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努爾哈赤3:蒼鷹之翔

作者:林佩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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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爭再起

戰爭再起

「得先解決扈倫四部,再圖野人女真,才能進圖整個遼東——」
他想據實回奏,卻考慮著以自己代表著堂堂的大明朝,來到了日本,卻落得如此灰頭土臉的下場,讓朝裏知道了,既沒面子,也會成為政敵們的把柄;更何況,七月間,仁聖皇太后崩逝,國有大喪,萬曆皇帝的心情可想而知的不好,再讓他知道這件「丟臉丟到了日本」的事實,豈非火上加油?
罵完了話,他登時丟下正在進行中的典禮和中、朝兩方嚇得面色如土的使臣,頭也不回的走了。
經驗與聽來的往事在在都提醒著他,各部間的結盟、結親都只為了一時的目的、利益,這些盟約隨時可以背棄的——雖則背盟的例子不是常有,卻也為數不少;而為了利益所結的親事,也一樣隨時會被「翻臉不認親」的;他自己就親身經歷過:
一面卻朝他一笑,露出了個天真無邪的笑容,看的努爾哈赤心中一暖,走過去伸手摸摸他的額頭道:
「四部來盟、許婚,固然是好事,但卻不能掉以輕心,隨便相信他們的『盟誓』——」
但是,為官多年的他也和本朝的大多數的其他官員一樣,維持著一種處理政事的習慣,那便是在遇到發生狀況的時候,腦海裏所浮起的第一個念頭並不是如何來面對、解決問題,而是該如何向皇帝交代;因此,他在罵夠了人,出夠了氣之後立刻苦思:
「六哥、七哥要帶我去打野兔呢!」
加派人手去打聽更多的消息。一面也再一次的在心中暗自的對自己說:
「目下,在朝鮮境內的日本軍已經開始出動;另外的消息是說,豐臣秀吉等開了春,還要從日本再調幾路大軍進攻朝鮮!」
和*圖*書「你去吧!」
沈惟敬在兩方的傳話中弄了些什麼手腳,他光憑猜測就可以得知八、九分了;因此,他氣得跺腳而罵:
皇太極仰頭看著他回答:
「結盟、通婚,都只是個表面文章——只能維持一個短時間;我須趁這段表面和好的短時間做好準備,將來,終究要靠武力征服的!」
「十年寒窗,才搏了個兩榜進士出身——千里做官,費盡辛苦,總不能讓萬歲爺一怒就摘了烏紗帽——」
可是,他自己眼看著皇太極一跑一跳離去的背影,卻看出了神,兀自立在雪地上,連眼都沒有眨一下;他的心裏充滿了許多複雜的感觸,從皇太極這個繼承了建州與葉赫兩方血統的孩子身上,再一次的牽引了起來,竟不自覺的站立了許久,連蒙古姐姐走出了房間,悄悄的走到他的身後,他都沒有察覺到。
努爾哈赤笑了,瞇著眼道:
「我掌握日本,想做『王』早就做了,還用得著你們來封我做『日本國王』嗎?更何況,日本早有『天皇』,哪裏輪得到你們這兩個戰敗國來封!」
卻不料,才一走到門前好幾步的地方,裏面卻搶先衝出了一個人影來;頭戴皮帽,身穿皮襖、腳著皮靴的小男孩長得方頭大耳,活潑健壯,手裏拿著一副小型弓箭——那是七歲的皇太極。
這原本是個意義重大的典禮,日本也很當一回事的來籌備,場面擺得很具規模;卻不料,就在典禮進行中途,豐臣秀吉勃然大怒,一把扯下了正在宣讀中的明朝冊書,已經穿戴上身的明朝頒賜的冠冕袍黻也被他自己除了下來,扔在地上;他雖瘦削而威嚴十足的臉上已因憤怒而通紅,兩道銳利的目光令人不敢逼視;站在高高的臺上,他用手一指中、朝兩方的使臣,冷笑一聲喝罵:和_圖_書
「阿瑪!」
於是,他立刻準備了鞍馬鎧胄,讓葉赫的使者帶回去做為聘禮,一面也向四部的使者約定了舉行盟誓的日期,隨後便設宴款待了他們,氣氛被控制得好極了,賓主盡歡。
「葉赫部布揚古貝勒願以妹許婚建州——」
卻沒想到,就在舒爾哈齊的婚禮的當天,一個超出「扈倫四部」範圍的消息傳到了他的耳中,那就是分別佔據在朝鮮各處的日本軍隊再一次的發動了攻擊,而這個消息也再一次的強烈的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奏疏被以最快的速度送到了北京,萬曆皇帝倒也相信了這滿紙的謊言;但只是,他能騙得了萬曆皇帝,卻影響不了豐臣秀吉——盛怒之下的豐臣秀吉果然說到做到的下令開戰了。
「好,多打幾隻回來——」
「帶著弓箭,要上哪兒去?」
「此事該如何上奏朝廷呢?」
因此,奏疏上寫的就不能是「據實」了;他考慮了許久,最後還是參酌了沈惟敬的意見,寫上了滿紙謊話,說是豐臣秀吉已經受封,只是因為不滿朝鮮國王以「卑官微物」致賀而發怒,一時間未有謝表而已——瞞上、諉過,這兩大本朝官員慣有的處事原則全給用上了。
被驅逐出境、狼狽萬分的到達朝鮮境內的楊方亨花了好幾天的工和_圖_書夫才想明白豐臣秀吉勃然大怒的原因——明朝的冊書上以一貫對待「番邦」的托大口氣,在文字上既極盡自我膨脹之能事,也極盡貶低對方國之能事;宣讀起來,像一口一聲的在對豐臣秀吉說:
「你這個崛起海邦的小子,還知道尊仰中國,遣使來懇求內附,我大明朝念在你的態度這麼恭順,便封你為『日本國王』吧!」
可是,一等四部的使者們告退離去後,他登時又陷入了沉思中:
而在另一方面,他也展開了一些盤算——基於以往的經驗,日本的侵朝戰爭固然會對遼東造成軍事上的威脅,但卻能帶來經濟上的利益,只要多付出些努力,就能得到非常可觀的收穫;這一次,三方再度開戰,機會再一次的降臨了,他當然要好好的把握!
想到這些,他不免怕了:
努爾哈赤很快的收到了送布占泰回烏拉部的回報——正如預期中的一樣,放回了布占泰,扶立他做烏拉部之長,所得到的是整個烏拉部的歸心——布占泰一等烏拉部中各事安定下來後,立刻主動的遣使來到建州,和努爾哈赤約定於十二月中旬,親自送他的妹妹來與舒爾哈齊完婚。
「我將再兵屠爾國!」
他想得感慨萬千,心裏也隱隱的再一次的升起一個念頭:
同時,金臺石貝勒也願把女兒嫁給他的次子代善——聽了使者的這些話,努爾哈赤高興得仰天大笑了起來:
沈惟敬被升任為「東封」的副使後,和正使楊方亨在八月底與朝鮮的使臣一起到達了日本;九月初三日,明朝冊封豐臣秀吉的大典隆重的舉行。
「僅一江之隔,實在輕忽不得——」
恍然大悟之後,楊方亨這才痛苦的發現,事情的失誤https://www.hetubook.com.com實在打從石星重用了沈帷敬之後就開始了——沈惟敬根本不是什麼『日本通』,不過是仗著懂幾句日語就唬得了石星的倚重;更因為石星自己對日本一無所知,沈惟敬怎麼說,他就怎麼信,沈惟敬吹噓說自己可以促成議和,他也就極力的在萬曆皇帝面前力主和日方談和,乃至東封——其實,事實已經擺在眼前,豐臣秀吉是個目空一切的獨夫,野心大得想吞象,而且已經是實質上的「日本國王」了,哪裏肯接受這樣的「封」呢?
自以十三副甲起兵至今已步入第十四個年頭了,歲月的磨練使他養成了凡事深思的習慣,也就更能把許多問題的重點看得十分透徹;因此,在處理扈倫四部的問題原則上,他並非自相矛盾,而是配合現實的狀況調整做法——然而,他想歸想著,腳下卻不自覺的往蒙古姐姐的住處走了過去,原本腦海還一直想著四部的問題,直到走得近了,心裏才突然意識到,自己竟是想和蒙古姐姐說說話——她對於葉赫與建州之間的關係又有了新的發展,會採取什麼樣的看法呢?
這一場戰爭的再起,主因倒不是日、朝雙方的問題,而是在於明朝對日本的無知與自大,以及錯用了沈惟敬這個無真才實學的招搖撞騙之徒——
一看見他,皇太極立刻乖巧的停住腳步,朝他恭敬的喊著:
不多時,促成這次和議的小西行長被叫進去罵了一頓;當天晚上,加藤清正被叫進去之後出來傳送,豐臣秀吉下令驅逐中、朝兩國的來使,並且很明白的宣示:
這當然是件「大喜」的事——努爾哈赤的心中比身為新郎的舒爾哈齊還要高興,因此,他特別為了這件事,在婚禮之前就和_圖_書祭拜天地、設宴慶賀;他在祭拜的儀典中默默的向上天祝禱,但願葉赫、哈達、輝發這三部也如烏拉部般的順利、圓滿的歸附——
接到這樣的報告,努爾哈赤既很專心的聽著,也仔細的想了許久,最後,他的反應一如以往;
「葉赫和哈達分別把女兒嫁給了我,到了想佔建州的好處的時候,還不是聯合了人馬來打建州?」
這些事情,在在都讓他越想越欣慰,這幾年來,建州的發展既有如天助,也憑靠著每一個人的努力,而越發的興旺;目下,他只剩下一件未完成的事想向上天禱告,祈求早日完成的,那便是女真的統一——他希望能盡快的來完成。
「立春」總在除夕之前就到來了,一個新的契機、新的展望、新的收穫卻比立春這一天還要提早到達了遼東。
「光是兩國的使臣,軍隊來來往往,就可以讓建州更熱鬧——戰打久了,更不免有逃兵、逃伕前來歸附——」
說著拍拍他的背道:
這個步驟他早已謀想多年,而現在,腳步是一步步的近了——就在元旦剛過的新春正月裏,他得到了一個宛如「喜從天降」的佳音;在他的暗中運作和布占泰感恩奔走的努力下,葉赫、哈達、輝發三部協調出了一個默契和一致的行動,因此,連同了烏拉,四部一起派了使者到建州來見他,傳達了這四部貝勒願意與建州修好的意願,並且附帶著說明:
「我的妻子蒙古姐姐本是金臺石之妹,布揚古之堂妹,建州與葉赫兩部早已結了姻親啊,如今,便是親上加親了——這事,不獨我的心中十分高興,便讓蒙古姐姐知道了,將更加倍高興啊!」
古勒山一戰的情景還宛在眼前呢!
「庸夫誤事——庸夫誤事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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