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閱讀

努爾哈赤2:不死的戰神

作者:林佩芬
努爾哈赤2:不死的戰神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0%
正宮怨

正宮怨

王恭妃也一樣的住在冷宮裏守活寡,而且因為不受萬曆皇帝的重視,生活上的待遇就很差;服侍她的宮女、太監曉得她的狀況,都不怎麼瞧得起她,服侍起來當然就很不盡心,要茶沒茶,要水沒水的,背地裏還要冷嘲熱諷一番;供給她的衣、食都差,一件稍微像樣的錦衣,從進妃位開始穿到現在,五年多了也沒添過第二件;成天還要為常洛操心、憂慮,夜裏蒙在被窩裏偷偷的哭。
這句話正說到萬曆皇帝的心坎裏,他打心眼裏漾起窩心的感覺,直笑進眉眼裏,一手摟過鄭貴妃的細腰,吻著她的耳垂笑道:
她只能帶著悲哀的心情認了命,在坤寧宮中過著不見天日的「坐以待斃」的日子;也有些時候,她甚至羨慕起個人的待遇遠不如她的王恭妃來了。
「貞觀之治——咳,唔,貞觀之治——」
「陵寢乃萬年大計,半點也疏忽不得,萬歲爺若親去巡視,便顯得此事非比尋常,役伕們就沒人敢偷懶了!」
接受了這項新任務的申時行,在退出皇宮回府的路上,身體在習慣性的接受轎子的顛搖,靈魂卻像飛出了軀體之外似的在九霄雲外自由翱翔。
她對於王恭妃和常洛倒是充滿了同情,儘管冊立皇太子、啟蒙讀書,乃至於向萬曆皇帝進言的事她心有餘而力不足,幫不上任何的忙;但是,經常送些飲食、衣物、日用品給她母子度日是可以做到的,而每逢王恭妃帶了常洛來向她請安的時候,她也總是好m.hetubook.com•com言好語的慰勉一番。
「就是你曉得朕的心意——」
「她哭的時候,好歹是母子相擁——而我呢?」
生活中有了新鮮、刺|激、奇妙的新感受加入,萬曆皇帝的情緒果然從冬眠中復活了;他重新開始展現旺盛的生命力,對許多生活中多姿多彩的玩樂活動也更顯得興致勃勃。
而因為負責築陵的工程,實際上已有不少好處落入了自己荷包中的申時行,一切的應對都十分合乎他的心意——白髮蒼蒼,矮小、佝僂的申時行跪在他的面前陳奏的時候,總是以謙卑的態度,恭敬的語氣詳細的報告著工程的進度,巨細靡遺的描述著這座合乎他理想的「地下宮殿」的建築情況;進度比預訂中的順利、超前,役伕們工作努力,上天又作美,雨下得少,面積廣闊的工地中洋溢著一片群策群力的奮發氣象,因此,已完成了地基的部分——這每一句話都聽得他「龍心大悅」,心中甚至開始動起親自巡視的念頭來了。
常洛身為皇長子,卻因為沒有得到父愛,所受到的待遇也很不好,出生的時候連乳母都沒給找,全靠王恭妃自己餵養;王恭妃進的食物差,奶水不足,常洛便長得不甚結實,常生病,整個人看起來瘦巴巴、可憐兮兮的;發育也就遲了,到好大了才會開口講話;現在已經滿六歲了,卻因為萬曆皇帝還沒有下令,便無法開始啟蒙讀書;滿朝的大臣、全國的百姓為他www•hetubook•com.com吵翻了天,卻根本想像不到他在皇宮裏過著這種比普通百姓家的孩子還不如的生活,一點實質上的忙都幫不上,更遑論有什麼改善或提升他在萬曆皇帝心目中的地位。
這樣的日子過了這麼多年,她早就對萬曆皇帝死了心,根本不存有盼他回心轉意的念頭了,認了命似的過一天算一天的度日;只有偶爾一、兩次,心裏頭隱隱約約的升起幾絲無奈的悲歎來,逐一的檢討著自己得不到萬曆皇帝的愛情的原因。
橫豎重現貞觀之治的盛世已經毫無可能了,除了做個唯皇帝之命是從的首輔之外,他別無選擇——這也算是「忠」吧——於是,他開始盤算起如何執行這項任務起來。
這個念頭一起,鄭貴妃第一個就拍手贊成:
「到哪兒去籌這個錢?還是加稅吧——」
他搖頭晃腦的一陣出神冥想,結論則是搖頭晃腦的幾聲乾咳;然後,他又像是在提醒自己似的,拉回神來,把思緒對準萬曆皇帝所交付給他的任務上。
「萬歲爺不是嘀咕過嗎?打出娘胎以來,兩隻腳就沒踩過這座皇宮以外的地——這回,不是正好趁機出去透透氣嗎?」
「內在美是鬥不過外在美的——」
王恭妃的命運雖然悲慘,卻還有個兒子,精神上總有寄託;而自己呢?表面上貴為皇后,實際上卻一無所有。
說著,又朝萬曆皇帝眨了眨眼睛,露出了個會心的微笑,悄聲的附在萬曆皇帝耳邊道:
反正別無選擇和-圖-書,皇帝的花費既不會從天上掉下來,當然就只有搜括民脂民膏,這件事就關照戶部辦下去了;至於安全和車駕等等問題,當然就責成兵部和工部負責——就這樣,轎子還沒抬到家門口,他已經有了成竹在胸。
於是,他立刻又召見了申時行,吩咐他儘快去籌備這件事情。
魏徵所事的皇帝,若不是唐太宗那樣的英主,即便有十個腦袋也不夠砍;他很清楚的記得以往在書上讀到過的一則典故:唐太宗正在在把玩心愛的鴿子的時候,忽然魏徵前來奏事,唐太宗怕魏徵見他玩鳥,又要往「玩物喪志」的話題上勸諫,便立刻把鴿子藏在自己的懷中;不料魏徵奏事太久,等他走後,唐太宗心愛的鴿子已經活活悶死了——
從她被冊立為皇后,認識萬曆皇帝的那一天開始,她就無法走入他的生命中;名義上為皇后,實際上卻如棄婦般的一個人孤伶伶的住在坤寧宮中。
她也拿過自己和鄭貴妃比較,兩個人在許多方面確實是大不相同的;鄭貴妃不但容貌美麗,而且愛打扮、會打扮,別出心裁、與眾不同,一樣的一頭烏絲,偏能每天梳出不同的花樣來;同樣的一樣首飾,戴在她身上就是不一樣;連著幾年,沒見她穿過兩天一樣的衣服;她讀書識字,能言善道,反應快,嘴巴甜,一雙滴水般的媚眼流來拋去——而這一切,以自己所受的「閨秀」教育的標準來看,是俗豔,是輕佻,是「不正經的女人」的形象;可是,萬曆皇帝和圖書愛的卻偏偏是這樣不正經的女人!
於是,他恢復了把玩器物字畫,欣賞歌舞戲劇,享受嘉餚美酒等等的精神、物質雙重享受,甚至帶著可言和曉語兩人,重新和鄭貴妃玩起了數銀子的遊戲——美女、俊男一起在抱,更是享盡人間豔福。
皇帝親自出宮,遠赴昌平縣巡視一趟正在預築的陵寢——以目前萬曆皇帝的消費水準來說,出巡一趟勢必要花掉全國一年的總稅收——
坤寧宮有著廣大的面積和金碧輝煌的建築,精緻華麗的裝飾,可是,少了人聲笑語和男子的陽氣,這便是不折不扣的「冷宮」,行屍走肉般的過著森寂的日子,和住在陵寢裏的死人並沒有什麼兩樣。
從小所接受的是要求以端莊貞靜為標準,以三從四德為依歸的教育,被冊立為皇后,更是因為自己合乎這些要求;卻怎麼也想不到,自己的皇帝丈夫對女人的感覺是另外一套標準。
而在皇宮中的萬曆皇帝和鄭貴妃卻絲毫都不關心他心中的盤算——反正事情一經交代下去,身為首輔的他自會去設法辦個周全——他們的整個心情都因為「出巡」這件事而興奮著,興致高昂的談論不休,以致成了他們生活的重心,一切的思維都圍繞著「巡視陵寢」打轉。
只是,王恭妃是想像不到她的羨慕的心的——她從來沒有在言語或神情上流露出來過,只有暗暗在心中發酸。
「皇后」的身分對她來說無疑是一項酷刑,在坤寧宮中守著活寡,冷清和寂寞一寸寸的粉和_圖_書碎著她的青春,無情的空白的歲月中只有活生生的煎熬。
「為人臣者,誰不想做個忠言直諫的魏徵,以流芳百世?但——唯先有唐太宗,才能有魏徵啊!」
當然,他也沒有忘記每隔一段日子召見一次申時行——這倒不是他每隔一段日子就會記掛起國家大事來,想了解情況而召見首輔——他所要垂詢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關於建築他死後所要居住的陵寢的工程進度。
而儘管本朝所有的讀書人幾乎都讀過這麼一段記載,等到出仕為官的時候卻一定要認明一個事實:對本朝來說,這個典故根本就是一則神話!
「母儀天下,統領六宮」,這本是做皇后的榮耀,但是,除了一年中的元旦和皇太后、皇帝生日的幾個寥寥可數的舉行重大典禮的日子外,她根本見不到皇帝的面,更享受不到這些榮耀。
她穿著綴著珠玉、繡著金鳳的皇后禮服,獨自在空白的歲月裏,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生命一天天的朝著沒有光的未來前進,等待著在進入陵寢之後與自己的丈夫並肩躺下,長相廝守。
當舉國沸騰的爭論「立儲」的問題,重點之一的「皇后無出」時,她只有在心裏暗自飲泣——身為皇后,她又怎能公開的向全國人民訴說,她只有在國家的正式重典上才見得到萬曆皇帝一、兩面,要她如何生得出孩子來呢?
可是,身為這座陵寢法定的未來的女主人的王皇后卻不但無法享受到這份快樂,甚至根本就從來沒有參與過關於陵寢的任何一個細節。
  • 字號
    A+
    A-
  • 間距
     
     
     
  • 模式
    白天
    夜間
    護眼
  • 背景
     
     
     
     
     
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