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雖是與過往截然不同的方案，但正因為如此，赫爾費才認為他們更需要這趟參觀行程。
（「瑪利亞之牆」嗎……）
就在某一天的日間訓練結束後，配戴上《裝置》的裘克洛等人正準備前往森林之際——
赫爾費臉上浮現出無畏的笑容，將操作裝置的拉柄扳回原位。只聞背上的機械發出咆哮聲，展現猛烈勁勢開始收捲鐵絲。赫爾費的身體應聲飛向半空中，轉瞬之間便被鐵絲拉到牆上。圍觀群眾們異口同聲地發出「哦哦——！」的歡呼聲。赫爾費伸手抓住城牆邊緣攀上牆頂之後，便對裘克洛等人招手示意。
向赫爾費提議舉辦這次戶外觀摩的人，就是他的兒子，同時也是調查軍團現任隊長的卡爾洛．畢克爾。得知立體機動裝置現狀的卡爾洛，認為或許能透過參觀現場的方式打破這股停滯壓，才向他提出這項建議。藉由想像跟巨人交戰的場面，搞不好能進一步幫助他們實現駕馭立體機動裝置的目標。
收到調查軍團接近的情報，高度超過十公尺的巨大城門立刻應聲開啟。
裘克洛以訓練兵身分待在赫爾費身邊受訓一事，雖說是偶然，感覺也好像太過湊巧。指派席斯擔任班長的人，乃是當時身為隊長的赫爾費。接著卡爾洛及索魯姆被分配到他那一班，之後卡爾洛更在巨人的嘔吐物當中發現了巨人之子裘克洛。
在確認到這一點之際，忙著與駐紮軍團談話的赫爾費回到眾人身邊。
「沒事，我只是在想退休後該做些什麼才好。」
或許是胸有成竹了吧，只見赫爾費的嘴角漾起一抹微笑。
為了讓身體習慣陌生的器具，隨身配戴《裝置》也是訓練的一環。
「受人矚目的感覺也不賴呢。」
（附近沒有巨人……）
「話說回來，這還真是片愈看就愈覺得慘不忍睹的鬼地方呢。」
「因為我想申請加入調查軍團。」
（他——裘克洛或許也一樣吧。）
赫爾費指向牆頂，隨後自掛在腋下的槍套裡頭抽出《裝置》的操作裝置。
他不是想讓訓練兵見識到調查軍團果敢挑戰牆外險境的英勇身影，而是想讓他們親眼目睹完全相反的光景。
「在我體內流動的父親之血，好像引領我來到這個地方——我有這種感覺。不過或許只是錯覺罷了。」
（這就是俗稱的命中註定吧。）
儘管駐紮軍團持續展開炮擊，且每次都有巨人被炸飛或遭到烈火吞噬，但終究還是沒能完全封鎖住他們的行動。
然而透過知識所體驗的恐懼並非真正的恐懼。
「您這話是什麼意思！？」
「請讓我搭乘馬車！」
「巨人……」
當時她是駐紮軍團的士兵，名字又叫瑪莉亞，自然會有人試圖找出這個巧合的涵義。
「一旦失去人類的維護保養，轉眼之間就會風化消失了啊。」
簡單掃視了牆外一圈，只見貧瘠的荒蕪地表往地平線彼端延伸而去。附近似乎也不見巨人的蹤影。
負責殿後的是隊長卡爾洛。他的銳利眼神筆直凝視前方，邊巧妙地操縱繮繩邊策馬不斷往前奔馳。
被驅逐出境，之後僥倖保住小命逃回城內，乃是發生在半個月之前的事情。
有許多士兵在「瑪利亞之牆」的牆頂工作。由於目前調查軍團正在進行遠征，因此他們大概也備妥可以應付任何突發狀況的萬全對策了吧。
「她不希望你落得像父親一樣的下場嗎……」
或者塞諾馮也有可能再開發出劃時代的新型武器，但等待他的發明根本和-圖-書毫無意義可言。
卡迪那是屬於還能發出苦笑的一方，然而以羅莎為首的其他隊員們都板著一張臉。大概是對牆外天地的期待感及恐懼感亂無章法地盤據了心海吧，只見他們臉上均浮現出言詞難以形容的表情。
「如各位所見，那並不是靠硬碰硬便能擊敗的對手。」
「這是展現訓練成果的絕佳機會。一旦獲得好評，自然也就比較容易說服高層。」
「那會是對立體機動裝置訓練有幫助的事情對吧？」
赫爾費．畢克爾駕駛載滿學生的馬車沿著幹線道路南下。
（只是，這可能也會害他們徹底灰心喪志……）
「瑪莉亞過去被稱為『瑪利亞之牆』的守護神。」
（但他們必定存在於某處……）
知識雖是在牆外天地求生的必備工具，但若反而在心中植下恐懼的話，那就毫無意義可言。
眾人皆心想——大概沒指望了吧。
「好啦，我們上牆頂吧。」
「怎麼說？」
「您認識家母嗎？」
裘克洛伸手抽出操作裝置，模仿赫爾費將鈎錨射向城牆。一股紮實手感沿著繃緊的鐵絲傳回掌心。這樣應該就足以支撐住裘克洛的身體才對。確認無誤的裘克洛立刻扳動拉柄，只聞《裝置》彷彿做出回應似地放聲怒吼。裘克洛的身體瞬間掙脫重力，隨著鈎錨的引導而一飛沖天。轉眼之間便已逼近牆頂，裘克洛見狀隨即邊放慢速度邊緩衝著陸於牆面。接著迅速伸手抓住牆緣爬上牆頂。
大概是想起在牆外逃命的回憶了吧，卡迪那感慨萬千地述說感想。而裘克洛雖然打死也不願再賭命跟巨人玩捉迷藏，但既然要跟他們正面對決，自然避免不了同樣的情境。
箭樓是最適合眺望牆外世界的地方。不過呈現在眼前的就只是一片未經開墾的貧瘠大地，並沒有什麼足以吸引住裘克洛目光的事物。
定睛注視士兵所指的方向，發現在數公里的前方竄出了一陣黑煙。那是狼煙。由那陣煙霧的刺眼色彩，不難想像那邊究竟出了什麼狀況。
「這是我第一次聽說有這回事耶。」
不過他也不忘再三叮囑。
赫爾費展現出的輕靈俐落身法，難以想像他是個已退出第一線的老兵。縱使找他進行對打練習，大概也只會落得三兩下就被輕鬆解決掉的田地吧。
「看來你們已展現出練習的成效囉。」
在正門前眺望著觀光客的卡迪那面露傻眼神情，輕聲嘀咕著說道。
過沒多久，由地平線彼端浮現出一群看似調查軍團的身影。或許是竭盡全力奔馳吧，只見軍馬掀起濃密的漫天塵沙，不過仔細確認後，便可發現那不單只是軍馬所造成。後方還跟著猛追調查軍團不放的龐大人型身影。
（那是……）
赫爾費「呵呵」地輕笑一聲，揮鞭策馬前行。
羅莎斬釘截鐵地斷言道：
羅莎的父親索魯姆，修梅是赫爾費隸屬於調查軍團時期的部下，因此赫爾費當然知道他的未婚妻瑪莉亞．卡爾斯提德。只不過他是在索魯姆的告別式上才見到瑪莉亞就是了……
「人類將會緩緩步上衰亡的途徑。」
過去闖入希干希納區的巨人雖然只有一個，卻仍舊釀成市區半毀以及大量民眾死傷的慘劇。有人說巨人的總數多達數百、甚至數千之譜，只要他們大舉蜂擁而來的話，城市設施等等大概會立刻變成廢墟吧。
「我們該怎麼做才對付得了那種怪物啊……和_圖_書」
對人生有大半輩子都是獨自一人度過的裘克洛而言，在訓練學校的生活可說是極其新鮮。由於得跟多達五百名的訓練兵同吃同住，因此光是這樣就堪稱是相當劇烈的環境變化。雖然對不擅長配合他人步調的裘克洛來說，這裡也是個有點拘束的地方，但多虧有卡迪那及羅莎居中協調，他才不致跟其他訓練兵發生衝突。只不過受到夏比事先大肆宣揚他是巨人之子的謠言影響，整間學校幾乎沒人肯積極親近他就是了。
「各位前往目的地的方式是搭乘馬車。不過若有人想趁機鍛鍊體能，那我也不反對跑著過去就是了。」
相較於赫爾費擔任指揮官的時期，不得不說重新組成的調查軍團實力的確遜色許多。只不過由於已經遠離實戰長達十五年之久，因此士兵素質變差也是理所當然的結果。這是個非常嚴重的問題，也是赫爾費尚不能退離現役的理由。
「那就是你的仇敵嗎？還真是個眉清目秀的好青年呢。」
卡迪那間不容緩地開口回答，旋即轉身奔向馬廄。八成是打算趁赫爾費改變心意之前，趕緊搞定馬車的準備工作吧。
（若真是這樣，那他大概也能在短期內學會駕馭立體機動裝置的技術才對。）
希干希納區顯得朝氣蓬勃。由市中心向南北兩側延伸的大道上擠滿了數不清的行人，呈現出宛如放假似的熱鬧氣氛。要是有人擺攤的話，八成真的會誤以為是在舉辦祭典吧。往來行人的臉上也都掛著開心笑容。
眾人聽見城內傳出了慶祝調查軍團凱旋歸來的歡呼聲。
用不著赫爾費下達指示，學生們的目光早已緊盯著巨人下放。特別是首度目擊巨人的羅莎等人更是睜大雙眼，全身微微顫抖不止。這是很理所當然的反應。在超越人類智慧所及的不合理怪物面前，實在很難保有平常心。在羅莎心中那些經年累月培養的常識，如今必定正伴隨著響亮的破碎聲逐漸崩解。
只不過似乎有達到爭取時間的效果，調查軍團趁隙陸陸續續策馬通過城門。
「對圍觀群眾來說，遠征就跟慶典沒啥兩樣。他們全都是衝著調查軍團回兵舍這段路的凱旋閱兵大典而來。」
「你也只剩現在還能那樣開懷大笑了。」
白天有許多馬車來來去去的主要道路，如今也顯得格外冷清，頂多只會偶爾跟巡邏中的士兵及忙著跑生意的商人擦身而過。坦白說並不是適合移動的時段。
生活過得非常順遂。只要繼續認真參與訓練，應能以士兵身分拿下還不錯的成績才對。儘管八成無法當上憲兵，但必能勝任士兵職務並享受安定生活。
「我想也是啦。那是只存在於調查兵團之中的傳說。」
卡迪那表情嚴肅地說了句俏皮話，在他身旁的羅莎則是面露僵硬神色。
從篷車內探出頭來詢問的人是羅莎。她看起來不像剛睡醒的樣子，應該只是閉目養神，並沒有真正入睡吧。
「怎麼了嗎？」
曾到牆外見識過地獄光景的裘克洛及卡迪那姑且不提，羅莎他們的狀況可是截然不同。雖說已透過學科課程吸收了一連串有關牆外天地的學問，但那終究只是知識罷了。口頭描述既無法道盡牆外的嚴苛狀態，更別說是巨人荒謬的特質。赫爾費已數度目擊過士兵心靈遭到巨人摧折的情形。
污染天際的黑煙是士兵施放的信號彈。「黑星」被打上天空的意思，就是代表調查軍團將會帶著巨人回到城牆附近。
裘克洛轉眼和_圖_書看著矗立在眼前的高大城牆，隨即聚精會神感受牆外的狀態。
「該不會是要我們運用《裝置》登上牆頂吧？」
調查軍團逐漸接近城牆。現在連巨人的模樣也變得清晰可見。原本猜測敵人大約只有十個左右的數量，若連同矮小個體也計算在內的話，則會頓時爆增為二十個之多。
「調查軍團要回來了。」
「巨人『食人魔』……」
裘克洛等人沒能及時趕上，其實調查軍團才剛在今天早上展開遠征。換句話說，在大道上的通通都是圍觀群眾，而且因為調查軍團再過不久就會返抵城內，市區才會變得如此熱鬧非凡。
「今天暫停特訓。接下來我要帶你們外出。」
這點絕對不會有錯。
「我沒問題。倒是你才應該好好養精蓄銳才對吧。」
周遭明明還有其他士兵在場，赫爾費卻堂而皇之地批判現今的兵法。大概也只有具備擊殺巨人經驗的赫爾費才能發表這樣的言論吧。
「開炮！」
（學科的教授也是個值得商榷的問題。）
在牆頂觀注戰局變化的士兵發號施令。設置於牆頂的大炮噴出火花，由炮口轟然飛射而出的火球擊中數百公尺遠的大地。地表伴隨著爆破聲響竄出巨大火柱，吞噬了剛好位在附近的數頭巨人。但巨人依舊沒有停下進擊的腳步。可能是不知恐懼心為何物吧，只見他們全都面不改色地猛然直撲而來。
「裘克洛！」
只是這批圍觀群眾此時此刻的注目焦點卻是裘克洛等人。就算看士兵已經看習慣了，但訓練軍團大概就比較罕見吧。如果只是這樣肯定不值一看，然而所有訓練兵身上都配戴著《裝置》，因此圍觀群眾自然會注意到配戴陌生器具的裘克洛等人。
面對緩緩靠近的巨人，駐紮軍團並未採取任何應對行動。既然城門已經關上，巨人便無法突破「瑪利亞之牆」的封鎖。他們或許是做出了即便置之不理也沒問題的判斷吧。城牆具有足以摒退巨人的厚度，以及幾乎無從跨越的高度。要是無端攻擊，導致他們胡亂破壞城牆造成損傷，才是真正的問題。
假使手邊有炸藥的話，或許早就動手把炸藥丟進巨人嘴裡，只可惜現在手邊沒那種玩意兒。然而就算沒在此時此地分出高下，相信不久後的將來應該有機會一償夙願才對。
教官赫爾費心滿意足地點了點頭。
「現在的調查軍團依然採用傳統戰術，就算再怎麼拚命，八成也無法成功擊殺巨人吧。」
那是一幕近似惡夢般的光景。巨人集團與調查軍團之間的距離約為五百公尺遠。雖非一蹴可幾的距離，雙方差距卻是呈現急速縮短的趨勢。巨人逮到調查軍團可能也是時間早晚的問題罷了。
「我也不要緊啊。」
「但我們的目標是駕馭立體機動裝置。希望各位能夠牢記此事。」
這句話是出自羅莎之口。
羅莎面露嫣然微笑，隨即移動至駕駛座，彎腰坐在赫爾費身旁。
「我曾跟調查軍團一起走過這段閱兵之路。」
「那還真是有夠寶貴的體驗呢……」
赫爾費心中頓時浮現一抹不安之情。
「那假使行不通的話？」
「簡直就像是某種慶典呢。」
「你還滿清楚的嘛。該不會是你也有來湊過熱鬧吧？」
「只是自言自語罷了。」
另一方面，立體機動裝置的訓練則是始終未能繳出顯著的成果。雖已嘗試過人腦所能想像到的各種不同方法，
和圖書成效卻是不值一提，也沒能從中得到足以形成突破口的關鍵要素。只有時間無情流逝，班上也開始瀰漫出一股焦躁氣氛。
不曉得是由誰開的頭，但是有謠言指稱在遠征前看過瑪莉亞的人就能平安歸來。當然，這只是迷信。不過為了求個好兆頭而拚命尋找她身影的人可說是絡繹不絕，而這大概也顯示出牆外天地究竟有多麼驚險可怕吧。最後身為未婚夫的索魯姆在遠征途中喪命，其他人卻平安歸來，著實是個再諷刺不過的結果。
「我也無意步上父親的後塵。」
裘克洛對巨人撂下狠話。
「你大概比較像瑪莉亞吧。那種關懷他人的態度跟她簡直如出一轍。」
裘克洛等人移動至箭樓，跟擔任哨戒的士兵一同注視牆外。
「需要換我接手駕駛嗎？」
（走吧。）
士兵一放聲大喊，城門立刻迅速闔上。
（想要讓高層同意將這項訓練做為教科，就必須證明立體機動裝置並不是廢鐵才行。）
教官赫爾費對眾人宣佈。
「關門！關門！！」
這並非赫爾費嚴厲心態的表現，反而恰恰相反。幸好羅莎等人似乎成功戰勝了恐懼心理，他們並未灰心喪志，還能咬緊牙關繼續支撐下去。只不過臉色已經變得異常蒼白就是了……
（感覺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牢牢記住你們所目睹的巨人身影吧——」
（假使這次外出能形成突破口就好了……）
「難道是要去希干希納區採買物資？」
「當然。」
「雖然覺得不太可能，但教官該不會要求我們一路跑到『瑪利亞之牆』吧……」
「真不敢相信，人類以前竟然曾住在這種地方……」
而或許是察覺到他那熾熱的視線了吧，只見一頭眼熟的高瘦巨人露出笑容主動接近城牆。
何況若換成巨人到處徘徊的地方，那就更不用說了。巨人只要拔腿穿越城市，相信建築物必然立刻化作瓦礫堆。
學生們雖然表現得都很出色，但他們卻依舊走不出這條看不見出口的漫長隧道。儘管截至目前為止尚未失去動力，熱情持續緩慢降溫卻也是不爭的事實。學生們對立體機動裝置的疑慮造成了積極度的下滑。
之後巨人便各自隨意行動。有些轉身移動至其他地方，也有些還覺得很惋惜地佇留在現場，再也感受不到如同方才追殺調查軍團時所呈現出來的明確目的。他們大概只對吞吃人類一事感興趣而已吧。
調查軍團則伴隨著馬嘶聲逼近城門。
面對裘克洛的提問，赫爾費的回答是「瑪利亞之牆」。
遠處那些遭到炮擊而倒地的巨人們則已霍然起身。本應缺損的四肢早就復原，被烈火灼爛的皮膚也已再生完畢。他們在短短數分鐘內便完全康復，彷彿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似地開始在外面到處徘徊。炮擊對他們而言大概根本不痛不癢吧。
雖因被塵沙掩蓋而只能確認到黑影，但再怎麼少估，起碼也有十個左右吧。體格大小不盡相同，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們全都輕輕鬆鬆地凌駕於人類之上。證據就是明明還在遠方，卻已經能明顯辨識出他們的身形。
面對卡迪那的提問，赫爾費回了一聲「當然」之後，立刻鎖定目標扳動操作裝置的拉柄。鈎錨猛然自發射口疾射而出，刺入城牆的上方部位。
雖然沒有告訴他們，不過赫爾費準備帶他們前往的地方乃是「瑪利亞之牆」的牆頂。由於調查軍團將於明天早上展開牆外遠征，因此他要帶這群訓練兵們到現場參觀一番。
明明和-圖-書才經過短短兩星期，卻不由自主地覺得彷彿是好幾年前的往事，大概是因為促使他人生觀產生變化之事接踵而來所致吧。
其他隊友們也陸陸續續登上牆頂。
「我想帶你們去看一些東西。」
希干希納區是國內號稱人口最多的巨大城市，同時也是商業中心。即便在平時也是一座充滿生氣的城市，但今天卻是特別盛況空前。
繼「黑星」之後，「黃星」緊接著飛竄升空。看來似乎有數量相當可觀的巨人正在追殺調查軍團。
赫爾費如此斷言。
「若想擊敗巨人，無論如何都需要借助立體機動裝置的力量。」
赫爾費雖然承認，卻未提及詳情。意思大概是「到了現場便能明白」吧。只不過即便他保密到家，眾人的內心也不會因此而充滿期待就是了。
這陣突如其來的吶喊聲，瞬間打斷了裘克洛的思緒。
「外出……是要去哪裡啊？」
市區熱鬧氣氛逐漸竄升，另一方面，城門周邊則因為是特等席而擠滿了想目睹調查軍團英姿的圍觀群眾。
可能是想對裘克洛打聲招呼吧，只見巨人霍然張開他那張裂至耳垂的血盆大口。
做為訓練兵的生活開始至今已過了整整一星期。
「索魯姆是一名優秀的士兵。倘若他還在世的話，我兒子卡爾洛肯定也會感到放心許多吧。」
「一點也沒錯，羅莎。」
「感覺還十分夠格繼續擔任現役軍官呢。」
裘克洛點了點頭，加快腳步趕往眾人身旁。
只見羅莎等人已在不知不覺之間邁步走向馬廄，並對裘克洛招手要他過去。
「食人魔」巨人踩著烏龜般的緩慢步伐來到箭樓底下，隨即抬頭仰望裘克洛。他擁有一張愈看愈像人類的容貌，若撇開體積不談的話，幾乎可說是與人類沒什麼兩樣吧。但也因此令人忍不住萌生出強烈的厭惡感。
由於周遭已被漆黑的夜色所籠罩，既沒街燈也沒月光等光源，因此就算受過精良訓練也很難策馬前行。要不是有油燈照亮路面，可能甚至根本沒辦法前進吧。
卡迪那及羅莎分別發出驚嘆聲。
裘克洛緊握雙拳，定睛怒瞪人類的仇敵。
牆頂上的士兵的動作突然慌張起來。似乎是以望遠鏡監視外地的士兵發現了什麼東西。
假若不是曾以調查軍團隊長身分立下擊殺巨人的天大功勞，軍團高層大概壓根兒不可能同意這項訓練課程吧。
調查軍團彷彿在等待裘克洛的表現似地重新展開遠征，甚至還連立體機動裝置也都準備妥當。這個狀況的確可以說是頗符合「命中註定」這個字眼。
（光是訓練能獲得高層同意就該偷笑了嗎……）
「瑪莉亞似乎對你決定成為士兵一事，感到不怎麼高興呢。」
「只是我覺得自己果然是遺傳了父親的血統。」
這可以說是赫爾費對學生們的考驗吧。簡單來說就是一種篩選。如果無法忍受這種程度的恐懼，根本不可能和巨人正面對決。
「一點也沒錯。」
似乎因接受訓練而疲憊不堪的學生們都在篷車內呼呼大睡，只剩擔任車夫的赫爾費是唯一保持清醒的人。因立體機動裝置訓練課程並非正規教科，所以無法得到軍團的支援協助，呈現出凡事都非得親力親為不可的狀況。由教官坐在駕駛座操縱馬車，主動扛起載送訓練兵的職務，更是匪夷所思到極點的事情。
「不愧是教官。一切盡在他計算當中是吧……」
而大概是發現做為食物的人類已經消失了吧，巨人的進攻就這麼伴隨著城門關閉而戛然終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