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決鬥者宮本武藏

作者:柴田鍊三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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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篇 伏見城

少年篇

伏見城

「不!……」澤庵搖搖頭。「這種決定天下大勢的戰爭,很快就會結束,反倒是小戰役會持續很久,至於主力軍的決戰,一天就可以結束了。」
他十分懷念當時與無二齋一同上京的情況。
大約有一百多人被擋在木柵前面,而且大部份都是武士,武藏心想,難道就此打消進京的念頭嗎?
「戰爭快開始了吧?」
到了二十六日,總兵數已經超過四萬。
「你在比武的時候,就看出青木城左衛門是個不堪一擊的老人,既知如此,你只要打掉他的劍,比武就算結束了。所以,你是卑鄙的劍客。」武藏以嘶啞的聲音,責備九十郎。
武藏並不認為這是澤庵在取笑他。
如果不幸挨了一顆子彈,糊里糊塗的死去,如果真是如此,當初又何必習劍呢?
九十郎趁著武藏向外圍退避的間隙,面向衝刺而來的城之助。
「一個無名小卒,頂多只能當個步兵吧!」
澤庵很快答應了。
「以您的判斷,那一方會獲勝呢?」
來到可望見伏見城的地方,武藏看到街上人群擁擠。
元忠選擇了後者,下令全城守軍準備成仁。
這時候,從伏見城走出一位雲遊四方的和尚,當他走過武藏身邊時,突然迸出一聲驚呼。
二十九日,石田三成親由佐和山趕來,督勵諸將。
伏見城是豐臣秀吉最後修建的城池。
澤庵邊聽邊點頭,說道:「這倒像典型的無二齋死法……,你這次上京,是想成為日本第一劍客嗎?」
圍攻的一方雖然多次逼近城下,但屢次都被擊退。
城之助找到一個空隙,也拼命殺上前去。
九十郎叱喝一聲,高舉長劍。
武藏hetubook.com.com一五一十的說出前因後果。
武藏盤腿而坐,仰望聳立於夜空中的伏見城天守閣,心裡咕噥著:打仗真是無聊。

「但是戰爭一旦發生,說不定會延續五年,甚至十年。」
武藏輕描淡寫地說明無二齋死去的情形。
突然,武藏停下來,回頭注視著城之助。
「這個嘛,愚僧很難立下判斷,不過,以取得總大將首級這點看來,比較值得一取的,大概是德川內府吧!」
武藏避開了。
「……?」武藏懷疑澤庵的猜測是否可信。
「德川內府不會承認一個步兵所立的功勞。」
「假如受雇德川府,取得石田三成的首級呢?」
「我打算去摘下吉岡道場那面招牌。」
「你不是曾經跟著無二齋的小孩嗎?好像叫做辯之助……難道當年那個少年就是你嗎?」
澤庵看著城之助,問道:「你在那裡撿來的?」
武藏回想這十天來的槍戰,簡直令人難以忍受。自己從五歲開始,苦心修練劍術,而現在卻和昨天還拿鋤頭的步兵屬下沒有兩樣。
武藏抓住九十郎的脖子,將他推倒在地,城之助的雙手放開矛柄,順勢便跌坐了下來。
合同宇喜多中納言秀家,島津兵庫頭義弘,小早川中納言秀秋及鍋島信濃守勝發等大將,分別率領各路兵馬,進攻德川家康得力助手鳥居元忠所防守的伏見城。
「愚僧實在不明瞭,究竟是我善於煽動呢?還是這個年輕人個性太狂熱了呢?」
二十六、二十七、二十八日,四萬圍兵進行總攻擊,伏和-圖-書見城依舊固若金湯。
但在時機來臨之前,他只有耐心等待了。
「……?」
武藏說完,也快速地繞到九十郎背後。
「不錯,做為一名劍客,的確需要具備膽識,不過這件事恐怕要等到戰爭結束才能進行了。」
武藏在這場戰爭中,還沒有用到三尺長劍。

「你長得這麼強壯,大概已經修練了一身高強武藝了,……無二齋近來如何呢?」
城外的大軍始終無法渡過城濠,攀上城牆。
城之助跟在他後面。
城之助立刻朝著向前傾倒的九十郎,使儘全身力氣,將矛尖刺進九十郎的胸口。
雙方始終進行槍戰。
澤庵目送他的背影離去,不禁搖搖頭。
「你和吉岡的比武,不如等到那個時候。」
武藏就是其中之一。
三十日的猛烈攻擊多達四次,而城內的守備依然不動搖。
武藏雖然配發一枝槍,但他交給一名步兵,自己則靜候時機。
「幹什麼?」九十郎凶惡地問道。
「請告訴我應該投效那一方?」
「你不如把自己苦練的成果,在戰場上立下汗馬功勞。不論多麼強大的人,都有可堪借鏡的敵人。」
「說不定明天就開始打了,在戰場上,即使比武獲勝,也無法獲得世人的認可,不如等到天下太平之後,再進行吧,反正既是以吉岡場為敵,就必須以生命作為賭注,所以,必須從長計議,選擇取下招牌的好時機。換言之,就是讓你揚名全日本的好時機。」
武藏立刻與澤庵告別,然後大步走向大阪城。
十九日黃昏展開的槍戰,在二十日,m.hetubook.com.com二十一日更形劇烈,守城的士兵都毫不屈服地應戰。
『我要取下鳥居元忠的首級。』
為了跟上武藏的腳步,城之助經常要小跑步。
「好!我懂了!」武藏決定之後,又對澤庵央求道:「請師父收留這個小孩吧!」
九十郎的鬢角暴出青筋。
「別害怕!勇敢的向他刺過去。」
但是武藏絲毫沒有顯出親暱的樣子,只是默默地低下頭。
城之助跑進比武場,武藏把長矛交給他。
武藏不是步兵,而是士級,手下有三名步兵,當他得悉新免伊賀守率領一百七十名族人,加入宇喜多軍,身為族人的武藏也因此投效新免隊。
仔細一看,可以從伏見城走出來,卻不能夠走進去。
「對了,對你來說,這場戰爭,倒是個大好機會。」
「是又怎樣?」
城之助邊用袖子擦拭汗水,一邊仰視武藏。
但是,他又想到,一旦進京之後,就必須分手了。因為武藏此行的目的,是要到吉岡道場,擊敗當主清十郎,並且取下那塊大招牌。
走近一看,才發現那裡設了一道木柵,顯示此路已經禁止通行了。
就在這時候,武藏凌空跳起達數尺之高,然後踢中九十郎的背部。
「你用長矛刺穿青木城左衛門的胸膛,這場比賽就該結束了,而你卻又砍下他的頭。」
「什麼?」
守將鳥居元忠,在毫無援軍之下,又面臨大軍夾攻的局勢,不得已,必須在投降或全軍覆滅這兩者當中,選擇其一。
乍看之下,雖然不是地勢險要的平地城,但是,西軍履次進攻之後,才知道此城不易攻陷。
但這時候,裁判席上的石田家家臣急忙喊道:「比賽hetubook.com.com結束了,退下!」
此外,鳥居元忠手下一千八百餘名守兵,都出身三河,對德川家康都是忠心耿耿。
槍戰對武藏而言,可說英雄無用武之地。
城之助無法將矛尖拔|出|來,形成獨力支撐九十郎巨大身軀的姿勢。
「只要取得德川內府的首級,就會替西軍帶來勝利。而且石田治部少輔說不定會提拔你,成為統領數萬石的諸侯。」

「你贏得太卑鄙了。」
此外,小西行長,長曾我部盛親、毛利元康、吉川康家、毛利勝永,安圍寺惠瓊,也都從大阪趕來,聯合圍攻。
德川家康與石田三成爭奪天下的戰爭,在這一年七月十九日揭開序幕。
武藏立刻認出對方就是澤庵。澤庵的面貌和八年前幾乎完全一樣。
「步兵有什麼不好呢?又沒有規定步兵不能殺大將軍。運氣好的話,說不定取個大將軍的首級,立下大功勞。我認為與吉岡比武還不及這個有價值。」澤庵說完,笑了笑。
九十郎除了要防備城之助之外,還得對武藏提高警覺。
本來應該是比武的時刻,武藏卻沿著鴨川的街道,朝京城前進。
九十郎慘叫一聲,立即穿膛而死。
他想,只有潛入城內,他才有表現的機會。
東南有河、東北有谷,形勢頗為有利,而濠溝及城壁則都事先考慮到預防槍砲射擊的因素。
「……」
被一個不滿廿歲,活像個乞丐似的青年當眾責罵,九十郎不禁惱羞成怒。
並不是武藏願意帶他來,而是城之助自己跟來的。
武藏狠不下心來趕他走。
如此一來,九十郎不得不加倍提高警覺。九十郎轉m.hetubook•com•com動身體,想把武藏置於視線之內,但卻無法如願。因為當九十郎移動身體時,武藏和城之助也跟著移動,三人的位置始終在一條直線上。
武藏看了城之助一會,又轉身繼續往前走。
到了三十日晚上,圍軍不得不暫時停火,喘一口氣。
石田三成集合諸將,在佈陣東方的宇喜多秀家營內召開會議。
「是你殺了他的嗎?」澤庵好奇地問。
「已經去逝了!」
突然,九十郎一個轉身,朝武藏狠命一擊。
武藏立刻回答道:「這不是比武,而是報仇。」他又大叫道:「城之助,進來。」
有一次,島津的軍隊由西北邊的極樂橋突圍而入,並展開肉搏戰,但守城的士兵奮力抵禦,並將之擊退,甚至不惜破壞極樂橋。
他們行走在午後熾熱的艷陽下,城之助全身都汗濕了。
「這個嘛!到底應該選擇東軍還是西軍,那一方比較好呢?」
武藏實在不想死得這麼不值得。
營帳四周,火光熒熒,士兵們沉默地等待會議結束。
「別跟我來!」他大聲叱喝的當時,突然發現在城之助身上,看到了八年前的自己。
在這天的比武中,武藏排第十六號出場,但因為任意尋仇,而被取消了資格。
——那時候,他是處在無二齋的保護下,而現在這個小鬼,身遭喪父之痛,走投無路,才跟他來的。
秋山九十郎皺著眉頭,望著慢慢走近的武藏,一邊彎身撿起被砍斷的長矛的矛尖。
「……」
到了二十五日,宇喜多秀家諸將都趕來,重新開會部署。除了南邊之外,所有的攻口都由大將親自率領督戰。
二十二日、二十三日、二十四日、二十五日都過去了,戰況仍然毫無進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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