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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大明王朝5:國事鼎沸

作者:淡墨青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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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攻戰謀略

第十四章 攻戰謀略

「正是,漢軍軍紀嚴明,餉俸充足,還有軍爵之賞,是以全軍上下無不奮勇殺敵,明軍可差得老遠。」
此時聽各人亂紛紛發言,范景文亦是文人進士出身,卻也聽不出誰是誰是,他又覺城外漢軍火器犀利,明軍出戰傷亡太大,恐有不虞;又覺眼前這些同僚說的也是有理,二十餘萬明軍平日裡執堅披銳,枕戈以待,不就是為了眼前之事?況且城外漢軍火炮雖利,若是明軍不計死傷,由城內城外一起猛攻,幾萬人的漢軍又豈能抵擋得住?
於是張偉帶著輕騎過集慶門、安德門後,便在城牆外遠遠見了大股明軍由卡子門方向遠遠而來。此時正值東面的陽光照射過來,十餘萬明軍迤邐行來,紅色的軍服映射著刀、槍、鐵頭棍、狼牙棒、矛、戈的寒光,當真是絢麗耀眼之極。
「回大將軍,施將軍說了,帶了信任若是有失,可就洩漏了軍情。只是命屬下帶了他的信物,前來傳話便是。」
他當先逃走,身邊的家將親兵立時亦是掉轉馬頭,護衛著他趁漢軍未合圍之際狂衝而出,拼了命向正往此處趕來的明軍大陣逃去。
六千漢軍飛騎與五千餘明軍就這麼在集慶門外不遠互相砍殺,拼鬥。紅與黑的人群就在雨後初霽的泥地中拼死搏殺,不住有人在馬被被砍落,捅穿,鮮血拋灑大地,受傷落地的很快便被來回扭動的戰馬踩死於地,血和碎肉混入爛泥濕地之中,慘叫和臨死前悶哼聲不絕於耳。
沉思半晌,范景文方向三人咬牙道:「城內的勛臣和貴戚難以說服,我是欲出戰,奈何掣肘太多!」
一直待東方既白,雞啼聲起,城內已隱約可聽聞漢軍起身集結的聲息。張偉早已披掛整齊,在房中假寐而已,聽得動靜,立時佩劍而出,向著諸親兵大聲令道:「隨我出城,咱們與張瑞的飛騎先行動身,趕赴南京!」
「普天下能有幾支軍隊如咱們漢軍一樣精銳,也只有漢軍能令行禁止,這乃是大將軍治軍有方啊。」
「火藥糧草可都放在高處避雨處?」
待追到集慶門附近,卻與匆忙趕到等候的漢軍飛騎大隊相遇,一面是早有準備,一邊是猝不及防,明軍收勢不及,狂奔之際根本無法掉轉馬頭逃走,雖見漢軍騎兵數目不少,卻也只得硬著頭皮衝上。一時間身著紅衣鎧甲與身著黑衣鐵甲兩股洪流迅即衝撞在一起。明軍武器駁雜,長短兵器混用,漢軍騎兵卻是一式的馬刀與鑲在臂上的圓盾,這樣的短兵相接,明軍長矛大槊很快失去威力,而漢軍的斬馬刀刀柄厚實,刀刃輕薄鋒利,在馬上揮舞劈砍皆是順手之極,兩相比較,明軍已是先失一籌。
想到此處,卻是又起了惶恐之心。眼見自己離大業越發的近,心中卻止不住想:「張偉,得天下易,治天下難。臺灣一片空白,你治理起來尚有諸多難處,以全中國之大,你又該當如何呢?」
張慎言原本是默不作聲,此時亦忍不住道:「夢章,你休要糊塗!這些勛貴原本就不該出面干涉政務,若是太平時節,勛貴干政便是大罪。你又怎聽他們這些畏敵避戰之言?」
張載文微笑應了,立起身來,將張偉昨夜得的消息說將出來,張偉斜歪在座椅之上,笑吟吟看著帳內諸人的反應。
張偉一笑,將各人的說笑止住,向張鼐道:「除了大致知道明軍有多少兵力,還知道城內統兵大將是誰麼?還有,城內的那些官兒反應如何?」
那股出來追趕的明軍約莫有五千餘人,拼命向張偉這邊趕來。那劉孔昭雖是奇怪一直沒有騎兵的漢軍為什麼突然冒出這一小股騎兵出來,心中卻是大喜,眼見敵方不過幾百人,派上幾千騎兵出擊,先斬上一些敵首,振振軍心士氣也好。就是追之不及,將他們攆走,亦可略暢胸懷。
見張偉不以為意,張鼐與孔有德對視一眼,一共躬身道:「大將軍,以咱人的兵力,攻城還有些難處,擊破城東的明軍連營,卻也是小事一樁。不如讓金吾與龍武各出一萬,輔以火炮,明早必破明軍連營!」
「張鼐,近日敵情如何?」
聽到命令,那幾十個持著線膛火槍的親衛舉起槍來,雖然敵騎越來越近,他們卻是穩住身形,巍然不動。待瞄準了敵騎隊中頭戴兜鍪,身著刻著山字花紋鎧甲的hetubook.com.com將官,扣動扳機,只聽得一陣「砰砰」作響,對面的騎兵陣已是亂成一團,不少百戶官和千戶之類的小軍官衝在前面,已被槍子穿透鐵甲,掉將下來。在這騎兵大陣中,落馬之時縱是無事,亦很快被收腳不住的本部戰馬踩成肉泥。突然被襲,氣勢洶洶的明軍沒有想到敵兵不但不急速奔逃,反而敢住馬射擊,那線膛槍射程甚遠,相隔近三百米還擊中了本部將軍,各明軍驚嚇之極,紛紛住馬。後陣不知前面何事,卻仍是往前急奔,又沒有了將官約束,一時間竟致混亂不堪。
他們還不知道駐守鎮江的漢軍大部已經被張偉帶到南京城下,仍以為漢軍還是不足五萬,皆是步兵。在他們看來,戰局不利,乃是城內將軍太過怯懦的緣故。是以此時一起來尋兵部尚書,請他督促明軍出戰。
張偉領著眾親兵飛騎出城,待參軍部等直屬直部跟隨而出,便會合飛騎,直奔南京而去。其餘萬騎與炮兵大隊,則在張偉身後緩行。好在鎮江與南京之間距離甚近,又有大道相連,炮隊行進起來,倒也不會太過遲慢。
說罷又向那使者問道:「天津一下,京師震動,皇帝可有什麼舉措?」
張偉沉吟道:「蕭如芷……這人可是京師那個京營大將蕭文奎的兒子?」
因距離尚遠,張偉倒也不急著回撤,吩咐一名親兵迅即騎馬撤回報信,自己坐端坐馬上,打起望遠鏡向遠處看。直看了一炷香後,方向已急得滿頭是汗的王柱子笑道:「看起來威風得很,其實全是銀樣蠟槍頭!」
各傳令親兵領了權杖紛紛離去,得得的馬蹄聲立時在鎮江城中四處響起。張偉此時精神大振,竟致無法入睡。在中庭徘徊半晌,猶自沉思:「今番的戰事算得上順利之極,南京一戰並無懸念。八萬漢軍對陣二十餘萬明軍,不過是砍瓜切菜耳。此戰過後,整個南直隸已然平定。該當親率主力,往攻襄陽,待襄陽一下,南方亦無憂矣。」
張偉搖頭道:「不急,咱們一會回撤,引著敵人騎兵來追。適才已命人去調張瑞飛騎,咱們先給他們來個下馬威!」
雖是如此推斷,到底還是有些擔憂,拍手召來一個親兵,令道:「你即刻回臺灣,找到何爺,命他想方設法,花再多的錢也要得到遼東那邊實情。」
那行軍司馬笑回道:「這是自然。咱們的火藥都有浸油的牛皮紙發給兵士,包成小包,臨陣時折包灌入槍管,又不怕濕,又是方便裝藥,可提高射速。營內屯積的火藥都是裝在大木筒內,密封儲藏,以外夾層石粉隔絕空氣,斷不至受潮。」
揮手令那親兵去了,張偉立時又命道:「來人,給我傳令!城內漢軍明早開拔,趕赴南京戰場,今夜便需準備,不得延誤!」
半晌過後,張偉方從沉思中驚醒,見各人都端坐不言,如泥雕木塑,便笑道:「我竟迷糊過去了!」伸上一個懶腰,向張載文道:「載文,把施尊侯在北方的戰情,講給他們聽聽。」
「天津一個月前已被施將軍攻下!天津衛原本是朝廷製造火器的重地,卻也無甚強兵把守,咱們的炮艦駛進港口,將碼頭內的船隻什麼的轟擊沉沒,步兵上岸,不過幾個時辰,便將守兵擊潰。依著大將軍吩咐,將天津衛的火器作坊焚毀一空,工匠盡數掠至船上,送回臺灣。」
這姜曰廣是後輩,那張有譽和張慎言卻是資歷與他相同,兩人都是勤謹忠直之人,與范景文甚是交好。若非如此,亦是無法影響到范景文。
范景文聽到此處,細細一想,已是汗如雨下。他們自然不知道張偉不攻是為了一戰而盡殲江南明軍主力,可是細想一下,敵人以優勢強兵屯於南京城外,明明可以圍死,卻放著城東不顧,明明可以攻城,卻是全無動靜。此事想著著實詭異,南方明軍已是調無可調,而敵兵情形不明,此時若不死戰,耽擱久了,敵人若有援兵過來,那可就大事去矣。
其餘漢軍將軍倒也罷了,只是孔有德等人卻是忍不住嗟嘆不止。他們原是明軍世家出身,自太祖立國便是軍戶,是以對這種軍中將領世家很是敬畏。此時聽得那蕭文奎年近七旬卻死於非命,心中不免淒然。
雖是天熱,因顧忌漢軍火器犀利,不m.hetubook.com.com論是從南直隸和浙江、江西都司調來的衛所軍,還是募集的鎮兵,都穿著明軍制式的紅色小胖襖,長至膝蓋,窄袖,內填棉花,若是近距離被火槍鐵丸擊中,自然是一命嗚呼。若是距離稍遠,中了流矢或是槍沙,則這些棉花可以吸收阻擋,作用堪比皮甲。
「此話何意?」
拼殺了小半個時辰,明軍已是死傷慘重,而裝備精良訓練更精,且又經歷過多次戰鬥的飛騎卻是越戰越勇,手中斬馬刀不住揮舞,明軍騎兵不住的被劈中,砍翻落馬。那總兵官眼見不濟,早就是臉色慘白,眼見左右兩翼的明軍已然開始潰退,自己處於中央眼見有被敵兵合圍的危險。他身邊有幾十兵家將親兵護衛,等閒不上戰場,此時漢軍飛騎越突越近,眼見連家兵都需上前搏殺,心中一陣心悸,突地掉轉馬頭,命道:「退,快退!」
又道:「現下城外正在打炮,夢章兄你現在下令,城東大兵過來,倒是正好方便敵人開炮轟擊。況且大戰也需城內城外協調進行,不若今日發令,明早起行,待城東大兵過來,城內亦是早有準備,這樣才能得兩路夾擊之效。」
「敵兵炮火厲害,南京雖是城堅,可是若是敵炮轟擊一處,以他們炮彈的威力,城牆能擋得住麼?若是敵兵轟開城牆,以火炮推進,慢慢轟將過來,咱們能擋得住麼?可敵兵竟然不攻!依蕭總兵看來,敵人必定是在等援兵,聽得來援的浙兵言道,安慶等地已被臺灣叛兵攻下,那一處也有幾萬兵。朝廷主力都在圍剿陝甘四川的賊兵,勢必難以抽調大兵前來,南方能戰之兵,除了要守備閩浙兩廣,已然盡聚南京城內外,若是咱們避敵不戰,等敵兵從安慶過來,又或是從臺灣再調援兵,到了那時,又拿什麼來抵敵?此時若戰,只要各將不避炮火,奮勇向前,衝到了敵兵身前,火炮何用?咱們人多時不戰,難道等著敵人集結後才戰?此時出戰,尚有機會,不然,死無噍類!」
待張偉入得大營主帳中安坐,還未及洗去身上風塵,便將營中校尉以上聚集至大帳之中,召開軍議。
崇禎四年夏初,張偉自鎮江奔赴漢西門漢軍大營第三日的清晨。自昨日試炮過後,自半夜子時起,天氣變得沉悶之極。南京雖不似臺灣終年溫熱,但夏天較之臺灣尤為炎熱。此時雷雨之前,愈發使人覺得悶熱非常,漢軍雖駐軍城外,倚山傍水,各營的軍士卻仍是揮汗如雨,受熱不過。
鎮江府城距南京不到百里,因都是騎兵,自一早奔出,不過傍晚時分,便已到了獅子山下的漢軍大營之內。張偉因想起當初鄭軍分營被八旗騎兵分頭擊破一事,便令張鼐與孔有德將大營連營一處,若有敵情,兩人可合議而行。待張偉率大軍奔來,還在二十里外,便有漢軍的偵騎發現,待他領著張瑞等人趕到獅子山下漢軍大營之前,張鼐等人早便率著諸將出營恭迎。
張偉聽得一笑,聽各人仍在捧迎拍馬,不禁頓足斷喝道:「都給我滾回去睡覺,再敢亂拍馬,都把你們送到軍馬司去餵馬去,讓你們拍個夠!」
張慎言見他雖下了決心,額頭卻是虛汗直冒,知他緊張過度。因勸道:「昨日我聽了那蕭總兵勸告,細思之後也是惶恐不安。那蕭總兵卻道:咱們背倚堅城,縱是敗了,士兵也是繞城而逃,回到城中,不至於戰敗而不可收拾。縱有死傷,咱們人多,他們人少,又有何懼?大不了,咱們還是繼續守城待援便是。」
范景文苦笑道:「昨兒晚上,撫寧侯朱國弼、誠意伯劉孔昭、靈壁侯湯國祚、忻城伯趙之龍、魏國公徐弘基、安遠侯柳昌祚等人一起至我府中,言道南京城堅,糧草完備,敵軍兵少,難以強攻,勸我不要聽信他人胡言,安心守護。待時日久了,朝廷大兵雲集,那時候破敵如反掌耳。」
又問道:「可有遼東消息?」
張偉又問道:「圍城一月多,也是下過幾場大雨,城內幾番出擊,便是趁著大雨而出麼?」
張有譽亦道:「難道城內的將士,敢違抗你本兵的命令不成?」
說罷將懷中信物hetubook.com.com掏出,給張偉驗看了。張偉接將過來,略一端詳,便將那印信遞還給那使者,催問道:「天津那邊情形如何,還有我令他注意遼東一事,多加打探,有何消息?快說!」
見身邊有不少親隨將佐趕來隨侍,張偉因隨口向金吾衛行軍司馬問道:「火藥甚是要緊,不但不能雨淋,亦是不能沾染濕氣。」
張偉雖是想在親兵隊中一同回撤,卻回諸親衛唯恐他有失,以十餘人裹挾著他,當先飛奔而去。王柱子等人卻是引弓控箭,有槍的橫槍放於馬鞍之上,緩緩而撤,只待明軍追來先抵擋一陣。
這范景文此時四十出頭、五十不到,萬曆四十一年進士,此時正是政治家的黃金年紀,被皇帝派到南京,也是因其年富力強,耿直忠忱。當此亂世,崇禎將他派至江南鎮守,對他自然是放心之至。崇禎眼不識人,一生任用奸人甚多,到後來失臣下之心,死時竟只有一個太監跟隨左右。而滿城的高官貴戚,在李自成進北京後,尚沒有追比贓款之前,卻也是一心一意要追隨新朝聖主了。只有這范景文以大學士之尊,毅然投井自盡,為皇帝盡忠死節。這南京乃是明朝陪都,平時無事也便罷了,若是南方有兵事,首當其衝的便是南京兵部尚書。是以兵部尚書一職,甚是緊要。
「射!」
第二日萬騎並炮隊趕來,搭建新炮兵陣地之時,往那城內試射了數十炮,明軍畏懼漢軍炮火,那守城的士兵一聽炮響,一個個溜之大吉,不敢逗留。
王柱子哪裡肯理會他的笑話兒,只急道:「一會兒在大隊之中,哪怕您睡著看都成,現下還是快些回去,如何?」
昨日范景文與幾位文官計較已定,又有蕭如芷這樣的總兵大將支持,是以斷然以兵部尚書身分下令,命城東明軍來日調動,與城內明軍會合,一同夾擊城西的漢軍。各人原本心中惶恐不安,待半夜下雨,雖知漢軍火器仍可發射,卻都不自禁合掌道:「天佑我大明!」
見三人即刻便要說話,范景文又道:「他們說的也是有理。敵兵人少,南京城是太祖時修建,高大堅固,城內糧倉屯積了大量糧草,還有東門可與外交通,咱們固守待援也罷,還是待敵人撤退時追擊也罷,總比冒然浪戰來的更好,三位以為如何?」
「回大將軍,遼東那邊現在看守甚嚴。咱們買通了不少皮貨商人,卻是很難得到什麼確切的消息。原本可以進入遼東看貨,現下只能在邊地交易。若是多打聽幾句,立時便被斥責。稍不小心,還會被八旗兵逮去拷問。是以竟沒有一點實情可得,施將軍說了,此事也急不得,只等著看便是了。」
待雨滴颯颯而下,張偉便進帳歇息,聽著密集的雨滴不住的打在牛皮大帳上的聲音,倒覺得分外安穩踏實,香甜一夢,直至天色微明。
「如此便好。」
張偉感慨道:「下大雨時火器還是要受影響,若是他們一心猛撲不計死傷,那麼還是能衝上前來的。不過有身披重甲的龍武衛在,衝上來也是找死。」
姜曰廣急道:「夢章兄,你身為本兵,兼負整個南方安危,若是遲疑不斷,恐來日必有奇禍!」
聽到此時,張偉長嘆撫掌道:「甚好,北兵疲於奔命,被尊侯四處調動。這一處偏師用得極好,尊侯當真是了得。」
好不容易將隊形穩住,再看那一隊漢軍騎兵,卻已是去得遠了。領頭的總兵官大怒,叫道:「他們不過是用些火槍阻擋咱們,大夥兒不要驚亂,追上他們一個個用刀全砍了下來!」
卻聽那張鼐道:「近日城內的明軍不敢出西門,倒是東門那邊有些異動。原本敵軍都在城內,現下因見我軍多日圍城不攻,又因咱們人少,照顧不到東邊,火炮移動也甚是不便,因為這些個緣故,十日前城內敵兵開始出東門安營,近日來在城外越聚越多,連營成片。因不能斷絕南京與外界聯絡,前來援助的明軍越發得多,估計附近幾省的明軍多半都趕過來了。」
將洗髒的殘水順手潑出,把銅盆遞給身邊親隨,因見諸將齊集,大帳內已是擠進了數十名將官,因向張鼐隨口一問,料想敵軍龜縮城內,想來也是無甚變化。
聽到此處,張偉已是兩眼放光,雙手擊掌叫道:「甚好!尊侯做得很好,臺灣現和圖書在正缺匠人,這些工匠都是熟手,過去之後立時便能大用,甚好!」
「金銘兄,還好得了諸位提點。既然如此,現下我就直接向城外各將下令,調動大兵向城西,待他們過來,城內開戰出戰,裡應外合,與敵寇死戰!」
因天色已晚,帳外尚有些餘光,內裡已是漆黑一片,張鼐命親兵入內,將燭臺全數點亮,燭影重重,將張偉的神色照映的陰晴不定。各人不知他心思,卻也不再行請戰。
當下商議已定,各人分頭散去,準備來日大戰。雖知明軍孱弱,到底也是數十萬人的大戰,當夜傳下令去,果尉以上均需小心戒備,隨時可聽命投入戰場。
身後由各衛派來的隨侍將佐中自由衛參軍部的參軍,聽張偉問話,那金吾衛的參軍便出列答道:「正是,前月正是南京的梅雨季節,倒是很下了幾天大雨,天一直陰沉沉的。城內明軍敢出擊,也是以為咱們的大炮不響,火槍無用。待咱們火炮一響,就急忙撤回去了。」
「南京城內原本有水陸二營,委了提督總兵蕭如芷統領,各省來援的兵馬,統歸左都督、提督操江劉孔昭總理。至於城內動靜,雖逮了一些明軍查問,到底是小兵和低級將佐居多,上面的事情不得而知。只知道咱們圍城之初,就由南京兵部尚書范景文召集諸將,還有城內的文官大員們會議,然後一隊隊的使者派將出去調兵。後來明軍幾次出城邀戰,聽說也是文官們鬧騰,那范景文文人出身,不懂軍務,聽那些文官們一鬧騰,就壓著劉孔昭與蕭如芷出戰。被咱們擊退之後,武將怨文官亂指揮,文官們說武將怯懦,成日的吵吵。按說,明朝武將不能和文官叫勁,只是那劉孔昭是劉基之後,錫封伯爵,身分貴重,是以還能說上幾句話。若是不然,只怕裡面的軍隊早就飛蛾撲火似的撲將出來了。」
正說話間,明軍大陣中顯然也是發現張偉這一股黑衣漢軍,側翼一陣騷動,顯是敵騎已出,向張偉這邊趕來。王柱子等人急道:「大將軍!還是快些撤回吧。」
別人倒也罷了,只張鼐、孔有德等幾個統兵大將知道此事就裡,幾人興奮之餘,一齊向張偉道:「咱們都是納悶,不知大將軍為何遲遲不來,卻原來是等著施將軍那邊的消息。如此這般,咱們後顧無憂矣。」
范景文瞠目道:「那劉孔昭身為左都督,提督操江軍務,除了原南京水陸兩營還歸總兵蕭如芷直統,所有來援的外兵都由他統管。他來說話,我總不能不理!況且,他們說的也是有理,倒也不完全是畏敵避戰。」
張偉點頭道:「也看得差不多了,咱們這便撤回,估計著回到集應門那邊,張瑞就該接應咱們了。柱子,派些槍法好的殿後,用撞針的後裝線膛槍敲下幾個官兒來,估計他們就不敢追得緊了。」
張偉嘿嘿一笑,揮手命那使者退下歇息。心中暗忖:「你越是這麼嚴防死守的,你越是心虛!想必皇太極非死就是重病。如若不然,又何必弄出這些怪樣。」
張偉自炮隊與萬騎趕到之後,已命人將各種防暑降溫的中藥並食品下發,熬製湯水命全軍飲用。半夜時分,因覺天氣悶熱,披著夾衫步出帳外,抬頭看了半日天色,待天空中隱約傳來雷聲,又有電光劃破長空,眼見得一場大雨勢必難免。
張偉安然坐下,向兩人笑道:「我剛到這邊,敵情不明,此事暫且不說。」
「正是。這蕭家與遼東李家齊名,人稱北李西蕭,一門全是大將。祖蕭漢,涼州副總兵、都督僉事、前府僉書;長兄如蕙,寧夏總兵官、都督同知;如蘭,陝西副總兵;其父文奎在京師為副將,眼見是要乞骸骨的人了,卻不想死在尊侯兄手中。」
那使者輕蔑一笑,答道:「因緩不救急,鎮邊邊兵調動需時,皇帝又知咱們只有幾千步卒,不知道中了什麼邪祟,竟派了京營副將,都督同知蕭文奎領著京師神器營、五軍營約莫五萬京軍來攻,施將軍原本想著擊潰了事,料來打上幾炮,這些京營老爺兵必定不敢再攻。卻又擔心皇帝派邊兵再來,又怕動靜小心不能使皇帝和京師惶恐,是以設下埋伏,待京軍入圍之後,方始進攻。不但那蕭文奎當場戰死,五萬京https://www.hetubook.com.com營逃回去的也不足萬人。此一戰後,皇帝大為震恐,已命洪承疇為九邊總督,領十三總兵近二十萬兵往援京師。待他們大兵雲集,施將軍已撤出天津,又往山東而去。此後如何,因我來報信,卻是不得而知。」
「胡說!昨晚那蕭總兵來尋我,與我剖析利害。他將門世家,一門都是國朝大將,見識可比劉孔昭那樣的紈絝子弟強上百倍。依他看來,據城而守,自尋死路耳。」
漢軍圍城已久,城內原已是習慣,市面已是如常,此時弄出這麼大的動靜,原本是行人不絕的街道上立時空無一人。正在百姓紛亂不已,紛紛躲藏之即,南京翰林院學士,詹事府詹事姜曰廣,連同吏部右侍朗、右僉都御史張有譽、戶部尚書張慎言等人卻齊集兵部尚書范景文府中,紛紛向尚書進言,要范景文調動東門處明軍大部,連同西門裡的陸營守兵,兩路夾擊,將敵人一舉擊潰。
弁上銳,紅色,其間有十二縫,鑲嵌白玉,衣裳、膝蔽為純黑,玉帶,白襪、黑鞋。腰懸寶劍,白馬,馬鞍上斜掛鐵胎弓,待清晨雨歇,張偉跨騎馬上,全身著以明朝親王武弁服改製的大將軍服,只帶了幾百親衛,由城西向城東奔馳而去。雖然得了屬下報告,已知城東駐有十餘萬明軍,連營二十餘里,刁斗巡兵不斷,卻仍是決意親身一探。
面對如此悍勇的敵手,明軍一則人少,二來戰鬥意志原本就極是薄弱,若不是騎兵多選精壯勇武的軍士擔當,只怕此刻早就逃的一人不剩。
待明軍騎兵稍近,已是污言穢語叫罵不絕,原本古人征戰,最講究的是先挫敵氣,是以這罵陣亦是行伍的必修課程。這些騎兵全是由浙江都司調派而來,非從民間募集的鎮兵,幾百年當兵的經驗傳授下來,罵起人來當真是精采之極。只是他們浙江口音,王柱子等人只聽得目瞪口呆,卻是半句也聽不明白。只是料想不是好話,各人氣得臉皮發白,只卯足勁等著敵騎馳近,再作理論。
雖披著白裯夾衫看了半日天色,此時狂風乍起,將張偉身上衣袂吹得啪啪作響。在帳中悶了半日,已經睡過一覺的張偉倒不急著入內,只在外吹著涼風享受這雷雨前必有的大風。
一陣陣沉悶的雷聲響起,天空中卻又飄下雨滴。不及奔逃的兩千多明軍騎兵已被合圍當中,被如同銅牆鐵壁般的飛騎大陣緊緊圍在當中。左突右奔之後,明白已然無法突圍,間歇有明軍拼命呼喊,急欲投降,只是在這混戰之中,飛騎早就殺紅了眼,哪裡理會。大殺大砍一陣之後,除了逃走千多騎兵外,奔襲而來的明軍全數戰死當場。
他指著不住湧現的明軍大陣,向王柱子道:「這些明軍大半手持的都是刀槍等兵刃,火器甚少,不比遼東大半裝備火器。拿著這些刀槍棍棒的,看起來威武,細看神色,一個個萎靡不振,全無精神。年紀也是老少不齊,有花白鬍子,還有十來歲的孩童!弓手箭壺裡稀稀落落,竟然沒有幾支箭矢,這樣的軍隊,嘿!」
待那使者趕到,張偉見他滿臉塵土,嘴脣乾裂,知道是連日奔波趕路疲累所致,忙命人端了座椅給他坐下,又令人端上茶水給他飲用。待那使者喘息半晌,緩過神來,張偉已披了夾袍,坐在他對面,向他問道:「施琅有何說話?可有信件?」
卻不料此番漢軍使用的有十六磅的重型火炮,又是以改良的火藥為發射藥,射程提高甚多,威力亦是加強,一顆顆炮彈飛越城牆,在近城的軍營及民居附近爆炸,那些靜臥不動的倒還好些,越是驚慌失措,四散奔逃的,則越容易被四處飛射的彈片擊中。城內死傷慘重,那守城的各將軍直以為漢軍必當攻城,自兵部衙門和陸營中不住發出命令,大股的明軍在城內集結調動,往漢西門一帶奔援。
張偉只是淡淡一應,倒也並不放在心上,只是嘆息一聲,道:「那蕭如芷若是城破之日未死,若是肯降自然千好萬好,若是不降,派小船送他過江。」
因城中明軍就在水陸大營附近集結,倒是城外的明軍調動需時,是以還不待天亮,對出征命令出滿心的不願,那誠意伯劉孔昭卻也發令各營的總兵、副將、千總等各級將佐,命明軍全營出動列陣,待天色明亮,便可繞過城牆,直撲城西漢軍大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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