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閱讀

白衣女郎

作者:威爾基.柯林斯
白衣女郎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0%
第四章 賀瑪麗小姐的敘述(摘自本人日記) 九

第四章 賀瑪麗小姐的敘述(摘自本人日記)

「只有她兩萬鎊本金的利息,剛夠日常開銷。」
「這位先生現在何處呢?」
「她在附近而且想跟蘿娜聯絡,危險就在這裡。任何看到她沙中藏書的人,都會認為內人也知道這祕密。」
「她們有親屬關係?」
「你說什麼?」伯爵蹬開椅子跳起來。
「好,好,那我說點別的。柏西爾,你要是再得罪這個女人,她會把你推下萬劫不復的深淵的。等這燈熄了,我還要到圖書室兩頭和樓梯四下查看,才跟你說。」
「你也是為自己打算,假如蘿娜死了,范夫人才能得到錢——不必那樣看我,你的眼光使我起雞皮疙瘩!」
「我想先看看她睡了沒有,像她那麼精明的人很可能會溜下來偷聽的,耐心點!」
「不會的,她既然在附近,你一定會比他先到手。我想通了,目前,找到葛安妮才是第一要務,尊夫人已在你掌握中,而賀小姐與她不可分,便也在你掌握中;華沃特遠在國外。我們必須先找到安妮,使你放心,才能進行其他的。你有沒有到附近打聽過?」
他們慢慢地走開,低語聲也聽不見了,但這些話已足夠證實我的精明與大膽。兩點火星尚未消逝,我便已打定主意,不管他如何提防,我一定要去偷聽他們這段談話——為了蘿娜的名譽、幸福甚至性命。一切都得看我今晚耳朵是否敏銳與記憶力是否忠實了。
「這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這些女人永遠有愛人。」
「真的?」底下的火光擴大了,原來是伯爵拿了燈來照,「看你的臉色是真的很嚴重!」
「廢話!你總是要我耐心、耐心!」
下面兩個男人已開始說話,但夫人房內的動靜使我無法專心傾聽,只聽到些零星的句子。聽到伯爵在解釋樓上的燈光是夫人尚未就寢,其他地方他已檢查過,如此他們可以放心談話了。男爵仍不斷埋怨伯爵吊了他一天的胃口,伯爵則認為事情重大,必須在無人竊聽的情況下進行,「我們的事出了很大的問題,將來的一切必須在今晚祕密作一決定。」他說。
接下來就只有伯爵關上書房的門與柏西爾關百葉窗的聲音。外面的寒氣幾乎刺入我的骨頭,使我好一會兒hetubook.com.com無法動彈。我試了好幾次,才直起身子。回房時,我小心地扭頭去看,看見伯爵的更衣室已有燈光。等我的手觸到自己的窗欄時,角樓的鐘已敲一點過一刻了。
我的房間靠內,需要經過五扇窗,才能到圖書室。第一扇是一間貯藏室,第二、第三是蘿娜的房間,第四、第五分別屬於柏西爾男爵和范斯克夫婦。窗外伸手不見五指,一點動靜都沒有。等我回過身來,竟然發現遠處伯爵夫人的房間還亮著燈!她還沒睡。
「我是個直率的人,說話就是這樣。怎麼?你不肯回答?假如尊夫人在秋天以前死去……」
「你得感謝我在你製造麻煩後隨即幫你解決,多虧我沒讓你把賀小姐關在房裡。你難道看不出這位小姐才智不下於男人,若我們能有她在同一邊該多好!否則她若是我們的敵人,那我們就不得不小心對付了。柏西爾呀!你是活該要輸的,你也已經輸定了!」
伯爵已說先要檢查書房兩頭與樓梯,可見他們這段談話計劃將在圖書室舉行,因此我不必冒險就能偷聽。先前在談到一樓的房間時,我曾提及每間房間都有落地窗通向陽臺,落地窗上有道窄簷,距離樓上房間的窗欄大約三英呎上擺著花盆,花盆間都有相當距離,且為防強風,外面有一道鐵欄杆圍著。
底下的談話又繼續了,「柏西爾,你關心你太太嗎?」
「我知道,但我不會被你搞迷糊的,我們先解決第一個問題再說。首先,我要你完全放手,一切交給我處理。把你所知道的都告訴我,我們時間不多了。我先問你,若無尊夫人的協助,你那張三個月後到期的支票真的無力兌現嗎?」
「呵!莫非貴國的雞皮疙瘩代表良心?我談的只是一種可能性,你們那些律師不也當著你的面談什麼遺囑嗎?難道他們也會令你起雞皮疙瘩?我今晚的任務就是替你撥開雲霧,你的立場應該是這樣的,假如她活著,你就拿她簽了字的文件來償債;不然,就要她死你才還得了債。」這時,伯爵夫人房中的燈光熄了,整棟大樓的第二層一片漆黑。
「然而除了靠尊夫人,www.hetubook•com.com你又沒有其他的法子。你記得我說過的關於女人的話嗎?要支配女人只有兩種方法:一是打倒她,這是野蠻人最喜歡而文明人最不齒的方法;另一個就是絕不受她的影響。從開始到現在,你就被尊夫人與賀小姐弄得功敗垂成,字沒簽字,到手的錢也飛了,還使賀小姐寫了那第一封信給律師……」
「這件事你大可交給我辦,兩個月後你再瞧瞧我的嘮叨有什麼價值。現在,假如你願意的話,咱們來討論第二個困難——是叫葛安妮吧?」
「廢話少說!一句話——你是為了幾千鎊,而我是為了幾百鎊才到這裡,沒了錢我們不過是兩隻狗罷了,說下去吧!」
情勢雖然如此急迫,偷聽是勢在必行,但我衷心地希望能避免這場間諜戰。再怎麼說,我是個女的,膽量就像一般女人一樣小。
「說!說!」柏西爾咆哮道,「聽你這麼說,好像你已經讓我太太簽了字似的。」
六月十九日
「不,是她母親洩漏的。」
「不是,她是模範病人,他們信任她。她這一逃足夠把我毀了,你了解嗎?」
「除此以外就沒有了?」
「這個祕密你還是盡量少對我說,我問你,她是從你這兒知道的?」
「她不敢再說了,因為我們的利益是一致的。」
「第一封?難道還有第二封?」
下面又靜了下來,伯爵跨出陽臺,我聽見他說:「終於下雨了。」的確,從我的斗篷溼透的程度看來,已經下了一會兒了。突然,我發現伯爵夫人的影子在百葉窗出現,我看見她模糊的臉從我藏身之處的上方望過去,幸好綿密的雨掩護了我,「下雨了!」我聽到她輕聲對自己說。然後便離開了窗口,我這才鬆了一口氣。
「我們只是這樣假設,那麼一來,你就可以得到兩萬鎊,並且毫無損失……」
「沒有——除了,假如她死後的那筆兩萬鎊。」
「真的。」
「不要再說了!范斯克!」
我打開日記本,呆坐了十分鐘,將過去十二個小時所發生的事回想一遍。要下筆時,卻又不知要寫什麼了。不管我如何努力,思想就是無法集和圖書中。我終於放下筆,走到客廳,站到敞開的客廳窗口,漫無目的地向外看。
回到臥室,先試試窄簷是否安全。然後脫掉窸窣作響的衣裳,換上黑絨套裝,披上黑色斗篷並拉上帽子,再把火柴擺好在燭臺邊,然後吹熄蠟燭,摸索著進入客廳,反手再將門鎖上。接著便輕悄悄地爬出窗戶,小心地踏上窄簷。
首先聽到三次關門的聲音,想必是伯爵把圖書室通往大廳與其他兩個房間的門關了起來,接著便看到一點星火走出陽臺。
「她叔叔死後每年的三千鎊。」
「怎麼會?她在婚前愛上了一位美術老師,叫華沃特,我剛好是他們的眼中釘。」
「等等,我還沒說完呢。你知道葛安妮從療養院逃出來後,是誰幫她躲過追尋她的人?華沃特!你知道她來康柏蘭找誰?也是他。這兩次他們都單獨說了話。別打斷我!憑他的甜言蜜語,他一定知道我的祕密,內人也知道。他們湊在一起,就會合力用它來打擊我。」
「讓我有一點樂趣好不好?反正,只要我看到葛安妮認得出來就行了。我們都去睡吧,明日的陽光或許會為我倆帶來新的希望。我向你保證,你絕對會有錢付賬單,也會找到葛安妮。你看,我這人夠朋友吧!值得你把那些錢借給我吧!幸好我這個人是從來不記仇的,我再度原諒你——晚安了。」
「你莫非著了魔,怎麼就不能停一下呢?」男爵的咆哮從我身下傳來。
「我了解,但我們先弄清楚重點,才決定對策。她對你目前的處境有什麼威脅?」
正當我懶洋洋地想回到桌旁去完成我的日記時,一股淡淡的菸味竟然悄悄地鑽進我的鼻孔,接著便看到漆黑中有個小紅點。我沒聽到腳步聲,卻見那點星火在夜中漂浮,游過我的窗口,停在隔壁我還點著燈的臥室窗外,然後停了下來,過一會兒便又沿著原路回去;另一點更大的小紅光由遠方漸漸向它靠近——兩個男人在黑暗中會合了。可能是抽紙菸的伯爵先到我窗下打探,然後抽雪茄的柏西爾再出來找他。他們一定踏在草地上,否則我該聽見男爵沉重的腳步聲;不過伯爵那走到鵝卵石上都很輕巧的步伐,就難說了和_圖_書
「從你這兩天的表現我就猜到了。簡單說,咱倆從歐洲大陸趕到這裡,就是為了這件尷尬的事……」
「那你要的是什麼?」
「噢!這天氣可真熱。」伯爵厭煩地吸了一口菸,嘆氣道。接著便走下陽臺去查看人行道旁的椅子,他們果然要坐在窗口。目前為止,我都還算幸運。當他們坐下來時,角樓上的鐘剛好敲著十二點一刻。百葉窗內,伯爵夫人已經在打呵欠,她的影子隱約可見。
我聽見柏西爾極低聲地說:「怎麼啦?你怎麼不進來呢?」
窗外的夜既黑又靜,天空無月也無星。空氣中有大雨將至的氣息。我伸出手,雨還沒下來。我悠閒地倚窗站了約十五分鐘,心不在焉地看著眼前一片黑暗,耳中除了偶爾傳來僕人嬉戲的聲音與遠處的關門聲外,倒也沒有別的聲音。
「長相?哈!兩個字就可以說明了,她幾乎就和『蘿娜』一個樣子!」
「不錯,我已經找了她一整天了,可是沒有找著。如此一來,我將滿盤皆輸。」
我藏身的窗口黑漆漆的,他們不可能看到我。
「打聽過了,我去找過她母親,也在村裡大致看了一下,可是毫無結果。」
我對自己說完便踏出第一步。經過男爵的房間,我停下吸一口氣,四肢著地爬過窗欄與簷間的矮牆。幸好他的百葉窗是合上的,但願他不要突然探頭往外看。我量好距離後才伸手拉拉鐵欄杆,然後背靠其上,在兩盆花之間,把頭盡量往外伸。
我不能回頭,也沒有時間等。只好決定小心地在夜的掩護下冒一次險,「都是為了蘿娜!」
「那就好。錢的問題,你給我時間解決,明天我就去找安妮。讓我問你最後一個問題,當我到船屋去打算通知尊夫人簽名的事改天再說時,好像看到一個奇怪的女人剛好與她分手。我也沒仔細看她的樣子,不過你倒是告訴我,我們這位隱身術十分高明的安妮長相如何呀?」
「兩個女人!柏西爾,你完了!我了解你把她送進療養院的原因,可是她又是怎麼逃出來的呢?可能是你的敵人收買了看守她的人?」
「啊哈!假如她死後?」
柏西爾首度主動打破沉默地說:「好吧,好吧,你盡量取https://www•hetubook•com.com笑吧。錢並不是我唯一的困難。」
「面對實際吧,柏西爾!兩萬鎊是現成的,而三千鎊則遙不可及。」
「你這話不嫌太直率了點?」
「等一下,柏西爾,假如尊夫人真的知道,她難道不會為你而保守這份重大的祕密嗎?」
「出國了,我派人監視他上船的。我還警告他,若想保全自己的皮,就不要太早回來。這種事我是很小心的啦。安妮曾在凌霧堡附近的農莊停留,我也親自趕去了,他們那些人似乎沒聽到什麼。我還要她母親抄了一封信,以便向賀小姐證明我送她去療養院的動機。我已經費了不少心力找她,可是竟然讓她在我自己的園子裡逃脫了!我怎知她會碰上什麼人把祕密抖出來?誰又敢確定那小子不會偷偷跑回來,利用她來算計我……」
「目前你從尊夫人處得到些什麼好處?」
「一丁點也沒有,可是卻像得一塌糊塗。你笑什麼?」我在外頭沒聽見伯爵的笑聲,他一定是在奸笑,男爵又問了一句:「你笑什麼?」
我的計劃是由客廳的窗戶爬到窄簷上,順著它走到書房的窗口上,蹲在花盆之間將耳朵貼在欄杆上。若伯爵他們像往常一樣坐在敞開的窗口|交談,且音量正常——根據經驗,長談絕不可能耳語,每一個字都逃不過我的耳朵。不過,他們若不坐窗口,那我也只好冒更大的險下樓到樓下去偷聽了。
「損失以後每年的三千鎊。」
「難道你在銀行裡都沒有錢了?」
「有,她今天又寫了一封。」接著是一張椅子被踢翻的聲音,看樣子,柏西爾是火了。他怎麼知道的?難道他跟蹤我去客棧,或者由我說沒信,而推斷我交給了芬妮?可是,即使是如此,他又如何能看到由我手上直接到芬妮懷裡的信呢?
這是我聽到的第一句完整的話,以後的話就都很清楚了。
「問題?」男爵重複道,「我告訴你,這個問題可比你想像大得多了。」
「只有幾百,可是我需要的是幾千,而且又無處可借。」
「她母親可靠嗎?既然她曾經洩密,你還相信她?」
「內人生病的樣子,就是葛安妮了。」
「當然!我給你看過葛安妮藏在沙中的紙條,我不是吹牛,她真的知道祕密了。」
  • 字號
    A+
    A-
  • 間距
     
     
     
  • 模式
    白天
    夜間
    護眼
  • 背景
     
     
     
     
     
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