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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個處女的傳說

作者:維多利亞.荷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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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之二

第四章之二

他緊緊地摟著我,好大一會才說出話來。
我抱起他,用我的臉頰貼著他的,心中想:只要有卡萊恩,我已別無他求。
我橫眉冷眼,向她表示我不需要同情心,她立即收斂了。
「今後不管它飛多遠,它都能找到回家的路。」
「快把她扶到她房間裏去,」賈斯廷說,一邊請求似地望著我,我只好走上前去,抓住朱迪思的手臂。我厲聲地說:「朱迪思,妳病了,妳想像出一些根本不存在的事。行了,讓我扶妳去房間休息。」
「我要范妮在我這兒,她是我的朋友。」她固執地說。
「妳的朋友?妳的賈斯廷想盡辦法幫妳戒酒為妳恢復健康,但她卻從中搗亂!」她睜開眼睛說,「是嗎?也許他情願我死了才好。」
「經過那麼一場鬧劇,人們還會相信?」
我對賈斯廷從來沒好感,他對我也一樣。他一向認為是我用詭計騙約翰上鉤要他娶我,為了家族的榮譽,賈斯廷又不得不接納我這個弟媳。他對我永遠是那樣的冷冰冰而又不失體面,我想對於我和梅洛拉的友情,他一定也是不以為然。
「會有辦法讓妳走不了!」我握緊拳頭對她說。
「但你現在又喜歡了,對嗎?」
「哦,我會萬事如意的,他們說我中了邪,但上帝在別的方面彌補了我的不足,我們的赫蒂也會回來的。」
「朱迪思,」賈斯廷警告著,「妳喝醉了。」
那年的夏天,阿巴斯莊園總像是潛伏著危機似的。自從范妮來了以後,氣氛就更加緊張。她給朱迪思買酒,而且善於觀察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她對梅洛拉充滿敵意,又與朱迪思聯合在一起,使梅洛拉的生活更加悲苦。
「呵,」他說,「我們不會讓礦藏在地下睡覺,如果康沃爾地下有錫礦,飢餓的人們就會把它挖掘出來。」
「我從那麼點點大就習慣人們的道聽塗說!」外婆用手往地上做了個一尺高的距離。
人們很快撲滅了火,只是燒壞了窗簾和牆壁。但真正糟糕的並不是這些。
范妮走了一星期後,朱迪思點了支蠟燭到處找威士忌酒。我是後來才知道事情經過的。范妮被解雇後,她藏在櫃子裏的酒都被拿走了,但朱迪思不知道,她仍舊去了范妮住過的房間,當然也沒找到,卻把蠟燭忘在那兒;門開著,吹進一陣風,窗簾著了火。
我走上前去。原來是只高跟鞋勾在了玩具的布套子上!是誰的鞋?
他果然去了,其結果不言而喻。
她順從地坐下;我取下她的髮夾,頭髮披散在她肩膀上,此刻在我看來她也是多麼的脆弱、無助。我像往常那樣給她的頭做按摩,她閉上了眼睛。
我坐在一邊的木板凳上,卡萊恩來到草叢中,饒有興趣地觀看那兒的螞蟻。我和老夫人東拉西扯地閒聊天。
整幢房子死一樣的沉寂,彷彿時間也就此停住——所有的掛鐘難道真的停止了?怎麼一點聲音也沒有?幾世紀來,這兒歷經滄桑,今天我最後也將面臨著一場重大的變故?
他驕傲地給我看了看鴿子腿上的銀色鐵圈,然後說:「她會成為一隻信鴿。」
所以我一點也不同情賈斯廷,但由於我喜歡、關心梅洛拉,也不願意她受到欺侮;更重要的是她熱愛卡萊恩,關懷備至。她是個優秀的保姆,將來也一定是個出色的家庭教師。對於將來,我成了阿巴斯真正的女主人後,我讓梅洛拉待在我身邊,我保護她,讓她對我感激不盡;賈斯廷,將永遠是個讓人可憐的對象,愛著一個永遠得不到的女人,忍受著沒有愛情的婚姻;約翰將永遠迷戀著我,不斷地發現我這個人有許多地方他還沒發現,是魅力無窮。我是這個圈裏的中心人物,我操縱著他們。
「不,是他們發現她瞭解得太多,嫌她礙事才把她弄走的。」
我想起了德瑞斯家族的歷史,還有那怪物以及它的詛咒,我還想知道更多的情況。
「朱迪思,」我說,「妳很痛苦。」
我點點頭。「妳知道她在酗酒。」
他點點頭。
「我聽說有人給這個家唸過咒語,」我說,「而且曾有人生下過怪胎。」
一定是她在什麼地方另有一個藏酒的地方,因為她那樣子顯然是剛喝過酒,但還不至於醉得糊塗,她選擇了人最多的時候大喊大叫:「這下我總算抓到你們了,你們不要以為我沒看到,你在她房間裏,你擁抱著她……吻她……你以為我不知道。眾所皆知了。自從她來這兒開始,你們就勾搭上了,所以你才要她留在這兒,你甚至盼著能與她結婚,但這已經與事實沒什麼兩樣。你不會因為這點小事而終止相互感情的傳遞……」
羅爾特太太抓住她的一隻手臂,我則抓住另一隻,朱迪思拚命反抗,但無濟於事。我看到了梅洛拉的臉上現出深深的痛苦,賈斯廷的臉上呈現出羞辱與痛苦。在阿巴斯還從沒有過這樣的場景,對傭人們來說更是絕無僅有的一幕。我看到約翰仍是在狡猾地笑而不語,他因自己的哥哥落難而暗自高興,也在為我得意,因為人人都看得出來,我在維持秩序,控制著整個局勢,並讓它盡快收場。
我拿起梳子,她這是什麼意思?她是說賈斯廷性無能?
「她這樣酗酒……」老人連連搖頭,「一點辦法也沒有。」
但是,朱迪思確實死了。
「那誰知道?但她結婚已那麼長時間,到目前為止一點動靜也沒有。她的外婆倒是生了兩個孩子,死了一個,活了一個。活下來的是個男的,但身體很虛弱。朱迪思的媽媽是德瑞斯家的人,她的丈夫是招女婿,為的是保持她家的姓氏。對後來的人來說,生育變得更加困難。朱迪思小姐後來墜入情網,我記得賈斯廷少爺來的時候,她激動得神魂顛倒,像這樣的愛情是不會有好結果的,但現在說這些也許太早了些!」
在盛開著玫瑰的花園裏,卡萊恩用根小棍子在玩鐵圈;梅洛拉坐在一邊做針線活兒。
梅洛拉繼續說:「我就對范妮講,『妳太無禮了,』但她仍躺在那兒嘲笑我,『妳在裝模作樣,馬丁小姐,妳這樣溫文爾雅可稱得上是貴婦人,但目前看來妳成不了夫人,』我要不是及時打斷了她,她不知還會說出什麼樣的下流話,於是我就說,『有人在不斷地提供酒給夫人,我想那就是妳。』她仍是一副嘲笑的樣子,但眼睛往櫃子那兒飄。我走到櫃子那兒,打開門,發現那裏全是酒瓶,有些是滿的,有些是空的。顯然,在賈斯廷盡其所能勸阻朱迪思酗酒的同時,范妮在給她提供酒。」
肯定會有辦法的,我堅信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中。
朱迪思不吭聲。過了一會,她突然喊道:「你們都跟我過不去,所有的人……」
「是嗎?」我說。
梅洛拉搖搖頭,她已傷心萬分,準備接受任何結局。
「這些人都差不多,我都不喜歡,挑三揀四也沒有好的。我總得找份工作,我真不想再待在這兒了。」
但我回到自己房間時,我陷入了沉思。如果范妮不馬上離開阿巴斯,那麼她們就會找出麻煩,讓梅洛拉不得不離開這裏,那會怎麼樣?賈斯廷會讓她走嗎?誰都說不準將會出現什麼樣的情況。馬上得讓范妮滾蛋!但得想個什麼辦法呢?
「但妳又能怎麼樣?梅洛拉。」
卡萊恩非常喜歡他的大象,夜裏睡覺時,他就讓它站在自己的床邊;白天他走到哪兒都拎著它。他仍是把大象叫做「大象」。他跟它說話、唱歌,看他那麼喜歡這玩具,我們也歡喜,唯一的遺憾是這玩具不是我買給他的。
「朱迪思為什麼不來我這兒?她要是來,我就會跟她說說。這麼長時間沒看到她了,妳告訴她我想她。從前她還經常會騎馬出來蹓躂,最近怎麼……」
約翰把玩具從箱子裏取出來,把繩子放在卡萊恩手中,然後教他怎麼拉動大象;卡萊恩拉著大象在房間裏走來走去,然後,他跪下來,兩手擁抱著大象的脖子。
他聽了眼睛一亮,我把他抱過去放在老夫人懷裏;老人笑咪|咪地看著孫子玩她的項鏈。這串項鏈據老夫人自己說是她婆婆在婚禮那天送給她的;一面的珠子是用康沃爾郡產的玉石雕琢而成。
「媽媽,」他向我奔來,抱著我的腿說,「我看見獅子了。」
老夫人一天比一天老。她患風濕病,大部分時間都待在房間裏;也不像從前那樣有那麼多信要寫,或是喜歡聽人讀書,所以,梅洛拉離開她那兒以後,她就沒再僱人作伴。現在,她更喜歡獨自休息,我和梅洛拉偶爾也去陪她坐一會;梅洛拉陪她時,總是給她朗讀些什麼;當我給她朗讀時,她總是打斷我,我倆就談論卡萊恩。
梅洛拉會像喬那樣走出我的生活,但她是我生活中重要的一部分。
「完全有可能,牧師的女兒也會像常人一樣的狡猾。」
「那卡萊恩怎麼辦?他會傷心至極。」
我們來到了花園裏,老夫人坐著輪hetubook.com.com椅裏也在那兒。她最近的風濕痛十分嚴重,已有好幾個月了,一直坐著輪椅活動。看到卡萊恩來了,她一下高興起來;卡萊恩跑到她身邊,踮起腳親吻她。
她躺在床上,醉醺醺的,還沒走近,我就聞到一股強烈的酒精味兒。
我永遠忘不了這一幕:所有的傭人穿了睡覺的衣服聚在一塊兒,到處瀰漫著刺鼻的煙味;出現了朱迪思……
「我跟妳說過他這人不愛寫信。」
「我一定要想辦法讓妳留下來,梅洛拉,我把哈格第解雇了,把所有的傭人都解雇……」
「我願盡忠效勞,太太。」
賈斯廷說:「今天下午我碰到了費德,他非常擔心礦產問題。」
「朱迪思……」我開口問她。
「范妮跟她在一塊兒?」
「它哭了,我說我再也不喜歡它,我要隻真正的大象。」他還是叫不清「大象」。
我離開她的小屋時,她說:「請我的小姐來看看我吧!」
「不一定是假的,我跟簡.卡威倫說過……她相信我的話。」
我的眼前頓覺一亮。那就聽其自然,我會找到解雇她的藉口和機會的。
「我也毫無辦法,儘管我知道是她把酒弄來給朱迪思的。」
「卡萊恩很別的孩子不一樣,他絕對不會的,他是那麼地敏感,他會為妳傷心;屆時我又怎麼辦……?」
「一般說來,別人不大會發現的,當然她偶爾也會喝醉。我就發現過,妳只要留神她的表情和眼睛以及行動模樣……哦,我太熟悉了。我曾想揭發她,但最終總是沒有足夠的證據,這也使她更加為所欲為,可她只要睡一覺,第二天醒來便什麼事也沒有。她可真是狡猾。這傢伙太壞,尤其是對朱迪思來說更存在著危害,有些酒徒就是這樣,希望別人與他一樣喝得爛醉。」
我不敢看她,生怕這個精明的女人能從我眼神裏看出我幸災樂禍的心態。
「我從來都相信妳告訴我的,梅洛拉,我是在想妳說的『身正不怕影斜!』這話在現實中能有幾分正確?」
「妳要耐心等待機會,」她輕聲說,「要是妳機靈些,一定會成功的,但要仔細觀察。」
「克倫莎,妳該明白,我不能再待在這兒了,我一定得走。」
那年六月,波倫特先生騎馬外出時摔了一跤,喬就接管了他所有的事務;與艾茜的婚事也成了順理成章的了。
「它不見了。」
我走進廚房時,他們變得鴉雀無聲,他們彷彿又有點害怕,因為誰都知道梅洛拉是我的驕傲。我裝作什麼都沒聽到,平靜地吩咐了一天的任務。
「我有數了。這對朱迪思來說,是擺脫這個酒鬼最好的解決問題辦法。」
「那就請進吧!」她說話的態度稍稍和氣了些。
休息!說這兩個字時,我們想的是,朱迪思不會出來與我們一起坐坐;常常這樣,有客人來時,我們總說:「她身體不舒服,她在休息。」
鄉村裏的婚禮總是這老一套。波倫特家的客廳裏擠滿了人,通道裏,廚房裏也不例外。廚房裏的餐上擺滿了食品:蛋糕、餡餅、火腿片、牛排、豬排,還有自釀的各種果子酒;波倫持家的人一定忙碌了好幾星期才準備好這一切的。
我這樣想著赫蒂的事,就沒聽見他往下說些什麼。直到他提及「聖.朗斯頓礦」我才如夢初醒。
「也許是因為范妮來了的緣故,我早就該讓范妮滾蛋,可朱迪思不聽我的。」
我朝德瑞斯前進,一路上遇到幾位勞工,我向他們打聽卡威倫的住所,不一會兒我就找到了。我把馬拴在柵欄門上,叩響了門;沉靜了一會,傳來了腳步聲,然後,門打開了,出現了一位身材矮小的婦女。她彎著腰,駝著背,拄著拐棍;臉上的皮膚皺得像顆乾癟的蘋果,她抬起亂蓬蓬的眉毛下的眼睛望著我。
「那太好了,我的寶貝。」
在登上離德瑞斯不遠的高坡時,我放眼望去,仔細欣賞德瑞斯莊園的建築:典型的康沃爾石建築,四周是花園,遠處的池塘在陽光下波光粼粼。想想朱迪思出生在這樣一個豪華美麗的地方,而今卻成了世界上最痛苦的女人,而我,出生於低賤的漁家小屋,現在竟成了聖.朗斯頓夫人。我常愛做這樣的比較,對於自己取得的成就沾沾自喜;我也感到自己變得心狠手辣,但是,也許這就是一種權力的象徵。
「但人們對於妳和賈斯廷的閒言碎語比這更讓我擔心。」
「你們要是瞭解賈斯廷夫人心裏遭受的痛苦,對她偶爾喝幾口,也不會奇怪的。」
我撫摸著他的頭,說些疼愛他的話,但卻無法安慰他痛楚的心。
「這是頭大象,寶貝。」我告訴他。
他搖搖頭,「我去那兒找過。」
「沒人會在這個時候來的,誰都知道因為來了馬戲團。」
我朝她看看,想起了她是怎樣把我從勞務市場帶回她家,又是怎樣努力讓我留下來。梅洛拉想真正做點什麼的時候,她還是很勇敢的。玷污她和賈斯廷的純潔關係在她看來是玷污賈斯廷的人格。我也清楚只要朱迪思活著,她也只能對他懷著這種精神上的愛戀。
當約翰回來時,他帶了一隻玩具象。是用灰色的布製成的,腿下面裝了滑輪,可以用繩子拉著跑。我那時還從沒見過真正的大象,所以看到玩具象時也覺得十分有趣。整個玩具有12英吋高,兩顆鈕扣作為它的眼睛,長長的鼻子,還有漂亮的尾巴和兩隻大耳朵,脖子上還圍著一圈紅色的皮套。
我要有更多的孩子,這一點到目前還沒實現。外婆說隔上一、兩年才懷孕是很正常的,而且對我身體的康復也有好處。想著自己美好的未來,我感到滿足。眼前我有這麼好的兒子,而且,隨著時間的流逝,我更加確認朱迪思這輩子也不會懷孕了。也就是說,我的卡萊恩將毫無疑問地繼承阿巴斯,我將成為至高無上的老夫人。
「我不知道,但我很擔心。」
「妳的手指上有一股魔力。」她含含糊糊地說。
她陷入了對過去的追憶中,聲音越來越輕,我覺得她的聲音已隨著體力的衰退而減弱。
約翰看著我,一臉憤怒,我感到有些吃驚,他竟然還把自己的礦當回事。他說了:「那你就告訴他,我們絕對不會重新開礦的。」
我冷冷地說:「她一會兒就會好的,妳現在沒必要待在這兒了,羅爾特太大。」
老人說想請我喝一杯自製的野梅酒,我本想謝絕,但想到我們是有著共同敵人的聯盟,應該乾一杯。我接過酒喝了,覺得渾身熱呼呼的,再加上壁爐裏散發出的熱氣,我感到整個臉都紅了。老人顯然在仔細打量我,這個巫婆的外孫女,成為這一帶人們眾說紛紜的人物,其轟動效應大於德瑞斯家族的傳說故事。
我才剛想下樓,一眼便看到了玩具象,它躺在第二級台階上,還勾著一隻鞋子。
「它是大象,」他說。
「我喜歡妳給我梳頭。」
「為什麼?」約翰問。
我一聲不響。她憤怒地衝著我說:「妳不相信我?」
喬和艾茜很愉快地接受了這一切。艾茜在平常早已習慣了一些粗俗的喧鬧遊戲,在這種時候只好裝作受到了莫大的驚嚇似的,好像個新娘。
「想和妳談談,我很擔心朱迪思。」
「只要哪天被我發現她爛醉如泥,我當即就解雇她。」
我來到了朱迪思的房間,已值午後,我判斷這個時候朱迪思會喝得醉醺醺地呼呼大睡。
「討厭的馬戲團,」她感嘆著,「已經好幾年了,年年如此。今天早晨,送熱水的傭人遲到了五分鐘,送來的茶也是冷的。我告訴了羅爾特太太,她竟然說『是因為來了馬戲團,夫人。』我記得我剛結婚那陣子……」
「我們開門見山地談吧!」我說:「自從范妮來到這裏後,朱迪思的情況更加糟了。這一點都不奇怪,是范妮在唆使並鼓勵她酗酒。這女傭人此刻正躺在床上,爛醉如泥。」
第二天,我把卡萊恩托給梅洛拉照顧,自己騎馬朝荒野前進。
「我從來沒聽人說過費德礦廠要關閉了。」我對外婆說。
我一踏上阿巴斯莊園裏的房子,就感到一種不祥的預兆,也許是自己想像出來的,因為我一直覺得這古老的宅院像有生命似的,它也有一種情緒,與我一脈相親,這一天下午,我又一次感覺到了。
「這是令許多人感到激動的日子。」我說。
我也懷疑過約翰會不會對我不忠實,我不在乎;我現在的地位十分穩固,我已從他那兒得到了我所想要的。
「一定是我說它是假的。那以後就不見了。」
他粗大的手指輕撫鴿子的翅膀,顯得那麼溫柔;我想到了就是這雙手弄死了那隻貓。
「昨天我經過她房間時,她的房間門敞開著,我聽到她在呻|吟,我就走進去了和_圖_書,發現她喝得爛醉,躺在床上,真可怕,克倫莎,她連我都認不出來了,她就躺在那兒,兩眼發呆,痛苦地哼哼,嘟嘟囔囔地說著什麼,我聽不請她說的話,我很擔心,就去找范妮,范妮在自己的房間裏,就在妳以前住的那一間裏。我進去的時候,她也躺在那兒,見了我也不站起來。我對她說:『賈斯廷夫人需要妳,她病了!』她滿不在乎地看著我,嘲弄地說,『是嗎?馬丁小姐,』我繼續說,『我聽到她在呻|吟,妳去看看,能為她做點什麼。』她笑著說:『夫人沒事的,我想妳最關心的並不是她,』這真是太氣人了。她真不該來這兒,我真是氣極了,克倫莎。」
「我很為她擔心,所以才來找妳,也許妳能幫我想想辦法。」
外婆無可奈何地搖搖頭,索爾.坎迪站在一邊在跟湯姆.彭加斯特說話,基爾問道:「你有沒有聽到什麼,索爾大爺?」
「這麼說妳去看過她了?」
我突然注意到梅洛拉顯得有些不安。「妳在想什麼?」我問她。
「哦,有的,鴿子就是個例子,」他的臉一下子又暗了下來,「赫蒂走了,」他說,「但她會回來的,她是只信鴿,我認為是的。」
羅爾特太太和我費了好大勁才把朱迪思拉到了她的房間裏。我關上門說:「羅爾特太太,我們把她放在床上。」
「即使它是假的,它也是我的,我想要它的時候,它卻不見了。」
她點點頭,「我知道,妳是克倫莎.比的外孫女。」
「幸運的是每年只有一次。」
外婆的身體沒我原來想像的那麼好了,但我也不再像往日那樣為她擔心。我計劃將來讓她住在離阿巴斯不遠的房子裏,叫個傭人服侍地,這我還沒與她講過,現在還不到時候。
賈斯廷坐在餐桌的那一端,朱迪思坐在他對面。現在實際上都是由我示意哈格第什麼時候該上下一道菜。老夫人大概是覺得身心疲倦也聽之任之;朱迪思根本不在乎我做什麼。我覺得賈斯廷對我的自負多少有點看不慣。約翰的態度是顯得既玩世不恭又有點興高采烈,他非常欣賞我有條不紊的辦事手段,完全與朱迪思不一樣,我想他總在不厭其煩地拿我和朱迪思做比較,以顯示自己的老婆比別人強多少倍。而實際上,我也正變得越來越高雅、自信,更像這家的女主人,朱迪思相形見絀;況且,她酗酒的程度越來越厲害,拿起杯子的手都有點發抖;晚餐的時候,她迫不及待地一杯接一杯地喝。倆兄弟之間的關係也不怎麼樣,但這並不是我的錯。實際上,倒是我使得約翰恢復了原來的自尊和傭人們對他的敬重。
「我發現不是真正的大象時,就不喜歡它了,」他說。
我的腦子裏閃現出朱迪思的形象。此刻,只有她一人在家,她準是躺在自己房間裏,頭髮亂作一團,臉上是嗜酒徒常有的那種呆滯表情,兩眼充血。想到這些,即便是在這樣暖洋洋的下午,我也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寒顫。
他突然皺著眉頭說:「她走了,也不告訴我一聲,她應該跟我講一聲。」說著他又笑了:
她什麼也沒說,但我注意到她的嘴角下垂了。
我真希望此刻能與自己的兒子坐在花園裏。想到此刻,他正坐在他奶奶懷裏數項鏈玉珠的情景,我不由得笑了。
「太棒了。」
「出什麼事了?」約翰問,一副饒有趣味的樣子,他總是這樣,嘲笑我在這兒行使的女主人權力。
「我受不了,人人都在議論我,所有的傭人這樣。我很清楚;多兒和戴西湊在一起聊天,我一走近,她們就閉上了嘴。還有哈格第,他看我的眼神與從前完全不一樣,彷彿……」
「她是我的朋友,」朱迪思說,「所以她才被趕走的……」
但是,我又能有什麼辦法?我毫無辦法。可憐的梅洛拉,可憐的賈斯廷!我相信他倆是屬於那種對任何命運都逆來順受的人,與我完全不一樣。
他斜著眼瞟了我一下,嘴角不由自主地牽動著,彷彿在暗暗發笑。
「是該解雇她。」賈斯廷說。
「當然,我就是在喝酒,我還能做什麼呢?你不想喝嗎……」她揮動著手臂,目光呆滯,「假如妳的丈夫愛著住在這兒的小姐,想方設法地躲開自己的妻子去和她幽會……,妳不會借酒消愁嗎?」
「如果他給妳寫信……會告訴我嗎?」
他每次從外面回來,拴好馬,走向屋裏時,總會情不自禁地朝梅洛拉的房間看一眼。
聚會一直在非常熱烈的氣氛中進行;人們說著俏皮話、恭維的讚揚詞,然後是男人們竊竊私語然後哄堂大笑——沒有這一套程序,彷彿就不是康沃爾式的婚禮。這種亂烘烘的嘈雜相當於上層社會的樂隊,杯盆鍋碗,凡是手中能拿的東西都可以用來碰擊,目的只有一個,為婚禮創造熱鬧的嘈雜聲音。方圓數哩的人都能知道是誰家在舉行婚禮。
「我知道她喜歡喝,但是賈斯廷不會讓她喝得太過分的。」
我一直留意范妮的行蹤,生怕錯過抓到她把柄的機會。這個機會終於來了。
我把他抱在懷裏,輕輕地搖晃著,想安慰他幼小的心靈。他覺得是他傷害了玩具象,想把它要回來。「我去把它找回來,」我說,「你在這兒跟奶奶在一起,也許她會讓你數數掛在脖子上的玉珠子。」他平常非常喜歡玩弄老太太天天掛在脖子上的珠子項連。玉珠子顯出棕黃的光澤,常使卡萊恩十分著迷。
我和外婆、梅洛拉坐在一起吃東西的時候,知道了最近人們關心的主題是什麼?
我瞎自慶幸這次旅程。誰也不敢肯定朱迪思和賈斯廷不會生孩子,但我敢肯定他們很可能不會有孩子了。
她的話以及我出現在這兒使人們結束了這個話題,從此我也沒聽人再說起這件事。
「我找呀找,但找不到。我想是因為我說它不是個真正大象,它才走掉的。」
「一般來說,這些酒鬼多久發作一次?」
「是賈斯廷的錯,妳是說……」
「我看她熬不到一個月或是六星期就想痛快地喝一場。」
梅洛拉對於自己所受的委屈從不輕易告訴我,但她也有忍無可忍的時候。
「在我們家附近採礦,」賈斯廷說,「我也不贊同這建議。」
在這天的夜晚,朱迪思的情形顯得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糟糕。她衣冠不整,頭髮亂蓬蓬,都快散落到肩膀上了。
看著他那麼喜歡約翰給他的禮物,我都有點妒忌了。我總希望自己,是他最親愛的人,我怎麼也無法擺脫自己這種想法。
「是因為她酗酒才解雇她的。」
她垂下了眼睛;我知道她心中另有想法。
馬戲團如期到達,我很高興,人們的注意力終於能從賈斯廷、梅洛拉和朱迪思三人身上轉移開一陣子。
我想,把我找的玩具象放在他手中時,他會如何的高興。我將與他一起對玩具象訴說我們仍是怎樣地愛著它,不是真正的大象也沒關係。
說著他走到馬前,我只好停下來。
「別理這封信。」我對梅洛拉說。
「但這個人聽起來絕對是個勢利鬼,妳會受不了的。」
「很漂亮的鴿子。」我說。
她連連搖頭。
我說一定轉告。我回阿巴斯的途中;心情無限舒暢,我勝券在握,一定能找機會把范妮趕走;我也肯定朱迪思永遠不會有自己的孩子。
「別害怕,事情總會過去的,也許我還會另有辦法。」
他連連搖頭。
可是,現在,范妮和朱迪思在一起策劃要把梅洛拉驅趕出去。
「我不知道。」
「妳不明白。妳以為妳明白,人人都自以為聰明,他們覺得我沒懷孕是我的錯,要是我告訴妳,是他的錯妳怎麼想?」
「對不起,」我說,「但我必須告訴你們倆,范妮必須馬上離開這兒。」
她沉思了一會兒說:「是為朱迪思擔心,克倫莎。」
索爾眼睛盯著酒杯,彷彿他知道真相,而正在考慮該怎麼說,「康沃爾郡的人誰都明白這道理,這兒的礦已被開採了這麼多年,哪會有那種開採不盡的寶藏,在聖.伊芙斯一帶早已關閉了好幾個礦。」
說到賈斯廷的名字,她停頓了一會,這本身就洩露了她心中的愛情。哦,梅洛拉,妳無法掩飾你對他的愛。
我突然產生了一種感覺,是不是在今晚她將原形畢露?
「到哪兒去了?」我問。
「我們互相寫信,也可以時常見面。哦,克倫莎,這不等於我們的友誼就完了,我們的情誼會到死也不變。」
喬的婚禮以後,接二連三地發生了一些事使我終身難忘。
我這才知道她內心是多麼焦慮,而且,她是鐵了心要離開這兒,要阻止她是不容易的。
但她仍是驚慌不已,她不相信什麼人還能解救她。
「這是個奇跡,妳相信世上有奇跡嗎?」
這種特定的時候,他倆怎能再壓抑各自的感情?他肯定擁抱https://m•hetubook•com.com了她;而朱迪思正在到處找酒,碰巧撞見了這無數次想像過的情形,梅洛拉穿了件睡衣,漂亮的頭髮披在肩頭;賈斯廷擁抱著梅洛拉,眼睛裏流露出朱迪思從沒見過的溫情。
「它一定在你房間裏等著你。」
我感到不少人的眼光投向了我,眼睛裏閃爍著索爾鼓勵起來的希望之光。
「有跡象表明,礦藏快挖光了。他說前景不好,已經開始解雇一些工人了。」
我陷入了沉思,真不知道要是身邊沒有了她,我的生活將會怎樣?
「妳要鎮靜,若無其事地做人,因為妳是清白的,這樣,人們會相信……」
這是令人不安的時刻,生活不像我所希望的那樣旋轉。我不忍心就此失去梅洛拉,因為她是我生活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確實,我意識到我倆之間戲劇性的地位變化,想想過去,看看現在,我感到由衷的滿意,但又不忍心看著梅洛拉受折磨,因為我畢竟還沒壞到鐵石心腸的地步。
約翰帶著禮物盒來到了兒子的房間。卡萊恩小心地打開跟他差不多高的盒子,小手忙碌地拿出盒子裏的充塞紙片,最後終於看到了那頭壯觀的動物。
傭人們似乎對這一切很麻木,她們仍是一有空便聚在一起談笑嘻鬧。連蘇爾特太太和她的女兒也不例外。馬戲團吸引了不少外鄉人來觀看表演,僕人們在猜測,也許可怕的蘇爾特先生也來了。哈格第跟著蘇爾特太太,多兒跟著湯姆.彭加斯特,也許他們會讓戴西一起去看表演。這一天的午飯比往常提前了半小時,好讓大家早早地準備好去看馬戲。
「現在你又想要它了?」
「但他們的意思是……」
「大象,」他輕聲地說,「我的大象。」
「謝謝妳,克倫莎,至少妳是相信我們的。」 但是,當人說妳有罪時,妳維持妳的清白又有什麼用?
「我希望是這樣。」我應和著。
梅洛拉後來告訴我,她一直沒睡著,聞到了煙味,馬上穿好睡衣想去看看究竟出了什麼事的時候,房門開了,賈斯廷衝了進來。
自從范妮走後,她的身體已有所改善。喝酒也沒以往多,但在精神上卻越來越不正常,幾乎有些變態。她自己的母親深夜去荒郊跳舞是不是也是喝了酒以後的瘋狂行為?是不是正如簡.卡威倫說的那樣,存在於她家族中的真正妖魔是嗜酒如命的習性?
她聳聳肩膀,我在朝鏡子的椅子裏坐下。「我來幫妳理理頭髮吧,朱迪思,」我說,「我一向喜歡給妳梳理頭髮,這叫做『梳頭鬆弛法』,挺管用的。」
「我和朱迪思是妯娌。」我冷冷地說。
喬結婚那天,我和梅洛拉坐著馬車去教堂。外婆前天夜裏就住在波倫特家。我感覺到人們由於我和喬混得有出息,對外婆自然是格外尊敬。我想,用不了多久,我就會讓她住進聖.朗斯頓領地上的房子裏。
她聽了很吃驚,我看到她嘴唇有些顫抖;然後,她下意識地撥著長在她下巴上的肉瘤上的毛。
「妳可不能這樣說……連這樣想都是不應該的,都與事實不符。」
這一幕至今仍歷歷在目。房間裏一片沉寂,從馬戲團傳來困在籠裏的獅子的怒吼。
「克倫莎,親愛的……朱迪思……」
海姆費爾先生主持了這次婚禮,不一會兒,儀式就結束了;一輛馬車把喬和艾茜帶回波倫特家,在那裏,大擺著婚禮宴席。
我走近她時,聞到了一股強烈的酒精味,我看到她兩眼直直的,頭髮亂蓬蓬的。
我望著她,心中想一旦她走了以後,我會非常思念她的;她已經成為我生活中重要的一部分,我真捨不得讓她走。「妳不能走,梅洛拉,我不讓妳走。」
在阿巴斯,晚餐一向是十分正式的,我們得穿上晚裝。我買了些比較莊重的衣服,盡量不要讓人覺得我喜歡艷麗的顏色。我非常喜歡艷麗的顏色。雖然我非常喜歡在晚餐時把自己打扮得體,使人看到從前的女僕是如何成功地適應了現在的重要角色。
「我來找妳隨便聊聊。」
「妳做得很好,可現在已沒妳的事了。聖.朗斯頓夫人病了,病得不輕。」
「哦,是妳呀!」她說。
「妳怎麼能這樣?另外,那也起下了什麼作用,他們會仍舊講我們壞話。可是這全是胡說,克倫莎,說妳不相信他們講的這些。」
她平靜地說:「該結束了,我一定得離開這裏。」
約翰說他要去普利茅斯,是生意上的事。賈斯廷吃完午飯也騎馬出去了。我每次吃完午飯總要陪卡萊恩玩,也好讓梅洛拉休息一會兒。那天,我看她放下飯碗騎馬出去,便想,她一定是去和賈斯廷會面。
「朱迪思!」我呼喚著,我跪在她身邊,發現她已僵硬了,連呼吸也沒有了,我這才意識到她已死了。
我竟然一點也無法左右這件事,看上去真有點怪。假如喬能讓我安排他的生活,他就能成為醫生,他的生活就會比現在好。我總是忘下了喬在自己的問題上跟我頂著幹。但其實,我要是真的想干預他的事,也不是不能成功,但他現在既然這樣幸福,忙得開心,我也為他高興,依然像往日一樣愛護他。看著他拐著一條腿走路的樣子,不由我想起了那個可怕的夜晚,也讓我想起金,這種溫柔的思緒,總讓我不自覺地盼著金能回來。
老人朝我靠了靠說:「這傢伙本人就是個不為人知的酒徒。」
這下好了,我想,朱迪思肯定不會生兒子,她與賈斯廷的關係已絕對僵化;只有我的卡萊恩才能繼承阿巴斯花園財產。
我輕輕敲門,沒人應,再敲門時,我聽到玻璃杯發出的響聲和關櫃子門的聲音。顯然她還在找掩護。
「我們會有辦法的。」
梅洛拉寫了封信同意與僱主見一次面。我內心十分肯定,只要她去面談,她就不會接受這份工作,因為她的僱主給的薪水實在太低,而且還為請到牧師的女兒做傭人沾沾自喜。
到後來,按照傳統,人們還要拿只裝滿沙子的長筒襪抽打新郎新娘,再把荊豆枝塞進婚床,我決定在這之前離開這熱鬧的聚會。
「不會的。」我說。
「他們德瑞斯家的人總有人不會生孩子,」她說,「這一直是他們家族的問題,女人們都不太容易懷孕,就像那咒語裏說的那樣。」
「是為了大象,」他說,「我良心太壞了。」
老太太和我都陷入了各自的遐想中,誰也不說話。突然我看到卡萊恩趴在地上抽泣。
「費德的意思是我們應該重新開採聖.朗斯頓礦。」
「那當然,但他沒給我寫信。」
「她在房間裏休息。」
「如果,她能生個孩子,也許會好一些;如果她不要這樣喝酒,身體會好一些。這些我都跟她講過,但她彷彿已經是徹底的絕望了,她認為根本不可能生孩子。妳對那個家庭情況十分瞭解……」
現在朱迪思對我來說已不再是個礙手礙腳的人物。很多時候她都和從德瑞斯帶來的女傭范妮待在自己的房間裏。
「妳覺得這鴿子怎麼樣?」他舉起手中溫馴的鳥兒問我。陽光照在鴿子閃亮的羽毛上,顯得十分美麗,而握著鴿子的手卻是那麼粗糙、骯髒,這是多麼鮮明的對比。
「妳一點也沒有金的消息,梅洛拉?」我的語氣中充滿了懷念。
我趕緊下樓,來到餐廳,兩個男人還在那兒邊喝邊聊。
卡萊恩已兩歲了,長得比同齡小孩大。他是個性情溫和、安靜的孩子,只要有人願意跟他一塊兒玩,他都會很高興,要不然,就自得其樂。
朱迪思陷入了孤寂無援的處境。她以前把范妮當作自己的依靠。我去看她,並鼓勵她振作起來,但她仍是黯然無神。
波倫特家也算得上是受人尊敬的,所以,今天的教堂裏裝點一新。當我和梅洛拉走進教堂裏時,人群裏有一陣小小的騷動,因為聖.朗斯頓家的人通常是不來參加這樣的婚禮的。我想,他們又想到了我的原始身份只不過是巫婆的外孫女。我還感覺到不少人的眼光投向梅洛拉,人們想這位牧師的女兒今天成了女傭,是我兒子的保姆。
「她對於為她幹過活的人總是依依不捨。既然妳說范妮來以後她更加糟糕,那就沒什麼好說的,看起來……」
「大象?」他重複著,一臉驚訝。
「要是費德礦廠關掉了,那我們上哪兒幹活?」基爾說,「想想這將會使多少人失業。」
戀愛中的人們總像駝鳥,它們把頭伸進沙子裏,以為就是安全了。就連賈斯廷這樣的冷血動物也會墜入愛河,那他也是只駝鳥。他一定與梅洛拉約好能在某個地點常常見面,或是一起騎馬出去一趟,不是一起騎出去,也許在什麼地方會合,也許他們從不去一個地方兩次以上。我很容易想像他們聚在一起時心心相印地交談,然後和*圖*書一前一後地分頭回家。當然,大家會注意到他倆整個下午都不在家裏。
索爾說:「我也聽說礦產量不多,並不是你一人消息靈通。」
「不管……賈斯廷怎麼努力,她仍拚命喝。」
她搖搖頭,無可奈何地說:「我不願意看到這些,對於范妮,我也沒辦法。」
「你去她房間親眼看看就明白了,」我說。
「可是,克倫莎,」她說,「我總得做點事,天下烏鴉一般黑啊!」
她低著頭,我趕緊說:「我知道你們不會做出見不得人的事……妳和賈斯廷都不會。」
「梅洛拉,」我說,「我希望賈斯廷會說服妳,讓妳留下來。」
我拿過藥給朱迪思,她竟平靜地吃下去,然後低低地抽泣著:「要是我能生個孩子,就不會這樣了,」她自言自語著,「但這怎麼可能呢?他從來不跟我在一起,他就只喜歡她。他把自己關在房間裏,門是鎖著的。他為什麼鎖門?妳去問他,因為他不想讓我知道他在哪兒。但是我知道,他與她在一起。」
我離開這一老一小的時候,耳邊還傳來老夫人柔聲地與卡萊恩講著過去的噪聲;我還看到卡萊恩專心地看著她的嘴唇聽講。
「她怎麼會這樣?」
「他會忘了我,小孩子都這樣。」
她的臉一下子變得緋紅,顯得很可愛,「他與我都很清楚,我們別無選擇。」
我看著這一切,不以為然地聳聳肩,心裏想著如果喬娶了醫生的女兒會是多麼的光榮。
「聽說他們馬上就要關閉費德礦廠了?」基爾問。
「好了,只要你喜歡它,它又會高興的。」
「說得好!」大家齊聲歡呼。
時間好像又開始流動。我重新跪在朱迪思身邊時又聽到了古老的落地鐘發出的搖擺聲。
她轉向我說:「妳總是那麼聰明,妳說我該怎麼辦?」
她哀怨地笑笑,「妳已習慣於命令別人了,克倫莎,但是,我必須走,自從有了那可怕的一夜後,我就想好了。今天早上我在樓梯上碰到哈格第時,他竟擋在路中間不讓我走,這太可怕了,他看著我的樣子,他那雙肥嘟嘟的手……我把他推開就跑,但這種事以後還會發生;我到哪兒都一樣。湯姆.彭加斯特在後門等多兒,我走過時,他那雙眼睛盯著我。我在走廊裏碰到魯本,他咧著嘴笑……妳難道不理解?」
我輕輕拍了一下馬說:「好了,再見,魯本,祝你順利。」
這頓飯似乎是沒完沒了。最後總算差不多快結束了,剩下賈斯廷和約翰仍在那兒喝葡萄酒外,其餘人都吃好了。我經過客廳時,找了個藉口跑上樓去,逕直朝范妮的房間走來。
「我希望能幫妳點什麼。」
去教堂的路上,我注意到梅洛拉臉色不好,但我沒問她怎麼回事,我猜想又是范妮給她氣受了,但我告訴自己要不了多久,我就會叫范妮滾蛋。
我覺得整幢房子都在盯著我,就盯著我一人,整幢房子裏就我一個活人。我一手拿著鞋子,一手拿著玩具。我全明白了。玩具是放在樓梯口的;朱迪思喝得醉醺醺的走了過來,她沒看到擺在那兒的玩具象。她一定是給玩具絆了一下——鞋跟鉤在了玩具的布套子上,失去平衡,翻身滾下了樓梯,墜向了死亡。而就在這個樓梯上,在那個化裝舞會夜晚,我一襲紅絲絨晚禮服登上一級級台階,走向我的成功。而朱迪思的死亡的直接原因是我的兒子無意中把玩具放在樓梯口。
梅洛拉受到的打擊不小。
他從我的擁抱中掙脫出來,滿腔憂慮地看著我說:「媽媽,我看到大象了,兩隻大象。」
「不在房間裏?」
「可是這會是真的嗎?」
喬和艾茜.波倫特訂了婚,波倫特說要在婚禮那天讓喬成為自己的合作夥伴。外婆聽了十分高興,我可怎麼也高興不起來。外婆竟然笑得合不攏嘴:「我的兩個孩子都有了美好的未來。」我可看不出喬的未來怎麼能與我的相提並論。想到喬這輩子也成不了正式的醫生,我仍是感到有些懊惱。
「別胡說,他希望你妳,擺脫范妮。我知道她待在妳身邊沒好處。妳會好起來的……也會堅強起來。等妳身體好了,妳就能生孩子,賈斯廷會有多高興。」
我笑了,「我是說希望能使妳幸福。」
「是的,她當朱迪思的貼身女傭,妳不知道?」
她猛然轉過身,抓住我的手臂,我感到她的手很燙。
「妳和他不是情人?我看得出來他愛妳,梅洛拉;我知道妳也一直愛著他。」
「但是,趕跑范妮,她很高興,不是嗎?」
外婆說她無法預知這麼遙遠的將來,但顯然,礦產量正在日益下降。
人們舉行了傳統的撒稻穀儀式,一雙舊鞋子掛在新娘的馬車上。艾茜紅著臉,笑嘻嘻地被喬擁在懷裏;至於喬,他顯得既驕傲又稚嫩。
我在她身邊坐下後,她便問:「朱迪思小姐怎麼啦?」
約翰不自在地笑笑說:「這主意不好。」
「關於我丈夫和那女孩的事。」
我奔下樓梯時,心都快跳出來了。
多兒帶著卡萊恩來到路口觀看馬戲團的遊行隊伍;他兩眼閃著興奮的光芒,激動得臉都紅了;在我眼中,自己的兒子一直是世上最漂亮的孩子,永遠看不夠。
這就是他倆天大的享受了。我絕對肯定他倆在一起時絕對不像一般情人那樣有異常舉動。如果對方熱烈一些,梅洛拉會做出相應的回報,主要問題出在賈斯廷身上。
我親愛的小孩!我真願為他死來表達我對他深深的母愛!連我自己都覺得有些可笑,我死了難道會對他有什麼好處?他還需要我為他安排將來。在他身上,我已深切地感受到他易感的性情,他將來也許是個感情勝於理智的人,他一定需要我的指點。
我感到一陣激動,要是真的那樣,任何人取代朱迪思的位置都不要緊,梅洛拉和賈斯廷的關係再怎麼發展都不要緊。但是,我能相信朱迪思的話嗎?我想到賈斯廷的模樣——那麼冷酷、不動聲色;他與梅洛拉之間的愛情發展到現在還不曾越過性關係。
直到我把他領回他自己的房間時,我才明白是怎麼回事。他走到他的玩具象旁邊跪下,用手小心地摸著用扣子做的眼睛說:「你也有眼睛呀!」
「但她會回來的,我知道,就像每次我放飛一隻鳥一樣,她會回來的,她是只信鴿。」
我們扶她躺在床上,蓋好被子。「希拉德給她開的鎮靜劑呢?」我問,「給她吃點。」
這個時候,我才二十一歲;當我散步在阿巴斯莊園上時,總覺得自己彷彿是一生下來就住在這兒似的。
梅洛拉仔細翻閱了報紙,並寫了不少應徵信。像她這樣,是牧師的女兒,又給貴婦人做過貼身陪伴,照理說要找份工作應該是不難的。
「我們不能像從前那樣了,梅洛拉,現在,妳是令人尊敬的夫人,而我……」
「妳不能走,」我幾乎有些憤怒,「妳得和我在一起。」
我閉上眼睛,彷彿已能聽到人們議論紛紛;我的兒子應該對朱迪思的死負責……至少從表面上看是這樣。人們對這樣的故事總愛津津樂道。即便人們不這樣明說,我的兒子將來也會意識到是自己導致了他人的死亡,而這將影響他的終身幸福。但是,難道就因為這個嗜酒如命的女人,不小心絆了一跤,滾下來死了,而我的兒子一輩子就得不得安寧?
「對不起,打攪妳了,」我說,「我是阿巴斯的聖.朗斯頓夫人。」
我斷定她是個直率人,於是我也採用了直截了當的方式說:「她喝酒喝得太厲害了。」
「這就是給他家的咒語,」停了一會,我又問:「妳覺得朱迪思不可能再生孩子了?」
這是由於他的無能力還是出於道德上的制約?我得想法找出答案。
「這樣好嗎……喝酒?」我繼續說,「我知道是范妮幫妳弄來了酒,她這樣做是不對的。她來這兒以後,妳的情形越來越不好。」
老人感激地握著我的手;她的手很硬很粗,我覺得像握住一隻性情剛烈的鳥兒似的。
「我們在談論錫礦,媽媽。」賈斯廷說。
他輕輕推了一把,玩具就滾到了一邊,他轉向我,臉上掛滿了淚珠:「它不是隻真正的大象。」說完又笑了。
我走進屋去,她把我帶到後面廳堂的壁爐邊。所謂的壁爐僅僅是在牆裏挖了個洞,也沒鐵條來擋柴火往外掉;我不由得想到了外婆那兒的壁爐。
索爾突然放下手中的酒杯,揚長而去。
賈斯廷臉色頓變,約翰幸災樂禍。
我騎過去時向他說了聲,「你好。」
「可是,親愛的,不見了,你應該知道把它放在哪兒了?」
每年都有個小小的馬戲團來到聖.朗斯頓;他們會在草地上搭起戲台,起碼有三天,音樂聲、喧嘩聲不斷傳來。在這之前的幾天和馬戲團離開後的幾天,人們和-圖-書都會圍繞著戲班子說個不停;在阿巴斯莊園,也形成了一條不成文的規定;傭人們可放假半天去看熱鬧。
朱迪思一聲尖叫,把大家全喚醒了。
朱迪思!又是朱迪思!她像塊遮擋太陽的烏雲。她是阻擋梅洛拉走向幸福大道的石頭。
我把那只鞋又重放在樓梯上,再把玩具象放回卡萊恩的房間。這樣,誰也不會說朱迪思的死是因為我兒子引起的。接著,我衝出房子,直奔希拉德醫生那兒。
「你們在說些什麼?」我婆婆問。
「人人都去看表演,家裏沒有人,萬一來了客人……」
我坐在梅洛拉身邊,默默地看著兒子。他也看到了我,站在那兒向我揮揮手,然後繼續玩他的鐵圈;鐵圈出了軌道,他跑過去,撿起來,又朝我看看,想確定我是否在注視他。眼前這一幕將永遠生動地展現在我的記憶中。這是幸福的時刻,也是我後來才認識到的,所謂的人生幸福,其實只是稍縱即逝的片刻,無論你的整個生活有多麼幸福,也只能擁有短暫的幸福陽光。
我先去了卡萊恩的房間,但沒找到。但是,我明明在早上還看到過的,當時,我還注意到卡萊恩拉著玩具象,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可憐的大象!當時,是梅洛拉把他抱到我房間的,他們一起穿過長長的走廊。
我想起自己在朱迪思身邊做女傭時,她常說起的那個叫做簡.卡威倫的保姆,她一直跟著朱迪思母親;她還說這個簡現在已離開了德瑞斯,住在德瑞斯莊園的領地上。我敢肯定,要是下次有機會去德瑞斯,找到這個簡,我肯定會知道自己想要的東西。
「真不知道它們怎麼會有如此本領的。」我說。
「那你們說是不是牧師的女兒害得她這個樣子的?」
索爾是個敢於為自己及為他人利益奮爭的人。我不知道赫蒂跟別人跑到倫敦這件事對他打擊有多大,那時他正準備與她結婚;也不知他有沒有從打擊中恢復過來。在我看來,索爾對於為礦工們爭取權力的興趣,遠遠大於自己成家立業的追求。
「絕不會變的!」我也激動起來,「永遠不會,但妳不能絕望,會有辦法的,我會有辦法的,妳知道,我總會有辦法。」
我跑過去抱起他,「怎麼啦?小寶貝。」
「你們說,是范妮唆使她的主子,還是主子影響了她?」
賈斯廷喜歡獨自騎馬出去蹓躂。我想也許他是想清理一下紛亂的思緒。我有時也想,在他獨自郊遊的時候,他的腦子裏會不會出現些宏偉的計劃,做個真正的男人,也許這樣幻想能使他得到些許的鬆弛。
「我不知道。」
我來到了卡萊恩的房間,他要我講講動物的故事。我事先就警告傭人們不要提及下午去看馬戲的事,因為我怕他也會吵著要去,去了以後又要鬧出什麼不高興的事來,或是像吃髒兮兮的陌生人給他的不乾淨食物,也許他會走失,我覺得什麼事都有可能發生。也許從明年開始,我自己來帶他會讓我放心些。
當我走進花園時,就想著上面這些事。
第二天,約翰因為生意上的事去普利茅斯。說起來也真怪,自我們結婚以後,他變得讓人尊敬了,我相信,要不是因為與我結婚,他的壞名聲還會臭個二十年。生活真是奇妙。而賈斯廷,打聽從他父母之命結婚以後,他的名譽卻每況愈下,很顯然,傭人們在廚房裏議論的中心就是賈斯廷、梅洛拉和朱迪思三人的關係。約翰跟我結婚時,確實也算丟盡了面子,但後來證明他的選擇是對的。這一切看起來真有點像是生活向人們開的玩笑。
我按照自己的思路,順著接著走去,心想,也許他當時隨手拿起玩具象扔在通道的某個角落。我想我還是應該下樓去他早上玩過的草地上看看,也有可能丟在那兒。
我站在她房間門口聽了一會兒,然後,小心地推門進去,四處張望。
她鬆開手,聳聳肩膀,轉向鏡子說,「怎麼啦?快給我梳頭髮,那樣真舒服,克倫莎,然後幫我把頭髮紮起來,我就想躺下來休息一會。」
他兩眼盯著玩具象,用手摸摸它的身子,再摸摸它的眼睛。然後看看我,又看看約翰。
「我們是清白的,身正不怕影斜。」她自豪地說。
「怎麼樣?」我催了她一句。
我清楚哈格第的為人,也理解梅洛拉的心情。
「她能瞭解什麼?」我趕緊追問。
在我們回家的路上,梅洛拉不解地問我到底在想什麼?
「重要的是在正式關閉礦之前要肯定已尋盡寶藏,而且總也有別的地方有待開採。」
但是,不管怎麼說,這樣的情形也會像眾矢之的,只要范妮和朱迪思覺得有必要,他倆就會名聲倒地。
「我的上帝,」基爾叫了起來,「那我們這些人該怎麼活下去?」
「唉呀,」他說:「是聖.朗斯頓夫人,祝妳一切都好,太太!」
那天早晨,我去廚房吩咐當天要做的事,聽到了讓人不安的話。是哈格第在唱主角,羅爾特太太應聲和著。主要是說范妮看到了梅洛拉和賈斯廷在一起,還說牧師的女兒只要有機會,也會像村子裏的妓|女一樣淫|盪,范妮決定要查個水落石出,一旦結果出來,會有人覺得遺憾的;就等著范妮的結果了,她完全是個能手,就等著看好戲吧!
「自從范妮來以後她的情形更糟。」
傭人們在廚房的餐桌上議論著解雇范妮的事。其激動程度和議論內容,我是很容易想像得到的。
但是就在那天早上,梅洛拉收到了一封信。她把我叫到她房間,把信念給我聽。這是梅洛拉寫的應徵信中的一封回信,信的大意是希望梅洛拉去面談一次,如果她的條件符合要求,就把機會給她;信中還說這家中有三個孩子,看起來,梅洛拉的任務就是擔任他們的保姆、家教及奴僕。而且薪水很低;即便是這樣,寫信人還說一切要等面談後才能決定是否聘她。
羅爾特太太「嘖嘖」地表示同情。我說:「羅爾特太太,我想她是喝醉了。」
「噢,」她嘆了口氣,「哈格第,再給我倒些紅葡萄酒。」
「是的,不是妳叫我去的麼?妳說她希望我去。我告訴她他是多麼渴望那女孩……他是多麼後悔娶了我。卡威倫說真希望能回到從前的日子。」
他倆這一天的表情都顯得十分憂傷,彼此都很清楚,今後見面的機會不會太多了。
我經過巴頓時,遇見了魯本.彭加斯特。他站在門邊,手裏捧著一隻鴿子。
「可憐的人,」羅爾特太太自言自語地說,「妳想像得到嗎?」
她像發瘋似地狂笑,她轉過身,面向梅洛拉,那一刻,我以為她會撲向梅洛拉。我趕緊站到了她倆之間說:「羅爾特太太,聖.朗斯特夫人病了,請幫我扶她回房間休息。」
第二天一早,他把范妮叫來,讓她打包好行李馬上走路。
這些都意味著漸漸地,我已成了這兒的女主人,傭人們絕大多數時候也接納了我現在的地位,有時候,從傭人臉上一閃而過的表情裏,我也會感到他們想到我從前是個外人。
「我想起了喬掉在陷阱裏的那個夜晚,」我說,「如果當時他死了,就不會有今天的婚禮了。」
她咬緊嘴唇,似乎不這樣,就會在我面前放聲痛哭。
「這將會大大影響鄰近的工人,」賈斯廷說著,皺皺眉頭;他畢竟不同於約翰,那麼關心人民的疾苦。我對這些話有點心不在焉,因為我一直在想什麼時候去范妮的房間看看她在幹什麼!
「傭人們都跑出去看馬戲,房子裏空無一人,太不像話了。」她的聲音有些發抖。
但我發現她閉上了眼睛,已經睡著了。我想今天是不可能知道更多的東西了,那麼也不應該相信朱迪思的話是真的。
我站在那兒,一手扶著玩具,手拿著鞋子,就在這一刻,我看到了樓梯下面的一幕!
我沒有理會約翰的態度,轉向賈斯廷。「得馬上讓她滾蛋,你叫她快走。」
「妳找我幹什麼?」她一點也不客氣。
這天夜裏,他看到屋裏升起濃煙,便衝向那兒。
她的話匣子打開了:「古老的家族裏總有不少怪誕的故事。咒語裏並不是說會生下怪物,而是詛咒這家人會酗酒、喪失生育能力,當然,這兩者之間是有聯繫的。其實這是絕望心情的表現。還有人說這家不會生兒子,會斷子絕孫,看來這咒語真的應驗了。像我們一般人也會酗酒,但還有可能戒酒,但他們家的人一旦酗酒便難以回頭了。」
約翰吹了聲口哨說:「那太糟了!」
整幢房子裏一片寂靜,顯然,所有的傭人、幫工都不在家,平常也難得有這樣清靜的時候。都是因為來了馬戲團的緣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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