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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魂之戰3:逝月之巨龍

作者:瑪格麗特.魏絲 崔西.西克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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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1 放走一隻圈套中的鳥兒

2─11 放走一隻圈套中的鳥兒

「不准我殺了你,」加爾達陰鬱地說。「但我能消滅你的鬥志。我知道你的計劃。你要替這個噁心的精靈國王帶一封信給他的人民,乞求他們來救他。你覺得米娜還會有什麼理由選你帶精靈去監獄,如果不是為了充當他的『信使』?她希望你把他的人民帶到這裡來。把整個精靈國都帶來。把索蘭尼亞騎士團,把他們剩下的那點人馬帶來。把他們全都帶來這裡,在新眼之夜目睹塔克西絲神后的榮光。」
騎士們的心情很好,彼此交談著,嘲笑那些做善事的密儀教徒們最後連自己的神殿都被米娜接管了。傑拉德看不出這有什麼好笑的,他也十分懷疑米娜如果聽到他們的言論會很開心。
「現在,打開天窗說亮話,加爾達。你我都知道我不是去為米娜辦事——」傑拉德開口說,然後又停下話,他自己變得愈來愈迷惑不解。他在做什麼?爭著要送死?
可是,雖然他這麼自言自語,雖然他反覆告訴自己這是他的最佳行動路線,但他卻很清楚的知道他不會那麼做。他會去找薩馬,他已經向西瓦諾謝承諾過了,而這是個他希望遵守的諾言,即使他並不怎麼想遵守他向年輕人許下的其他諾言。
奧蒂拉搖搖頭。「不了,傑拉德,我不行。我知道你不懂。我不像你這麼堅強。我孤身一人走在黑森林裡,心中充滿恐懼。我高興能有個嚮導,如果說,這位嚮導並不完美的話,那麼我也一樣。再會了,傑拉德。謝謝你的友誼和關懷,一路平安,以——」
「哪裡?從峭壁上冒出來的?」傑拉德質問道。「在渾沌之戰後,金月從她自己的內心裡尋求嚮導。愛和關懷,還有同情、真理和榮譽,它們並沒有跟隨光明諸神離去。祂們在我們每個人的心中,那些就是我們的響導,也應該是我們的響導。」
牛頭人欺身逼近,他的獸臉上隱約映射著將聖克仙的黑夜照耀成永恆黃昏的岩漿輝光。加爾達抓住馬韁。
傑拉德從監獄裡出來時,天色已晚。他四下打量著周圍的街道,甚至還小心翼翼地到監獄後面轉了一圈,但沒有看到有人躲在門洞或陰影中。
「我很想與你打一架,索蘭尼亞人。」加爾達冷冷地說。「我也想殺了你,但我被禁止這麼做。」
一個笨重的身影堵住他的去路。傑拉德認得出這個聲音,他的坐騎也聞出牛頭人的氣味。馬噴著鼻息向後退去,而傑拉德手忙腳亂地試圖留在牠背上。就在這狂亂的片刻,他失去了縱馬將牛頭人撞倒,或者把他丟在塵土裡逃走的機會。
他坐在馬背上,在路邊,在一片黑暗中,默默地思索著。這聽起來很有道理。這聽起來真該死的很有道理。沒必要問他自己是否相信牛頭人https://www.hetubook.com.com。在他內心深處,傑拉德也早就懷疑到這個真相了。
但是,他心中剛剛升起的一點希望馬上就消失了。當她朝蠟燭彎下腰時,只要朝她的臉看一眼,他就能明白,自己是在浪費時間。
「我必須回去,」想到這裡,傑拉德打了個寒顫,「警告奧蒂拉。」他開始掉轉馬頭,但又停了下來。「也許這是塔克西絲想要我做的事。如果我回去了,也許祂就會因此剝奪我與薩馬交談的機會。我做什麼也幫不了奧蒂拉。我得繼續趕路。」
這下子,傑拉德的呼吸放輕鬆了,然而,片刻之後,他的呼吸乾脆全部停止了。牛頭人本來已經快走出門了,結果卻停下來,用目光仔仔細細地搜索聖壇大廳。傑拉德僵在原地,拚命想回憶起牛頭人是不是有良好的夜視能力。在他看來,加爾達似乎已經發現他了,因為那對小小的牛眼睛直直地瞪著他看。他緊張地等待著加爾達喊他的名字,然而,在片刻的察看後,牛頭人走開了。
傑拉德排在隊伍裡,覺得拿走黑暗騎士的鋼幣有種滿足感。這是他掙來的,這點毫無疑問,而且,要回到尤瑞奇爵士的宅第或其他騎士們正在集結兵力的地方,他也需要金錢充當路費。
神殿中裡裡外外燈火通明。巨大的雙扇門被打開來。在加爾達的指揮下,騎士們正將金月的琥珀棺材抬進聖壇所在的大廳。牛頭人的腦袋清晰可見,他的角和突出的鼻子在牆壁燈台上放置的火炬照耀下非常顯眼。米娜密切關注著所有過程,經常朝他們的方向看一眼,以確保棺材被小心安置,以及她的騎士們表現出符合身分和恭敬的舉止。
傑拉德仰望夜空。末日之王山脈上升騰而起的煙雲淹沒了星星和月亮。夜色一片黑暗,但下方又火光點點。會不會在某個地方,塔克西絲正注視著他?洞悉他的全部思維和計劃?
傑拉德驟然停了下來。
「塔克西絲。」加爾達說。
在大災變後,人們把對諸神的怒火通通發洩到祂們的神殿上,紛紛起來搗毀它們。本來,這座神殿也可能會遭受到與其他許多神殿一樣的下場,但是它依舊屹立不倒,這大部份要歸功於一個謠言。據說,那位教皇的幽靈還在這裡盤桓不去,拒絕讓任何人損害他對諸神的獻禮。這麼一來,這座神殿雖然乏人問津,但也得以逃過一劫。
「唯一真神的名字?」傑拉德對這場談話感到愈來愈心煩。「不。說老實話,我真的從來沒想到過半個——」
她起身要站起來。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臂,緊緊地握住她的手腕,看到她臉上疼得扭曲起來。
「我不是要妳去參加一次野餐!」他光火起來。「我要hetubook.com•com妳跟我逃離這個地方,今晚就走!城裡現在一片混亂,士兵們進進出出。沒人知道出了什麼事。要再過好幾個鐘頭才能建立起某種程度上的秩序。現在是離開的大好時機。」
法師鬆弛的手臂摸起來就跟一具尚有餘溫的屍體一樣。傑拉德感覺渾身起了雞皮疙瘩,連忙抽身來到另一個板凳邊。他坐下來,不耐煩地等待牛頭人離去。
「唯一真神之名?」他板著臉說。「不必了,謝謝。」
奧蒂拉全身被包裹在燭光中。她半轉過臉對著他,而他警覺地看到她變得那麼瘦,那麼憔悴。在大車上一坐好幾個星期,期間除了洗耳恭聽米娜的高談闊論外並無事可做,還得給兩個法師餵食,這一切讓她原本優美的肌肉線條萎縮下去。她大概還能拿劍,但在一個身強體壯、經過戰爭磨鍊的對手面前,她能撐上兩回合已屬萬幸。
傑拉德拔劍出鞘。他一點也不懷疑這將是他們最後一次的對抗,而他對結局也沒有多大懷疑。他聽說過加爾達用他的巨劍一下子把人劈成兩半的故事。只要朝牛頭人手臂上的虯結肌肉和毛茸茸的胸膛上的平滑肌肉看一眼,就能證明這個故事並非妄言。
「她每留在這裡一天,力量和權力都將與日俱增。」當他的馬跑出城門時,他陰鬱地對自己說。在他前方是港口,再往前是黑壓壓一望無際的新海。比起聖克仙城裡硫磺和硝石味揮之不去的空氣,一陣略帶鹹味的海風可以算得上令人欣慰的解脫了。「我們怎麼能與她對抗呢?」
他只有一個答案,就是他給過奧蒂拉的那個答案。
傑拉德回頭望去,聖克仙的城垛上人影幢幢。他不禁再一次深深地、卻又不大情願地嘆服米娜的領袖才華,和將紀律與秩序加之於部下身上的能力。
渾沌之戰後,那個報復心重的幽靈一定是離去了,因為光明城堡的密儀教徒們進駐到神殿裡來,沒有遇見任何鬼魂。
心之神殿是一座比大災變還要古老的建築。這座奉獻給舊日光明諸神的神殿座落在吉什諾山山腳下,據傳是聖克仙城歷史最悠久的建築物之一,也許在聖克仙還是個小漁鎮時就有它了。關於這座神殿有許多傳說,其中包括,有人說是一位教皇放置了它的奠基石。據說,他不幸遇上船難,後來他被沖上這片海岸,為了感謝帕拉丁使他生還,他便蓋了這座神殿,將它奉獻給諸神,以此來表達他的感激。
「是嗎?」傑拉德嚴厲地問道。「我很懷疑。如果她真的擁抱了唯一真神,那為什麼唯一真神不讓她活著到處向人宣講祂的奇蹟呢?為什麼唯一真神要用死亡堵住她的嘴,並且把她關在這座琥珀監獄裡?」
「因為,傑拉德,」奧蒂和_圖_書拉顯得很疲憊,好像她已經對同一個問題爭論了一遍又一遍。「唯一真神是一位神,一位來到這個世界上照料我們、指引我們的神。」
一個接一個,奧蒂拉吞下繫在這根致命線繩上的果實。最後一個便是施展奇蹟的力量。她被與唯一真神繫在一起,只有一個奇蹟,一個倒轉的奇蹟,能把她放走。
「我的機會來了,」他嘟囔道。「我可以騎馬出城,趁大軍紮營的一片混亂悄悄溜走,找到這個薩馬,然後開始行動。這就是我要做的事。現在就走很合理。是的,我一定要這麼做。」
他又轉過馬,然後又停了下來。「塔克西絲想要我和精靈談一談。加爾達已經說過了。所以我也許不該那麼做!我怎麼知道該做什麼呢?這又能不能有任何作用?」
傑拉德嘟囔了一句詛咒。他可沒料到這個。
「我要在棺材邊部署一名看守。」加爾達聲稱。
奧蒂拉坐在琥珀棺材旁的一條板凳上。傑拉德本來想坐得再靠後方一點,避開光和熱的範圍,但奧蒂拉不肯挪動身子。她既緊張又專心,頻繁地朝門口投去一道道目光,這些目光裡半是不安,半是期盼。
加爾達在監督葬禮細節,米娜在勸人改變信仰,傑拉德再也不能奢望還有更好的時機去與奧蒂拉交談了。當一隊騎士扛著米娜的行李走向神殿時,傑拉德快步上去跟在他們後頭。
西門處的兩座塔在護城河裡岩漿泛起的紅光下呈現出森森黑影。門已經關上了。守門的士兵仔細打量了傑拉德一番,並聽他自稱是前往捷列克報告勝利消息的信使。費了一番工夫後,他們才肯開門。衛兵們祝他旅途愉快,然後開了一扇邊門讓他通過。
「當她死後,金月轉向了唯一真神。」說著,奧蒂拉瞟了一眼被封印在琥珀中的那張沉靜的臉。
牛頭人放開馬韁。「去吧,索蘭尼亞人,走到你心裡懷有的無論什麼勝利和光榮的美夢裡去,但走的時候別忘了,它們只是一堆塵土而已。塔克西絲控制著你的命運。你做的一切事情,都是以祂的名義。我也一樣。」
傑拉德停在夜幕下一棵樹的濃密陰影中,希望能看到奧蒂拉。他望著琥珀棺材在國事儀典般隆重的護送下,被緩緩送進神殿。忽然,他聽到加爾達嚴厲地責備了一句,看到米娜迅速回頭望去。她對這件事如此關心,以至於忘了她剛才的話說到哪裡,不得不想了一下才記起來。
這座神殿是個小小的四方形建築,看起來毫不顯眼。它的屋頂坡度陡峭,飛揚在樹叢中。屋頂下是中央聖壇大廳,這是神殿裡最大也是最重要的房間。聖壇周圍的其他房間還包括牧師們的寢室、一座圖書館,以及諸如此類的設施。神殿前是兩扇雙重大門。
https://m.hetubook.com.com轉身走出聖壇大廳。
「我也猜得出來。」傑拉德說著放下他的劍。「我能不能問為什麼?」
他突然想起獵人用來捕鳥的一種古老把戲。你每隔一段距離把果實繫在一條長長的細線上,再把線綁到柱子上。鳥一顆一顆地吃下果實,同時也吞下了線繩。當鳥來到繩子末端時,它想要飛走,但線已經纏住它的命脈,於是它就逃不掉了。
他發現有些人正聚集在神殿前,聽米娜講唯一真神的奇蹟。有位老者很誇張的皺著眉頭,但其他人大多顯得很感興趣。
「我得跟妳談談。」他說。「答應我!就一會兒。不會占用很長的時間。」
首先,他得去和奧蒂拉談一談。希望說服她一起走。他已經想出許多很好的理由可以用來駁斥這個唯一真神,而他也準備把它們派上用場。
「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個?」他追問道。
「狗屁。」傑拉德說,隨後便緘口不語。
好吧!也許友情就是那種奇蹟。
傑拉德伸手抹去一臉已經開始順著下巴滴落的汗水,然後緩慢而小心翼翼地繞過一排排板凳,走向聖壇前方。他竭力想安靜一點,但皮革的吱嘎聲和金屬的輕響卻無法避免。
「你不能。」
「加爾達說得對,」他苦澀地說。「他要是用一把普通的、日常使用的劍劃開我的喉嚨,那倒算便宜我了。現在他留下了一把毒劍,而我永遠也擺脫不掉它。我要做什麼?我能做什麼?」
「奧蒂拉——」他開口說。
牛頭人給了傑拉德一個挖苦般的敬禮,然後轉身走向聖克仙的城牆。
她再也不笑了,也不像從前那麼愛說話,只是默默地著手履行職責。傑拉德本來就不怎麼喜歡這個神,現在他更是對唯一真神恨之入骨。什麼樣的神才會封禁快樂,並覺得笑聲是一種冒犯?反正不是他樂意與之打交道的那一類。他很高興能過來和她談談,希望能說服她放棄這一切,跟他離開。
領完餉後,他便直奔西城門和自由而去。他把奧蒂拉丟在腦後,拒絕讓自己再惦記她。他脫去大部份的甲胄,包括護臂、脛甲和鍊甲,但還留著胸甲和頭盔。這兩樣東西都很不舒服,但他必須考慮到有種可能,那就是加爾達早晚會厭倦繼續跟蹤他,而索性在他背後捅一刀。
「沒必要,」奧蒂拉說。「米娜要進來敬拜聖壇,她已經下令,不准有人來打擾她。」
傑拉德又縮回陰影中,希望能有機會等到奧蒂拉孤身一人。騎士們步履沉重地抬著棺材,然後嘴巴裡又是嘀咕又是呻|吟地把它放了下來,當然也少不了一聲叫喊和一句詛咒。有個人太早鬆手放下棺材,結果害它砸到另一個人的手指。奧蒂拉狠狠地責備了他一句。加爾達也咆哮著威脅他。人們又推又吵,很和*圖*書快水晶棺材便就位了。
「我不是指米娜,」加爾達說。「我指的是唯一真神。難道你從來沒想過要找出這個名字究竟是誰?」
傑拉德用袖子擦了擦前額。那些蠟燭釋放出驚人的熱量。傑拉德在聖壇大廳後方找了個座位。他盡可能躡手躡腳地走路,握住他的劍,以免它撞到牆壁。由於剛才盯住燭火看了一段時間,所以他現在眼前有些模糊,結果一頭撞到什麼人身上。傑拉德正要道歉,卻看見他撞上的居然是帕林,不由得打了個冷顫。法師坐在板凳上,一動也不動,他的眼睛盯著燭火,眨也不眨一下。
「不要。」她說著又瞟了門口一眼。「我現在不能離開。在米娜來之前,我還有許多事要做。」
「那就走吧!」她說著聳了聳肩。「反正我也不需要你待在身邊。」
聖壇上燃燒著幾百根白色蠟燭,也許就是奧蒂拉放上去的。燭光反射在琥珀表面上,看起來金月似乎躺在無數細小的火焰中。火光照亮她蠟白的面孔。她的表情看起來要比傑拉德記憶中更加平和(如果這有可能的話)。也許,就跟米娜說的一樣,金月很高興能回家。
他得追隨自己心中的東西。
「加爾達,」傑拉德打斷了牛頭人還未出口的話。「我已經聽夠了一肚子佈道,而我也受夠了被人日夜監視。你知道我是個索蘭尼亞騎士,被派來這裡監視米娜。我知道你心知肚明,所以讓我們現在就了結——」
傑拉德認為他在擁擠的街道上靠走路能更快一點,於是他把馬留在西門邊上的一座馬廄裡,然後向北走去。那座神殿就在一座小山上,顯得有些孤立於城市之外。人們在那裡能俯瞰城市。
傑拉德去的第一個地方是座落在從前露天市場上的軍隊中心指揮所。原來的貨舖和商店已經被一小片帳篷城取而代之。這裡正在分發保險箱裡的東西。
「你為祂效勞。你為祂辦事。」
「米娜說,她會被釋放的。」奧蒂拉辯解說。「在新眼之夜,唯一真神將讓金月從死者行列中復活,祂將前來統治世界。」
騎士們走進另一扇雙扇門中,直奔米娜的臥室而去。傑拉德透過他左邊一扇敞開的門望去,看到奧蒂拉在一片燭光中站在聖壇旁,指揮著人們把琥珀棺材安放到幾根木頭支架上。
傑拉德鬆開她的手,由她去了。「那麼妳不肯跟我走了?」
「你要做什麼,傑拉德?」她開口問道,但沒有回頭。
「奧蒂拉,聽我說,」傑拉德說。「我要離開聖克仙。今晚就走。我來告訴妳這件事,希望妳跟我一起走。」
「妳不要我待在身邊,是因為我老是讓妳想起自己過去是什麼樣子。妳不喜歡這個唯一真神。妳不喜歡妳身上發生的變化,不比我更喜歡。妳為什麼要對自己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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