壯年篇
毒酒
自此，老人就不再出現。
「……」蓮華尼睜大眼睛，露出懷疑的神色。
梅軒也根本未察覺蓮華尼的沉默，是代表一種抗議，因此，這一個多月來，彼此相安無事。
但蓮華尼卻退後一步，搖搖頭。
——沒想到他還是……
「不！憎恨與殺人是兩回事，與其叫我殺人，我寧可自己死去。……我認為忍受痛恨他人的苦楚，且不使自己喪失惻隱之心，這也是修行的課目。」
而最主要的原因，還是為了蹲在他脫下的衣服旁，那個以白布包臉的小身影。
老人點點頭，然後起身拿了另一酒罈。
梅軒與蓮華尼滯留此地的一個多月間，只有一名樵夫來這裏洗溫泉，但被梅軒大喝一聲，便抱頭鼠竄地逃走了。
老人看著蓮華尼的表情，突然激動地說道：「我痛恨所有帶刀的人，不論是諸侯或浪人！」
「若是違逆我，或是想逃走的話，格殺勿論！」他從法華寺把蓮華尼綁架來此之時，便作了這個殘酷的宣告。
沿著維盛路走下去，可見到一所茅屋。溫泉則位於維盛路沿途的一處陡峭岩壁上。在這個季節，鮮少有樵夫來此洗溫泉，也看不到往來於高野山的修行者。
突然，他把剛喝下的酒重新吐回口腔，然後全部噴到蓮華尼臉上。
的確，此刻梅軒的眼中正充滿騰騰的殺氣，梅軒曾說過：「違逆我的話，格殺勿論！」
「怎麼還沒有送酒來？」梅軒回到茅屋，便面露凶相地問道。
「懂了嗎？懂得的話，立刻去換酒來！」
忍者有一條嚴格的戒律，就是不能傾心於女人，也不可沉溺於情慾之事。梅軒不愧是伊賀南谷的首領，在這一方面，他可謂恪遵其事。
對梅軒來說，女人只是讓男人發洩htｔps://ｍ•hｅtuｂｏｏk.cｏｍ.ｃｏm的玩物罷了。
小身影正等著他起來。
「……」對蓮華尼而言，這不啻是件意外的事，她還以為老人交給她的不是毒酒，而是一般的酒。
梅軒曾命令老人，在正午之時——亦即洗完溫泉之時，必須送一壺酒來，到目前為止，老人都還不敢違抗。
「是我讓他喝毒酒，這不就是我殺了他嗎？」
蓮華尼走在雪花繽紛的山徑上。
第二天起，蓮華尼稚嫩的嬌軀，不分晝夜地任憑梅軒蹂躪、玩弄。
「……」
「一定是那個笨老頭教你的吧！你一個人想必也沒這膽量。能從雪山採到毒草的人，只有那個笨老頭。現在，你再到老人那裏告訴他，這個計謀已經報銷了！……還有，跟他說，與其採這毒草，倒不如多釀些好酒給我喝！……」
突然，梅軒嗤嗤地笑起來。
而當巨大的陽物插入股間的剎那，蓮華尼也只是咬緊牙根，既不呻|吟，也沒有流淚。
二
對蓮華尼而言，最感安慰的是，梅軒在玩弄她那屍體般的身體時，絲毫不會焦躁，事實上，梅軒根本不要求女人身體在作|愛時的微妙反應，他是個完全不知道愛撫女人的莽漢，只要能讓他為所欲為地玩弄女人，並且發洩其精氣，如此便感到滿足了。不！他根本認為歡愛之事，只是他個人的事而已。
但被梅軒凌|辱時，蓮華尼卻毫不抵抗。
蓮華尼一再地告訴自己，忍受這種苦難，是皈依佛門之人所應忍受的修鍊，她也沒有想過，這種作法反倒給了梅軒許多便利。
他之所以沒有殺他們，只是為了這個緣故罷了！
蓮華尼接過酒罈，和-圖-書第一次對女孩發出會心的笑，但女孩的表情卻顯得十分僵硬。
一張臉露出水面，眉頭緊皺，因為溫泉水正滲透進他滿是傷痕的軀幹和四肢，使他感到陣陣疼痛。
梅軒對於想暗算他的人，居然表現出意外寬大的態度。
「我……」
他在內心忖度著，但這個殺人不眨眼的大漢，竟開始沉迷於這種療傷的安穩日子。
蓮華尼所以遵從這項命令，甚且沒有絲毫逃走的意圖並不是她懼怕被梅軒所殺，然而這一點，對毫無人性的梅軒而言，根本無法領會得到。
老人和女兒都在家裏，正在用簡單的午餐。
蓮華尼才踏進門，梅軒立刻搶過酒罈，順手朝那張被寒氣凍僵的臉打了一個巴掌。
一
宍戶梅軒就這樣沉浸在溫泉水中，晨午晚各一次，每一次約浸半個時辰。
或許對梅軒而言，殺了老人和蓮華尼，本是易如反掌之事，但這麼一來，他就少了為他準備食物和酒的人，另一方面，殺了蓮華尼，就無人可供他洩慾了。
他並不是忘了送酒，而是別有計謀。
「……」
對於自幼皈依佛門，想一生保持淨身的蓮華尼而言，這不啻是遭到活地獄一般的苦難。
在溫泉下方兩百公尺處，住著一位老人，他的兩個兒子都被拉去充軍，唯一的女兒則是個腳跛得很嚴重的少女。這位少女專門送食物到茅屋去，有時候則由蓮華尼下山去取。
假如梅軒命令她開口說話，蓮華尼也絕不會說話，因為她不可能和蹂躪她的人交談。就算遭到拳打腳踢，甚至被殺害的下場，蓮華尼也絕不會開口。
這位老人似乎決定等蓮華尼逃走之後，便要殺死梅軒的樣子。
「ｍ•ｈｅtｕbooｋ•ｃｏｍ.ｃｏm可是那個壞蛋絲毫沒有悔過之心呀！」
「既然這樣，讓他喝毒酒又算得了什麼？」
雖然傷口浸水時仍會疼痛，但體力已完全恢復。
「哇！熱死了！」
「以這種笨方法，也想殺我宍戶梅軒！真是大笑話，可別忘了，我是伊賀的忍者！你這笨尼姑！」
「我是佛門弟子，不能殺人。」
「你說什麼？……」現在輪到老人露出驚訝、困惑的表情。「難道你不想逃走嗎？」
那是他從奈良的法華寺綁架來的小尼姑。
——明天就離開吧！
「簡直一派胡言！」老人顯得不耐煩，「你恨他嗎？難道你不恨他將你抓到這裏，污辱你，又把你當婢女一般使喚？……或者，你根本已經不自覺地變成一個凡俗的女人，喜歡被他擁抱呢？」
蓮華尼自從被綁架那天開始，就一直不曾開口說話，這也許可說是她唯一的反抗吧！
三
「……」
「這些酒已經摻了毒藥，我在雪山裏找毒草，直到今天才找到。……一般人只要喝一碗就會致命，不過，我看那個人不是普通人，大概沒辦法毒死他。不過，只要他喝完這罈酒，也會四肢痳痺，大概五、六天都無法行走。……等他暈倒之時，你就趕快逃走，其他的事我會處理。」
「為什麼到現在才回來？笨尼姑！」
「就因為有武士，才會發生戰爭，有了戰爭，連我們這種安分守己，住在深山裏的人，也會被奪走兒子。……我的長子和次子都被抓去當兵，而且都死於關原之役。」
蓮華尼打開木門的同時，梅軒的咆哮聲也從屋內傳出來。
蓮華尼把空的酒罈送在地上。
老人看得出梅軒與蓮華尼十分不和-圖-書相稱，也曾懷疑過：『這是被綁架的！』但是他從不曾問過蓮華尼，只是由他的眼神和舉止，來表示對她的同情。
這個與她毫無關係的老人，竟然不顧自己和女兒的安危而要解救她，——這種關切令蓮華尼感到困惑。以前，她甚至不曾和他們說過話。
忍者有時候，甚至以自己的父兄為敵，而現在，卻饒恕了想殺他的人，這一點，絲毫不足為奇。
「如果讓他活那麼久的話，還不知道有多少生命會枉送在他手中，甚至還會玷辱多少像你這樣的女子。」老人憤憤地說道，但他也看出蓮華尼心意已決，只好拿起毒酒罈和蓮華尼帶來的酒罈，進到廚房裏。
這位尼姑十二歲就進入法華寺，她的容貌、胸部和腰身都還留著少女特有的稚氣，使梅軒生平第一次對女人產生依戀的感情。
蓮華尼向後傾倒在地，梅軒卻看也不看一眼，只是把酒倒滿木碗，捧到嘴邊。
「我辦不到！」她說出這句令人意外的話。
蓮華尼感覺到自己即將被置之死地的恐怖。
有朝一日，若是梅軒提出這個命令的話，就不難了解這個年輕女尼意志之堅了。
蓮華尼不發一言地為他擦拭裸|露的身體。
其實，老人還是將毒酒倒進這個罈子裏，無怪乎女孩在將酒罈交給她時，表情那麼怪異。原來她早已經知道父親動了手腳。
但梅軒這種人，根本不會和一個供他發洩的女人交談。
被老人如此奚落，蓮華尼不禁低下頭。「這是我有生以來，第一次體會到痛恨他人的苦楚。」
「你去拿吧！」梅軒對蓮華尼命令道。
換言之，梅軒到目前為止，還不曾感到過女人因高潮的喜悅，而發出呻|吟及身體顫抖的經驗。
梅軒從溫泉裏站起來，他那遍體鱗m.hetubook.com.com傷的毛茸茸的巨軀，昂然站立在蓮華尼面前。
這個澡堂並不是人工鑿成的，而是在一處山腰上有塊巨大岩石，自然形成一個凹處，而從岩石縫中滲出的溫泉水，注入凹處，等滿溢之後，便又注入數丈以下的一條溪流裏。
「既然這樣，就只有這個辦法可行了。」
真不愧是伊賀南谷的首領，舌頭還真靈光。
「他不是禽獸，也許他到了你這個年齡，也會有悔意的。」
「把這個毒酒給那個人喝，這麼一來，你就自由了，我也可以消除失子之恨！」
如果不是同情她的遭遇，又怎會想出這種方法呢？
「……」
「你只管逃走，我會解決他的性命，……」
在巨大身軀壓在自己身上之時，蓮華尼必定是想著建築法華寺的光明皇后，替痳瘋病人吸膿汁的故事。而且一方面還不斷地唸著佛號吧！
其上有以四根木柱支撐的屋脊，以擋住不斷飄落的雪花。
到目前為止，不論任何美貌的女子，梅軒只要玩弄過一次，便棄之如敝屣。
「不！我想逃。」
這是梅軒命令她如此作的。
「嚇！居然想用毒酒麻醉我！」
代替他出來的是老人的女兒，每走一步，身體就向一邊傾斜，手中抱著蓮華尼帶來的酒罈走出來。
梅軒把這位法號「蓮華尼」的十七歲尼姑，綁架到龍神溫泉浚，第三天便加以玷辱。
「我兒子是個善良、怯懦的人，卻死於沙場上；而那個綁架你，長得像野豬般的人，卻繼續活在人世間。我不願見到這種惡棍活下來……，既然我的兒子死了，那種壞人更應該死。我不是可憐你、想解救你，才要殺那個壞蛋。」
才喝了一口，梅軒立刻皺起眉頭，轉過頭，將眼光投到正要起身的蓮華尼身上。
老人要將酒罈交給蓮華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