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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顆紅色星星就是我要去的第一顆星星，佛林特見到我會開心的。我想他在那裡很孤單。」

泰索何夫挺直了身子。這是個光輝時刻，雖然他也承認它看起來或者感覺上去並不特別光輝（他的腳趾頭已經沒知覺了），但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刀刃碎裂了。傑拉德罵了一句，丟下匕首，痛苦地絞著手，然後把手伸進了胳肢窩裡。

他爬到山脊上，往下望去，這一眼可讓他的氣全堵在喉嚨口裡了。

「交談！」泰索何夫呻|吟道。

「這就是龍出色的地方，」泰斯覺得渾身暖洋洋的。「牠們總能夠理解。」

「是的，」傑拉德說。「我看見了。」

「你說什麼？」傑拉德蹲到他身邊，平視著坎德人問。

「我感到腳下是石頭，」明鏡說。「我沒聞到草木的味道，所以我估計，我們到了一個荒涼慘淡的地方。我沒聽見任何一種聲音，沒有波濤拍岸，沒有樹叢間的風聲呼嘯，也沒有鳥獸聲。我感到這裡是個險惡的禁忌之地。」

「翻過山脊。」泰索何夫說。他指了指自己看見的第一道灰撲撲的石頭山脊，拔腿便往那個方向走去。

「現在，看這裡，」他盯著傑拉德，嚴肅地說。「我們一起經歷了許多事情，你和我。如果沒有我，你不會待在你今天在的地方。考慮到這個，」他在傑拉德能回答前匆忙補充道。「跟我來。」

「嘿，傑拉德，我差點忘了！在你回到索拉斯時，一定要記得修好我墳上的鎖。它壞了。」

泰索何夫的一生充滿了光輝時刻。自然，也免不了有些糟糕的時候，但是他的光輝時刻閃現出如此奪目的光芒，以至於它們壓倒了那些不開心的時刻，使後者全都隱沒到他記憶中的幽深角落裡去了。他永遠不會忘記這些糟糕時刻，但它們再也無力傷害他了。它們只能讓他感到些許憂傷。

泰斯點點頭。「『太多的人犧牲了太多東西……』明鏡就是這麼說的。我在跑下世界的邊緣時已經想過了。我對自己說，如果我死在這裡，這個我不該死去的地方，那麼一切都要與我同歸於盡了。那時候，傑拉德，你知道出了什麼事？我怕了！我以前從來沒害怕過。」他搖了搖頭。「沒嚇成那樣過。」

一個既柔和又清晰的聲音在他耳邊說。「翻過山脊。」

「就是那樣！」泰斯喊道，他的精神來了。「現在你正好提到了，它看起來很像。它的可愛體現在一種又冷又不可愛的方式上。特別是當你看它們的時候，顏色就在整個冰面上變幻跳舞……」

「是的，我覺得那是真的。」

泰斯以前從來沒有到過像這樣的地方。他身邊全是灰撲撲的石頭，望眼所及，除了石頭還是石頭。尖銳的灰色岩石，光滑的灰色岩石。他頭頂上的天空一片漆黑，是他https://www.hetubook.com.com這輩子看到過最黑的東西，上面連一顆星星都沒有，然而，他卻沐浴在一片陰冷的白光中。在灰色岩石之外的地平線上，閃耀著一道冰牆。

「交談。」明鏡說。

「牠們死了嗎？」泰斯提心吊膽地問。

「不是掉下去，」泰斯說，「我害怕是因為，如果所有東西都死了，那會都是我的過錯。每個人在歷史上做過的所有犧牲：修瑪、瑪濟斯、史東、羅拉娜、雷斯林……」他停了一會兒，然後輕聲說。「甚至還有索思爵士。還有無數我永遠不會知道的其他人。他們受的苦全都白費了。他們的歡樂和勝利將會被遺忘。」

奧蒂拉一言不發。她在那裡站了許久，凝視著巨龍們，然後她轉過身，跑下了山。「我要去告訴明鏡。」

「掉下去的感覺足以嚇著任何人。」傑拉德說。

「牠們自由了嗎？」泰索何夫急切地問。「其他龍？」

寒氣逼人。奧蒂拉顫抖著把她的長袍更緊地裹在身上。傑拉德僵硬地走到冰牆邊。他沒有去摸它，而是把它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後，他抽出匕首，把那柄武器的尖刃插入了牆中。

泰斯在灰色岩石間大張旗鼓地攀登，踩得腳下的小塊石頭紛紛滑落，在他身後彼此撞擊著向下墜去，弄得爬在他身後的傑拉德和奧蒂拉手忙腳亂。泰斯回頭瞟了一眼，發現明鏡沒有動彈。銀龍仍舊站在牠落下來的地方，搧著翅膀，甩著尾巴，大概是想暖暖身。

「坎德人都告訴我說，第五紀元的人們相信佛林特‧火爐就住在那顆星星上。他把火爐燒得旺旺的，使人們記住舊日裡的光榮，讓他們繼續懷有希望。你覺得那是真的嗎？」

傑拉德擦了擦鼻子和眼睛，微笑著回想起所有那些他希望自己能丟下泰索何夫‧柏伏特的時光。

「龍終於做出了決定。牠們已經準備好回克萊恩了。」奧蒂拉說。「牠們希望我們能一起回去。」她環顧著周圖說。「坎德人呢？你又把他給丟了？」

泰索何夫不得不承認，他自己也感到寒氣逼人，而且它正在給他的腳趾和手指尖帶來很不愉快的感覺。他懊惱地想起自己曾經擁有的那件帶有毛皮裡子的馬甲，心裡暗自納悶它的下落。此外他還疑惑那些龍究竟到哪裡去了，因為他可以絕對肯定——好吧，相對肯定——這裡就是他被告知能夠找到牠們的地方。他朝幾塊灰色岩石下邊瞟了一眼，但沒有什麼結果。

泰斯現在變得愈來愈習慣於在空間和時間中旅行了，雖然在裝置把他扔到每個目的地時，他仍舊會覺得頭暈眼花，但他已經認定，這種感受雖然不適合日常使用，但也算得上一個令人開心的變化。這一次，在落到地上、跌跌撞撞了幾下，以及hetubook.com.com在一個激動的瞬間納悶他是否會嘔吐之後，暈眩感消退了，於是他就可以環顧四周，打量一下周遭環境。

「我們都要回去，」傑拉德說，然後，他朝巨龍們的方向惱火地瞥了一眼，補充道。「最終將要如此。」

「你和其他龍準備做什麼？」泰斯已經到了堅實的地面上空，開始感覺好點了。

「泰斯，你確定要這麼做？」傑拉德問道，他沉靜而莊重地打量著坎德人。

他的另外兩個夥伴就沒那麼走運了。傑拉德在頭一次旅行時就不喜歡它，因此也就不能怪罪他第二次還是不喜歡。他搖搖晃晃地站在那裡，沉重地呼吸著。

泰索何夫伸手指了指。「你看見那顆紅色的星星嗎？那裡？」

「我猜我現在不大想笑，」說著，傑拉德把手放到泰斯的肩膀上。「明鏡說得對。你很有智慧，也許是我見到過的最有智慧的人，而且肯定是最有勇氣的。我尊崇你，泰索何夫‧柏伏特。」

「很像一頭好多種顏色的龍身上的鱗片？」明鏡問。

「牠看不見，」泰索何夫心裡生出一股愧疚。「而我們把牠給拋下了，就這麼孤零零一個人。明鏡，別急！」他喊道。「我們會回來找你的！」

「你現在就去嗎？」傑拉德問。

「我怎麼做？傑拉德試過，但他的刀子都斷了。」

他把手伸進包包裡，找到了時光旅行裝置。他望著它，欽佩地欣賞著它，用手指摩挲著發出耀眼光芒的寶石，這些寶石，在他的記憶中，還從來沒有這樣耀眼過。他愛憐地撫摸著它，隨後，他把目光轉向那顆紅色星星說。「我準備好了。」

至於泰索何夫自己，由於他還沒喘夠氣可以說話，因此他花了點時間來思考。

彩虹冰凌在他身邊四處墜落。冰凌閃耀在一片絢麗的銀光中，啪啪地打在他仰起的面孔上。他衝入了那一片曾經是冰牆的水幕中，而他還在繼續奔跑，無可自制地奔跑，發瘋般地奔跑，然後他看見，就在他前頭，幾乎是在他腳下，灰色岩石突然到了盡頭，在它底下除了黑暗外空無一物。

「我們在這地方活不了很久，」奧蒂拉說。「我們人類會被凍死的，坎德人也一樣。龍會怎麼樣，我可說不上來。」

「我們可不敢丟了他。」傑拉德說。

「我覺得牠知道。」泰索何夫說，然後他禮貌地加了一句。「抱歉，我還有點事要做。」

也許他有點肚子疼，泰斯心想。

「那我怎麼叫醒牠們呢？」

「我們在哪裡？」她喘著氣，用一隻指節蒼白的手緊緊地抓住傑拉德。

「不，」他耳邊的聲音說。「牠們只是陷入了深沉的睡眠中。這種睡眠讓牠們免於一死。」

他把自己放縱在奔跑中。風拍打著他的面孔，刺痛了他的眼睛。他張大嘴巴，大口大口地呼和圖書吸著讓他血液激盪的冰冷空氣。他聽到了叫喊聲，但它們要說的話對他毫無意義。他奔跑著，一點也沒想到要停下來，一點也沒辦法停下來。他徑直向冰牆跑去。

這一刻正是那些光輝時刻之一，要超過以前的任何時刻，而它還在不斷變得更好，每一個即將到來的時刻都要比前一刻閃耀得更加光輝。

「我們要不要跟他走？」奧蒂拉問。

奧蒂拉的眼睛瞪得圓圓的，直喘大氣，她的表情讓泰斯想到，有一次他曾經在自己口袋裡發現了一條倒楣的魚。他一點也不知道那條魚怎麼去到那裡的，不過他的確隱隱約約地記得有人遺失了牠。他想辦法把魚放回了水裡，牠在暈頭轉向了片刻後游走了。那條魚當時的表情就跟奧蒂拉現在一樣。

泰斯露出了微笑。他站起來，撣掉身上的灰塵，把他的衣服和包包拉整齊。畢竟，如果他就要被渾沌踩上的話，那他得讓自己看起來像點樣子。

「噢，住嘴！」傑拉德命令道。

「而且除了你之外，」傑拉德一邊悶悶不樂地說著，一邊環顧他們身處的空曠荒原。「我還沒看見一頭龍。」

「就在我們應該在的地方，」泰斯自信地說。「在黑暗之后關押金龍和銀龍的地方。」他把裝置緊緊地握在手裡，又小聲說了一句，「但願如此！」實際上，那幾個字從他嘴裡出來時聲音可不小，著實令剛才的話大打折扣。

「再會了，」泰索何夫說。「希望你的包包永遠不會空。」

「不，我不是那個意思，」泰斯感到一大團什麼東西在他喉嚨裡堵得慌。「我是指，我要回去死掉。」他臉上擠出一絲微笑，聳了聳肩。「你知道，我已經死了，所以這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變化。」

「喔，不。你哪裡也不能去！」傑拉德喊著，一把抓向泰索何夫的衣領。

泰斯懸吊著，飄浮在永恆中。

「牠沒說到的是，」泰斯覺得有義務指出來。「那片亮光使得冰牆閃耀著各種各樣不同的顏色——」

舉目所及，盡是巨龍。泰索何夫從來沒看到過有那麼多龍同時出現在一個地方。他從來沒有想到過世界上有如此眾多的金龍和銀龍。

「我從來沒那樣想過。」他自言自語地說。

泰斯拿定主意了。他現在能說話了，他知道自己得說什麼。「我要回去。」

一個光輝時刻。

「把握此刻！」泰斯開心地說。「那是一句關於時間旅行的俏皮話，」說著，他瞥了傑拉德一眼。「我們這些時間旅行者都喜歡拿時間旅行開玩笑。你應該笑的啊！」

他在墜落，而銀翼奮飛在他頭頂。他感到一隻腳爪拉住他的領子（這倒不是一個新感覺，因為看起來總有人來抓住他的衣領），但這次不一樣。這一把可真是受人歡迎。

「他無法帶我們回去，」明鏡說，不知怎麼搞的hｔｔps://ｍ.hｅｔubｏoｋ.ｃｏｍ.coｍ，講這句話時，龍顯得有點自鳴得意。「這地方被修成一個囚禁龍族的監獄。它凍僵了我血液裡的魔法。我懷疑裝置裡的魔法也不會起作用。」

這是我的最後時刻，他想，卻不失為一個光輝時刻。

「你必須弄倒冰牆。」

明鏡回答了些什麼，由於奧蒂拉和傑拉德還在躲閃飛舞而下的碎石，所以他們發出的聲音弄得他聽不清楚，但他覺得自己似乎聽見了。「這一刻的光榮屬於你，坎德人。我會等著。」

「概括一下，」說著，傑拉德用手背抹去了他前額上的汗水。「還得加上我們頭頂上的天空一片漆黑，沒有太陽，但卻有亮光；空氣冷得比一頭食人妖的屁股還厲害，這地方似乎被看起來像冰霜一樣的東西包圍著，其他的你已經都說過了。」

就在這時，從黑暗裡傳來一個尖細的聲音。

「牠們自由了。」明鏡說。牠緩緩地轉過身，飛回到那個泰斯現在已經能看清的島上，一座巨大的灰色岩石的島嶼，漂浮在無窮無盡的黑暗中。

泰斯不喜歡這些話裡面的意味。它讓他感到極其悲傷，他正要去問明鏡究竟是什麼意思，但龍已經把坎德人放到地上了。傑拉德抓住泰索何夫的手臂，把他抱到地上。泰斯專心地想要呼吸。現在冰牆已經消失，空氣變得暖和了。他能聽見翅膀的撲打聲和巨龍們深沉而洪亮的聲音正在用自己古老的語言相互呼喚。

泰斯坐在灰石頭上，等著他自己的呼吸追上他，以及讓他的心臟明白他已經沒在奔跑了，因此不必再這麼瘋狂地跳動。奧蒂拉跟著明鏡，充當牠的嚮導，他很快便聽見銀龍找到同伴後發出了歡喜的聲音。傑拉德留在後面。他沒像往常那樣一會兒瞟瞟這個東西，一會兒又去瞧瞧那個東西。他站在那裡，低頭望著泰斯，臉上露出了一種最奇特的表情。

泰斯仔細地想了想，然後狐疑滿腹地說。「我能做到嗎？」

他陰沉地望著坎德人。他們全都陰沉地望著坎德人。

「該死的，冷得連刀子都斷了！我能感到寒氣從刀刃上傳過來，一直滲入到我的骨頭裡。我的手還麻著呢！」

泰斯暗自嘆了口氣。雖然他很喜歡人類，但跟他們共同旅行肯定會讓一路上的樂趣少掉許多。

「需要的東西不是一件武器。」

說罷，他轉過身，勇敢而自信地準備向前走，雖然他一點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到哪裡去。

泰斯搖晃著手臂，試著要停下來。他掙扎著想要站住，但他的腿似乎有它們自己的意志，於是他終於明白，這回自己肯定要一直跑到摔下山崖了。

傑拉德拔劍出鞘，向坎德人致敬，這是一位真正的騎士對另一位的敬禮。

「真是太奇妙了！」傑拉德驚嘆道。他手腳並用地爬上山頂，現在就站在泰索何夫旁邊。「你看看那個！」

他沒hetubook.com.com抓到。

「他沒有走丟，」說著，傑拉德抓住了奧蒂拉的手。「再也不會了。」

他拚命喘著似乎總喘不上來的那口氣，感到頭暈目眩，兩眼發花。他揚起頭，看到自己垂蕩在一頭銀龍的腳爪上，那頭銀龍正把自己失明的雙眼轉向坎德人的大致方向。

泰索何夫開始盡其可能地全速向前跑去。方才的攀登讓他的腳暖和起來了。他又能感覺到他的腳趾了（那東西對於跑步可是很關鍵的），於是他就像從來沒跑過那樣瘋跑。他的腳在地上飛掠而過。即使他踩到了什麼可能讓他翻滾而下的石頭，那也沒什麼事，因為他在此之前就跑開了。他幾乎是飛下了山脊的那一面。

「至於我，」明鏡說。「我們這個種族都是冷血動物。我的血會變得黏稠，流得愈來愈慢。很快我就會失去飛行能力，甚至連清晰思考都辦不到。」

泰斯朝她笑笑，感謝她把自己也算進去了。

「我們被困在這裡了！」傑拉德陰鬱地說。「直到活活凍死！」

「謝天謝地，你一直在喊叫，」明鏡說。「還得謝謝傑拉德及時看見了你面臨的危險，並警告了我。」

巨龍們在寒冷帶來的麻木中沉睡著。牠們擠在一起取暖，彼此的腦袋和頭頸全都纏在一起，身體互相依靠著，翅膀收起來，尾巴繞在自己或者同族們身上。那股使得彩虹嘲諷般跳躍在冰牆上的奇異亮光偷走了龍身上的色彩，讓牠們變得跟四周的岩峰一樣灰暗。

他看見的第一個東西是一頭龐大的銀龍正站在他身邊。龍的眼睛傷得厲害，上面橫著一道可怕的鋸齒狀傷疤，這下泰斯便認出了那個在騎士評議會上與他交談的盲人。這頭龍，跟泰斯一樣，似乎也對這趟旅程泰然處之，牠輕柔地搧著翅膀，把腦袋轉來轉去，鼻子裡嗅嗅空氣，打聽著周圍的動靜。可能是時間旅行對龍來說算不上一回事，或是失明讓牠免掉了頭暈腦脹。泰斯弄不懂究竟這是怎麼回事，他在心裡記下了這個，準備待會兒有空時去詢問。

泰斯激動若狂地向後一甩頭。他張開嘴巴，大喊一聲，「呀——」這麼做其實沒什麼意義，只是讓他感覺很好罷了。他張開雙臂，大張著嘴巴，一頭撞進了閃耀的冰牆中。

「我不知道，」那個聲音說。「你能嗎？」

「你最好帶我們回去，泰斯。」奧蒂拉好不容易從拚命打架的牙齒中間擠出了這句話。

傑拉德剛要開口說，他認為星星就是星星，而一個矮人絕對不可能生活在星星上，但這時，騎士望著泰斯的面孔，心裡改變了主意。

「別著急，」明鏡說。「我們非常清楚時間的流逝。但在我們做出決定前，有些問題要被提出來並得到回答。」說到這裡，牠的聲音變得柔和起來。「太多的人為我們犧性了太多東西，因此不能倉促行動，以免毀了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