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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林園

作者:古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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訪古華談《儒林園》應平書

訪古華談《儒林園》應平書

答:《儒林園》是我的第三部長篇。如果把十二萬字的《浮屠嶺》也算長篇的話,它則是第四部了。第一部長篇名《呼龍峽傳奇》,出版不久即告失敗,鮮為人知。但這部耗時三年,長達四十萬字的失敗之作,卻使我有了駕馭長篇結構的勇氣。在這之前,我寫了許多年的短篇小說、散文習作。
後來年事稍長,離開老家去外地謀生。越是沒有書讀,越想讀書。我敢說比那些能夠坐擁書城的人的讀書願望還要強烈得多。於是文學的、歷史的、哲學的、科幻的,甚至戰爭回憶錄等等,古今中外,囫圇吞棗,亂讀一氣,真正的好讀書不求甚解了。閱讀成為生活癖好,不為貧賤移。且範圍較為博、雜,不偏食,能接受各種體裁、流派、風格。可以說,是各式各樣的作家、作品營養了我。
我感謝生活。甚至感謝煉火給我生命的那些磨難。正是這一幕幕風雲詭譎、生死沉浮的人生大戲,催生了我的文學創作。有時也想:生命悠忽,好不容易來這世上落草一回,如我當初可以自己選擇命運,一定毫不猶豫地放棄這用血水和著淚水所養育的文學的。
問:能否略述一下您三和*圖*書次求學和失學的過程?對您這一生有怎樣的影響?
轉載自一九八九年五月廿九日〈中華副刊〉
答:我出生於湘南鄉村一個知識分子家庭,童年受過較濃的文化氣氛的薰陶。啟蒙讀書前,已聽族中長輩講述《三國》、《水滸》、《西遊》、《封神榜》、《隋唐演義》等故事,並背誦唐詩。八歲那年,大陸政權易手,父親被抓進監獄,再沒有回家。祖父叔伯全是地主。因之我的少年、青年時代,一缺天時,二乏地利,三欠人和,陷落在求學、求食的非良性循環中,自然沒有緣分領受系統的文科教育。面對著物質和精神的雙重飢渴,唯有閱讀能給我些心靈的慰藉。對於書籍,我沒有挑選的餘地,基本上是能撈到什麼就讀什麼。記得最早是讀了些舊的武俠小說,許多字不認得就跳過去,對俠客們的非凡本領十分傾慕。幸而沒有跑去峨嵋山求仙訪道。
問:能否談談您目前的生活和家庭狀況?
問:您離開大陸客居北美,其間的心路歷程,是否可以說說?
答:我第一次失學是十二歲時和-圖-書候,小學畢業,父親死了,母親領著我們蔴大米小五兄妹,怎樣活下去?只有讓我們自己養活自己。好在我是她最小的孩子。於是我開始學打草鞋賣,上山砍竹子賣,挑煤炭賣。我本來可以像父親那樣長到一八零公分高,硬叫少年的扁擔壓矮了十公分;第二次失學是我十七歲的時候,初中畢業。我是品學兼優的學生,三學年一直任班級學習委員,卻因我同情右派老師,加上出身「官僚地主」家庭,而被取銷了升學資格。為此曾經痛不欲生,倒在硬板牀上停食三天,完成自我抗議;第三次是一九六二年春天,我即將從一所農業專科學校畢業,時值毛澤東發動大躍進後引起的大饑荒,實施全面經濟緊縮,我所在的學校奉令停辦,學生就地遣散。我被下放到一個山區農場種田。那農場的前身為監獄所有,管理我這樣的人也就如同囚犯一般。在那農場住了一十四年,讀了一本人生的大書。「文革」期間,曾經兩次輕生未遂,真是天不滅曹了。
答:生活和寫作均較有規律,不嗜煙酒,不養寵物,愛吃水果,喜歡旅行爬山。目前每天早起跑步,上午、下午寫作,https://www.hetubook.com.com一如上班。每篇稿子無論長短,都要重寫重抄二至三遍,勞動方式原始笨拙,談不到效率速度。晚上不能寫作,因寫作時常好激動,自我陶醉,開一次晚工,能招致三晚失眠。生物鐘運作頭固。自認能耐長時間寂靜。亦好與友人「砍大山」吹牛,傾囊相訴,少有保留。
問:請略述一下未來的寫作計畫?
答:我已寫了一篇〈走出大山——我的心路歷程〉,是一篇很情感化的身世散文,大約今年下半年會予發表。若了了說上數言,會越說越糊塗的。且我個人隱私不多,暫許我保留一二自娛吧。
《儒林園》寫的是中國當代知識分子的命運,也是我自己和我父輩們的命運。當然範圍要廣泛得多。神州大陸時至今日,為什麼依然貧困落後?制度使然,毛澤東們承襲千古一帝秦始皇焚書坑儒、迫害知識分子成為癖好使然。我覺得,這段長達三、四十年的政治迷局、歷史教訓,應當有文學作品忠實地予以描繪記載,做為後世的警喻、殷鑑。至於藝術手法上,有人說《芙蓉鎮》類似國畫的工筆加寫意,通過一村一鎮為時代縮影;我想《儒林園》則https://m.hetubook.com.com有點類似大潑墨、大色塊,以一座千古天牢為人物命運的出發地,集南方北方、城市鄉村、內地邊陲,各個階層一對對小兒女的生死恩怨於一園,來寫社會的大災變,時代的大悲劇。當然以上比喻可能不甚貼切。且由於各種條件所限,小說的客觀效果跟我的創作初衷會有些距離,留待她面世後恭聽讀者師友們教正吧。
問:《儒林園》是您的第二本長篇?是否談談您寫這本書的初衷?它和《芙蓉鎮》在寫作的手法上有何不同之處?
問:根據我看到的一些資料,您求學的歷程可以說大部分靠「自修」而來,是否能說說,您對「讀書」的興趣是怎樣培養出來的?在您涉獵的各類書籍中,對您日後的寫作影響最深的是什麼?
答:確曾在一個地區歌舞劇團任過六、七年的創作員,跟演職員們相處甚洽。男女演員們曾經捉弄我上臺演群眾角色,結果造成當晚的演出笑臺,難以抑止。好在是在小縣城演出,觀眾很寬容。還被她們灌醉過一次酒,險些魂歸離恨天。歌舞劇團的經歷,使我的小說較為注重晝面、色彩、動態。並接觸了大量的民間歌謠。《笑蓉鎮》、《貞女》、《浮屠嶺https://www.hetubook.com.com》等小說都用了不少歌謠,有的歌詞還是我自己仿作的。這大約是後來我的一些小說被改編成電影及地方戲曲的原因之一。
問:是否可談談您的寫作習慣?如有否固定的寫作時間等等。
答:自認是個對國家民族自作多情的人。寫作似成為生命的一部分。目前擁有一枝國產自來水筆及馬森大兄所賜一包方格稿紙。計畫將中長篇系列〈故國神遊〉一篇一篇寫下去,以圖寫出自己長期生活於底層所認知的那個「中國」。其間也會寫些有趣的人物傳記。
問:在您的簡介中提到曾在地方歌舞劇團任創作員,而您的小說很多又改編成戲劇,其間是否有關聯?
答:這是個敏感話題。但我願坦誠,已經跟我的共同度過了艱難歲月的妻子分手了。命運的不幸帶來婚姻的不幸。責任在我。沒有子女牽掛,是友好分手的。不做夫妻,而成朋友,相互理解,彼此都留下些難以忘懷的記憶。目前正構築新的巢礎中。卻也如半道受戒,一切重來。唯願能以後半生的清鑽寂寞,換取文學上的些微進步。
目前定居加拿大的古華先生,在完成《儒林園》之後,特別接受越洋訪問,說明他寫作《儒林園》的動機和心路歷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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