右手之上，各個竅孔內也少許地滲透出鮮血，筋肉不斷地抽搐著，手骨也碎了大半。

站在遠處的高地上，神色冷淡又帶著些許嘲弄之色的呂重候輕笑一聲，望向張若雪的神情里滿是不屑。

——這些玩意兒是無窮無盡的，除非將那些屍傀的腦袋直接擰下來，否則這煩人的黑刺將永遠不會消失。

然。

「既然這樣的話……」

張若雪自然明白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