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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會，我是人哪，但我很忌諱這種事。」

「他同情心太強了。」

「讓人陷在某種無法自拔的情境，只能日復一日地佯裝、自欺，最後疲乏得想大吼：『別再愛我，別再照顧我、擔心我，別再那麼關心而小心翼翼了』」她握緊雙手，「我希望跟理查過快樂的日子，我真的很想！為何我辦不到？為什麼我會感到如此厭煩？」

「是的，這些我都明白，他希望為你防堵所有的悲傷與罪惡。」

「說了會讓他難過，也讓你難過。而且他又沒問我。」

「是柳橙汁。」她說。

「同情能有什麼害處？」

她說：「你跟他說過你曾在這裡見到我嗎？」

「噢，那個https://m.hetubook.com.com呀！」她張大眼睛，「很簡單，我愛上他了。」

「請告訴我——你那麼有智慧，到處傳播福音——我該怎麼做？」

「我能成為夢裡的我嗎？我很想那麼做。」

她靠向陸維林問。

「總不會比濫施同情危險吧。」

「聽起來好冷酷無情。」

「他不會那麼做。」

「是嗎？」

「是啊，他娶的那個女人簡直太惡劣了，她很美，也挺和善，但簡直道德塗地。理查卻不那樣看她。」

「你知道答案的。」

「沒有。」

「懂。」

「同情會凝聚成行動。」

「難道你不曾同情過誰嗎？」

「是的，是太過ｈｔｔｐs://wwｗ.hｅtｕｂｏｏk•cｏｍ.ｃom了。」

「為何不說？」

「別管他們，把他們交到上帝手中就好了。」

「求你們給我葡萄乾增補我力、給我蘋果暢快我心，因我思愛成病。」

「是的，這樣有助於表態。」

「怎麼說？」

「你為何嫁給他？」

「而且她讓他失望透頂，理查難過極了，他責怪自己，認為自己對不起她。他不怨那女的，只是同情她而已。」

「我懂了，你在表態。」

「為什麼？」

「是的，」她和_圖_書說，「我知道，而且十分明白，我得奮鬥。」

「我想我是一時糊塗，他風度翩然又魅力橫生，你懂我意思嗎？」

「你還來這兒呀？」

「但那樣太過了。」

「那樣有錯嗎？」

「我可以離開。可是要上哪兒？我不能回到過去，因為過去已不復存在。我得重新開始，卻不知道從何處著手。反正我不能傷害理查，他已受過太多傷了。」

「我盡量不同情你。」

「就像偽善者在禱詞中所影射的：『上帝，謝謝您沒讓我變成這個人。』」

「那樣不好嗎？」

「而且又十足浪漫，一位從小就認識我的伯伯曾警告我說：『跟理查談戀愛可以，但別嫁給他。』伯伯說得對。我當時很hｔｔｐs://ｗww.ｈｅtｕｂｏok•coｍ•ｃｏm不快樂，結果遇見理查，我便……開始作白日夢，夢想愛情、理查、一座島嶼及月光。作夢對我是種抒解，且不傷害任何人。現在我的夢圓了，但我卻不是夢裡的我，只是一個曾經有夢的人罷了。那很糟糕。」

「通常都是，但你的狀況也許不是。」

她嘆口氣。

「我不知道。」

「若不是真正的你，就沒辦法了。」

「免得害你自憐自艾。」

「因為愈坦然面對問題愈好。」

「為什麼？」

「你若同情一個人，該怎麼辦？」

陸維林又說：「何況那是種侮辱。」

「會。」

「沒有，」她緩緩說道，「不算有，我把事情都……混在一塊兒了，一定是我自己的錯。」

陸維林m•hetuboｏｋ.com.ｃｏm等侍者離開後問。

「他當時若問你，你會告訴他嗎？」

「那樣可能造成災禍。」

威汀夫人沉默片刻，今晚她並未望著外頭的港灣，只是垂眼看著杯中的澄金液體。

「真不知你到底懂不懂。」

「你覺得我在自憐嗎？」

「原來如此。」

她隔著桌子，直視陸維林的眼睛。

「我不忍傷害他，你明白他人有多好、多麼相信我、一心只顧著我嗎？」

「是的，正是那樣。是我，都是我的錯。」

「不，不是對我，而是對另一個人。」

「對你嗎？」

「噢，當然。」

「告訴我，你同情我嗎？」

「不好，會讓人看不清事實。」

「你有嗎？」

她看著陸維林，然後出乎意料地大笑起來，笑聲開朗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