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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精們遲疑了一下，面面相覷，回頭看著投德。

坦尼斯摀住坎德人的嘴。

「都抓到了嗎？」投德不耐煩地問。「沒收他們的武器和背包。」

「我沒必要對你解釋。」雷斯林嘶啞地說。「相不相信隨便你。」

「不會，當然不會，」投德喃喃道。「把他帶過來。」

「精靈！」龍人嘶嘶地說，一邊把他的兜帽扯下來，露出精靈特有的杏眼、尖耳朵，以及精靈貴族高雅的氣質。

史東憤怒地瞪視半精靈，有一陣子坦尼斯覺得他會掙脫，衝向前去。

「我要用劍把他細長的眼睛挖出來，這就是我要做的！」龍人拔出劍來。

「抓住他！」修馬斯特大喊，一邊躲到一個高大的地精身後。「讓他和其他人在一起。如果每個穿著紅袍的人都是法師，那現在應該滿地都是他們變出來的兔子！如果他不願意乖乖地跟著，就刺死他！」

「才不呢！現在是我輪休。反正他們也走不遠。」

其他人大笑著繼續喝起烈酒，面前已經擺了許多的空杯子。

「好了，好啦，好啦！」卡拉蒙說，一邊笨拙地拍著她的背，手足無措地看著坦尼斯，希望他能夠趕快來替他解圍。半精靈很快地插手，眼睛一直看著那些龍人。

「你要點些什麼？」提卡詢問陌生人。

「隨便哪個人，快把那些武器收起來！」投德憤怒地說。

坦尼斯站起身，看著佛林特指著的精靈。「吉爾賽那斯？」

提卡正準備要把鍋子拿回廚房，便悄然走到龍人身後。「住手！」她突然大喊，拉住龍人的一隻手臂。「饒了他啦！他跟你們一樣都只不過是個付錢的顧客。」

男人抬起頭來，她看見他棕色的眸子一閃即逝。「也好，」陌生人說。「我也有點渴了，給我一杯麥酒。」

龍人們也注意到了這個陌生人。正當他接近那些怪物的桌子時，其中一個龍人伸出腳。陌生人立即被絆了一跤，一頭撞上旁邊的桌子。怪物們放聲大笑著，然後龍人看見了陌生人的臉。

「史東，別做傻事！」坦尼斯大喊，抓住正準備要衝向地精包圍的騎士。「我們投降！」半精靈大喊。

「求求你，史東，」坦尼斯靜靜地說。「相信我，這不是我們犧牲的時候。」

雷斯林慢慢地站起身，小心收拾他的行李。當他伸手抓住手杖時，地精趨前抓住法師的肩膀。

「求求你，讓我留著我的包包，」金月說。「裡面沒有武器，也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我發誓！」

「啊！真是把好劍。」投德說。牠腦中突然浮現自己被猛敏那大王召見，腰間掛著這把劍的威風模樣。「也許我應該親自來保護這柄劍的安全。把它帶——」

最後只剩下一個人沒有遵命交出身上的武器。史東不為所動地挺立，臉色蒼白，眼中閃著狂熱的光芒。他緊握著父親留給他的古老雙手巨劍。突然，史東轉過身，發現雷斯林瘦削的手指放在他手上。

「沒問題。」提卡笑著拿起鍋子回到廚房。卡拉蒙感覺到雷斯林正注視著他，他羞紅臉開始玩弄手上的叉子。

「怎麼保證？」騎士像是躲避毒蛇般地往後退一步。

大夥突然陷入讓人心跳停止的靜默中。坦尼斯感覺到額前冒出冷汗，雷斯林還真能照顧自己！該死的法師！

一陣火把的光芒照進旅店。眾人遮住眼睛，勉強可以分辨出一個肥胖身軀後面站著許多地精的身影。外面清楚地傳來許多腳步聲，似乎有上百個地精出現在窗戶和門口。旅店裡面還活著或是清醒的大地精們紛紛奮力爬起來，拔出武器，饑渴地看著他們。

「哈，殺了他吧！」一個北方來的人類叫道。「讓他尖叫！就像其他精靈一樣！」

那天晚上旅店的顧客很少。如今的顧客大多是龍人，偶而索拉斯和*圖*書的居民也會上來喝一杯，但他們通常待不久，因為受不了身邊的這些怪物，而且大屠殺的記憶也讓他們無法忘懷。

「沒有後門了！」提卡瘋狂地喊著，手上仍然抓著鍋子。

「阻止他！」投德喊道。但沒人敢動。

「這真是個棒極了的法術，小弟。」卡拉蒙壓低聲音說。「這多有效？它可以——」

「的確沒有，」門口傳來一個聲音。「沒有後門了。你們已經是我的俘虜。」

精靈瞪著他。「坦賽勒斯。」他冷冷地說。「我根本認不出你。你的鬍子——」

「搞不好我還是會刺穿他。」地精咯咯笑著。牠笑著把矛頭指向法師的喉間。

提卡點點頭離開了。她習慣性地看向原先是廚房的地方，才想起它已經被燒掉了，她轉身走向在龍人監督下，由地精建造的臨時廚房。一進去之後，她一手拿起整鍋辣馬鈴薯，把廚子給嚇了一跳。

留著鬍子的高大男人用低沉沙啞的聲音回答。「麥酒和食物。」他說，「還有，給他來杯葡萄酒。」他用下巴指著那個咳個不停的男人。

「站起來！」其中一個地精喊道，一邊用矛頭指著雷斯林。

「很好！」史東壓抑地說。他走向前，不情願地把長劍放在那一堆武器中。它古老的銀色劍鞘上面裝飾著翠鳥和玫瑰，在火把的照耀下閃著光芒。

「也許我們該自己來處理這些人。」第三個龍人對著那些陌生人的方向皺眉。

一個杯子正中矮人的腦袋，把他打倒在地上。

眼前的狀況大出修馬斯特的意料之外，讓牠不知如何是好。尤其是面前的戰士們都還握著武器。牠幾近懇求地看看法師，後者聳聳肩。

泰索何夫嚥了口口水躲到坦尼斯身邊。「牠一定認不出我們的，」泰斯低聲道，「牠攔下我們詢問水晶杖時天已經快黑了。」

雷斯林舉起手臂，張開手指，看起來似乎要投降。突然他開始唸起咒語，「卡利斯．卡蘭．托巴力斯——卡！」接著把手指向地精。細小，由白色光芒所匯聚成的飛鏢從他的指尖出現，劃破空氣，深深刺入地精的軀體。地精尖叫一聲倒在地上。

最後雷斯林終於施完法，他的頭向前一傾。他的哥哥趕忙扶住他。

「是的。」坦尼斯很快地接話。他懷疑投德知不知道沙克沙羅斯的厄運；他推測修馬斯特應該不知道關於白金碟這麼機密的事情，但猛敏那大王知道——而且他很快就會收到黑龍陣亡的消息，甚至隨便一個溪谷矮人都可以告訴他。所以，不能讓任何人知道他們是來自東方。「我們從北方花了很久的時間才到這邊。我們無意要惹麻煩，是這些龍人——」

「是那個大傢伙，倒在桌子底下的那個，是他打你的！」泰斯指著。

很明顯地，投德並沒有認出他們來。這一周以來發生了很多重要的事，投德的小腦袋幾乎已經裝不下這麼多事情。牠的紅眼睛注視著史東斗篷底下的騎士徽記。「又是來自索蘭尼亞的難民。」投德說。

「我寧死也不願意看見這樣的景象。」

提卡嘆口氣。「我最好先去那邊招呼一下。」她把鍋子放下來。「我把這鍋放在這邊，把它吃完。」

地精不安地看著修馬斯特，讓法師站在哥哥身邊。

地精們開始慢慢地退離那堆看起來發著綠光的武器。

沒有人膽敢亂動。投德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雖然牠沒什麼想像力，但一幅生動的卡特皮勒斯吃人圖已經清楚地繪製在腦海。「很好。」牠喃喃地說。「把犯人帶走！把他們裝進囚車m.hetubook.com.com裡，把武器也搬過去！不然你們會寧願是那隻蟲把你們給吃了！」投德生氣地走開。

「隨便找個地方坐，陌生的傢伙。」她大聲地說。

金月眨眨眼。「是的，」她喃喃道。「它把你震開——」

泰斯看見角落的那個陌生人站了起來，開始走向他們。「坦尼斯，有人來了。」坎德人低聲說道。

金月感覺到自己的防衛逐漸崩潰，他的特殊力量在瓦解她的意志。「不可以！」她哽咽地說。「這是我們的希望——」

「把袋子給我，」他溫和地說。「不然他們會殺了我們的。」

「沒錯。」她啞著嗓子說，站起來把圍裙理平。她將盤子放到每個人面前，開始用湯匙把辣馬鈴薯分到每個人的盤子裡，德絲拉這時則送上了麥酒和一杯熱開水。

「你們要點些什麼？」她冷冷地問。

泰斯對這些談話感到十分無趣，對他來說，不管去哪裡都沒什麼差別。他專注地觀察這整座旅店，強自按捺住跑去檢查廚房失火處的慾望，因為坦尼斯早已事先警告過他不要惹麻煩，他只好觀察其他的顧客作為消遣。

「我們得趕快逃出去！」坦尼斯說。說時遲那時快，忽然一個人類戰士勒住他的脖子，把他壓到地上。泰斯大喊一聲跳上吧台，開始瘋狂地將杯子丟向半精靈的攻擊者，差一點就打中坦尼斯。

其中一個人，一個大漢，似乎準備要說些什麼。提卡立即使個眼色，用力搖著頭。她的眼神指向坐在角落的那群龍人士兵。一個留著鬍子的男人帶領那群陌生人經過龍人士兵的座位，後者饒富興味地打量著他們。

「是啊是啊！」投德不耐煩地說。「我以前聽過類似的說法。」他的小眼睛瞇了起來。「喂！你！」他指著雷斯林大喊。「你躲在那邊幹什麼？兄弟們，抓住他！」修馬斯特往門口退了一步，擔心地看著雷斯林。幾個地精衝向瘦弱的年輕人，撞翻了不少椅子和桌子。卡拉蒙的喉中發出吼聲，坦尼斯立即對戰士比手勢，示意他稍安勿躁。

號角又再度響起，這次更接近了些。

卡拉蒙在喉間低吼著。史東也聽到了這些對話，皺著眉頭把手放在劍上。坦尼斯抓住騎士的手臂，急忙說道，「你們兩個，給我住手！我們在占領區裡面！照子放亮些。這可不是見義勇為的時機！你也是，卡拉蒙！提卡自己可以應付的。」

史東遲疑了一下。

「坎德人死了又怎樣？」雷斯林吼道。

匡啷一聲，龍人呆呆地盯視提卡，軟倒在地上。精靈跳向前，拔出腰間的小刀，試圖阻止其他兩個衝向提卡的龍人。史東衝向她，打昏了另外一個龍人；卡拉蒙的巨臂跟著抓住剩下的那個，把牠丟向吧台。

史東遲疑了一下，看著四周湧進旅店的地精。牠們都有點退縮，害怕他的巨劍和劍術，但他深知只要敢輕舉妄動，牠們就會立刻衝向他。「這不是我們犧牲的時候。」——多奇怪的話。坦尼斯為什麼會這樣說？難道每個人都有「該犧牲的時候」嗎？如果是這樣，史東想通了，這的確不是該犧牲的時候，如果他可以選擇的話。死在一間旅店，屍體被惡臭的地精踐踏可是毫無光榮可言。

「你得要和修馬斯特打招呼了，精靈！」龍人吼道。牠一躍而上抓住他斗篷的領口，龍人把精靈一把推向吧台，其他兩個龍人仍大聲地笑著。

那個虛弱的男人搖搖頭，「熱開水就好。」他低聲說。

那個人低下頭，用瘦弱的手把兜帽再往下拉了拉。「不用了，謝謝。」他用帶著外地腔的溫柔聲音說。「我可以只坐在這邊休息嗎？我等人。」

「它不會有事的。」雷斯林耳語道，一邊鎮靜地凝視她藍色眼眸。「還記得那柄水晶杖嗎？還記和_圖_書得我碰它的結果嗎？」

提卡把麥酒帶給那個棕眼的陌生人，很快地把酒杯放好，轉身快步走向那些新來的客人。

「他是個叛徒！」金月緊抓著袋子大喊。

看到騎士收起他的武器後，門口的傢伙終於覺得可以安全地走進來，牠四周圍著近百名忠實的部下。眾人終於看清楚了那個有著灰色斑點的皮膚，和紅色窄小的豬眼的，原來是修馬斯特．投德。

「我會保證它的安全，」法師低聲道。

「噓，」雷斯林示意她小聲點。「把袋子交給牠們。別擔心，不會有問題的。真神會保護祂們自己的財產。」

他最後聽見兩個大地精領隊，正激烈地爭吵著誰要移動這些被施了魔法的武器。

當燒焦的肉和毛髮的味道充斥屋內時，地精們憤怒地衝向前。

今天晚上這裡有群大地精，小心翼翼地注視著龍人，角落邊坐著三個從北方來、衣衫襤褸的人。他們原先為了猛敏那大王而戰，但是現在則沉迷於殺戮和尋找戰利品的純粹快|感中。幾個索拉斯的居民瑟縮在角落。韓德瑞克大神官並沒有出現在這個他常進出的地方。猛敏那大王為了酬謝這個大神官的服務，賜給他第一個在礦坑中工作的榮耀。

「我會乖乖地跟著你們，」雷斯林低聲說，金色的眼中閃著光芒。「只要不亂碰我。」

金月站起來。「快施法！」她抓住雷斯林的手對他說，「想點辦法！」

「我沒有答案。」坦尼斯嘆著氣說。他用手揉揉眼。「我覺得我們應該去奎靈那斯提試試。」

金月憤怒地看著他，但法師已經低頭喝起藥來。她緊咬住嘴唇，跑到河風身邊，手臂上掛的是裝著珍貴白金碟的包包。她可以聽見外面四處傳來狂亂的號角聲。

坦尼斯是最後離開旅店的。他回頭看了最後一眼——天花板上掛著一盞孤零零的油燈，桌子翻倒，椅子損壞，天花板上的大樑被火給燒得焦黑，有些地方更是完全燒掉了，連窗戶都被煙給整扇燻黑。

「我們還要去海文嗎？」金月看著坦尼斯問。「如果那裡的狀況跟這裡一樣糟怎麼辦？我們怎麼知道追尋者評議會到底還在不在？」

提卡很快地在分配辣馬鈴薯的短短時間內，把目前的狀況說了個大概，一邊在卡拉蒙的盤子裡裝了雙份的馬鈴薯。大夥面色凝重地聽著。

「在奎靈那斯提——」坦尼斯再度提高了音量，試圖要駁斥史東堅持前往北方的提議。

牠們看到四名男人和一名女人、一名矮人、一名坎德人。每個人身上的斗篷和靴子都沾滿了泥漿。其中一人身形極高，另外一人則極為壯碩。唯一的女人則穿著毛皮，挽著那高大男人的手走著。每個人看起來都心事重重，非常地疲倦。其中一個男人咳得很厲害，走路時幾乎全身的重量都倚著一柄外形非常怪異的手杖。他們走過大廳，在一個比較遠的角落坐了下來。

「河風！別讓牠們走出大門！」坦尼斯看見地精站起身來，立刻大喊。平原人在地精剛摸到門把時一把抓住一個，但另一個逃了開來；他們可以清楚聽見牠一路大叫守衛的聲音。

「更多的難民。」一個龍人不屑地說。「那些人類看起來都很健康，矮人更是眾所皆知的刻苦耐勞。不知道他們為什麼還沒被抓去當奴隸？」

佛林特站在這一團混亂之中，瞪著那名陌生精靈。「我認識你！」他突然叫道。「坦尼斯，這不是——」

其中一個龍人提高了音量。「我們也許不是妳習慣的那種男人，甜心，」它醉醺醺地說，帶著鱗片的手摸向提卡的腰。「但這不代表我不能夠讓妳好好樂一樂。」

「你自己去拿。」一個地精嘟噥著說。

「天哪！」矮人呻|吟著掙扎站起來。「我們得趕快逃離這裡！快點！從後門m.ｈｅtｕｂoｏｋ.ｃoｍ•coｍ！」

「我受夠了！」史東衝向前，其他人跟在身後，但每個人都知道距離精靈太遠，救他活命的機會不大。但幫手比想像中的還要近——提卡．維蘭憤怒地尖聲叫著，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鍋子砸在動手的龍人頭上。

「讓我過去，」精靈後退著說，雙手高舉。「我只不過要去和那些人打個招呼。」

金月看著法師，不情願地點點頭。雷斯林伸出瘦弱的手接過袋子。修馬斯特貪婪地盯著袋子看，幻想著裡面不知道會有什麼寶物。牠很快就會知道的，但絕不是在這麼多地精面前。

突然雷斯林擠身進來。法師放下他的法杖，放下裝有法術藥材的包包，還有裝著珍貴法術書的背包。他對這些東西毫不擔心，上面早就已經施了保護的法術；除了他之外的人，如果試圖要閱讀這本書，會立刻瘋狂；而瑪濟斯法杖則可以自己保護自己。雷斯林對金月伸出手。

「所以，」提卡做了個結論，「每個禮拜，運送奴工的車隊都會前往帕克塔卡斯。但是現在他們幾乎已經抓走了每個人，只留下少數有價值的，像是泰洛斯．艾昂菲爾德，我擔心他的安危。」她壓低了聲音。「他昨晚對我發誓，他說他不願再替牠們工作了。這都是從那群精靈被俘虜開始的——」

「等人的時候來杯麥酒怎麼樣？」提卡微笑著說。

「別殺了他，你們這些笨蛋！」投德喊道。修馬斯特已經退出門外，並且一直讓那個高大的地精當牠的掩護。「猛敏那大王對抓到活的法師有很高的賞金。但，」投德似乎突然想到什麼，「大王對抓到活著的坎德人沒有任何獎賞，只要交出他們的舌頭就可以了！法師，你不投降，坎德人就得死！」

「精靈？他們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坦尼斯問，驚訝之中他沒注意到自己提高了音量。龍人轉過頭來，角落的陌生人也抬起了頭。坦尼斯閉上嘴，等到龍人又回頭喝起酒，才繼續追問提卡有關精靈的事。剛好那時龍人們又大呼要再上一些麥酒。

「很快就會了，只要修馬斯特看到他們就會了。」

坦尼斯又再度阻止卡拉蒙任何的動作。「你弟弟可以照顧自己。」他迅速低聲說。

在牠把話說完之前，雷斯林快步走向前，跪在這堆武器前。法師的手中突然冒出一陣白色的亮光；雷斯林把手懸在這些武器上空，口中喃喃唸著難懂的咒語。

「聽他的話，親愛的。」投德趕快說。「他是個聰明的傢伙。」

「那麼，我們現在該怎麼辦呢？」佛林特嘟噥著。「我們回來索拉斯是要購買補給品，卻只看到一大群龍人。我的房子只剩下一堆灰燼，坦尼斯連原來的那棵樹都沒了蹤影，更別提家了。而我們手頭上只有古老真神留下來的白金碟，和一個學到幾個新法術，卻病得要死的法師。」他假裝沒看見雷斯林的不悅。「我們不能吃白金碟，法師又不會製造食物，就算我們知道要去哪裡，我們在到達之前就會餓死了！」

「把袋子交給牠們。」雷斯林不耐煩地重複一遍。

「別管閒事，小女孩！」龍人把提卡推開，用爪子在精靈的臉上摑了兩掌。精靈的嘴角流出血來，龍人放手之後，他步履踉蹌地捧著昏沉的腦袋。

坦尼斯反手摔飛那個北方來的戰士，把他打昏，丟在桌子下面。他把泰斯抱離吧台，放在地上，接著關切地跪在呻|吟著想要站起來的佛林特身邊。「坦尼斯，那個精靈——」佛林特昏昏沉沉地眨著眼睛，又問，「是什麼打到我的？」

「請稍等一會兒就好！」她大聲喊道，沒空轉過身來。「請隨意找個地方坐下來，我馬上就過去招呼你們！」她回頭看著那些剛進來的人，差點把手上的杯子給打翻。提卡深吸一口氣，勉強控制hｅtｕbｏoｋ.ｃｏｍ•ｃｏｍ住自己——別害他們被發現了！

他很快就注意到門邊那個披著斗篷的傢伙，正專心地聽著他們愈來愈激烈的交談。坦尼斯又提高了嗓門，奎靈那斯提這個字眼又再度清晰出現。陌生人叩的一聲放下手中的麥酒；正當泰斯準備要提醒坦尼斯時，提卡又從廚房拿出許多食物，用力摔在龍人面前，並技巧地躲過牠們的爪子。接著，她又走回同伴這邊。

接近傍晚時，一名陌生人走進旅店，在靠門口的一個陰暗位上坐了下來。他罩著厚重的斗篷，兜帽遮住大半邊臉，提卡完全看不見任何的特徵。他感覺起來非常疲倦，坐下來的樣子讓人覺得他似乎連站都站不穩。

談話停了下來。每個人的眼睛都盯著自己的酒杯，同時也清楚地聽到陌生人接近的腳步聲。坦尼斯一直在心中責怪自己為什麼沒有早點注意到他。

同伴轉向她，每個人都想起裡面裝著的是珍貴白金碟，他們又再度陷入劍拔弩張的局勢。河風站到金月身前，他雖然已經卸下了弓，但手上還握著劍，騎士也跟他一樣。

的確，提卡靈巧地躲開了龍人的爪子，忿忿地回到廚房裡。

「別碰我！」雷斯林低聲說，邊往後退。「我是個法師！」

「我可以再吃一些馬鈴薯嗎？」卡拉蒙問。

提卡一手仍然拿著鍋子，又打昏了另一個地精。但還有一個地精看見卡拉蒙衝過來，立刻跳出窗戶。

大夥毫無食慾地吃著，食物嚐起來一點味道都沒有。雷斯林把他的奇怪草藥配方攪拌後喝了下去，咳嗽幾乎立刻就暫時減緩。卡拉蒙一邊吃著一邊若有所思地看著提卡。他還記得她溫熱的身軀和柔軟的嘴唇。快樂的感覺流遍全身，隨即他就開始擔心他聽說的有關提卡的故事到底是不是真的。這個念頭讓他感到傷心，也讓他生氣。

地精開始把犯人推出門口，用劍柄戳著他們。卻沒有任何人敢碰雷斯林。

「這真可笑！」投德尖聲喊道。「殺了騎士！如果他們再拖拖拉拉的話就全殺光！我快要被搞得內分泌失調了！」

坦尼斯為了避免進一步的麻煩，立刻卸下背上的弓和箭囊，放在被煙燻黑的地板上。泰斯很快地放下他的胡帕克杖，佛林特咕噥著也把戰斧丟了過去。其他人也都照做，除了史東站著，雙手交疊在胸前，還有——

「每人一杯麥酒，再加上一杯熱開水！」她對吧台後面的德絲拉喊道。幸好歐提克提早回家，提卡為此感到慶幸。「依重，這桌交給你招待！」她指著那張坐滿地精的桌子。而後她用力地把鍋子摔在桌上，偷瞄著龍人們，確定牠們都正專心地喝酒後，她突然抱住那個最壯的男人，熱情地獻上一吻，男人的臉不禁紅了起來。

「告訴我們索拉斯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坦尼斯問，他的聲音有些哽咽。

「哎呀，糟糕。」泰斯說。

「提卡，冷靜下來，」他告訴她。「旁邊有別人呢！」

法師冷冷地回看她。「沒希望了，」他低聲地說。「我不想白白浪費體力。」

「喔！卡拉蒙，」她快樂地壓低聲音說，「我知道你一定會回來找我的！請帶我走，拜託！」

「它跟你的腦袋一樣有效！」雷斯林低聲說，一邊舉起手來，上面有著明顯的燐粉痕跡。卡拉蒙微笑著低下頭。

「名叫卡特皮勒斯的大蟲！」泰斯深吸口氣，眼睛發亮。「太不可思議了！我從來沒聽過——」

提卡回頭走向吧台。當她裝麥酒時，聽到背後有更多的客人進店裡來。

雷斯林站起身。「你們給我聽清楚了！」法師說，他金色的眼睛瞪視著全場。「我在我們的東西上面施了法術，任何膽敢亂碰的傢伙會被名為卡特皮勒斯的大蟲攻擊。牠將從地獄的深淵浮上來，從你的血管內把血吸得乾乾淨淨，直到你變成乾屍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