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努爾哈赤2:不死的戰神

作者:林佩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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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一 有情風萬里捲潮來.無情送潮歸——張居正的驕傲與悲哀

後記一 有情風萬里捲潮來.無情送潮歸
——張居正的驕傲與悲哀

由於他本性聰明,五歲入學,讀書過目不忘,贏得了「神童」的美譽;十歲時已讀通六經大義,下筆為文卓然成章,聞名於鄉里之間。十二歲,他到荊州府「考秀才」,荊州知府李士翱和湖廣學政田頊當面出題考他,結果是「驚為天人」,他於是成了知府和學政親自選拔下的最年輕的秀才
為了實現他崇高的政治理想和抱負,使用一些政治手腕以使工作進行順利,於他的出發點來說當然是無可厚非的,但是,衍生的後遺症卻不能不算嚴重。
與他同一年考中進士的楊繼盛,因為剛正耿直的個性使然,上疏彈劾嚴嵩,卻反而遭了嚴嵩的毒手,丟了性命——做了七年的編修的他,可不是「此身雖在堪驚」?
父親去世,他不如制的回鄉居喪,而以「奪情」的名義留在朝中任官,引起了一批力主維護倫理道德的人們的反對;但是,這些人全都受到了廷杖、貶官的處分;這個事件使得大多數以孝道為人生觀的一部份的人對他產生了極大的反感;而這種「不可批評的威權式政治」,加上了萬曆皇帝年幼的基因之後,更使他落入了「無君無父」的話柄。
當然,由於他對自己的一生所扮演的角色早已確立為改革者而非革命者,因此,在他掌權的十年間,他所進行的是大刀闊斧、雷厲風行的改革,包括了吏治、稅法、國防、治河他逐一的整頓,企圖在大明朝的歷史上留下一個「萬曆之治」的記錄來。
半大不小的青少年總是自認為是大人了,有足夠成熟的心智獨立自主了,又何況是一個做皇帝的人呢?主管全國的政權,誰不想抓到自己手上來呢?
和十六世紀比起來,二十世紀的歷史更加的波瀾壯闊,更加是驚濤駭浪;而我們正在寫歷史——我相信,在我們的時代裏,也會有企圖力挽狂瀾的英雄。
他宣稱自己已非塵世中人,因此他不問世事,而只在西苑中修醮煉丹,企求長生不死——這麼一來,朝政便全交在他所寵信的佞臣手裏。
而政治理想崇高的他,在掌握了權力之後也逐漸成為一個變相的完美主義者,對別人的要求和審核的標準都高過了一般;自己的能力強,追隨他辦事的屬下就必須是個能力強到能與他配合,且又唯他之命是從的人——天底下到哪裏去找這麼合乎理想的屬下呢?在他死後繼任首輔的張四維,辦事就常因不如他的意而遭指責,隱忍到他死後便展開報復。
「玩權弄術」在中國傳統的讀書人以「清高」自許的人生觀中是被排斥的,甚且不恥的;因此,他交結馮保,奉承皇太后等種種「權宜」的行為已使他失去了一部份知識份子的認同;就更遑論於此後的集大權於自己一身、排除異己等等的專權作風了。
於是,這一科張居正便「名落孫山」了;但是,顧璘在私底下卻常常勉勵他努力上進,以「國器」來期許他;十六歲,他考中舉人的時候,顧璘甚至把自己的犀帶送給他,並且期許他說,知識份子應有遠大的抱負和理想,要做一名如古代賢相伊尹般的國之棟樑,而不要只想「一舉成名天下揚」的在考場奪魁,出點眼前的風頭。
同樣是生長在黑暗的時代、困難的環境中,同樣是懷著改造時代、開創未來的壯志,努爾哈赤和張居正所使用https://www.hetubook.com.com的方法卻大不相同。
「創始之事似難而實易,振蠱之道似易而實難——」
處身在這樣一個黑暗的時代,滿懷雄心壯志的張居正,內心熱切的規劃了「改革、救國」的藍圖,卻只能將之埋藏在內心深處;而緊接著,有志難伸的痛苦和失望悄悄的吞沒了他。
而在國防上,北方的俺答帶來了嚴重的威脅,東南的沿海則有倭寇猖獗;民間的經濟更因為這些政治、國防上的問題而蕭條——無論從任何一方面來看,嘉靖二十六年——張居正考中進士的這一年——大明朝正在走向黑暗期。
日後的事實證明,他在兒童教育這方面的努力完全失敗了;究其原因,他所使用的教育方法根本是錯誤的,他忽略了兒童心理和人性。
作為一個傑出的政治家,張居正個人的政治理想達到了完美的境界,再加上處於一個黑暗的時代,改革已是件迫不及待的事,因此,他一旦攬權,便使出了許多「霹靂手段」,針對積弊下了許多猛藥,以強勢的態度推行他的改革措施;這樣,固然收到了立竿見影的行政效率,卻也留下了不少後遺症;就以他所推行的「整飭吏治」來說,他嚴格的要求官員們清廉、勤勉、有效率、守法令,於是訂立了一套考核的辦法來督導;這麼一來,政事固然大力改善,行政效率大為提高,百姓受惠不少,卻造成了「官不聊生」的現象,中、下級官員們或者怨聲載道,或者「拿了雞毛當令箭」的更變本加厲的要求屬下提高效率;因此而使得絕大多數的官員私心中反對他的改革,在他生前不敢表示出來,在他死後便紛紛出籠,轉變為攻擊他的言論,他的這套本為良法美意的改革方案也就被廢棄不用。
而最嚴重的一擊還是做皇帝的朱翊鈞對他的態度及心理上的轉變——
朱翊鈞六歲被立為皇太子,就由張居正負責他啟蒙讀書、受教育的諸般事宜;小學生對老師無不懷有敬畏的心理,皇太子也不例外的;四年後,朱翊鈞做了皇帝,依然還是張居正的小學生,依然對老師敬畏有加,不但國事、政權全交給了老師,老師所教給他的功課更是每天都戰戰兢兢的去完成它。
小皇帝終究會有長大成人的一天,到了這一天,當然不甘心再受到嚴厲得不近人情的教育和管束:而且,政權的歸屬上立刻出現了矛盾。
萬曆元年是西元一五七三年,距離張居正考中進士的一五四七年已有二十六年之久——等待、學習、磨練了二十六年,張居正終於得到了施展抱負的時候。
努爾哈赤是白手起家,是赤手空拳的打出一個天下,建立一個國家;一切從零開始,聚沙成塔。
惡運在張居正去世的半年後開始降臨在他身上。
他舉的例子是房屋,房屋倒塌了,重新蓋一間新的,需要的是材料、人力,工作固然辛苦,但是主持規劃的人卻可以不受牽制的全力施為。但房屋在將倒未倒之際,外觀還沒出什麼問題,內部則已經朽壞了,這時如要將這棟房子修繕一番,既要在已有的外觀的範圍內施工,又得扶起、穩住已經東倒西歪的樑柱,然後再整修內部,工作起來的困難度非常的高;而更可怕的是,對這棟房子有深刻了解的工匠已經體認到修繕的當務之急了,一般只看到「依然完好」的外觀的人卻不但沒有共識,還要大力反對修繕——
一個人會降生在什麼樣的時空中,自己根本沒有選擇權;降生之後更是無論滿不滿意,都只有接受。
張璁這一般人先以「大禮議」事件,接著又以擅寫青詞而把持了內閣七、八年;嘉靖十五年,夏言入閣,在經過一番激烈的政治鬥爭後取代了張璁集團;接著,嚴嵩入閣了,朝裏換成了嚴、夏的暗鬥。
他的一生事和圖書業的發展是建立一個新的朝代,去取代舊的、已腐朽的朝代;無論就個人定位或者歷史評價而言,他都是個不折不扣的開創者。
這個情勢的發展,對身為徐階門生的張居正而言當然是有利的,他的政治生命開始嶄露曙光,前途充滿了希望。
第二年,嚴嵩鬥跨了夏言,並設計致他於死地,從此,嚴嵩獨攬大權,朝政變得更加黑暗;兩年後,俺答大舉入寇,圍攻京師,造成「庚戌之變」——
對一般人來說,成長的過程中大半的時間都花在認識自己所處身的環境中,學習適應環境,而後在現有的環境中度過一生,無可無不可,庸庸碌碌。
連他的老師徐階在嘉靖三十一年入閣做了大學士之後,也只能採用「明哲保身」的態度與嚴嵩虛與委蛇,混日子,什麼作為都沒有——一名小小的編修能做些什麼呢?
而無論學者在爭議些什麼,是觀點還是意氣,是學術研究抑或個人英雄崇拜,對於墓木早已合拱的張居正來說,這一切的褒貶都已經無關緊要了;在他生前,他已盡了最大的努力在追求他自己所確立的目標和理想,就「奮鬥的人生觀」來看,他已是個完成者。
和許多飽受爭議的歷史人物一樣的,張居正的一生,即使是蓋棺也難定論;不僅是在當時,崇敬他的人譽為一代良相,攻擊他的人謗為權奸,即使在事隔幾百年之後,仍然如此。
可是,朱厚熜卻不管這些,他迷上了道教,從嘉靖十八年開始就不視事,成天在宮裏建醮、禱祀的玩道教儀式;又召了一些道士來作法、煉丹,耗去大量的錢財,把一座皇宮弄得有如道觀;有勇氣上疏勸諫的大臣全被廷杖下獄,明哲保身型的正派人士則辭官返鄉,朝中的善類於是越來越少,包圍著皇帝的只剩下一批奸佞小人。
對現有的環境不滿意,對自己所處身的時代感到失望,於是興起改造時代的念頭,繼而終生追求這個理想,並且鍥而不捨的為這個理想付出終生的努力——這便是在歷史上永垂不朽的人。
一種強烈的無力感佈滿了他的心田,他索性稱病辭官回鄉。
而到了嘉靖三十七年以後,徐階所等待的「機會」逐漸的靠近了;嚴嵩的權勢開始走下坡,徐階的地位逐漸提高,兩人在朝中的份量在一段日子後就到達了勢均力敵的狀態;到了四年後的嘉靖四十一年,嚴嵩竟垮台了。
西元一五八二年,他因病去世,不久,皇帝的態度改變了、言官們紛紛上疏攻擊、以往受過他裁抑的官員們紛紛展開報復——於是,他先是生前的官階被追奪,所舉用的人被罷斥,繼而被抄家,家屬被流放、充軍;長子張敬修因為受不了「追贓」的嚴刑拷打而自殺,三子懋修自殺三次不成——這一切都說明了一個事實:他生前的權柄之盛、建樹之大和身後的被禍之慘,都是整部明朝歷史上所少見的。
而歷史卻是整體性的,並不是只針對張居正個人的際遇而發展的;張居正生前的努力固然是在一個黑暗的時代中力挽狂瀾,使一個原本已經急速走下坡的帝國得到了休養生息,蓄積了一些實力來延長壽命;但是,他死後所衍發的種種後遺症卻間接導致了明朝的滅亡。
張居正是第二等人,他選擇了力挽狂瀾來作為自己的使命,並且終生為這個使命而奮鬥,他是個令人欽敬的英雄。
幸好,朱載垕只做了六年的皇帝就壽終正寢了,皇太子朱翊鈞繼位;年齡己達四十八歲的張居正已經擁有了成熟和*圖*書、幹練的心智和政治手腕,他巧妙的利用了新皇登基的機會,聯合了大太監馮保,取得了皇太后的支持,逐走了首輔高拱,自己出任內閣首輔,輔佐新即帝位的皇帝。
而對於本身曾是「神童」,又是高度的理想主義者的張居正來說,稚齡的朱翊鈞是他全部的、唯一的希望——等待了二十六年之久才有執政的機會,他怎能不全力以赴呢?締創「萬曆之治」的政績是他一生中最大的夢想啊!因此,他對自己這個皇帝小學生寄以重望,竭盡所能的施予最完整、最嚴格的教育,甚至於在百忙之中抽空親手編寫了一套繪圖的教材「帝鑑圖說」,選錄了自堯舜到唐宋的歷代帝王的善事八十一件,惡事三十六件,並且親自教導、解說——這一切一切的苦心,無非是希望自己這個一手調|教出來的小學生長大以後做個好皇帝。
顧璘是位高瞻遠囑的飽學之士,他認為資賦優異的天才兒童要從本身已得天獨厚的小聰明發展成大智慧,需要經過長時間的磨練,才能成長為國家的棟樑;以張居正的大才,如果經過適當的琢磨,將來的發展是不可限量的;但是,如讓他以十三歲的稚齡就中了舉,少年心性,很容易驕傲、自滿,反而影響他的成長;而且,十三歲的孩子,即使書念得再好,考試的成績超過別人,也終究是個孩子,閱歷、心性的成熟是無法與成人相提並論的;因此,他主張給張居正挫折,以激勵他更加努力奮發,等下一科他的年齡稍大時再錄取他。
作為一個生長在黑暗的時代中而以天下為己任的知識份子,作為一個以政治改革為終生職志,並且鍥而不捨的追求的人,張居正的一生奮鬥的路程展現了他異於常人的生命價值,在名字寫進歷史的時候,他是一頁光芒。
嘉靖四十五年,朱厚熜因為吃了過多的丹藥而羽化登仙去了,裕王朱載垕接掌大位,年號隆慶,廟號穆宗。
但是,他似乎從來沒有捫心自問過,一個傑出的政治家是否同時是個傑出的教育家呢?
因此,在經過一番考慮之後,他再一次的選擇了仕宦之途:嘉靖三十六年,他回到京師任官;這一年,距離他考中進士已有十年了,在人生的路途上走了這麼一大段路,繞了這麼大的一圈,他已不是個未經世事的少年了;三十三歲,心智開始趨向成熟,他慢慢的體會到了徐階所秉持的「等待機會」的道理,自己也開始採取了這個原則來任官。
於是,他就和全國的每一個知識份子走著同樣的一條路:讀書,然後參加科舉考試。
張居正的機會來了,徐階出任首輔,他也一路青雲直上的升官;隆慶二年的二月,他的官升到了吏部左侍郎兼東閣大學士,選入內閣參預機要,開始進入全國最高的權力中心;但是,初入內閣,真正施展抱負的時機還沒有成熟,而內閣中其他幾位資深的大學士間的權力鬥爭也正方興未艾,作為一名新進的閣員,他依然只能採取「等待」的態度任官。
自以為是大人的皇帝,當然想「親政」,那麼對於張居正這位實質上的「攝政王」,心中是存有著多麼複雜的感受呢?
那是因為他是明朝的子民——開國已有兩百年歷史的明朝,有一套早已行之多年的「慣例」、「規範」、「制度」,掌握著每一個子民的思想和行為;身為明朝一億子民中的一個的他,當然從一出生就已經有一條固定的軌道在等著他按部就班的行走,容不得他脫軌而出。
但,已進入倒數計時的二十世紀呢?
明世宗嘉靖二十六年(西元一五四七年)他考中了進士,這年他二十三歲,成績是二甲,被選為翰林院庶吉士,做一名政治上的見習生,在三年散館的期間內,學著把書本上的理論運用到實際的政事上https://www.hetubook•com.com
但是,理想和抱負存在於心中,想要實現和完成卻不是件容易的事,即使中了進士,他也沒有得到什麼施展的機會,在翰林院中任庶吉士,每天所目睹的是百病叢生的朝政,想要改善卻是有心無力。
半畝竹,一屋書,閒來吟詩弄文章,這種生活若是由「五柳先生」來過,那是其樂融融;但是,張居正卻不是「五柳先生」般的隱者、高士,他不具有隱逸的心性、出世的性情,所讀的書與筆下的詩文更非吟風弄月之作——從少年時代起就被以「伊尹」、「國器」期許的他,早已養成了「政治人」的胸懷,所讀的書是歷代的施政得失、興亡成敗,所思所想的是振衰起弊,所留心觀察的則是民間疾苦、邊關問題;他的整個的人生是入世的,他無法拋棄自己已定型的人生觀。
朱翊鈞即位後年號萬曆,當時他只有十歲;十歲的孩子當然無法處事治國,於是所有的權力全部集中到了張居正的手上。
我常以為,世上的第一等人,是生長在破敗、腐朽的時代中卻能不被他的時代打倒,反而創造出一個新的時代來;第二等人則是力挽狂瀾,使時代破敗的腳步減緩,並且不論成功率的高低,不計個人的付出,不氣餒,不絕望的秉持著「知其不可而為」和「盡其在我」的精神與態度,永不懈怠的在橫逆的環境中奮勇向前;這樣的人,無論到最後他是成功還是失敗,都是令人欽敬的英雄。
而歷史是波瀾壯闊,是驚濤駭浪;歷史不但記錄著個人,更記錄著時代;明朝的歷史是一部失敗的記錄,但是在那個失敗的時代中,卻曾經出現了許許多多付出了一生的努力企圖力挽狂瀾的英雄,發出了生命存在的價值的光芒,照亮了他們所置身的黑暗時代,使生命的榮耀不曾因時代的黑暗而中斷而消失,使十六世紀的歷史讀來不令人對全人類失去了信心。
明世宗朱厚熜是個不稱職的皇帝,早在他即位之初,便因為追贈他的本生父的尊號問題,發生了「大禮議」的風波,當廷杖死了一百多名大臣;接下來,他便開始寵信「大禮議」中迎合他心意的張璁,任用他為內閣大學士;張璁素無人望,這麼一來更加被人目為佞臣,朝臣也就自然分為兩派,親張、反張,兩派互相鬥爭,朝政當然也就亂成了一團。
朱翊鈞因為他失當的教育而產生了心理疾病,不久就成了個昏君,終日躲在皇宮裏享受醇酒美人福壽膏,長達三十年的時間不上朝理事;他死後繼任的首輔則是一個不如一個,他所推行的改革措施全部被束諸高閣,政風重新敗壞——他去世六十二年後的西元一六四四年,明朝的最後一個皇帝朱由檢因流寇陷京而在煤山自縊,大明朝的江山易主。
朱翊鈞在他這樣的嚴師、以及嚴母慈聖皇太后的教育、督導、管束、期許之下,被管得死死的;每天除了讀書以外還是讀書,讀的內容又是枯燥無味的經史;小小年紀的他像個機器人似的接受帝王教育,言行舉止、興趣嗜好都要效法堯舜禹湯等等古代的聖主明君,弄得他的心靈受到了過度的壓抑,打心眼裏的生出了一股反彈的力量。
嘉靖二十一年,皇宮裏發生了「壬寅宮變」——這是一起重大的謀殺案,以楊金英為首的幾個宮女趁著hetubook•com.com朱厚熜在乾清宮熟睡之際企圖勒死他,幸好皇后得知消息趕來救了他;事後,全部涉案的宮女被處死刑,而朱厚熜也不敢再住乾清宮,索性搬出了紫禁城,住進了西苑。
誕生在明朝的知識份子的家中,張居正一出生就已註定了他一生的發展絕無「努爾哈赤式」的可能,也絕無成為開創者的可能。
嘉靖四十三年,張居正除了升官任右春坊諭德之外,又被選為裕邸日講官;兩年後又升任翰林院侍讀學士,掌翰林院事;這兩個職位都為他日後的入閣奠下了基礎——翰林院侍讀學士和東宮講官本身就是「大學士」的接班候選人,而侍講裕邸,則為他與裕王的關係奠立了深厚的基礎。
這個企圖完成起來很困難——改革者不同於革命者的完全「推陳出新」,在工作的同時必須背負著許多的包袱,受到許多的掣肘——就如他自己所言:
他的主觀強、自負、求好心切——種種「為國為民」的出發點竟一變而為別人難以承受的壓力,而本性剛強的他對這一切又嗤之以鼻,於是,他在人際關係上的惡性循環展開了。
三年的庶吉士散館之後,他升任翰林院編修;但,面對著昏潰的皇帝和柄政的權奸,一名小小的翰林院編修能發揮什麼力量改革朝政呢?
而他「選拔」佞臣竟有一個荒謬的標準:由於他信奉道教,時時要上表給天上的玉皇大帝,這種「表」叫做青詞,大臣中誰替他寫的青詞好,誰就得到他的寵信與重用。
這番期許的話,深深的進入了他的心靈深處,成為一生所要奮鬥的目標。
不久,內閣的情勢起了變化,高拱鬥走了徐階,獨攬大權;但,朝中積習已久的弊病如故,滿懷政治理想的張居正無法施展抱負的困境也如故;他身在內閣之中,對於國家的問題看得比別人、也比以前的自己都要來得深刻、透徹,憂心如焚之際,他終於忍不住的向皇帝上了一封「陳六事疏」,指出了自嘉靖以來的種種弊端,及各種改革之道;只可惜,這些意見都因為他的手中並無執政的實權而被擱置了。
第二年,他赴鄉試「考舉人」,成績十分優秀,深受湖廣按察僉事陳束的讚譽,認為以十三歲的稚齡而有這麼傑出的成績,實屬曠世奇才,因此力主錄取;但是,湖廣巡撫顧璘卻有著更高層次的看法和做法。
而張居正卻不然。
但,對少數特別的人來說,卻非如此。
歷史發展的主線不外兩者,一線是政治,一線是人性,張居正沒能調和這兩者。
而在他中進士之前,有一段對他的一生影響重大的插曲:
幸好,這樣的牢騷發儘管發,卻絲毫沒有影響到他從事政治改革的宏願;從他擔任首輔的那一天起,到他病逝的那一天止,前後長達十年,他把全付的精神都用在實現理想和抱負上面,並且獲得了許多方面的成功;在他執政的十年間,明朝的歷史在黑暗中露出了一段有光的時間,全國的吏治、財政、賦稅、國防都辦得很上軌道,老百姓過了一段明朝歷史上少見的好日子。
當然,事出必有因,他的身後被禍,絕不是無緣無故的,有些甚且是他自己種下的惡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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