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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不長眠

作者:阿嘉莎.克莉絲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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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在托基市

後記 在托基市

「那白蘭地呢?」
「車子?傑克.亞傅列的車子?」
「當然不知道。當他收到莉莉的信時,讓他感到恐懼的是信上那段賴安妮告訴莉莉她從窗戶外看到的事,以及停在外頭那部車子的事。」
(全書完)
「如果我們的嬰兒房派上用場,她會的。」
「現在我們談到最重要的一件事——凱文被他太太暗中下毒這件事。這只有兩個可能的解釋——因為只有兩個人有機會做這種事。海倫.哈里迪在毒害她丈夫。如果真是她,那是為什麼?要不然就是甘迺迪醫生下的毒。從哈里迪去請教他這件事看來,就可明白甘迺迪是他的特定醫生。他信任甘迺迪的醫學知識,而他懷疑他太太在毒害他,這很顯然是甘迺迪灌輸給他的想法。」
「是的,」瑪波小姐說。「他是不正常。他愛慕他的同父異母妹妹,這種感情變得不健康而且具有佔有慾。這種事比你們所能想像的還常發生。像是不想要女兒出嫁的父親——或甚至不准她們跟年輕人交往,就像巴瑞特先生。我聽到網球場的事時,就想到這個。」
「是的,」瑪波小姐說。「也只能這樣說。而且我想這就是為什麼你兒時所產生的印象竟然這麼深刻。那天晚上是魔鬼的天下。」
瑪波小姐搖搖頭。
「范尼和亞傅列接到的電話,」吉爾斯說,「是他打的嗎?」
「這非常簡單。他真正寫給她的信,是要她轉搭兩點零五分從第茅斯開出的火車到馬金賀特下車,再步行到伍雷營地去跟他碰面。也許,他就從樹林裏冒出來,擋住她的去路,勒死了她。然後他用你們都看到的那封信,換回她原先帶在身上的那封(他要她隨身攜帶那封信,因為上面有路線指示),然後回家準備迎接你們,表演一齣等待莉莉的短劇。」
吉爾斯好奇她看著她說:
「事情竟那樣發生,實在非常古怪,」昆妲深思地說。「我手上戴著那隻橡皮手套,正在看著,然後他走進門廳,說出那些話,那麼像以前我所聽過的。『臉』,然後是『兩眼昏花』——」
「可是,有哪種藥,能叫一個男人產生他勒死了他太太的幻覺嗎?」吉爾斯說。「我的意思是,沒有會產生這種特殊效果的藥吧,有嗎?」
「我很笨,非常笨。我們都笨。我們應該早就知道。〈馬https://www.hetubook•com.com爾菲女爵〉裏的那些語句,正是整個事情的線索。那些句子,是一個做哥哥的人為了報復他妹妹嫁給了她所愛的人而謀害了她之後所說的話。是的,我們是笨——」
「呃,看得出來是他,我親愛的。不幸的是沒有什麼證據,只是有跡可循,如此而已。」
「凱文.哈里迪對甘迺迪非常友善,而且喜歡他。甘迺迪看來似乎也一反常態,對這項婚姻感到高興。這對新人在那裏租下了一幢帶家具的房子。
「換個環境。」瑪波小姐提議,而且吉爾斯同意這對昆妲很有好處。普萊姆警官也贊同他們的看法,便一道開車來到托基市。
昆妲顫抖起來。
「在回家途中她認識了你父親——另一條逃避之道出現。這一次是有著快樂的遠景。
「一個小色女。」
「賴安妮一聽到他提起警察就嚇到了。她喜歡你,而且相信醫生說的是最好的辦法。甘迺迪給了她一筆數目可觀的錢,催她回瑞士去。但是在她回去之前,她向莉莉暗示你父親殺了他太太,以及她看到埋屍的事。這跟莉莉當時的看法一致。她認為賴安妮所看到的那個挖墳者,當然是凱文.哈里迪。」
瑪波小姐抿抿嘴唇說:
「我的天,」吉爾斯說。「莉莉.金波遇害的那天,我們在警察局,他還要我回家後給昆妲喝點白蘭地。他是怎麼安排提早跟她見面的?」
「甘迺迪醫生真是邪惡,」昆妲說。
「可是那些信,」吉爾斯說。「海倫寫的那些信呢?那是她的筆跡,因此不可能是偽造的。」
「『掩住她的臉……我的兩眼昏花……年輕的她魂歸西天。』那可能是我……如果瑪波小姐不在那裏的話。」
「是的。如果有人調查誰動了白蘭地的手腳,嫌疑就會落在他們身上,而且如果傑克.亞傅列單獨駕車過去,那麼殺害莉莉.金波的罪嫌就會落在他身上。范尼很可能有不在場證明。」
「邪惡,」昆妲說。「邪惡,邪惡,邪惡!」
「這是另一項誤解。莉莉記得,或是認為她記得,一部像傑克.亞傅列那樣的車子停在外面。她馬上想到,那是那個去看哈里迪太太的神秘男子開的車子。醫院就在隔壁,無疑會有很多車子停在那條路上。不過你們要記住,那天晚上醫生的車子實際上也停在醫院門口。他也許妄下定和-圖-書論,以為她指的是他的車子。那個『拉風』的形容詞,在他來說毫無意義。」
「可憐的海倫,可憐又可愛的海倫,她年紀輕輕的就死亡了……你知道,吉爾斯,她已經不在那裏,不在那幢房子的——門廳裏。昨天我們離開之前,我就感覺她已經不在了。現在只有那幢房子,而那幢房子喜歡我們。如果我們喜歡,我們可以回去……」
「我想,」瑪波小姐說,「他那個時候一定已經越過了神志清醒和瘋狂之間的界線。而海倫,可憐的女孩,開始了解到這一點。那天莉莉無意中聽到的話,一定是她對她哥哥說的。『我想我一直都怕你。』這是她所說的一句話,這句話意味深長。因此她決心離開第茅斯。她說服她先生在諾福克買下一幢房子,她說服他不要告訴任何人。她對這件事這麼保守秘密,非常具有意義。顯然她很怕某人知道這件事——可是這就華爾特.范尼或傑克.亞傅列而言都說不過去,當然更不用說是理查.厄斯金了。不,箭頭指向自家人。
「莉莉真的對他構成威脅?從她的信看來似乎並非如此。她好像懷疑的是亞傅列。」
「他好像挺喜歡我的,」昆妲說。「叫我小昆妮。」
「你一直知道是——他嗎?」昆妲問。
瑪波小姐回答昆妲的問題說:
「網球場?」
「不,」瑪波小姐加重語氣說。「這件命案最邪惡的一點是,甘迺迪醫生不只是殺害了她的身體。如果你們仔細回想一下,你們就會明白,唯一說過海倫.甘迺迪是花痴或——你用過的是什麼字眼,親愛的?噢,對了,女色情狂——實際上是出自甘迺迪醫生本人。我個人認為,她是個百分之百正常的年輕女孩,想要玩一陣子,尋點開心,調調情,最後挑選一個男人安頓下來,如此而已。再來看看她哥哥採取什麼步驟。他嚴厲、古板,不給她自由。然後,在她想要找人來打網球時——這是最正常、普通的欲望——他假裝同意,然後有天晚上偷偷的把球網割得支離破碎——一項非常具有特殊意義的虐待狂舉動。後來,由於她還是可以出去跳舞或是到別的地方去打網球,他趁她跌倒、腿部擦傷在替她治療時,故意動手腳,讓她好不了。噢,是的,我想是他幹的……事實上,我確信。
她戰慄起來。
「我親愛的吉爾斯,你又落入窠臼了,www.hetubook•com.com落入輕信他人的窠臼裏。只有甘迺迪醫生說哈里迪有那種幻覺。哈里迪在自己的手記中並未提起。他有過一些幻覺,沒錯,但是他並沒有提過是什麼樣的幻覺。不過我敢說,甘迺迪跟他提過,一些經歷過像凱文.哈里迪那種狀態的人,勒死了他們的太太。」
「你們聽我說,我不認為海倫了解這些。她知道她哥哥對她感情深厚,而且我不認為她知道為什麼她在家裏感到不安、不快樂。但是她確實有那種感覺,她決定到印度去嫁給范尼,只是為了擺脫。擺脫什麼?她自己不知道。她太年輕,太老實了,因此不知道。所以她到印度去,途中認識了理查.厄斯金,愛上了他。這件事她再度表現出她不是個痴戀男人的女孩,而是一個高尚、誠實的女孩。她並沒有逼他離開他太太。她不准他這樣做。但是當她見到華爾特.范尼時,她知道她無法嫁給他,而且因為她不知道還能做些什麼,所以就打電報要她哥哥寄旅費給她回家。
「他瘋了,」她說。「瘋了。」
「在現場?」
「那當然。那天晚上凱文.哈里迪去找他時,他剛從醫院回去。而當時的醫院,如同許多人告訴我們的,實際上就在坡園隔壁——或者該說是『聖凱薩琳』隔壁,那時是叫這個名字。這一點,你知道,說明了他當時是在現場。再來,還有一百零一個具有意義的小事實。海倫.哈里迪告訴理查.厄斯金她要出國去嫁給華爾特.范尼,因為她在家裏不快樂。也就是說,跟她哥哥住在一起不快樂。然而她哥哥那麼愛護她。為什麼她會感到不快樂?亞傅列先生告訴你們,他『替那可憐的小女孩感到難過』。我想他說的完全是實話。他為她深感難過。為什麼她得偷偷摸摸跟亞傅列幽會?她想必不怎麼愛他。是不是因為她無法以正常的方式跟年輕人交往?她哥哥『嚴厲』而且『古板』。這有點令人想起『溫波街的巴瑞特先生』,不是嗎?」
「你是沒想到,」瑪波小姐說。「因為你相信他說的是實話。相信別人真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我已經好幾年不再這樣相信別人了。」
他們三個人,瑪波小姐、昆妲和吉爾斯坐在托基市帝國大飯店的陽台上。
「可是我認為,」昆妲說,「從他的立場來說,嫁禍給我父親應該對他更有利。」
「也許。不過賴安妮,那瑞士女孩,和_圖_書跟莉莉談過,而賴安妮是對甘迺迪構成威脅的人。因為她從嬰兒房望出窗外,看到他在花園裏挖掘。第二天早上他找她談,直截了當地告訴她,哈里迪少校殺了他太太,說哈里迪少校精神失常,而他,甘迺迪,為了孩子好,替他掩飾。然而,如果賴安妮覺得她應該去報警,她儘管去,不過這對她可非常不利等等。
「她是誠心誠意的嫁給你父親,昆妲。他剛遭喪妻之痛,她承受著不快樂的戀愛之苦。他們可以互相安慰、互相幫助。我想她和凱文.哈里迪先在倫敦結婚,然後再到第茅斯去告訴甘迺迪醫生,這其中意味深長。她一定有某種直覺,認為那是聰明之舉,比到第茅斯去結婚好。一般來說,應該是到第茅斯去結婚才正常。我仍然認為她不知道她在對抗什麼,但是她感到不安,而且她覺得先造成事實再告訴她哥哥比較安全。
「他——計劃非常周密,你知道。普萊姆警官留下來的人衝進去把他逮住時,他一再地重覆整個犯罪過程,他所做的每一件事。好像賴安妮回到瑞士之後很快就死掉——安眠藥服用過量。噢,他不會冒險放過她的。」
「噢,想一想,吉爾斯。他人在現場,這是第一點。」
「是的,那件事在我看來非常具有意義。那個女孩,年輕的海倫,剛從學校畢業回家,渴望過過年輕女孩一樣的精采生活,急著想認識年輕男人,跟他們談情說愛——」
「後來他完成了他所有邪惡的計劃:把屍體移到樓上、收拾一箱衣物、寫下一張字條,揉成一團丟到廢紙簍裏,好取信哈里迪。」
瑪波小姐歎了一口氣,嘖嘖說道:
「到了最後,凱文.哈里迪對保守這個秘密感到厭煩,而且覺得沒有道理要保密,因此告訴了他的舅子。
「噢,不,他不能冒這個險。他多的是蘇格蘭人精明的常識,你知道。他對警方相當敬重。警方在相信一個人犯了謀殺罪之前,得經過多方的採證。警方會問很多令人為難的問題,而且會進行很多對時間和地點等等的調查工作,令人難以應付。不,他的計劃單純些,而且我想,是邪惡些,他只要讓哈里迪一個人信服就可以了。首先,是讓他相信他殺了自己的太太,再來是讓他認為自己瘋了。他說服哈里迪進入一家精神病院,但是我不認為他真想讓他相信一切只是出自他的幻覺。你父親接受了他的說法,昆妲,我認為hetubook.com.com主要是為了你。他一直相信他殺害了海倫,一直到死都還相信。」
「他是在送海倫的信來而且到花園去跟我談話的那天動的手腳。古荷太太去告訴我他來了那時,他在屋子裏等著。只要一分鐘的時間就夠了。」
「就像想要用白蘭地毒死我一樣。」
「後來呢?」吉爾斯問。
吉爾斯莊重地說,昆妲一陣臉紅,瑪波小姐微微會心一笑,眺望托基市景。
她頓了頓,然後柔聲說:
「可是我怎麼看不出來?」
「可是甘迺迪不知道她看到了,」昆妲說。
「你對他構成很大的威脅,你和吉爾斯。幸好你沒有告訴他,你看到海倫死在門廳的記憶。他沒想到會有個目擊者。」
「天啊,」吉爾斯說。「我怎麼沒想到。」
「當然是偽造的!不過這也正是他弄巧成拙的地方。你知道,他太急於阻止你和昆妲調查下去。他也許能模仿海倫的筆跡,而且模仿得相當好,不過騙不過專家。因此他送給你的那份海倫筆跡樣張也不是真的,是他自己寫的,所以當然會吻合。」
「他不得不演下去,」瑪波小姐說。「想想看他會怎麼想。在十八年後,你和吉爾斯突然出現,探詢、挖掘過去的舊事,把原本已經平息下去的謀殺案又掀了起來,追溯過去的謀殺案……這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我親愛的小倆口。我一直非常擔心。」
「我明白,」吉爾斯說。「對一個心裏有鬼的人來說,莉莉的那封信看來像是封勒索信函。但是你怎麼知道賴安妮的事?」
「可是,親愛的昆妲,我當然不會把你一個人留在屋子裏,」瑪波小姐說。「我大致知道有一個危險人物,我一直在花園裏不停地監視著。」
「可憐的古荷太太,」昆妲說。「真是好險,差點連命都丟了。我很高興她就要恢復了。你想她會再回我們家做事嗎,吉爾斯?在發生了這一切之後?」
「這麼一做,便決定了他和他太太的命運。因為甘迺迪不會讓海倫離去,讓她跟她先生快快樂樂地過日子。我想他或許只想用藥物來破壞哈里迪的健康。但是得知他的犧牲品和海倫要逃避他之後,他完全喪失了理智。他從醫院走進聖凱薩琳的花園,而且帶著一雙外科手術用的手套。他在門廳裏逮住海倫,勒死了她。沒有人看到,或是他以為沒有人看到他勒死了她,在愛恨交加、喪心病狂的狀態之下,他引述了那段非常貼切的悲劇性語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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