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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方有個女兒國

作者:白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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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十五

「羅仁哥,你看我有沒有天份?」
「是的,很晚了。」
「文工團?啥是文工團?」蘇納美太小了,連永寧壩子、永寧街都沒去過。文工團是什麼,她完全不知道。阿咪采爾說:
羅仁拍拍身上的灰往外走。蘇納美在他的背後抱住他,用頭狠狠地擂了一下他的背,放他走了。
「外頭的文化大革命可還在搞哇?」
「也有辛苦。」
「蘇納美不喜歡我。」
「那可不一定,唱歌、跳舞要天份。一根木頭棒子練一千年也跳不起、唱不響。」
羅仁看看她,蘇納美的眼睛裡閃射著自信和驕矜的光芒。羅仁慢吞吞地說:
蘇納美咯咯笑了,笑聲裡有不信任,也有奇怪。可她又不能不信任,這是阿咪說的。
「阿咪采爾!如今不是往日了。不久汽車路就會修通,不要一天功夫就能跑到我們縣城了。要是蘇納美能跟我去,入了文工團,你想去看她,一抬腳就去了;她想來看你,一上車就回來了。你愁什麼呢?」
「啊!毛主席他老人家為哪樣會想出這個主意來呢?現在他是咋個想的呢?他那個婆娘可是想坐朝廷嘎?」
「我們摩梭人不搞,石頭是點不燃的,只能燒裂開來。他們也不想再燒了……」
蘇納美眼睛的光芒更亮了,她看著阿咪,但阿咪眼睛裡的光更黯淡了,而且非常憂傷。蘇納美不明白,為哪樣阿咪不像自己這樣興奮!她第一次知道有人花錢看跳舞、聽唱歌。她第一次知道自己的舞蹈和歌唱可以換錢,不是尤吉瓦村的親人和鄰村的熟人讚美自己,而是成百成千的陌生人向自己投來羨慕的目光,那有多好呀!從古至今,哪一個摩梭姑娘有這樣的幸運呢!多少天份高的摩梭姑娘正如羅仁說的都像那些深山密林溪邊的花一樣,溪邊開,溪邊落了。我要唱著到外邊去,跳著到外邊去。聽趕馬的隆布說,外邊的世界大得沒有邊,有趣的人千千萬,有趣的事千千萬,有趣的景千千萬……可阿咪為哪樣這樣發愁呢?
「好!」蘇納美說著披上羊毛「察爾瓦」,在女伴手裡點著自己的麻桿火把,拉著羅仁就走了。年青男女都打著火把散了,遠看像是火山熔岩從山林裡四散流洩一樣。
「人世間還有以唱歌跳舞為營生的人?」
「阿咪好狠心啊,你瞧嘛,把我的腿子部擰紫了。」蘇納美撩起裙子,露出一隻修長的、雪白的腿。羅仁想:摩梭女人的身材和四肢真是女神賜予的,也是女神保養的。有人說:自願結合兩心相溶而生育的子女一定是美的。難道不是嗎?他們之間的結合沒有任何社會的和心理的負擔,只有純淨的性|愛,像兩股林中泉水的交匯。蘇納美假哭著說:「阿咪不要我了。我要進城。羅仁哥!讓我去文工團,以唱歌跳舞為營生。阿咪好狠心啊!我不是你身上的肉嘎?我不是衣社的一條根嘎?羅仁哥,帶和圖書我走,帶我走!」
羅仁在蘇納美身後高一腳低一腳地走著。蘇納美不時回頭來等他,牽著他走過小水溝和土坎兒。她對於這些小路太熟悉了,閉著眼睛都能走到家。
「我以為你會留在蘇納美的『花骨』裡呢!」
H縣文化館的副館長羅仁到尤吉瓦村來了,已經在梭拉隊長家裡住了好多天了。一個摩梭人的小村來了一個幹部,不是本縣的,是從H縣來的,這是件很希罕的事。整個公社很快就家喻戶曉了,紛紛猜測他的來意。這個三十歲的漢人個子不高,戴著一副近視眼鏡,會說彝族話,摩梭人也會說彝族話。他不僅敢吃摩梭人的豬膘肉,也敢吃彝族人煮的豬大腸。彝族的舞蹈,摩梭人和藏族人的舞蹈,他都能跳。會吹笛子,會拉弦子,會拉手風琴,還會吹口弦。他的口弦能把附近村子裡的彝族小姑娘的臉吹得彤彤紅,吹得小姑娘捂著臉逃到樹林裡不敢露面。他懂得那小小竹簧彈動出的似唱似訴的愛情語言。他也能和摩梭女人用彝語對歌,使用的都是最露骨的挑逗性的歌詞。但誰也沒聽說他有阿肖,即使一夜風流的記錄也沒有。如果有,他的阿肖會在第二天早上就告訴她所見到的每一個女人。正因為如此,他不敢。他是漢人、幹部、黨員,傳到他們縣裡他就要受處分。輕則開除出黨,重則發配農場勞動改造,永遠失去一個小縣城的文化人的自由之身。據說曾經有一個二十歲的摩梭姑娘誠懇地央求他,請他到她的「花骨」裡歇一晚,並且一再對他說:「我知道你是幹部,是漢人,在黨,說出去可是不得了!我不會說,連我的阿咪也不會告訴。你要是害怕,下半夜來,我來接你。我拿一套阿烏的衣裳給你換,誰也認不出你,也沒人能看見……要不,我們找匹馬,上哈瓦山,山上有一個夏天的牧場。牧場上有一排空著的原木房子,只要帶上一盒火柴,升起火塘紮實暖和,誰也看不見,誰也聽不見。我會叫你快活的。我讓你隨便摸。我會讓男人喜歡,紮實喜歡。不信,現在,你摸摸,我閉上眼睛。要是你喜歡,你就到我的『花骨』裡來;上哈瓦山,我有馬,我會帶上酒,餅子,牛肉乾巴……」在這個姑娘睜開眼睛的時候,羅仁已經不見了,從那以後,在摩梭女人中間傳說羅仁的身上少一件東西,似乎有個女人趁其不備,探手摸過。但這種傳說被梭拉隊長給否定了。梭拉隊長說:公社書記到省裡開會的時候途經H縣,和羅館長結識,到羅館長家裡吃過飯,見過他的孩子,也見過他的老婆。見過他的孩子是不足為憑的,因為摩梭人的孩子都不在意自己是哪個男人的種。見過他的老婆倒很有說服力。他要是少那一件東西,他的老婆還會跟他過?但羅仁在她們心目中一直是個共同的疑問,m•hetubook•com•com她們甚至議論過,如何誘騙他去溫泉洗澡,讓大家看個清楚明白。
帶著白雲的淚珠。
「練功?練哪樣功嘛?」
緊緊地摟抱著河邊的花朵;
「蘇納美要是喜歡你咋個辦?」
「英至村子裡死了人,他今晚上幫那個辦喪事的人家洗馬去了。」

羅仁抿著嘴想笑又忍住了,他沒有回答,無法回答,也不必回答。采爾也不打算能得到回答。
「可還是那麼凶嘎?」
「阿咪不會死!不許死!」
「不走了!一輩子也不離開阿咪……」
「我留下!」
「羅仁同志,請到『一梅』裡坐,給你倒酒喝。」
蘇納美和英至結成了阿肖,就像一對在一場溫熱的春天的夜雨之後的春筍,一個早晨就穿出來了,高過了所有的竹竿,在玫瑰色的朝陽下擺動,每一片竹葉部閃爍著珍珠般的露水。他們顯得那麼般配,般配得使每一個男人都不敢再向蘇納美問津,般配得使阿咪采兒經常在夢中笑醒。英至是同一個斯日的人,他不富裕,不會像隆布那樣,每一次來訪都騎著一匹高頭大馬,帶來一牛皮口袋吃食。英至沒有馬,只能步行,只能帶來很少的禮物。但他能給蘇納美帶來歡樂。這歡樂不同於隆布給過她的那種成熟的激|情,而是最諧調的青春火焰的重合,互相燎逗著,纏繞著,越燒越旺。又像五月湖邊的一對剛剛羽翼豐|滿的白鶴,甚至對於每一次比翼飛行的起落都是新奇的。像一個樂句那樣雙雙滑過水面。在蘆葦叢中,當由於極度歡愛的戲嬉而擊碎的水面漸漸彌合的時候,銀色的月光代替金色的夕陽,透過葦稈兒的空隙灑在他們身上,這是他們的長長的甜蜜的寧靜。阿咪采兒最感到欣慰的還是這種寧靜。老來她更覺得一個女人心靈的空間並不大,只能容納很少男人,或者說,只能容納一個男人,其餘的都是很暗淡的影子,有些甚至是記憶中的霉點,使人回想起來很不愉快。
「有!多的很,省裡、京城裡,更其多!」羅仁看著她那被火焰和好奇心烘烤的紅彤彤的臉蛋。
蘇納美又咯咯地笑起來,一笑而不可止。她完全不能想像,練這些功還會累著人。
在流水中漸漸沉沒……
進大門的時候,達布采爾正在院子裡找那些不歸窩的雞。這些夜盲眼的貪睡鬼貼著牆根睡著了。她提起它們的翅膀時,它們才大呼小叫起來。達布采爾把雞丟進雞窩,想當然地說:
「羅仁哥!你說的不是真話!」同時把羅仁的一隻手拉到自己的懷裡,用小手指搔著他的手心。https://m.hetubook.com.com羅仁一下就把滿嘴的熱茶噴出來了,茶水在火塘裡濺起一陣柴灰。達布采爾狠狠地擰了一下蘇納美的腿,蘇納美誇張地大叫一聲。倒在阿咪懷裡撒嬌說:
她眼前的世界突然寬闊了……
阿咪采爾怔了一下,笑著說:
在最後的悠遠的顫音還沒完結的時候,羅仁手裡的琴弦斷了。羅仁呆呆地注視著蘇納美,他不明白蘇納美怎麼會在心靈中由衷地浮泛出這種樂極生悲的哀鳴。她是一朵最盛開的鮮花,沒經歷過摧折,也不會有任何預感。蘇納美的音色固然很美,而最重要的是她的藝術感覺和心靈的敏感交織在一起的天分。這是很少見的。尤其是在如此偏僻的地方,如此古老的民族中……
蘇納美的目光明亮了!蘇納美的腰腿靈活了!蘇納美的乳|房凸出了!蘇納美的笑聲清脆了!蘇納美的歌聲響亮了!很多女人都懷著深深的妒嫉私下議論著蘇納美。由於敬畏干木女神,她們只能認命。她們知道這是干木女神的偏愛。又一個直瑪!不!比直瑪還要誘人,使男人和女人都無法抗拒她的一顰一笑。在跳舞的隊列中,她即使站在中間,隊列中的每一個人的花樣、節奏卻以她的花樣和節奏為轉移,隊形也在她的暗示下變化。她是那樣自信,一舉手一投足都是準確的、優美的、迷人的。最使人們驚奇的是她唱的歌。以往,幾乎誰也不知道她會唱歌。她的歌聲像她的人那樣毫不出眾。現在,不僅她的嗓音使尤吉瓦村的姑娘們噤若寒蟬,她的即興編詞的本領也使尤吉瓦村的女女男男讚嘆不已,不斷地喊著女神的名字。女神啊!你既然把美麗都給了她,為哪樣又把智慧也全部給了她呢?女神是萬能的、至高無上的,她不會回答這些凡人由於妒嫉而提出的愚笨問題。特別是當蘇納美脫|光衣服跳進露天溫泉浴池的時候,誰都會驚叫一聲:阿咪!你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吧!蘇納美!
「好!留下!」
「我無論哪樣日子都過得慣。阿咪,你忘了,你叫我放豬我就放豬,你叫我放牛我就放牛。十歲那年,你叫我跟著一家藏民把牛趕到高山牧場去,我不是去了嗎?睡在帳篷裡,喝他們的酥油茶,不是一下就慣了嗎,我還學會了他們的歌……」
「死跟生一樣,不是許不許的事。蘇納美……」阿咪無端地傷感得流起眼淚來。「達布的鑰匙還得留給你……」
「這是誰?」
「模,是英至嘎?」
白雲低低地貼著小河,
「阿咪!」蘇納美緊緊地抱住阿咪,好像阿咪就要死去一樣。
阿咪采爾沒有回答她,只笑著把手伸向她裸|露著的大腿,蘇納美連忙跳起來,摟著阿咪的脖子,在阿咪腮幫子上啃了一口。
羅仁呷了一口酒把話岔開:
「好呀!」采爾讓蘇納美先上樓打開房門,點著火塘,然後她才和和-圖-書羅仁走進去,圍著火塘坐下。蘇納美給他們斟上了兩小碗酒。采爾說:
采爾在蘇納美背上打了一巴掌。
「那些人才快活!」
「好!都好!謝謝你的問候……」
「沒看出來……」說罷,他就閉著眼睛喝起茶來。
羅仁笑笑說:
「阿咪采爾,謝謝你的酒,謝謝你的茶,我要告辭了。」
「羅仁,」出乎羅仁的意料,阿咪對他說:「你這一趟到尤吉瓦村,是為了我的蘇納美來的吧?」她的聲音有點顫抖,但很威嚴,不容羅仁說謊,也不容羅仁避而不答。羅仁老老實實地回答說:
蘇納美向羅仁打著像啞語一樣的手勢,告訴他:把阿咪交給我,我會說服她;我是一定要去的。我知道,我唱的好聽,跳的好看,我一定去。你一定要把我帶走呀!羅仁哥,謝謝你!
阿咪采爾看看蘇納美,蘇納美的滿面紅光反映出她的滿心希望,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阿咪采爾更憂傷了。羅仁說:
「達布采爾!」羅仁連忙走到來爾身邊。「我是羅仁,來看看你。」
白雲還沒化為水啊,
「文工團就是一夥以唱歌跳舞為營生的人。」
「外面是另一個世界呀!和我們紮紮實實的不同,我的模是過不慣的,我可不放心……」
「沒那麼凶了,就像滿天熱雲的天氣,不打雷了,也晴不了。燥熱……」
蘇納美跳起來說:
「是的。」
「要練功。」
「蘇納美,」羅仁對蘇納美說,「今晚上我想去看望你們家的達布采爾,我們一起走。」
羅仁背靠著牆,似乎很睏倦,眼睛從半閉著的眼眶裡往外看,注視著漸漸平靜了的母女。
蘇納美「得兒」地笑了:
蘇納美的眼睛狡黠地眨動了一下,死死地盯著羅仁的臉,她突然大聲說:
蘇納美說:
羅仁把碗裡的酒一飲而盡之後,說:
羅仁似乎也沒有特別任務,白天在田裡他幫婦女們耨草,傍晚在林中空地上跳鍋莊。他抱著根短笛子領著隊拚命地吹,拉著弦子和姑娘們一起唱。只是在大家哄著讓蘇納美唱歌的時候,羅仁才把目光從琴弓上抬起來,落在蘇納美因為動情而顫抖的嘴唇上。蘇納美的嘴唇稍有點肥厚,就像兩片飽滿的桔瓣。但桔瓣裡包著的不是桔汁,而是沸騰的血液,顯現出一種石榴子兒般的透明的紅色。她那天興致特別高,跳鍋莊時,緊跟著吹笛子的羅仁背後,不斷變幻著花樣和隊形,有些完全是她自己即興編出來的。使參加跳舞的幾十個青年男女大為興奮。身上的汗剛剛落就唱起歌來。蘇納美用傳統的調子唱了一首嶄新的歌,透露出心靈深處的一股溫泉般的幸福感,這種幸福感又拌著一層淡淡的哀愁。她唱著:

「不下地,辛苦哪樣?!」
阿咪采爾閉上眼睛不響了,像是沒聽見。
「模!蘇納美!」阿咪親熱地摟著蘇納美說,「你和_圖_書可還要走?」
「這是我給阿咪找的阿肖!」蘇納美興奮得沒老沒少了。
「那時候你小,不一樣……」
蘇納美「得兒」地笑了。
羅仁來做什麼呢?——都在打聽。雖然大家都知道他不管強迫婚姻和閹女人之類的事。他只管唱歌跳舞這些使人輕鬆愉快的事情,前幾年他也來過,向一些達巴和老輩子人打聽一些遠古的事情,一邊問一邊記,記了十幾個筆記本。後來,他也不來打聽那些事了,聽說遠古的事情都屬於要破的「四舊」。為了追他的那些筆記本,六六年挨了三十多次批鬥,頭髮都給拔光了。他這次來尤吉瓦村就一直戴著一頂舊軍帽,從來沒敢脫過。好幾個年輕姑娘都想出其不意地當眾揭了他的帽子,讓大家看看他的頭,——肯定像是落霜以後羊群啃過的草地一樣。但姑娘們又都知道他是個外憨內精的人,誘騙他去溫泉當眾脫褲子洗澡固然很困難,從他頭上揭帽子也是不大容易的。搞不好,他的帽子沒揭下來,某一個向他挑釁的姑娘的裙子反而被他給當眾扯下來了。所以,她們的作戰計劃總也沒能實施。
蘇納美的頭立即從阿咪的懷裡抬起來,抿著嘴唇,大睜著眼睛看著羅仁。羅仁好像完全清醒了似的,直起腰桿子,看著蘇納美對采爾說:
蘇納美又咯咯大笑起來,從火塘裡抽出一根木頭棒子舉著,想像著木頭棒子跳舞的樣子。當火塘裡小茶罐憤怒地叫鬧起來的時候,她才止住笑,給阿咪和羅仁斟了茶。
阿咪采爾搖搖頭,輕聲說:
「老人和孩子們都睡了吧?」
「蘇納美,我們縣裡的文工團又成立了。」
花瓣已經在凋落!
羅仁走下樓梯回顧那「花骨」,門還沒關。阿咪采爾神情恍惚地注視著火塘裡的火苗。蘇納美已經在跳了,扭著腰,擺動著裙裾。
「阿咪要死的。」
「阿咪,就在我的『花骨』裡坐吧。我那兒也有酒。」
「練腿功,腰功,嗓子功……」
「天天練功,沒有唱不好、跳不好的。」
「好長好長時間沒來我們尤吉瓦村了!我們都很想你!婆娘娃娃可好哇?」
「蘇納美的天份可是高哩!就像深山密林溪水旁的一蓬花。她自己和每一棵樹、每一塊石頭,還有流過她身邊的水,都不知道她有多好看,她有多貴重;任她在溪邊開,溪邊謝,太可惜了。阿咪采爾!蘇納美會紅的,我們全縣都會知道她,成百成千的人都會花錢買票看她的舞,聽她的歌。你會很光彩的,尤吉瓦村也會很光彩,連『謝納米』也會很光彩,整個摩梭人都很光彩!」
「是的!」羅仁說:「蘇納美很懂事,慢慢就會習慣的。我會照顧她……」
「有哪樣不同?要是有人欺侮我,我一抬腳杆就回來了,不坐車也不騎馬,再遠的路也難不住蘇納美!」
「他們還下地?」
「沒完沒了……」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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