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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女郎

作者:威爾基.柯林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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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故事由華沃特開始敘述 十五

第一章 故事由華沃特開始敘述

十五

和往常一樣,我們吃完飯都聚在客廳,在那兒曾度過了無數個醉人的黃昏。
我一個人躲在房內,等著僕人搖鈴吃飯。
紀律師的風趣化開了我們的尷尬,賀小姐更是巧妙地附和著。我盡量加入他們的行列。
「好吧,我們都已經盡力而為,現在只有靜觀事情的變化。華先生,我們王牌已出,那兩位女士顯然占了上風,目前唯一的辦法,就是等柏西爾男爵來。喝酒吧,這酒還不錯,不過我家酒窖裡還有比這更好的。」
「費小姐,有許多朋友都深愛著你。他們都希望你幸福。現在,我們即將分手,我想讓你知道——我也希望你幸福。」
莫札特的幾首小曲她都不用看譜就可以自由地憑記憶彈奏。她出神地彈著,不過我相信她聽到了我的答話,也感覺到我離她是那麼的近。
我深深地吸了口氣,待心情穩定後,正要離開,突然發現有人輕輕地推開後門,然後聽到大圓裙的沙沙聲,我回頭一看,心跳不由得怦怦加速——是費小姐朝著我走來。
「我會找你的,你是我的朋友,也是她的朋友,你是我的好兄弟,也是她的兄弟。」說完她在我臉頰上像個姐姐似的親了一下,「沃特,願神祝福你。」她直呼我的名字,「你在這兒先平靜一下,我到陽臺上看著你上車。」
「不要提以後,」她說,「讓音樂替我們說話。」她輕輕地嘆了口氣,雙手輕巧地在鍵上飛舞。突然,她彈錯了個音,重彈了一遍還是錯了,她生氣地把手放在腿上。賀小姐和紀律師放下棋子,吃驚地抬頭看著我們,連魏太太都一反常態地有了反應。
「留了。」
一進門,就遇到紀律師。他加快了腳步朝我走來,顯然他是在找我。
「我值不值得你寫信給我?」我終於控制住了情緒。
在回房的樓梯口我和賀小姐碰個正著。她見我慌慌張張的,神情不對,問我是不和-圖-書是發生了什麼事,我告訴她我馬上要走。
「我們在一起相處得這麼愉快,我怎麼可能連再見都不說就讓你走了呢。」
一切都過去了,我一語不發地放下她的手,模模糊糊地看不清她的形象。可是一想到這可能是我此生的最後一瞥,我馬上眨了眨眼,直到清楚地看到她為止。我見她沉在椅子裡,見她雙手扶在桌面,見她恨不得將整個頭埋入桌內……再多看一眼,大門即將把我倆分隔東西,再多看一眼,費蘿娜即將成為我記憶中的人物。
當我們目光相遇的時候,她遲疑地停了一陣子,然後又勇敢地鼓起勇氣,繼續一手扶著桌子,一手握著東西往前走。她的臉色好難看。
我不敢告訴她我的心情,只能回答她的話,「我會永遠保存它的——一輩子——也很感激你——給我一個說再見的機會。」
「明早七點半,」她說完然後小聲地附在我的耳邊說:「我今晚仔細地觀察你的舉動,我衷心地佩服你,這個朋友我交定了。」
賀小姐和紀律師坐在棋桌邊,魏太太習慣地待在老地方。對他們來說,今天的黃昏和昔日的沒有什麼不同,可是我卻覺得一切都不一樣了。
「當然!紀律師,我覺得你比我更可靠和有智慧。我可不可以請問你是否已經擬好了一份調查計劃?」
淚珠終於衝破眼眶,滑落她的面頰。她手扶桌子撐著即將崩潰的身體,伸出了另一隻手,我握著它,低下頭輕輕地吻著,心裡激盪的不是深深的愛情,而是一陣陣的苦澀和失落。
七點半一過我下樓了,發現兩位女士都在餐廳等我。她們站在微暗的燈光下,浸在溼濛濛的晨氣裡。我壓抑住心頭的激動,伸出手先和賀小姐道別,突然間站在一旁的蘿娜轉過身跑了出去。
「有什麼事要我幫忙的……」我說不下去了。
「華先生,我已經擬好了。和圖書我想把那封信抄寫一份,寄給柏西爾在倫敦的律師,告訴他目前的情況,那位律師也是我的朋友。那封信的原稿就等柏西爾男爵來的時候再給他看。至於那兩位婦人,我已經派費先生的一個僕人到車站打聽,然後追蹤。這位僕人非常忠心,不會有問題的。他身上帶著錢,可以一路追下去,一有消息就會回來報告。柏西爾男爵來之前我只能做到以上這些安排,不過我對結局充滿樂觀。因為柏西爾是個口碑很好的男爵,也是個正人君子,這種事情一點也不奇怪,我常辦這類的案子。匿名信加上不幸的女人,諸如此類社會的不正常現象,我不否認這一次的案情有一點點不一樣,不過案子本身並沒有什麼獨特的地方。」
我在凌霧堡所剩的時間,可以算得出來,明天一早就要離開了,調查匿名信的事也已告一段落。我一個人漫步在花園裡,不知不覺地走到工作房的窗前,記得前不久還看到費小姐在這兒遛狗,我順著園內的小徑往前走,進入了她的玫瑰園。冬的氣息在這兒顯了出來,同樣一個地方,她曾細心地教我辨別花種,同樣一個地方,我曾細心地教她如何描繪花朵。曾幾何時花兒謝了,花圃兩旁的小徑也長滿了青苔。我向前走著,佇足在一排排的老樹下;就在這個地方,我曾和她一起陶醉,陶醉在夕陽和樹影編織的景色裡。如今秋去冬來,曾經綠蔭滿地的老樹,只剩得枯乾幾枝,我不禁打了個寒顫。再往前走,我發現那片曾經讓我們休息聊天的草坪,如今盡是一灘灘的死水,我不敢相信這是同一個地方。我記得清清楚楚,有一回她走累了,我們倆就在這草坪上坐下,她無意間問到我母親和小妹的情況,並嬌羞地問我是否打算成家搬離宿舍……像詩那麼美的情景,如今——我不能再待下去了,此地的一草一木都勾起我和-圖-書無限的回憶,我不願再折磨自己。
「今晚是最後一晚,我會坐的。」
賀小姐介紹我們認識,我好奇地打量著他,心想這位老先生在我離開凌霧堡後,還要繼續待在此地,他要調查柏西爾,也要靠著自己的經驗,對費小姐的婚姻做個決定,也就是說費小姐的幸福都操在他手裡。他看起來一點也不像典型的律師,氣色紅潤,銀色的頭髮整整齊齊地梳著,打著一條白色的領帶,非常時髦。他態度穩健有禮,歲月掩不住他的智慧和開朗。
「紀律師,恐怕我的看法和你的有點出入。」
接下來是賀小姐。
「我……我剛剛是跑回去拿這個,」她說,「它可以讓你記得我們在凌霧堡共同度過的美好時光。你說過我這幅畫的技巧比以前進步很多,所以我想你會喜歡……」
「我答應你,」她小聲地說,「不要這樣看著我,我真的答應你。」
「不可以的,」她誠懇地回道,「好聚好散嘛!我們還要給你餞行呢!我誠懇地邀請你好不好?還有魏太太……」她猶豫了一會兒說:「還有蘿娜。」
費小姐坐在琴旁翻著琴譜,「要不要我彈幾曲莫札特的小調?你不是最喜歡他的作品?」說完她瞧了瞧旁邊的椅子,發現我沒有坐在那兒,「怎麼不坐在老位子上?」
「我彈!我彈!」她激動地說,「最後一晚我怎能不彈!」
我許久不能開口。就這樣一句話也不說地離開她,實非所願。
「我搭明天的早班車,所以……」
吃完飯,女士們先行離去,餐廳裡只剩下我和紀律師,就在這個時候,紀律師派去追蹤葛安妮的僕人回來了。
「我必須和你談談,」老律師說,「有幾句話想要告訴你。如果你不反對的話,我想就趁現在這個機會告訴你。長話短說,賀小姐和我已經開始談到家裡發生的事了,當然啦,我就是因為這些事來的。在我們和*圖*書的談話中,賀小姐不時地提到你和那封匿名信,我猜想你一定想知道我這個接班人可不可靠。我可以向你保證,我是絕對的可靠,請你放心。」
她低下頭,遞給我一幅風景素描,畫的是我們倆初次相遇的夏日小屋。我接過畫來,發現我們的手都在發抖。
「華先生,希望還有機會見到你,放心地走吧,我會好好地把事情解決好的,後會有期了。」
「我會記住你這句話的。」
「怎麼樣?」紀律師問他,「有沒有發現什麼?」
「我去是去了,可是,我沒找到她們。」
「那你也到卡利囉?」
我當然了解她是什麼意思,於是馬上離開座位加入他們的牌局。我一離開,她馬上翻著樂譜重新按著琴鍵。
我們不久就把話題扯開,大部分的時間都是他說我聽,其實,我的思維早就飛到別的事了。剛剛散步回來時我就心意已定,決定早點離開康柏蘭。我在這兒已經沒什麼用了,幹嘛還要等到明天?想到這裡,我託辭有事,離開了紀律師。
結果我答應留下來,天曉得我根本捨不得離開這個地方。
時間一分分地過去了,我玩我的牌,她彈她的琴,我們一句話也沒說。紀律師和賀小姐一路領先。終於要說晚安了,魏太太首先和我道別。「華先生,你走以前我大概不會再見到你了,我實在不希望你走,你是個好人,連我這個老太婆都喜歡你,祝你一路順風。」
天下無不散的筵席,這一刻終於來了。
「看在老天的分上,放開我好不好!」費小姐微弱地說著。她深藏在內心的祕密終於暴露出來。我沒有權利傾聽,也沒有資格回答,就是因為這幾句話,迫使我離開這間屋子。
「華先生,你會不會玩橋牌?」賀小姐問我。
眼淚在她碧藍的眼睛裡打轉。
「這樣也好,」賀小姐說,「對你們兩個都好。」
紀律師排第二。
全天沒見著費小姐的影和*圖*書子,這回終於在客廳看見了,這一剎那對我們來說都是煎熬,我們盡量控制彼此的情緒。費小姐穿上了那套我最喜歡的滾邊深藍色絲質衣裳。她先上前來伸出右手。握著她冰涼的手,我覺得自己的心,此刻緊緊地貼著她的心,我是真的深深愛著她。
「不,」她趕忙接著,「我會下樓的,我不會那麼絕情的,我不會忘了過去三個月……」還沒說完她掉頭就走,我還沒來得及說再見呢!
「就是這麼回事,我是個上了年紀的人,我看事情比較現實一點,你還年輕,比較感情用事。我們先別管誰是誰非。如果要辯論的話,恐怕你辯不過我這個沙場老將,別忘了我是靠這個吃飯的。我們讓事實澄清一切如何?聽說你很會畫畫,是位美術老師,畫的是哪一派?」
「有沒有到火車站去問?」
「你就要走了,我很難過。」幾乎聽不見她的聲音。
「我發現她們搭車前往卡利。」
「費小姐,我們可能永遠沒有機會再相聚,你我生活在不同的天地裡。不過,答應我,如果你想要任何人分擔你的喜悅和悲傷時,別忘了你這位美術老師,我是隨時待命。」
她緊緊地抓住我的手。一股發自內心的溫暖,由她的眼神中射了出來。
「魏太太,來和我們一塊玩好不好?」紀律師說。
最後一位是費小姐。我不敢正視她,想到第二天一早馬上要離開就難過。
「有!」
「你值得我為你做任何事情,不管結局如何,我都會告訴你的。」
我們在大門口等了一會兒,一輛馬車朝著我們駛來,在我們面前停住。一位老先生從裡面出來,賀小姐趕忙向前握手致意。紀爾摩律師抵達凌霧堡了。
「你把我寫的便條留在警察局了?」
我讓他們倆人單獨在房裡談一談,免得我這個陌生人在場不方便。
我走近她,伸出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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