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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菲亞平靜地回答：

「可是我們必須理智。我們現在可以結婚了，蘇菲亞，你不能再拖延了，柳奈家族已經無罪脫身了。」

「我要是不出來運動運動、透透氣，我會瘋掉。只要一走出大鐵門，總是會有一個記者在那裏等著向我發問。這就像被圍困了一樣。會一直這樣繼續下去嗎？」

「他告訴過我。在他遇害之前大約兩個星期。他相當突然地對我說：『我把我所有的錢都留給了你，蘇菲亞。你得在我走後照顧這一家子人。』」

「是的，」她說。「我想現在我們大概是脫身了。我們都全身而退了，是不是？你確定？」

「我知道。」

然後，泰文勒來到我們這裏。他以官方的語氣、官方的語言簡略地說：

「這麼一來，一切都過去了，」蘇菲亞說。她深深歎了一口氣，然後問道：「可是，為什麼現在就逮捕他們？我以為證據還不夠。」

她大約十分鐘之前過來加入我們。裹著她那件栗鼠皮毛外套，說：

「走吧，柳奈太太，」他說。「你不需要戴帽子吧？不需要？那麼我們這就走吧。」

「羅倫斯，」她說。「你把羅倫斯怎麼樣啦？」

「有一些證據出現了，信和圖書件。」

她一臉頹喪，身體好像整個縮了水，要垮下來一樣。她淚水泉湧而出，爬滿了整個臉龐。她靜靜地隨著泰文勒越過草坪，向那部車子走去。我看到羅倫斯．布朗和藍姆巡佐從屋子裏出來。他們都進了那部車子車子隨即開走。

「我們已為尤斯達另做安排。而喬瑟芬要到瑞士去。」

我想我知道他們為什麼來。我沒告訴蘇菲亞我在水槽邊發現那些信的事，但是我知道那些信已經到了檢察官那裏。

「你可以坐車子出去逛逛，」她補上一句說。

「他們想幹什麼？他們來幹什麼？」

「把這種東西保存下來是多麼的傻！」

我們兩人都沉默下來。我想著布蘭達臉上那絕望的恐怖表情。那表情在我看來有種熟悉感，我突然知道了為什麼。那是我第一天來到畸屋時，瑪格達．柳奈在談論〈奧第絲．湯普遜〉那齣戲時臉上的表情。「再來，」她說道，「就是全然的恐怖，你不認為嗎？」

此時此刻，我很遺憾喬瑟芬沒有在場。她如果在場，一定會覺得非常開心。

「除了我，查理，我有動機。」

「不，不，不，這不是事實！查理，告訴他https://m.hetubook.com.com們這不是事實！不是我幹的。我根本一無所知。這是個陰謀，不要讓他們把我帶走。這不是事實，我告訴你，這不是事實……我什麼都沒做……」

「我想——大概是因為這件謀殺案。」

「不知道，」我說，「這種事是怎麼進行的。我以前從沒看過逮捕人犯的過程。」

「什麼？」我睜大眼睛注視著她。我突然感到全身發冷。

「害怕？為什麼？」

恐怖，太恐怖了。我試著安慰她，我把她的手指從我的手臂上挪開。我告訴她我會替她找個律師，要她保持冷靜，說律師會安排一切……

她復原很快，隨時都可以出院回來，不過不管怎麼樣，她還是錯過了另一件大事。

是的，的確是傻。那種不懂得記取前車之鑑的傻。你沒有一天打開報紙不會看到這種傻案例——想要保存「愛的誓言」的激|情。

「羅倫斯．布朗先生也同樣被逮捕了，」泰文勒說。

泰文勒輕輕抓住她的手肘。

「我知道祖父把他的財產留給了我。」

我想起了布蘭達臉上那恐怖的表情，那說不出理由的恐慌。我想起瑪格達在想像自己扮演一個女兇手時特意裝出的那種和*圖*書全然慌亂的表情。那不會在蘇菲亞心中造成恐慌，但是她是個講求實際的人，她可以清楚地看出，柳奈的遺囑會令她成為嫌疑犯。我現在比較了解（或是我自認為如此）為什麼她拒絕跟我結婚，堅持我必須查出真相，實實在在的真相。她說過，只有真相才對她有好處。我想起她這樣說時，那激動、熱切的表情。

蘇菲亞說，她認為記者大概不久就會厭倦了。

我們轉身走向屋子去，走到某一個地點時，我突然想起了她說過的其他一些話。她說過，她認為她大概下得了手謀殺一個人。不過，她又加上一句說，那必須是為了某種真正值得的東西。

她凝視著我。我從沒注意過她的兩眼是那麼地鮮明湛藍。

「可是，你是怎麼知道的？」

全然的恐怖——那就是布蘭達臉上的表情。布蘭達不是個堅強的鬥士，我懷疑她有沒有膽量去殺人。不過，或許她並沒有殺人。或許是羅倫斯．布朗，他那被迫害妄想症，他那不穩定的性格，他把一個小瓶子裏的東西倒進另一個小瓶子裏——一個輕而易舉的動作，可以讓他所愛的女人得到自由之身。

我看到她顫抖起來。

她往後掙，用貓一和*圖*書樣的大眼睛瞪著他。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轉向蘇菲亞。她的臉色非常蒼白，有種苦惱的表情。

布蘭達呆立著，注視著那部車子。

「你得幫她找個一流的律師，最好的律師。她……她必須得到一切可能的幫忙。」

「我是沒有。你知道，當他們在說明那份遺囑還有他已簽上名的時候，我以為或許他弄錯了——或許他只是想像他把財產留給了我。或者是，他立下了遺囑把財產留給我，可是那份遺囑弄丟了，而且永遠不會再出現。我並不想要它出現，我害怕。」

她的臉色突然轉白。

「是那兩個人，」她說。「他們又來了，我還以為他們放棄了——我以為一切都已經過去了。」

布蘭達站在那裏，在潮濕的秋日空氣裏哆嗦著，喃喃說道：

「我親愛的女孩，你們沒有任何一個人有一絲動機。」

「我有一份逮捕你的搜捕令——你被控九月十九日以伊色林毒害亞瑞士泰．柳奈。我必須警告你，你所說的每一句話都可能被用來做為呈堂證供。」

蘇菲亞沒有回答，就在此時，泰文勒的車子來到。

「這有點惡劣，蘇菲亞，」我說。「不過念念不忘是沒有什麼好處的。畢竟，這正是我們一直期望https://www.hetubook.com.com的結果，不是嗎？這是你我在馬里歐餐廳見面的那天晚上你所說的話。你說如果是正確的人殺害了你祖父，那就沒事了。布蘭達就是那個正確的人，不是嗎？布蘭達或是羅倫斯？」

「是的。」

我目瞪口呆。

然後，布蘭達整個人崩潰了。她尖叫著，緊緊抓住我，叫喊道：

「你從沒告訴過我。」

有一天早上，我跟蘇菲亞和布蘭達在假山庭園裏，一部汽車開到大門前。泰文勒和藍姆巡佐下了車。他們踏上台階，走進屋子裏。

「他想幹什麼？」她緊張地重覆說。「他想幹什麼？」

「是的，當然——」我吃了一驚。「可是其實不然。你知道，你原先並不知道那份遺囑。」

「哦，你令羅倫斯非常難過。他感到你不信任他。」

「不要說了，查理，你讓我感到很難受。」

「我知道，查理，」她低聲說。

「我知道。讓人摸不著邊際。」

泰文勒走出屋子。他越過車道和草坪，向我們走過來。布蘭達身子顫抖得更厲害。

「可怕啊，查理，」她說。「相當可怕。」

「你的意思是說，他們之間往來的情書？」

「我告訴你我想運動運動。」然後她猛然說：「你把羅倫斯解雇了，蘇菲亞。為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