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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傑物傳

作者:陳舜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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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則 張說 門閥之誣至死未休

第八則 張說

門閥之誣至死未休

張說因而身處險境。這時,為他向玄宗關說的,就是宦官高力士。於是,張說只解除了中書令一職,兼任的史書編纂工作仍在他自己的宅邸裡繼續進行。
張說從相州再被遷至岳州(湖南)後,成為幽州都督。幽州在現今的北京附近。後來他又成為并州(山西)大都督府長史兼天兵軍大使,這是一項軍職。
——像這種重要的儀式,還是應該讓家世好、人品清高的人參加。
他是一個很豪氣的人,一如《舊唐書》所形容的「喜延納後進」,有領導者的風範,身邊經常聚集出身微賤的人。然而這些人之中,不乏品德低劣的人,因而使他失勢。
——於是九姓感義,其心乃安。
即使在這次禁閉期間,國家如有重大事件,玄宗仍派遣敕使垂詢張說的意見。
有人這樣彈劾。確實張觀及范堯臣等他身邊的人曾接受賄賂,而道士王慶則出入占卜吉凶。
張說以寒門代表的身分,孤軍奮鬥。他故世後,官場仍然由門閥主導,但https://www.hetubook.com.com寒門的勢力已日益抬頭。
張說一直不能回到中央,可能還是因為他微賤的出身。姚崇這名門閥宰相當時位於政治中樞,而張說一直不得他的好感。
接著翌年,突厥與党項聯合進攻銀城及連谷,張說率領一萬步騎於合河關破之。
據說是遭到曾三度為相的姚崇(公元六五〇~七二一年)排擠。張說似乎過於接近玄宗的弟弟岐王,而給了姚崇放逐他的口實。
此外還附記了未確認的事實,說張說進行獵官運動。
開元十七年(公元七二九年),張說恢復尚書右丞相的職位,翌年十二月,走完了六十四歲的一生。當他臥病在床時,玄宗每天派宦官前去探問病況,據說還親筆寫處方賜之。
三省就是中書省、門下省、尚書省,中書起草詔敕,由門下審議,再由尚書執行。政治是依皇帝的旨意推行的,而傳達這項旨意的「詔敕」就成了政治的根本。中書省一完成hetubook•com•com詔敕的草稿,便把它交給門下省。門下省從各個角度來檢討草案是否訛誤、遺漏,有無更好的策略,時機恰不恰當等等,然後作成定案。這項定案再被送到尚書省去執行。
首當其衝地遭受門閥的嫉視與反感,並數度失勢而復職的張說,可以說是日後官僚至上的中國社會之先驅。
但張說充耳不聞。家世寒微的他,經常被那些清流高品的人冷眼相待。「沒關係!」他的態度很強硬。封禪之後,果然張說遭彈劾而失勢。
這場儀式上的扈從人員,由張說挑選主要的低層官員擔任。當時,在廣東認識、已成為張說心腹的中書舍人張九齡勸諫說:
張說就任的中書令自然是相職。但他七月履新,同年十二月就被解職,貶為相州(河南之北)刺史。
黨爭雖然亡國,但官僚——特別是寒門派——不得不糾合徒黨的情況,由張說的再三失勢應該是可以理解的。
開元十年(公元七二二年),張說以朔方郡節度使www.hetubook.com.com的身分出巡鄂爾多斯地區,回京之後立刻再被任命為中書令。
引術士夜解(在夜裡進行奇怪的祈禱)及受贓。
就像《舊唐書》上所載,突厥人是被他的人品所折服,而相信他的話。
由寒門出身而經科舉及第的進士,其略具與門閥官僚相抗衡的實力是在中唐以後。
彈劾者是恨張說反對其獻策的御史中丞宇文融、李林甫、御史大夫崔隱甫,以及在背後反對封禪的左丞相源乾曜。這些人都是門閥出身,連李林甫這種準皇族也包括在內。他們都很討厭崛起於寒門的人。
唐代政治機構的主幹是三省六部。
但是,歷史多半以清流高品的門閥派的觀點來記錄。例如北宋司馬光的《資治通鑑》論張說曰:
開元十三年(公元七二五年),由於張說的提議,「封禪」儀式在泰山舉行。這場在泰山山頂祭天、在山麓拂地祭祀地祇的秘密儀式,只有為天下帶來太平的聖天子才有資格舉行。
在合https://www.hetubook.com•com河關建立軍功的那年,姚崇死了。他一向是張說回到中央的一大阻礙。姚崇死後第十七日,一道人事令發布,要張說任兵部尚書(國防部長)兼同中書門下三品(丞相職)。這項調動感覺好像是玄宗等待姚崇的死已經等得不耐煩了。
公元九世紀上半期發生了「牛李黨爭」,由於派閥相爭,唐朝漸漸喪失活力,終至滅亡。牛黨或李黨的黨魁都是貴族出身,但牛僧孺是拒絕依靠恩蔭而經由科舉及第的進士,李德裕則從未接受過科舉考試。寒門出身的進士自然大部分屬於牛黨。
中書省立案,門下省審議,尚書省執行。中書省的長官是中書令,門下省的長官是門下侍中。尚書省的長官本來是尚書令,但因太宗即位前曾擔任過這個職位,臣下基於避諱之意,在唐代這個位子便被空下來。尚書省之下有兵、刑、工、吏、戶、禮六部,也就是行政機關。
有才智而好賄,百官白事有不合者,好面折之,至於叱罵。
和_圖_書在并州任內,他認識了王翰,也就是「葡萄美酒夜光杯」這首有名的〈涼州詞〉的作者。這人也是一名非門閥出身的才子。
張說升任中書令。
有關門閥與寒門的對立,玄宗似乎對寒門頗有好感。因為一個王朝通常都是被門閥篡奪。唐本身也是隋朝的大門閥,而隋也是北周所謂八柱國的門閥,後來篡了北周。由此可見,皇帝不得不將門閥視為一種危險。
開元八年(公元七二〇年),朔方軍大使王晙以一度投降的突厥酋首長再度叛變為由,殺了一千多名突厥人,太原以北的突厥九姓因而動搖。張說僅以二十騎,徧訪突厥九姓,慰撫他們。
依照慣例,如果重臣死了,朝廷會頒賜諡號。太常寺討論頒給他什麼諡號,結果決定為「文貞」。然而,當時有個叫陽伯城的左司郎中提出異議說:「這對他實在太榮耀了!」看來張說連死後都還被門閥派的人所憎惡。就在眾議紛紜的當兒,玄宗作了神道碑(立於墓前的石碑)的碑文賜給張說,上面寫著「文貞」,這才沒有人敢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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