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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魂之戰3:逝月之巨龍

作者:瑪格麗特.魏絲 崔西.西克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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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5 進入山谷

2─25 進入山谷

「現在不是談論誰對誰錯的時候,」吉爾薩斯平靜地說。「如果我們按我提議的那樣去攻打西瓦那斯提的話,也許我們現在不是死了就是坐在一條牛頭人戰船裡面當了奴隸。」說著,他把手溫和地放到她的手臂上,卻震驚地感到她冰冷的身軀在顫抖。「而現在,我軍實力強大,完整無損。敵軍肯定還要花上一些時日來掘壕固守。我們可以回去進攻他們,打他們個措手不及——」
「水,」阿爾瀚娜下令,「拿水來。」跑者試著要說什麼,但牝獅一定要她在喝點什麼東西後再開口說話。吉爾薩斯離得很近,他能看到跑者沒有如他擔心的那樣負傷,而只是因為疲憊和脫水而虛弱不堪。薩馬遞上了他自己的水囊,牝獅餵著她一小口一小口喝下,還用平和的話安慰她。跑者喝了幾口水後,搖了搖頭。
他勒住馬,心裡突然充滿了恐懼。他瞭解她,瞭解她臉上的陰沉表情。她馳過他身邊,直奔隊伍前方而去。她沒有對他說話,只是在經過他身邊時向他投去一道目光,而這道目光促使他策馬追隨她而去。現在,他看到了馬上有兩個精靈。一個女子坐在牝獅身後,她穿著斑駁的綠衣,這是西瓦那斯提跑者的服裝。他也就來得及看見這些東西,因為牝獅發瘋般地飛馳而去,很快繞過一個拐角消失在他的視線之外。
精靈們的行軍路線把他們帶進了一個狹窄的小山谷內,兩邊都是高聳的懸崖峭壁。現在,就在他們眼前,懸崖都活了。好幾千個巨大而笨重的身影從崖頂上冒出來,俯視精靈,默默地等待著開始殺戮的命令。
「你同意她這麼做嗎?」吉爾薩斯一邊追上去,一邊質問薩馬。
阿爾瀚娜看起來年輕了好多歲。吉爾薩斯第一次遇見她時就覺得她很漂亮,但那時她的美貌上籠罩著一層寒霜,好似一朵開得太晚的玫瑰。而現在,她走在秋日裡明媚的陽光下。她是去拯救自己的兒子,而且她還可以帶著榮譽感前去,因為她相信西瓦諾謝已經贖回了自己的聲譽。如今他正被人關押著,雖說是他自己對這個人類女孩近乎致命的癡戀讓他落入了這種困境,但他母親的心可以不經意地忘記故事的這個部份。
「食人魔?」阿爾瀚娜不可置信地問。
阿爾瀚娜向吉和*圖*書爾薩斯投去了一道灼灼的目光,它炙烤著他的肌肉和骨骼,並一直穿透到他的心中。
他納悶自己究竟該做什麼。他渴望回去,但道路艱險,他沒有機會獨自一人做到這件事。如果他把奎靈那斯提戰士一起帶走,那麼就會將阿爾瀚娜的軍隊陷於缺兵少將的悲慘境地。他的這個舉動甚至還可能在隊伍之間導致不滿,因為肯定有一些西瓦那斯提精靈也想回家。而此時此刻,精靈們卻比以往更需要團結。
「如果妳兒子不是被關在聖克仙的城牆裡面,那我們會做什麼?」吉爾薩斯質問道。
「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他尖刻地問。「人類有什麼理由必須為我們去死?」
牝獅馳入了大家的視線中,日光照耀著她的金髮,看起來她就像沐浴在烈火中一樣。吉爾薩斯也會牢牢記住這一幕的。
他站在那裡,滿心困惑。他急切地要回到自己的人民身邊,而他現在意識到,他心裡的怒氣是朝著自己而來的。他本該追隨他的直覺,留下來與他的人民在一起,而不是跑去參加這次時運不濟的遠征。
她穿壞了她的靴子,赤著腳跑過了最後幾里路。他可以對他的人民毫無感觸,但她的痛苦和壯舉卻讓他潸然淚下。他惱怒地抹去了眼淚。他還不能讓自己屈服於悲傷,現在還不行。他大步走上前去,決心要跟阿爾瀚娜談談。
他們離聖克仙還有許多路要走,但所有人都在自信地談論這次旅程的終點,因為它看起來也就是幾個星期的事而已。黎明是光榮的。奎靈那斯提精靈唱起了他們歡迎太陽的頌歌,而今天早晨西瓦那斯提精靈也加入了進來。太陽和行軍驅走了夜晚的寒意。吉爾薩斯讚嘆著白晝和山脈的美景。他從來不覺得在山上有到家的感覺,沒有精靈會這樣,但他也能被它們荒美的壯麗所打動,為之而慨嘆。
吉爾薩斯向阿爾瀚娜提及了這件事。她尖刻地說,跑者該來的時候就會來,反正也不會提前到,因此不值得把睡眠和精力浪費在疑神疑鬼上。
薩馬向吉爾薩斯投來一道目光,那個眼神就跟反手在他臉上打了個耳光一樣,吉爾薩斯意識到他不該問這個問題。阿爾瀚娜是薩馬的女王,是他的指揮官。他寧死也不會去質疑她做出的決定和_圖_書。吉爾薩斯以前從來沒感到這麼徹底的沮喪和無助過。他胸中怒氣沖沖,卻又無從發洩。
「去聖克仙,」吉爾薩斯板著臉說。「跑者有沒有我族人民的消息?」
「有傳言說他們設法逃離了西瓦那斯提,逃回了灰燼平原。」
「西瓦那斯提遭到了入侵,」跑者說。她說話的聲音很輕,顯得有些茫然。「敵人不計其數。他們乘船順河而下,在漁村裡燒殺搶掠。還有那麼多船。沒人能阻擋他們。他們進入了西瓦那斯提,甚至連黑暗騎士都害怕他們,有些人逃跑了。但他們現在已經勾結在一起了……」
如果換成人類,那麼在倒下的跑者身邊很快會聚集起一大群人,大家都伸長耳朵,急於去打聽一切能打聽到的消息。精靈們要更加富有敬意。他們從跑者慌張的舉止和行色匆匆中已經能猜出,她帶來的大概不是什麼好消息,但他們依舊保持著一段距離,耐心地等待著別人把他們需要知道的東西告訴他們。
牝獅向跑者探過身去,又餵了她幾口水。吉爾薩斯麻木了。他什麼也感覺不到。這個壞消息太過殘酷,讓他無從領會。他站在那裡,試圖要想通這一切,這時,他注意到跑者的腳上都是傷痕,鮮血淋漓。
「不,」阿爾瀚娜說。她用手抱住身體,咬緊牙關,單單憑藉她的意志強迫自己停止顫抖。「不,我們要繼續前往聖克仙。你不明白嗎?如果我們幫助人類軍隊征服了聖克仙,那麼榮譽將會迫使他們回過來幫助我們趕走入侵者、解放故土。」
「阿爾瀚娜女王。」吉爾薩斯說。
你是正確的,那道目光對他說。而我錯了。
精靈們大踏步向北行進,常常一走就是好多里路,於是他們很快便進入了卡基斯山脈南端。他們早已跨過邊界進入了食人魔的地盤,但迄今為止他們還沒看到這個宿敵的任何影子,看起來他們沿著山脊走、把自己隱藏在山谷裡的戰略很奏效。天氣很好,每天都是陽光明媚、萬里無雲的涼爽日子。冬天收起了她的大雪和嚴霜。一路上他們沒有遇到什麼不幸,也沒有人染上重病。
「我們沒有故土了,」他轉向普蘭切特說。「根本沒有故土。我們是流亡者,一族沒有國家的人民。她怎麼就不能明白呢?她為什麼不m•hetubook•com•com能理解?」
「我覺得她理解。」普蘭切特說。「對她來說,攻打聖克仙就是答案。」
然後,便到了那個吉爾薩斯將會銘記終生的日子,他會記住那天發生的每個微小事件,因為在那一天,安塞隆精靈的生活被永遠的改變了。
「讓我說!」她呼喊道。「聽我說,阿爾瀚娜女王!我的消息……很可怕……」
「哪個方向?」牝獅朝她的一個偵察兵吼道。
阿爾瀚娜的皮膚、下巴和嘴唇全變成一種顏色,死灰一片。她的黑眼睛看起來就是她身上唯一帶著活氣的部份,而即使是它們,也沾染上了陰雲。
它與其他日子一樣開始。精靈們在第一抹灰色晨曦照亮大地時便醒來了。他們熟練地匆匆打包行囊,在太陽還沒有升過山頂前就開始行軍了。他們一邊走路一邊吃早飯。在植被稀少的山地裡,食物很難採集,但精靈們已經預見到這一點,在背包裡裝滿了乾莓和果仁。
薩馬並不能忘記這個,但他沒有開口。如果傑拉德爵士對他說的那些關於西瓦諾謝的事情被證明都是真的,那麼這個沉重的教訓也許會幫助這位傻小子成長為一個聰明人,從而配得上當一位國王。看在阿爾瀚娜的份上,薩馬希望如此。
吉爾薩斯對許多西瓦那斯提歌謠和故事都感到新鮮,他聽得很開心。相反地,雖說奎靈那斯提精靈的歌謠和故事對他們的表親來說也很新鮮,但西瓦那斯提精靈卻並不覺得同樣開心,因為它們大多數都牽扯到奎靈那斯提精靈與矮人和人類這種低等民族交往的故事。不過,西瓦那斯提精靈仍舊很有禮貌地聽著,如果他們實在無法讚揚歌曲本身的話,那就轉而褒獎歌手。只有一首歌,西瓦那斯提精靈沒有唱,那就是羅拉克與噩夢之歌。
「我也錯了。我曾反對你的意見。親愛的,我很抱歉。」牝獅懊喪地說。「但不要自責了。你也不可能阻止這次入侵。」
這時,從他身後傳來一陣馬蹄聲。自此以後,每當他聽到這種聲音,他都會被時間之河捲回到那個命運攸關的日子裡。一個騎手正拚盡全力地驅策她的坐騎飛奔,這在狹窄而且亂石嶙峋的山路上可是件稀罕事。精靈們依然在行軍,但許多人都禁不住往身後投去訝異的目光。
「走開!」她m•hetubook.com•com命令道。
精靈醫士上來照顧跑者,用草藥和藥水醫治她的傷口,他們把野精靈轟走了。牝獅來到了他身邊。
她抬起了佈滿淚痕的面孔。「別讓我看見你的洋洋自得吧!」她的聲音顯得低沉而淒慘。
有一件事讓他擔憂。他們還沒有從西瓦那斯提得到任何消息。必須承認,他們的行軍路線使跑者很難追上,因為阿爾瀚娜不能告訴他們該在具體哪個地方找到大隊人馬。不過,她已經派自己的跑者去擔任嚮導,而每一隻花栗鼠也能傳遞他們路過的消息。日復一日,西瓦那斯提依然杳無音信。再沒有跑者到來,而他們自己的跑者也沒有回來。
「他們在那裡肯定不會受到什麼歡迎。」吉爾薩斯沉重地嘆了口氣。「平原人早就警告過我們了。」
她朝他、也朝他們所有人轉過身離開了。她甚至拒絕了本來要跟隨她的薩馬。
此時,從他們身後忽然傳來一聲大吼,然後是第二聲,第三聲,此起彼伏。阿爾瀚娜停下講了一半的發言,轉身察看。現在吼叫聲從各個方向洶湧而來,如同山崩般砸落到他們頭上。
等他趕到前頭的時候,剛好看到阿爾瀚娜轉過馬頭,驚訝地盯著牝獅看,而後者正操著她半生不熟的西瓦那斯提語大喊大叫,要女王停下來。跑者在牝獅來得及勒住向前猛衝的坐騎之前便滑下馬來,她邁了一步,隨即癱倒在地上。牝獅翻身下馬,跪在倒下的跑者身邊。阿爾瀚娜在薩馬的陪伴下也匆匆來到她面前。吉爾薩斯招呼與西瓦那斯提指揮官們一起行進的普蘭切特也加入到他們的行列中。
「因為我們會在聖克仙戰鬥中助他們一臂之力!」阿爾瀚娜說道。
「錯誤的答案。」吉爾薩斯說。
說罷,她挺直腰,昂然地走開了。
當牝獅與他們同行時,她會唱起野精靈的歌曲,而這些歌曲,外加它們所講述的那些將死者順流而下或者半裸地在樹頂上過逍遙日子的故事,都觸動了西瓦那斯提和奎靈那斯提雙方的心弦,這也讓野精靈們自己感到很好笑。不過,牝獅和她的部下很少與他們在一起。她和野精靈要充當游騎兵,替大軍警戒它的側翼,以免遭人突然襲擊,而且他們還需要走在主力部隊前頭去尋找最佳行軍路線。
「食人魔!」
「所有方向!」他邊m.hetubook.com.com喊邊用手指。
薩馬看到吉爾薩斯過來,便邁了一步,似乎要去阻攔他。吉爾薩斯給了薩馬一個再明白不過的眼神,告訴他盡可以一試,但他也許不會那麼輕易地達到目的。薩馬猶豫了片刻後退去了。
吉爾薩斯一路上也有他自己的煩心事。他本來希望,一旦他們上了路,他就能拋去自己陰暗的恐懼心和大難將至的預感。在白天,他倒是能做到這一點。歌聲幫了忙。頌揚武勇和膽氣的歌曲讓他想到,舊日裡的英雄能克服可怕的困難來逐退黑暗,以及精靈族的人民經受過比這更大的考驗,他們不但生存下來了,還比過去更加興盛。但到了夜晚,當他試著要在沒有妻子臂彎環抱的舒適下睡覺的時候,黑暗之翼便盤旋在他頭頂,遮蔽了星辰。
「我們西瓦那斯提精靈將前往聖克仙,」說這句話時,她沒有看他,而是凝視著南方,似乎她能穿透大山看見她失落的故土。「你們奎靈那斯提精靈可以悉隨尊便。」
她朝他轉過身,對薩馬說。「召集我族人民。我有話要對他們說。」
「我們在做什麼?」
「至少我現在能與人民在一起,」他苦澀地說。「即使我什麼都不能做,那也至少能分擔他們的勞苦。」
精靈軍隊兼程向北行軍。戰士們起早貪黑地趕路,用歌聲和舊日裡的傳說來加快他們的行軍步伐,減輕身上的重負,以及愉悅自己的心靈。
如果還有神祇的話,那大概可以說祂們對精靈族露出了微笑,讓他們行軍的這個部份變得如此輕而易舉。吉爾薩斯開始放鬆下來,讓溫暖的陽光融去他心頭的憂慮,就像它們融去偶爾會在夜晚降臨的閃亮冰凌一樣。白天的長時間行軍和清爽的山野空氣讓他不知不覺地就陷入了夢鄉中。他睡得很長,睡得很香,每天醒來都感到精力充沛。他甚至還告訴自己那句古老的人類諺語,「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並從中得到些許慰藉。
「陛下,是牛頭人,」跑者說。「牛頭人與黑暗騎士結盟了。我們的敵人數量眾多,就像秋天裡的枯葉一樣。」
他跟在她後面。精靈們只得四散躲閃,以免被馬踩倒。吉爾薩斯匆匆瞥見瞪大的眼睛和關切的面孔。有人高喊著詢問出了什麼事,但那些話都從他耳邊一晃而過,他沒有回答。恐懼促使他不顧一切地向前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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