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抉擇

作者:尼可拉斯.史派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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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第三章

第一部

第三章

好吧,她承認,自己可能運動過度了。
嘉比伸手去拿檔案,臉上肌肉跟著抽搐。「妳還好肥?」梅爾頓大夫問。
崔維斯站了起來,將聽診器放回口袋,伸手去拿寫字夾板,翻開病歷。
「不管怎樣,你都應該說啊。」
但來不及了,更慘的是,這些止痛藥好像都沒有效。也或許有效,至少她還能上班,只是得放慢動作,但那種痛還是無時無刻不在。佛曼大夫不在辦公室裡,而她最不想做的就是去找梅爾頓大夫。
嘉比盡量保持語氣平和:「好吧,我去看看梅爾頓大夫能不能騰幾分鐘出來。」
幾分鐘後,嘉比開進自家車道,卻在下車時痛得哀叫一聲,然後強忍著蹣跚往前門走去。莫莉等在門口,愜意地在花園裡到處嗅聞,直到如廁完畢,才跳進乘客座裡。嘉比坐進車時,又哀叫了一聲,最後搖下車窗,讓莫莉把頭伸出去,這是牠最喜歡做的事。
他猶豫了。「那……好吧,」他說:「也許改天。」
「這就是莫莉囉!」他打斷她的思緒。「嗨,小妞……」他蹲了下去,搔搔莫莉的脖子。「喜歡我搔妳嗎?哦,好可愛,舒服嗎?小妞?」
「我剛才說過,剛學會走路的小朋友感冒後的咳嗽症狀都會長達六週,他們的肺部得花長一點的時間才能完全復元,所以對這個年紀的小孩來說是很正常的。」
「這堂課很棒。」他說道。「可以讓妳全身運動,只要做一次,保證對肌肉和心臟有很大幫助,妳應該試試看。」
「牠是莫莉嗎?」她問。
他埋頭去寫病歷,她還以為他沒聽見。
崔維斯掃她一眼。「妳還好嗎?」
嘉比仍然瞠視著他,心想他在這裡做什麼?她才要問,卻在這時發現他的眼睛是藍的,她還以為是棕色的呢。好奇怪哦,可是……
她點點頭,覺得自己像被老師罰站在牆角,腦袋裡盡想著週六晚上她滿口的胡言亂語,而他當時的彬彬有禮更令她此刻不安到了極點。
「所以妳不開抗生素給他囉?」
嘉比眨眨眼睛。「啊?」
可是沒別的選擇了,她請教一名護士,問他人在哪個診間,然後敲敲門,探頭進去。梅爾頓大夫從病人面前抬起眼來,一見是她,立刻換上一張笑臉。
大街對面,幾家不動產辦公室參差坐落在藝品店和專發觀光財的商店之間。傍晚時,嘉比尤其喜歡流連於藝品店,欣賞藝術作品。年輕時,她曾夢想靠畫畫為生,幾年下來才終於明白自己才華有限。但這不代表她不懂得欣賞,她偶爾也會發現值得駐足的繪畫或攝影作品,有兩次還買了下來,現在都掛在她屋子裡。她曾考慮買更多來陪襯,但每個月的預算不允許她這麼做,至少暫時是如此。
「我會轉告他。」嘉比說。
「狗狗的懷孕期只有九週,換言之,妳還剩兩個星期。牠的骨盆夠寬,所以不用擔心,其實這也是我要妳帶牠來的原因,牧羊犬的臀部往往過窄。一般來說,妳現在能做的事情不多,只是千萬記住,牠需要一個涼爽陰暗的地方來生產,所以妳可能得在車庫裡放幾條舊毯子,妳家廚房有門通車m•hetubook.com•com庫吧?」
梅爾頓大夫走到走廊對面,伸手拿了診療室門口的檔案,快速翻閱一下,嘉比正要準備離開時,又聽見他的聲音傳來。「說到午餐,妳吃過炸魚玉米餅嗎?」
嘉比不掩訝色。住在小鎮裡,就是得習慣這種事。「是啊,我是嘉比.賀蘭。」
這裡街道寬敞、綠樹成蔭,一百多棟煥然一新的住家星羅棋布在幾處街區,但最有看頭的是那條水岸大道,以及一條距離不長卻可俯看小艇碼頭的木棧道。碼頭上泊滿形形色|色、大大小小的遊艇和漁船。小型捕蟹船可能就停在數百萬美元的豪華遊艇旁邊,隔壁是另一艘美侖美奐的帆船。這裡有幾家視野不錯、自家經營、極具當地特色的老餐館,外面露臺加裝了頂篷,擺了幾張野餐桌,用餐顧客彷若是在一處時間靜止的優美勝地悠閒度假。有時候到了週末夜晚,餐廳裡還會有樂團駐唱。去年夏天的國慶日,她來拜訪凱文時,就有許多人到這兒聽音樂、看煙火,造成碼頭邊船隻爆滿。由於碼頭不大,許多船乾脆接力式綁在一起,船主們再徒步跨過一艘又一艘的船,走上碼頭,一路上還送大家喝啤酒或者被人請喝啤酒。
事實上,她真的很痛,痛得離譜。從頸部到腳踝都在抽痛,而且每下愈況。如果星期天她只是去慢跑,或許還沒事,但那樣並不夠,至少對想煥然一新的嘉比來說不夠。雖然跑得慢,她卻頗為自豪自己從頭跑到尾沒有停下來走,慢跑完後,她去了莫爾黑德城的黃金健身房簽約成為會員,同時聽教練說明各種名稱複雜的課程,還強調幾乎每個小時都有課。等她起身準備離去時,教練提到有一堂舉重有氧運動課馬上就要開始。
「只是運動後的肌肉痠痛。」她說完,趕緊閃出房間。
「他們說可以。」
他裝得一本正經。即便他和佛曼大夫說話時,也是用同樣語氣,但嘉比還是不由自主地全身緊張。
「好了,她的確懷孕了。」他說道,同時脫掉手套,丟進容器裡。「而且從檢查結果來看,應該七週了。」
「妳確定佛曼大夫沒辦法看診嗎?」她還刻意強調了大夫二字。
她又點了點頭,感覺自己在他眼前矮了一截。
這種痠痛當然不是立刻上身,絕不是,上課時,她一點問題也沒有,雖然心裡想著應該照自己的節奏來,還是忍不住想贏過旁邊那個衣著清涼、八成整型過、又黏著假睫毛的女人。她練習舉重,配合節奏慢跑,然後又舉重,接著又慢跑,一遍遍重複著。等到她離開健身房時,全身肌肉都在顫抖,彷彿自己真的已經跨出實實在在的第一步,脫胎換骨。於是在離開健身房之前,她點了一杯富含蛋白質的奶昔飲料,為自己舉杯慶賀。
「結紮了?」她喃喃說道。
「很好。」她說道。
「妳也知道,我確定這不是摩比做的。」
怎麼會有這種事?小鎮裡住了這麼多人,怎麼就偏偏碰上他?為什麼老天爺不肯讓她日子好過一點?
「真的不是,有可能是附近常看見的那隻拉不https://www•hetubook•com.com拉多犬。我猜是那個叫卡森的老頭養的狗,但我不敢百分之百確定,也可能是他兒子的,因為我知道他剛從城裡回來。」
「哦……」
她脫口而出:「我去健身房了。」
等她回到診所上班,才終於明白一件事:就算他表現得再寬宏大量,她這輩子也不可能忘掉自己做過的蠢事,既然沒地洞可鑽,那還是避開他一陣子好了。當然不是要躲一輩子,躲一陣子就好……差不多……五十年好了。
紗門咯吱作響地打開,她感覺到莫莉死扯著狗鍊不肯進來,因為牠聞到動物診所特有的味道。嘉比往櫃台走去,還沒開口,櫃台小姐就從桌子後方站起。
「我想今天早上就只能靠我們兩個了。」他說道。
「也許早上不會太忙。」她不動聲色道,畢竟她還沒準備好要直接反擊他,至少不是在佛曼大夫缺席的時候。
才剛滿兩歲的喬治在伊娃的膝上不安蠕動,想要下來,精神顯然很好。伊娃卻緊緊抓住,不肯放開他。
他抬眼看她。「妳是說我是獸醫這件事嗎?我是想告訴妳啊,可是妳不給我機會。」
他舉手制止她。「這沒什麼,真的,妳當時心情不好,摩比也的確老愛跑出去玩。誤會一場而已。下次再見了,好嗎?」然後他最後一次拍拍莫莉,嘉比這下真的覺得無地自容。
「希望囉。」她應和道。
她瞇起眼睛,這男的好像很喜歡激怒她。「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麼。」
「不用開,他不需要。他的耳朵很乾淨,鼻竇沒問題,肺部也沒有支氣管炎的現象,體溫完全正常,看起來很健康。」
她清清喉嚨。「我知道。」
「是嗎?那很好啊。」
「當然。」他答道,隨即站了起來,將檔案擱在一旁,走出診間,關上身後的門。「改變心意要和我共進午餐了嗎?」
「你憑什麼認定不是摩比?」
「不行欸,」她說道:「我得帶莫莉去看獸醫,我預約了今天早上。」
「妳確定?妳好像很痛的樣子。」
崔維斯點點頭,繼續搔著莫莉的脖子。「我父親也是,這間診所是他開的,我畢業之後開始在這裡看診。」
「我當時也想告訴妳這件事,但還沒有機會說,妳就走了,我覺得有點過意不去,所以這星期天我去了妳家,可是妳不在。」
不到一分鐘,門開了,嘉比先注意到那一身白色的醫師服,還有繡成藍字的名字。她正要開口招呼,突然認出對方,一時發不出聲音。
「我知道在莫爾黑德城靠近海灘那裡有一個很棒的地方,也許我們能去逛逛,順道帶一些回來請同事吃。」
他沒理會她的語氣,把注意力放在狗兒身上,移動聽診器,仔細聽了一下,然後檢查其中一個乳|頭,最後俐落戴上橡皮手套,快速做了內診。
嘉比離開診療室,在走廊上逗留了好一會兒,她知道自己必須先做好心理準備。她根本不想和梅爾頓大夫說話,一整個早上都在盡量避開他。今天早上佛曼大夫才剛動身去莫爾黑德城加特利總醫院和*圖*書C區急診中心,梅爾頓大夫就迫不及待地悄悄走近她身邊,近到足以聞出他剛用過漱口水。
「嗨,嘉比!」崔維斯說道。「妳好。」
「我們還在納悶妳什麼時候會來呢。妳還得趕回去上班,對不對?」她抓起一塊寫字夾板。「那我就開始囉,我先帶妳到房間去準備一下,妳可以在那裡填寫表格,這樣一來,醫生就能立刻看診,不會等太久的,他快好了。」
「我不會生氣的,」他又說了一次,只不過這次給她的感覺更糟。「聽好,我知道妳有點趕,所以我簡單說明一下莫莉的狀況,好嗎?」
他的聲音將她的思緒拉了回來,隨即記起那天晚上的爭執。「你就是……你就是那個獸醫?」嘉比說得結結巴巴。
崔維斯——哦,不,是帕克大夫——終於離開診療室,她又等了一會兒,確定他走了,才忍著痛,慢慢從椅子上爬起來。她偷偷看了門口一眼,確定沒人了,才走向櫃台,不發一語地付清費用。
「除此之外,應該沒有什麼特別值得注意的事了。萬一真有問題,妳可以帶牠來診所,要是過了看診時間,妳知道我住哪。」
她搖搖頭,告訴他伊娃,布隆森和喬治的問題。他答應她盡快過去找那對母子。等她離開時,仍感覺得到他的目光一路尾隨她在走廊上的身影。
車子才開了幾分鐘,就來到下東城獸醫診所。她開進停車場,聽見碎石在車輪底下咯吱作響。這家診所是一棟維多利亞式建築,外觀質樸,有些老舊,看起來不像辦公室,反倒像住家。她先幫莫莉繫上狗鍊,看看腕錶,只能暗自祈禱這位獸醫的動作能快一點。
這地方很漂亮,尤其是幾個歷史景點。今天的布福特氣溫宜人,適合散步,在她想像中,有點像莎凡娜市剛崛起的模樣。
「我不想再帶他回來,這也是為什麼我今天帶他來這裡,因為我認為他需要看醫生。」
她不曉得還要說些什麼,這時他笑了笑,往門口走去。「就這樣囉,妳可以帶牠回家了,不過我真的很高興妳帶牠來。其實那天我就在想牠應該不是感染,很高興現在終於確定了。」
「我不認為妳那時有心情聽我說話,不過這也沒什麼大不了,放心,我不會生氣。」也笑一笑。「我來檢查一下這個小妞,好嗎?我知道妳得趕回去上班,我盡快。」
泰莉獨留他們在房裡。嘉比坐了下來,腿部肌肉的抽痛讓她的臉又在抽搐。她一連做了好幾次深呼吸,等到痛楚褪去,才填好手中表格,莫莉則在房間裡閒晃。
「既然佛曼大夫不在,也許應該找梅爾頓大夫看一下。我相信他需要抗生素,最近在他的托兒所裡,半數小朋友都在服用,一定出了什麼問題。」
「星期一一向很忙,希望到時我們不會忙到連午餐都來不及吃。」
「如果他發燒,妳可以帶他回來,我再檢查一次。」
「我早就告訴過你。」她怒目瞪他,而且是摩比要負責!她克制住自己,沒把後面那句話講出來。
突如其來的震撼令她久久無法言語,腦袋裡立時和*圖*書都是她那晚喋喋不休、又哭又鬧、最後惱羞離去的影像。她的確隱約記得他當時想告訴她什麼,如今她只想鑽進地洞裡。
嘉比佯裝在寫病歷。伊娃.布隆森老愛讓喬治服用抗生素。搞不好伊娃.布隆森根本就染上了抗生素癮。
「他們會準時看診嗎?」
不幸的是,這位脫胎換骨的嘉比,竟然在第二天早上發現全身痠痛到差點無法起床。身上每一吋肌肉都疼痛難當,不對,應該說痛不欲生,就像被榨汁機攪過,包括背部、胸部、腹部、大腿、屁股、手臂、脖子……連手指都痛。她嘗試了三次才從床上坐起,然後蹣跚走進浴室,卻發現連刷牙都得小心翼翼,免得失聲尖叫。她只好把藥品櫃裡的藥全翻出來——止痛劑、阿斯匹靈、消炎藥——最後決定全吞下肚。她拿了一杯水,將所有藥片塞進嘴裡,看著自己呲牙咧嘴地囫圇吞下。
「記得不要關門,她可能會常去那裡晃,我們稱這種現象為築巢行為,這很正常。牠可能會趁四下無人時生下小狗。可能是晚上,或者妳上班的時候,這也很正常,沒什麼好擔心。小狗自己知道怎麼找奶喝,所以也不用擔心。到時候那些毯子都要丟掉,所以別用太好的,懂嗎?」
「謝謝。」
「可是他還在咳嗽。」
泰莉指著一間擺有金屬桌子和塑膠椅子的房間,然後把寫字夾板交給嘉比。「把這填好,我去告訴大夫,說你來了。」
泰莉記下體重,往走廊走去。「我很喜歡梅爾頓大夫,他對我兒子很好。」
儘管老家的醫院有心臟科的工作空缺,她還是接受了北卡羅萊納州布福特的佛曼大夫和梅爾頓大夫提供的工作。佛曼大夫給她的印象是很粗枝大葉,梅爾頓大夫則像花蝴蝶一樣。但這是一個能讓她離凱文更近的機會。而在某種程度上,她相信班頓大夫或許是對的。他對小嬰兒向來有正確獨到的見解。事實上,她也滿喜歡和小朋友們在一起的,即便他們挨針時的尖叫常讓她想倒退三步。她也很喜歡剛學會走路的小朋友,他們好可愛,她尤其喜歡看他們摟著自己的小被子或泰迪熊,一臉天真地看著她。比較讓她受不了的是那些病童的父母。原來班德大夫少提了一個重點:在心臟科,你面對的是自己上門求診的病人,他們想看醫生或不得不來;在小兒科,你面對的小小病人往往都有位神經兮兮、自以為什麼都懂的父母。伊娃,布隆森就是典型的例子。
她好不容易吐出這句話:「我想我欠你一個道歉。」這次她沒有雙手抱胸。
於是她去試了。老天爺真該原諒他的害人不淺。
「太好了。」嘉比說:「感激不盡。」
嘉比常常納悶自己當初怎麼會決定到小兒科診所工作,今天的心情就是這樣。畢竟她本來有機會去心臟科,那是當初她攻讀研究所的第一志願。她喜歡協助挑戰性高的外科手術,這向來是她的最愛,直到最後一次實習輪調,她剛好和一位小兒科醫師共事,而這位醫師老愛告訴她照顧嬰兒這種工作有多神聖、多喜樂。班德大夫是位頭髮灰白的醫界老兵,總是笑容可掬,南卡羅萊納州https://www•hetubook•com.com薩姆市的每個小孩他幾乎都認得。是他說服了她,心臟科的薪水或許比較高,光環比較亮,但絕對比不上抱著剛出生的嬰兒、看著他慢慢長大、度過人生中最關鍵的第一年那般值得欣慰。通常她聽完了,只會本份地點點頭,可是到了最後一天實習,他竟使出非常手段,把一個小嬰兒硬塞進她懷裡。她聽見小貝比嚶嚶叫,也聽見班德大夫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在心臟科工作,每件事情都是十萬火急,不管怎麼努力,病人總是越來越衰弱。久了之後,妳會心力交瘁,很容易就失去熱情。但照顧一個像這樣的小傢伙……」他停頓一下,指指小嬰兒,「卻是這世上最偉大的使命。」
她有點火冒三丈他那句自以為冷靜的「我不會生氣」,突然想當場走人,只是他已經開始檢查莫莉的肚皮了。何況她發現就算自己想立刻站起來也沒辦法,因為此刻雙腿完全不聽使喚。她懊惱地雙手抱胸,感覺像有刀子戳她的肩背。崔維斯正要用聽診器。她咬住下唇,心想幸好自己沒有哀叫出聲。
「很喜歡。」她說道。「比我當初想像的要忙碌多了。」
她第三度點頭,覺得自己在他眼前更矮了一截。
回家路上,她去書店買了一本天文學的書,後來快睡著時,她突然領悟到這是她長久以來第一次對未來充滿信心,只不過身上的肌肉似乎正隨著一分一秒的流逝越來越僵硬。
待嘉比看完早上最後一名病人,已經是下午一點半。她趕緊抓了皮包,一跛一跛地往停在外面的車子衝。她知道自己所剩時間不多了,因為下一個預約的病人再四十五分鐘就會到,但只要她沒在獸醫那兒耽擱太久,應該還來得及。住在四千人不到的小鎮裡就是有這點好處。不管辦什麼事,只要花幾分鐘車程就行。面積有布福特五倍大的莫爾黑德城,只要過了水道上那座橋就到了,那裡是許多居民週末逛街購物的所在,距離雖然不遠,卻足以襯出這座小鎮的遺世獨立和與眾不同,就像東邊多數城鎮一樣,當地人都管這兒叫「咱們這一區」。
櫃台小姐帶著她走進隔壁房間,裡頭有個秤,她幫忙莫莉站上去。「小事一樁,再說,我也常帶我家小孩去妳的小兒科診所啊。對了,妳喜歡妳在這裡的工作嗎?」
「很高興認識妳,我是泰莉,好漂亮的狗。」
「你那天晚上為什麼不告訴我?」
「他到醫院去了。」嘉比回答。「要晚一點才回來,我相信他會同意我的診斷,妳兒子目前看起來還好。」
「不好意思打擾你,」她說:「可以和你談一下嗎?」
「哦,不是嗎?」
「我很好。」她強調。
「我告訴妳啦,我不是要妳帶牠來看獸醫嗎?妳忘了嗎?」
「謝謝!」嘉比咕噥道。「不過我還是要再說一聲對不起……」
他聳個肩。「好吧,告訴妳算了,摩比結紮了。」
診療室裡的伊娃把喬治抱在膝上,似乎很瞧不起嘉比。畢竟她不是真正的醫師,而且又太年輕,許多病童父母以為她只是護士而已。
「嗯,沒錯。」他的臉從寫字夾板那兒抬了起來。「我父親兩年前在這間診所裡幫牠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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