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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個處女的傳說

作者:維多利亞.荷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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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之一

第五章之一

我們都覺得這是種不得不忍受的折磨。當我戴上帽子,照鏡子時真不敢相信這就是我。我穿黑衣服總是很難看;那天,我把頭髮從中央分梳開,在腦後挽了個髻,配上黑石耳墜和黑色大理石的項鏈,兩眼顯得愈加大;臉部瘦削,臉色蒼白。自從朱迪思死後,我的睡眠一直很不好,即便睡著了,也是惡夢連連。夢中總是出現勞務市場和梅洛拉上來拉我手的鏡頭。
我知道她害怕見到任何一個傭人。她早已把那個招聘面談忘得一乾二淨,對周圍的一切顯得十分麻木。她與我是多麼的不一樣!要是我處在她現在的位置,我會由衷地高興,好好爭取自己的將來,對於傭人們的閒言碎語置之不理。馬上就能成為這屋子的主人,又有什麼好怕的?到時候可以把他們都辭掉。傭人們自然會明白這一點,他們就會調整對你的態度,只是他們現在難以判斷形勢。
我的兩眼頓時亮了——儘管是那麼的不自然。如果他們不結婚——永遠不結婚,那麼,卡萊恩的將來就有了保障。
葬禮那天,送鮮花的人絡繹不絕,整幢房子瀰漫著丁香花的味道,到處是死亡的氣息。
他抬起眉毛:「這可不像往常的妳,妳一向是愛管別人閒事的。除非妳已經知道我要告訴妳的是什麼,是的,妳已經知道了,我親愛的,他們說我聖人般的哥哥謀殺了自己的妻子。」
「我希望你已告訴他們這想法太荒唐了。」
我點點頭。
現在當我感到好不容易得來的東西將離我而去時,我便不由得希望像金這樣堅強的男人能站在我身邊。但一想到這個男人不是我丈夫,而我的婚姻是沒有愛情的一種以物易物,是情慾和權力的交換,我悲傷至極!
簡.卡威倫站在棺木邊,彎腰看著她。她沒有哭,什麼也不說,但我看得出她內心的悲傷,在那一刻,她一定回憶起無數朱迪思孩提時代的情景。
羅爾特太太朝卡威倫使眼色說:「我想卡威倫小姐一定想喝一杯消消氣。」
一傳十,十傳百,謠言能殺人。
我嫁了個什麼樣的男人?我問自己:但這個問題又不禁讓我問自己,我又是個什麼樣的女人?
「我不想知道。」
我厭惡他,他對自己哥哥的苦惱那和-圖-書麼無動於衷。他那麼興高采烈,幸災樂禍,僅僅是因為從今以後再也沒人拿兩兄弟做比較,使他顯得矮人一等。
希拉德醫生究竟在說著什麼?吩咐一些什麼?我都聽不清楚。我只是站在那兒一動也不動,我覺得整幢房子都好像在嘲笑我似的。
「是這樣。好了,我們得趕緊想法找到賈斯廷爵士,他這個時候會在哪兒?」
我打了個抖。在法院裁決前,我沒有把真話全部講出來,現在又怎好啟齒?連他自己的同胞兄弟都相信他是罪犯,我又能怎樣?
朱迪思的棺木停在她自己的房間裏。就在這個房間裏,我多次地為她做髮型。看著她一身素裝躺在棺材裏,上面蓋著白布,我的心被打動了,與她生前相比,她現在倒顯得安詳寧靜多了。傭人們偶爾經過敞開的房門時都會扭頭盡量不看裏面。
約翰坐在床沿上,研究著自己的靴子。
然而,整幢房子裏最不安的人是我。兒子的將來吉凶未定,他現在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
沒過多久,朱迪思的父母來了。朱迪思酷似她母親——高個、迷惘的眼神;他們遭此打擊,十分痛苦。她母親來到了朱迪思的房間裏,當時,屍體仍放在床上,我聽見她放聲大哭,一邊帶著哭腔責怪她女兒竟會有這樣不幸的命運。
「但是誰都知道朱迪思嗜酒如命。」
「我們該出發了,」約翰說。他拉起我的手,「妳的手怎麼這麼冷!高興點,這又不是我的葬禮。」
穿著喪服的約翰看上去反而比往常神氣。他走過來與我一起站在鏡子前面。
他點點頭說:「妳看起來受了驚嚇,夫人。」
所以,我知道,現在人們又聚在她那兒說三道四了;每次只要我進去便變得鴉雀無聲。
人們還說命運之神太偏愛某些人了。可是為什麼呢?命運之神說:「因為是賈斯廷爵士,必須讓他如願以償!」於是,命運之神施展力量對生活中的一系列事件稍做重新安排就達到了目的。
當朱迪思從樓上摔下來時,她的丈夫在哪兒呢?他說他在遛馬。沒人問梅洛拉在幹什麼?要是有人問她,她恐怕也只能說在遛馬。我很能想像傭人們在廚房裏的議論,他們圍坐在長桌旁,像偵探一樣分和*圖*書析整個過程。
傭人們也聽到了。我在樓梯口碰到了羅爾特太太,她低下了腦袋,生怕我看出她興奮的表情。傭人們喜歡這種熱鬧。他們談到朱迪思的死,就會講到朱迪思那次失火的夜晚表露對梅洛拉嫉恨的情形。
她轉過身,我倆一起走出房間,剛好碰到賈斯廷。卡威倫兩眼露出凶光,我嚇了一跳。
我打了個寒顫,一點也不喜歡他這副自鳴得意的表情。
「再大的憂傷與人分擔,就會好過一些,只要妳相信我們,我們敞開心房……」羅爾特太太說。她這話是不是在暗示卡威倫,我們可以告訴妳一些真實情況?
「我不知道。我丈夫為生意上的事去了普利茅斯,老夫人和我兒子在花園裏。」
「這實在太意外了!」
教堂傳來葬禮的鐘聲。
簡.卡倫威也來了。她是搭乘德瑞斯莊園的馬車來的。多兒見她來了想阻止她進入,但她置之不理,並責問多兒:「我的小姐在哪兒?帶我去。」
「但是裁決書上說……」
也許他們把我當成用心險惡、自命不凡的傢伙,但我是比上不足,比下有餘,比我壞的人多的是。再說,我的事已不再是人們議論的中心。
「妳看起來……很端莊。」他說著彎下身吻了吻我的鼻尖,為的是不碰掉我的帽子。
「妳頭腦簡單,就妳一個人這麼認為。」
我就這樣想入非非地暗戀著金,也許是戀著他的偶像,但是由於我這個人喜歡全身心地投入,所以,我對金的愛情一下子變得熱烈、深沉、不可遏制。那個初識金的夜晚,我太年輕無知,不懂自己的感情,我選擇了金做我的戀愛偶像,多年以來,對他的愛與日俱增。在我的下意識中,我感到總有一天,金會回來找我。
我帶她來到房間,朱迪思已被裝進了棺木。
彭賽小姐十分善於體察林裏人的動靜。甚至能看出哪個女孩懷孕了,而這位姑娘本身卻都還不知道;她對村子裏聳人聽聞的消息尤感興趣,她的職業為她提供了近水樓台先得月的優越性。
有一次,我還夢見自己的腳變成了馬蹄,但是腳趾是分開的。
死亡時間選得真好。整幢房子空m•hetubook.com.com無一人,傭人們看馬戲去了;約翰跑生意去了;聖.朗斯頓夫人與兒子和老夫人在花園裏。是不是他用計謀使他妻子走到了樓梯口把她推下去?
我向他說明傭人都去看馬戲,屋子裏也就在這時候,碰巧一個人也不在家。
這種謠傳越傳越像是真的。人們都在說,朱迪思的死太偶然,太巧了。賈斯廷愛著梅洛拉!梅洛拉要走了!朱迪思是梅洛拉和賈斯廷之間絆腳石,現在絆腳石沒有了。賈斯廷當機立斷為了留住情人搬走了絆腳石。
醫生撫摸著她的臉,我站在旁邊。
他聳聳肩膀,「我想她很快就死了。沒人聽見她摔下來?」
我不安地思索著眼前將發生的事,心裏盼望著能出現些轉機。
「是這樣的,她確實愛傳小道消息,撥弄是非。但是這次,不少高雅之士也在這麼說,我看我哥哥這次是洗不清罪名了。」
傭人們都這麼說,村子裏的人們也這麼想。在村裏的小郵局,彭賽小姐知道馬丁小姐在四處發信;再想想房間著火的那個夜晚,梅洛拉身穿睡衣——和賈斯廷在一起,朱迪思吐露心中的痛苦,人們不難想像朱迪思生前多想要梅洛拉離開阿巴斯!彭賽小姐從不少人那兒聽到這一幕故事。羅爾特太太、蘇爾特太太和哈格第總在那兒湊熱鬧;哈格第色瞇瞇地盯著彭賽小姐黑襯衫開口處的胸口,朝她笑笑,算是稱讚她長得很漂亮。她也確有本事,能從仰慕她的男人那兒套出任何秘密。多兒也去那兒聊天,但她總是冒冒失失地問些問題,傻乎乎的戴西竟然效仿多兒問:「郵差有沒有告訴妳,從郵戳看是由什麼地方寄來的?是不是馬丁小姐寫信去的地方的回信?」
我輕聲說:「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
他說得有道理。我應該讓真相大白。
至於我自己,我可以毫不在乎。我的婚姻其實是不幸福的,有時候我真討厭約翰。但因為還想生孩子,所以只好忍受他。我不愛他,從沒愛過他,取代愛情維繫我倆關係的是一種性|愛與享樂。我也曾夢想能有一種給我生命全部意義的愛情,而現在,這樣的渴望日益強烈。我渴望能有一個盡我所愛的丈夫,他能給我的生活帶來安慰,使我的生活充滿www•hetubook•com•com意義和價值,為此,我真願意放棄我曾於擁有的所有物質美夢。我從來沒感到這樣的孤獨和無援;我意識到人生理想原來是那麼的脆弱;我想起了外婆曾講過的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命運之神有時也是不可抗拒的;我覺得軟弱無助,真想有一雙有力的手臂把我緊緊擁抱。我對金的思念日益增長,我覺得在森林中的那一夜,他不僅救了喬,也定下了我的將來。
「這真可怕,」他自言自語,「可怕。」
「她還是那麼年輕,」她終於開口了:「怎麼會這樣?」
「上帝呀,怎麼這樣對待我的女兒?為什麼我會讓她嫁到這兒?」
其實,我知道他在哪兒……他正跟梅洛拉在一起;我猛然感到一陣恐懼。賈斯廷這下成了自由人了,可以和梅洛拉結婚。再過一年——比較合乎情理的一年後,他們就會結婚;也許再過一年後,就會有孩子。我一直在設法不讓卡萊恩的玩具引起別人的懷疑,但我最害怕的事卻即將發生。
賈斯廷把自己關在房間裏,誰也不見。羅爾特太太端著盤子送飯進去,出來時,盤子裏的食物還是原封不動。羅爾特太太臉色黯然;我想她回到廚房時一定會說:「他已經在禁受良心的譴責。可憐的夫人!你們想像得到嗎?」傭人們一貫相信死人是不可冒犯的,因此他們都一致表示贊同。
死亡又一次來到了阿巴斯。整個莊園被一種壓抑的氣氛籠罩著。所有的窗戶都被窗簾遮蓋著;傭人們低聲說著話,輕輕地走動著幹活。
「賈斯廷爵士呢?」
「一條法律為窮人,另一條法律為富人。事故死亡。偶然事故……你相信嗎?那他在哪兒?她又在哪兒?貝茜看到他倆在林子中散步,手拉手,就在夫人死前的幾天裏。是有預謀的?也許是的。她死的那天,他倆在哪兒?好了,你們用不著再問,這就是紳士們的風度。」
「事故死亡。當然,我告訴妳吧,這件事將永遠是人們心頭的疑雲。當過了一段時間後,賈斯廷跟梅洛拉結婚了,人們也不會忘記。妳知道這兒的人的習俗,人們喜歡一代接一代地重複某些故事。這種事將成為不可輕易提及但永不忘記的醜聞。」
「賈斯廷是清白無罪的。」
過了半小時後,我確https://m.hetubook.com.com定卡威倫一定還沒走,便找了個藉口去了廚房。
他嘲諷地重複著我的話,然後說:「我一向聰明的妻子今天怎麼啦?那麼,克倫莎,妳是怎麼想的?」
然後,當他抬頭時,他看到了那兒的一隻鞋,他說:「她一直在酗酒。」
「妳覺得他們會相信我的話嗎?」
可以想像,傭人們準是在告訴她關於朱迪思生前指控賈斯廷和梅洛拉是情人的話。他們會告訴她朱迪思的死不是一起偶然的事故。
我聽到嘈雜聲,來到了大廳裏。見到是卡倫威,我馬上說:「請跟我來,我帶妳去。」
他站起身說:「已經沒救了!」
「然而她畢竟是他的妻子。」
「賈斯廷一直是我光輝的榜樣……我的聖人般的哥哥。妳知道現在他們說他什麼嗎?」
賈斯廷爵士彷彿一下子老了十歲,看得出他內心充滿了愧疚。梅洛拉更是像丟了魂似的。
忽然謠言四起。
「我看他倆怎麼結婚,」他說,「消除這些謠言的唯一辦法是他們永遠不要結婚。」
當我經過廚房,無意中聽到羅爾特太太的尖嗓子聲音時心中就有數了。
「沒有任何人,也不會有任何東西能安慰我悲傷的心。」她說。
她轉向我,厲聲說道:「她還這麼年輕,本應前程似錦。」
「但是他們也知道他想擺脫朱迪思。」
那一天的情景將永遠生動地印在我記憶中。那天我頂著烈日跑去找希拉德醫生,他正躺在花園的椅子上睡覺,一張報紙蓋在臉上免受陽光的直射。我上氣不接下氣地講述了事由,便與他一起趕回阿巴斯。回去的時候,屋裏面空無一人,一隻鞋擱在台階上,但玩具當然是在卡萊恩的臥室裏。
死亡驗證書上寫的是偶然事故致死。朱迪思由於喝酒過度,絆了腳,墜樓身亡。
「怎麼會那麼快就死了?」我問。
也許卡威倫已聽出話中有話,她同意進廚房去喝一杯。
「是誰說這種話的?那郵局裏的小姐?她專愛製造謠言。」
證詞是我提供的。我向人們解釋,我回來找兒子的玩具,突然發現朱迪思躺在樓梯下,一隻鞋掉在樓梯上。沒人懷疑我的供詞,但我講這些的時候心情卻十分緊張。可大家覺得我是過度受驚,也很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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