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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大明王朝8:戰國無雙

作者:淡墨青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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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小鎮伏擊

第三章 小鎮伏擊

正說到此處,鎮東方向卻果真傳來隱隱蹄聲,各人都是自小在馬背上張大,立時側耳一聽,均是臉上變色。
見唐通等人面色尷尬,薛勇又笑道:「將軍不必氣憤,嚴肅軍紀原是漢軍立身之本。將軍之部現下亦是漢軍,自然要守漢軍的規矩才是。」
說罷,也不等唐通等人發話,立命屬下將這些士兵一一斬首。唐通等人雖欲阻攔,卻見那些原本的部下都肅然而立,並無人有不滿模樣。只得心中暗嘆,痛恨不已。待見了漢將薛勇,不免添油加醋,告上一狀。
這些都是奏對套話,各總兵入內之前便已商量妥貼,此時由眾人中年紀最大的高弟代奏,輕聲慢語娓娓道來,雖是套話,倒也甚是得體。
唐通心中明白,定是這些軍官犯了舊病,昨夜痛殺清兵之餘,不免順手割了幾個百姓的首級,以多冒戰功。料想著深更半夜,無人知曉,卻不知如何被人發覺,要拿他們正法,這才拼命跑了過來,求他救命。
那都尉躬身一禮,笑答道:「不敢,末將姓閻名應元,漢軍神策衛都尉。」
這些時日以來,原本的大同總兵姜鑲,陝西總兵白廣恩等人,均因干犯軍令,其部下被改編,本人均被處死。唐通等人不明所以,竟然敢指手劃腳,若是有漢軍大將在此,臨機處斷,只怕這幾人均是人頭落地,性命不保了。
待他們一行十餘人得到房外,鎮上已是火光四起,無數旗兵在睡夢中已然身首異處。雖然此時大半清兵已然起身,在鎮內與突進來的漢軍肉搏抵抗,只是一來精神不濟,體力不支。二來地方狹小,滿人的騎射功夫無從展開,人數又是遠遠不及對方,被優勢漢軍分割包圍,逐一斬殺。
唐通正欲差人去尋那漢軍軍官來說項,卻看到一個漢軍什長模樣的軍官小跑而來,其身後尾隨著百餘名小兵跟隨。待一路跑到此處,也不打話,直接將那牙門將團團圍住,那什長一聲令下,喝道:「綁了!」
這鎮上方圓不過四五里,約有三四百間房屋,除了幾間大戶民宅被各滿人親貴佔據休息外,其餘各滿兵多半居住於民房之內,漢軍先行掃除外圍,然後由四面突入,鎮內清兵多半已經入睡,突然間喊殺聲四起,胡亂睡在鎮邊的滿兵頃刻間已被猛然衝入的漢軍亂刀砍死。
他也不管別人是否與他同走,這一天一夜的激戰實在是他記憶中未有之事。一向以武勇自詡的肅親王終於害怕起來,揮舞著馬鞭拼命打馬,往北方當先逃竄。他的親信心腹見他一逃,自然急忙跟上,其餘諸將亦帶著部下相隨而逃。雖然有人與譚泰等人交好,意欲相救,可是大部已逃,自己勢單力孤,白白送死的事情卻是只好免了。
「如此豈不更好?你乃是舊明官員,自然知道明朝軍規如此,還不將人放了?」
豪格急道:「這一股騎兵最少過三千,咱們被他們纏上,那可當真是麻煩!」
天津指揮使司的後堂雖然軒敞,卻也容納不了這麼許多將軍。一行人到得大堂外面,只見不少漢將將軍站在堂外甬道之上,見得薛勇到來,也只是點頭招呼便罷。劉澤清與唐通等人遠遠見吳三桂立於班末,幾人知道那便是自己立身之所,忙上前站住了,張耳細聽裡面說話。
「肅親王,請快起身!」
「若是每次犯死罪的人都這麼處置,以後就無人害怕軍法了。死罪絕不赦,這是漢軍的規矩。」
各人心中忐忑,只隨著那軍官一路向前,到了第三進院門之前,由他先行入內稟報之後,方又帶著各人進入指揮使司衙門的後堂大堂之外。
他這麼一開口說話,不但唐通與高弟等人為他擔心,縱是廳內的漢軍諸將亦是驚奇。需知張載文和周全斌等人雖然在廳內高聲辯論,一來是這兩人一個是由澎湖跟隨,一個是臺灣入夥,乃是最親近的嫡系將領;二來兩人亦是得了張偉命令,才如此爭論,若是無有張偉命令,亦是不敢如此。此時吳三桂以一新附降將的身分,當著如王煊、江文瑨、張瑞、契力何必等漢軍一等一的大將身前,居然敢不先回稟便張口說話,其膽識如此,當真是令眾人側目。
那什長回頭一笑,向他道:「稟總鎮大人,屬下是漢軍治下的什長,適才過來時與諸位將軍行過軍禮,並無失禮之處。若是各位將軍還有什麼話說,尋我的主官就是,不必與我多說,我只是奉命辦事罷了。」
鎮外四周的漢軍勉強克制心神,強忍著立時衝入鎮內的衝動。各人靜靜趴伏於鎮外曠野四周,任淒風冷雨不住拍打著自己的全身,身上雖然冰冷一片,心裡卻是火燒也似難過。其實他們都是遼東軍戶世家,騷擾百姓,禍害鄉里的事情並沒有少做。然而自己做與別人做感覺很是不同,況且滿人是異族蠻夷,雙方你來我往打了這麼多年,仇怨早結,此次以絕對優勢攻敵不備,用腳丫子想也可以知道己方必定大勝,這樣的便宜自然是不佔白不佔了。
劉澤清原本抱定了看熱鬧不發一言的宗旨,此時被唐通點到頭上,卻由不得他不說話:和*圖*書再有自己部下如此目中無人,他亦甚覺難堪。因沉聲道:「爾等是何人帶領,怎麼敢在諸位總鎮大人面前如此無禮,不要腦袋了麼!」
「彼處無兵無錢,國小民貧,被滿人三五萬人就縱橫自若,如入無人之境,咱們抽調禁軍、神策兩軍兵力一萬人,再有萬五千人的水師登陸,就是對上八旗大軍亦可戰而勝之,如此情形,又何苦多費工夫,行無益之舉?」
這一隊明軍中有兩個百戶官帶隊,此時見自家主將說話,兩個面面相覷,卻不知道如何答話是好。
一眾明軍將軍聽得堂內吵作一團,說話的諸將軍都是語調激烈,毫不相讓。各人聽得瞠目結舌,當真是匪夷所思,怪異之極。
他原本極是害怕漢軍軍紀,又見識了漢軍軍威,本來並不敢在軍法上多發一言。此次征戰後突然發覺自己部下竟也是驍勇善戰至此,因思忖漢軍用得著自己,是以頓覺腰桿挺直了許多。便連連冷笑,向那牙將道:
到了第三天天明,薛勇與唐通等人先行騎馬往天津城下疾馳,意欲先尋周全斌彙報戰情。待到了天津城外十數里處,已是發現前幾日駐守在城池附近的神策衛的眾將士立營把守四周,巡查來往人等,戒備關防甚嚴。他們原本帶有千多從人,此時亦全數被留下,無論薛勇還是舊明大將,均只能單身入內。越往內去,遇著的盤查漢軍越發眾多,除了神策衛之外,尚有金吾衛、飛騎、萬騎等部駐防守備。
各人原是巴不得他出醜,此時卻頗有兔死狐悲之感,一時間均是點頭稱是,帶著在身邊的眾親兵護衛尾隨而去。
說罷,各人提起十二分的小心,隨著那禁衛軍自甬道而行,到滴水簷下乃止。由那軍官入內稟報之後,方又過來傳喚,帶著眾人入內。由吳三桂打頭,各人小心翼翼步過穿堂,到了大廳之內,依次跪下行禮,高呼萬歲不提。
劉澤清見他們並不作聲,不禁怒道:「劉七,你要死麼!我的問話你竟敢如此怠慢不答,難道我治不了你不成?」
吳三桂聽到此處,因見張偉點頭,心中再難忍耐,因大聲接話道:「此事與當日曹孟德不追袁氏二子,袁氏二子反而被斬首送回,細細思之,卻原來是一樣的道理。」
豪格的眾親兵朦朦朧朧間聽得鎮內殺聲四起,他們居於鎮子中間,耳聽得外圍的各滿兵不住慘叫,登高一看,隱隱綽綽間似有無數束甲持刀的敵兵黑壓壓看不到邊,大驚之下,知道是中了埋伏,其禍非小。當下各人也不及束甲,匆忙將衣袍套上,將戰馬牽出,入房將豪格喚醒,狼狽而出。
說到此處,他終於忍不住大聲道:「明軍軍紀敗壞至此,豈只是士兵之責?將軍們其身不正,上行下效耳!今日吾雖不是典史,卻身為漢軍都尉,有行軍法之權,將軍不必多言,請暫退!」
正思謀間,卻聽得堂內有人低聲說了幾句,適才還在吵作一團的漢軍諸將均是沉默下來,半晌過後,方能聽得有人竊竊私語,仿似在討論具體的細節。吳三桂緊張的滿手都是細汗,滑膩黏黏,很是難受。正納悶間,卻突見有一禁軍侍衛官步到堂前,大聲道:「陛下口諭,著即命吳三桂等人入內覲見。」
待他們赫赫揚揚去得遠了,各總兵這才醒過神來,雖不明言,卻都是神色慘然,各人心中明白,手中的軍隊交出去容易,想收回來,卻是想也休想了。
「洪某與孫某皆已投降,這兩人都是舊明聞名天下的大臣,擇一而用即可;再派遣一名明朝鎮遼的大將同往,必可不戰而屈人之兵。文武之道,一張一弛,陛下可以不必一味依靠武力。臣愚見如此,伏請陛下裁斷。」
想了半天,終忍不住向薛勇問道:「薛將軍,大軍齊集,想必是要與韃子決戰了?未知何時進軍,本鎮必定要率本部兵馬,共參盛舉!」
唐通鐵青著臉,看到一群百姓畏畏縮縮走上前來,一見到那夥子跪地的犯人卻立時破口痛罵,更有衝上前去意欲毆打的,唐通等人騎馬靜立在旁,聽得這夥百姓說出這些人的罪行,無非是這些人昨夜趁黑偷搶民財,混戰時殺害百姓,割取首級。這些事原本是明朝軍隊舊例,簡直是上行下效,唐通等人為中下層軍官時,亦曾如此。現下聽來不過是虛應故事,心中全無感覺。
「這是自然,我等亦有些孟浪了。」
說罷,方依命站起。因惶然四顧,只見周全斌與寥寥幾位將軍端坐在廳內東西兩側,其餘二三十名將軍環伺站立,並沒有坐處。正沒道理處,卻聽得端坐正中的張偉溫言道:「廳中狹窄,只好委屈幾位了。」
在鎮上將餘事處置完畢,薛勇因知道張偉即將來到天津,親率大軍以伐京師。他心中急切,又知道那股清兵必定拼命逃竄,追之不及。便不顧唐通等人再三請戰,意欲再立戰功的心思,斷然下令全師開拔,往天津返回。因連續蹲守埋伏,唐通等人的騎兵亦是日夜兼程,三萬餘大軍均是人困馬乏,一百多里的路程走了兩天方才走完。
「回總鎮hetubook•com.com大人,他說末將縱容部屬殺良冒功。大人,自從上次誅殺了那麼多禍害百姓的兄弟,末將又怎敢如此行事。定是那漢軍軍官見末將昨晚立了戰功,心生嫉妒,是以如此整治末將,總求大人為末將作主才是!」
那牙將連連碰頭,向他稟報道:「大人,末將昨夜苦戰一夜,不敢居功,卻不曾想漢軍中有軍官要殺害末將,求總鎮大人為末將作主。」
譚泰等人不知他心意,還道這人不但勇猛,而且愛護部下如此,各人都是心中感動。當下也不客氣,各人暴諾一聲,各帶百餘兵丁,狂喝猛叫,瞬間將略顯薄弱的漢軍步陣衝破,各人拼命打馬,將馬速提到最快,以期能快速衝出包圍,逃出生天。
其餘小兵一聲暴諾,立時衝上前去將那將軍雙手反剪過來,用繩子捆的粽子似地。
待太陽高高升起,陽光普照之際,這一小小的民鎮內外卻如同鬼域一般。幾千名八旗戰士橫屍各處,鮮血灑遍全鎮,被憤怒的百姓打成肉醬的比比皆是,內臟腦漿拋灑的各處都是。
唯有吳三桂聽在耳裡,心中一動,心中隱隱然覺得此事是個絕妙的機會,依他的見識,自然知道漢軍所議何事,卻正好與劉澤清所憂慮之事吻合。只是不知道張偉意下如何,若是果真要派遣上將出戰,自己一定要當先請纓才是。
豪格雖然迭遭大敗,腦子卻並不如屬下將軍這麼簡單。他略微一想,便覺得這鎮北方向其兇險過於其餘幾面。只是如要逃走,此地又是最方便之處,實難放棄。是以命三將帶著眾人先衝,他留下斷後,看似危險,其實倒安全得多。
由吳三桂領頭,各人又是一叩首,答道:「臣等叩謝陛下天恩。」
說罷,拜舞一番,返身而回。張偉臉上一陣失望,卻也並不好如何斥責於他。明朝舊例如此,武將只管打仗,別的事情一概不許過問。想得多了,不但無功,反道有過。如同戚繼光那樣的大將名將很難再出,此亦是原因之一。
劉澤清想了一想,因想到那些漢軍將軍都是直言無忌,便大著膽著道:
那牙將叩的頭皮發青,聽得自己主將如此說來,當真是喜從天降,立時站將起來,破泣為笑道:「總鎮大人肯發言說項,那漢軍軍官必定賣賬,末將的小命是保得住了。」
唐通到底心疼心腹愛將,用雙腿將馬腹一夾,向各人道:「咱們過去瞧瞧,總不能這麼不明不白的就完了。」
那伊遜等人亦叫道:「肅親王,這裡的敵人與那天的漢軍不同,並沒有什麼火器,咱們不必害怕,你現在衝過來,這邊的敵軍決計阻擋不住!」
「閻將軍,這些人雖然干犯軍法,念其忠勇奮戰,小過不掩大節,不如改責軍棍,重打二百,然後插箭遊營,撥入前隊與敵死戰,如此豈不更好?」
「載文,文事以武備為後盾,依你之見,咱們竟可不必派兵。只需派幾個舊明大臣就能無往不利,那還要漢軍做什麼?」
唐通冷眼覷見漢軍有一都尉靜立一旁,一直在微微冷笑。他心中一動,策馬到那都尉身邊,向他道:「敢問這位將軍大人尊姓大名?」
「澤清公,你帶兵素有章法,怎麼部下到了此處,目無上官,悍然綁人。這樣下去,這還是你的部屬麼?」
一眾降將同聲答道:「臣等遵旨。」
「伊遜、葉克舍、譚泰,你們帶兵先衝,我與薩木喀什斷後!」
待突見各總兵並騎而來,眾人都是大喜,如同溺水之人突然抓著一根稻草,立時狂奔大叫,向唐通等人道:「大人申冤,末將們冤枉!」
「人家為什麼要殺你?」
待跟隨著這隊軍士到得鎮北方向,卻見鎮北處的大路兩側一並排跪了數十名軍官與士兵,各人都是垂頭喪氣,閉目待死。
他偷瞄一眼張偉神色,見他很是不喜,忙又接著道:「不過,以臣的小小愚見。由朝鮮攻遼東,以漢軍戰力之強,必可如意。滿人進退兩難,或是在畿輔一帶與漢軍決戰,或是逃竄草原,除此無他策可言。陛下只需防著他們退入草原一路,就可圍而殲之,從此敉滅丑類,永除邊患。」
當下各人整飾衣冠,準備入城後漢皇召見。只是劉澤清欣喜之餘,卻不免擔憂道:
監刑的幾個漢軍軍官立時令道:「來人,將苦主們帶來,當面訴冤!」
唐通被他嗆得難受,半晌方又尋出話來道:「這位將軍,想來你是自臺灣從龍而出的勛舊了?將軍需知,馭下以寬嚴相濟,這樣方能軍伍肅然,上下同心。若是一味殺伐,大夥兒都怕了你,這樣雖然無人敢犯軍紀,卻也無人與你同心同德,長此以往,大軍必成一團散沙矣。不如依我一言,杖責了事,如何?」
閻應元初時還想著軍令,不與明軍大將爭執。聽到此時,終忍不住道:「總鎮大人,末將崇禎四年還是江陰典史,任典史前,在通州亦曾做過不入流的小官兒,並不是自臺灣從龍而來。」
他扭頭一看,只見高弟等人面帶微笑,一副幸災樂禍模樣,心中不由得火起,心道:「老子過萬的精兵為你們和_圖_書打了一夜,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哪能由得你們說殺就殺!」
那一股來援的漢軍卻正是唐通、高弟、劉澤清等人,他們各引千多名精壯騎兵,夤夜兼程,終於在此處追上敵軍,眼見原本自己的部下在漢軍軍官的帶領下勇不可擋,正在大殺大砍,各人又覺興奮,又是慚愧。當下也不顧部下疲勞,各人都是縱騎而入,分兵合圍,偶爾有突出鎮外的滿兵也迅即被這些趕到騎兵圍殺。
唐通亦正隨著各人正嘖嘖讚嘆,卻猛然間見到他的舊部中一個中軍牙門將小跑而來,頭盔低斜,胸甲掉落,灰頭土臉不成模樣。正自心中不悅,卻見這將軍跑到自己馬前,噗通一聲跪下,口中哭叫道:「總鎮大人救命!」
各總兵官洋洋得意,騎在戰馬上四處巡視。其間又有不少舊部中的將官前來請安問好,拍馬奉迎,各人都覺此次屢立功勛,舊部將士又如此敢戰,頓時覺得實力大增,心中慰貼之極。
如此這般就可覲見皇帝,劉澤清等人當年都曾陛見過崇禎皇帝,哪有如此輕鬆便可入見。幾個心中又是詫異,又是害怕。不知道這個傳說中又有雄才大略,仁德愛民,又是殘暴好殺,兇橫苛刻的漢帝將會如何。
自豪格以下,都知道以眼前的數百騎休想正面突出,各人到底是自小征戰的勇將,立時撥轉馬頭,由前隊清兵身側繞將過去。眾人奔馳而過時,因提高了警覺,是以路邊的一些尖樁和絆馬索並沒有給他們造成多大的麻煩。各人帶著馬小心翼翼繞將過去,衝破了奔跑過來阻擋的漢軍防線,心中均是大喜,知道眼前這一關總算渡過。正待打馬狂奔,卻聽得譚泰等人大叫道:
張偉亦覺驚奇,因移目去看,卻見此人年紀很輕,不過二十三四年紀,面白無鬚,一副小白臉模樣。看衣著打扮,亦很是講究,顯然是勛貴子弟。再細細看來,卻是器宇軒昂,英氣逼人。他心中一動,已然知道站在自己身前的必定是歷史上最有名的大漢奸,衝冠一怒為紅顏的吳三桂了。
遇著漢軍將軍薛勇之後,原本依著各人身分,必定是好生奉迎,大拍一通馬屁,雖時得意之餘,竟也不過頷首招呼了事。好在薛勇久在漢軍之中,對這些權術陰謀並不了然,以為戎裝不便見禮,倒也罷了。
待這些百姓哭訴已畢,各總兵官都道:「昨夜混戰之時,各兵都是奮戰殺敵,一時手快,殺錯了人也是有的。撿取財物,亦不是死罪。」
見那什長並不理睬,手一揮便要帶人離去,唐通又怒喝道:「你是何人,見了本鎮竟然敢如此無禮?」
眾將趴伏於地,各人都是手抓地磚縫隙,心中緊張之極。卻聽得堂上正中有人令道:「諸位將軍這幾天十分辛苦,不必這麼拘束,全請起來。」
漢軍原本收服明軍降軍,都是獨編一軍,緩慢改造,時日久了,自然與漢軍相差不多。此時突然有數十萬明朝降軍歸降,一則需用,二來不能將他們全數放到江南。此時江南與當時不同,後方空虛,將這些降軍盡數帶回去改編,若是出了亂子,為禍不小。是以張偉思謀一番,只得用削弱上層將領,嚴明軍紀,發放軍餉,收買中下層軍官等辦法,將這些降軍一一收在手中。那些原本的總兵大將若是不服,企圖暗中搗鬼的,均被一一處死,無有例外。
唐通聽得一呆,這才想起他跑過來時卻是行過一個舉手禮,這是漢軍中的軍規,下屬行禮,上司亦要答禮,細說起來,自己倒是失禮在先。雖是如此,這一口氣就憑的咽不下去。見那一隊小兵都是劉澤清的部下,他便冷笑道:
此戰漢軍死傷不到兩千,乃是除去火器傷敵未有過的大勝。其中除了幾百名中下層指揮官是漢軍之外,還都是投降明軍舊部,能有如此的戰績,確實是令唐通等人滿意之極。
他們眼見這小鎮的東西南三面都是火光大盛,殺聲震天,唯獨鎮北殺聲較小,漢軍在此處的實力亦是稍弱。各人心中稍安,都想著敵人必是由南面追趕而來,在北面實力不足,此時既然已經聚攏了這麼許多人馬,想必可以逃出生天,不致於身死此地。
「不然。蒙古的大部與滿虜並不交好,當年會盟奉皇太極為盟主,不過是因林丹汗太不得人心,欺壓諸部所致。當日草原會盟十餘萬人,都是蒙古精騎,今日隨同皇太極入關爭霸的,不過是科爾沁與喀爾喀等小部落派了兵來,不過幾萬人,其餘大部落並未出兵,與科部等部不同。何況蒙古草場有限,各部都劃分範圍,皇太極一時立身可也,長久必定會陷入內鬥,陛下以強兵輪番掃蕩,時間久了,滿人必定立身不住,而蒙人恨滿人連累,也必定會群起攻之。是以只需防著他們從草原繞道返回遼東,甚至黑水之北的通古斯部落密林之中,只需防住這個,則些許滿人逃往草原,又有何憂?」
「肅親王,你們由後面衝殺過來,地上並沒有絆馬的物品,咱們兩邊會合,就可以全數逃出。」
雖然仍在大而無邊的套話,卻也是真知灼見,張偉聽畢,和_圖_書便微微點頭道:「誠然,將軍此語甚得我心。然則蒙古諸部與滿人同聲同氣多年,語言異而衣冠同,又以結親固盟,很難以金銀破壞離間。」
豪格臨睡前還將居住的那一大戶人家的小姐強|奸,倦極了的他本欲黑甜一夢,睡到天明,誰知道突然落入重圍,眼見無數漢軍叫嚷砍殺,首當其衝的清兵無不被砍成肉醬,火光下漢軍衣甲精良,勇不可擋。他知道事情不濟,再也無法將部下整肅抵抗,此時若能逃得性命,便已是徼天之幸。想到可能被敵人殺死,甚至俘虜,這個一直看不起漢人,視漢人為草芥的滿人親王汗透重衣,害怕之極。當下不管不顧,只帶著十幾個從人拼命往鎮北方向逃竄。
到得此時,薛勇倒也不必再加隱瞞,因答道:「確是如此。吾皇集金吾、神策、神威並飛騎、萬騎過二十萬大軍,御駕親征,揮戈北向,務要敉平虜患,窮其百年之運!」
這些大將總兵既然服軟,薛勇自然不為已甚。又好言撫慰幾句,這才告辭而去。
各將聽得此言,均覺振奮,皇帝親征之舉,在明朝除成祖成功擊破蒙古外,均是喪師辱國。英宗被俘,武宗自封大將軍,在邊境砍了幾顆人頭,便稱大捷,成為千古笑柄。此時漢皇以開國新君身分,集結中國未之所過的強軍,奮然親征,以滿人親創,又怎是眼前這支大軍的敵手?滿虜一滅,京師復歸,自此之後全國一統,新朝氣象興旺,他們這些降將雖不能與開國勛舊相比,卻也能不失富貴一生,這自然也是大喜之事了。
說罷,向自己身邊的眾將令道:「咱們速走,若是一會敵人有騎兵趕來……」
張偉雖然知道這些奏對很是無聊,卻也知道很難免除。因耐著性子又撫慰眾降官幾句,方又笑道:「各位既然歸我漢軍麾下,日後咱們就是一家人。這些客套話也不必再說,今日既然大家相聚一堂,那麼就一起議議軍務,諸位以為如何?」
唐通先是看得目瞪口呆,繼而大怒,向那什長道:「反了,當真是反了!」
一直苦熬了大半個時辰之後,已近四更時分。此時正是一天中人最疲倦之時,鎮內的滿兵都已入睡,鎮內外寂靜無聲,唯有隱約傳來的鼾聲和百姓們壓抑的哭聲。漢軍將軍薛勇知道時機已到,因命精選而出的健壯軍漢摸上鎮口,將鎮口處騎在馬上垂頭打盹的清兵先行殺死,然後方親率大隊突然殺入。
豪格等人不知就裡,卻是無論如何也猜想不出,為何騎術精絕冠於天下的八旗兵丁會接二連三的摔倒,就是有絆馬索之類,亦不可能讓幾百騎大半仆倒。各人只當這些漢軍又使用了什麼稀奇古怪的武器,心膽俱裂之下,便欲轉身往別處逃走。
閻應元耳聽得唐通語氣突變,心中暗怒,卻也不好直言頂撞。過了半晌,方笑道:「屬下為典史時,卻亦曾窮治過違法犯禁的舊明官兵。依屬下看,明朝事,一壞在吏治,二壞在行伍不肅,軍紀廢弛。屬下當年就曾杖死過幾個犯法的小兵,若不是後來投了漢軍,只怕早已被人尋仇,丟官罷職,甚至性命亦不可保。」
唐通見他模樣原本便是不悅,此時又見他如此,因大怒道:「你是死了親娘麼,弄出這個鬼模樣來。現下青天白日的,你是撞了什麼邪祟了!」
當下各人尾隨豪格等人北逃,耳中聽著譚泰等人的呼喝叫罵,心中又悲又憤。自此時起,豪格在其父苦心經營多年下樹立的權威,已是蕩然無存。便是皇太極本人,亦是受罪多矣。
「當年徐達大將軍奉命北伐,原本太祖要他先攻山西等邊地,待王保保等人被滅之後,由草原繞路舊元上都包圍大都,那樣舊元勢力全滅,則無邊患。徐達大將軍卻不能敵王保保,只得趁著大都空虛直搗黃龍,元順帝倉皇出逃,明軍收復大都。雖然如此,舊元實力未損,不過幾十年間又恢復實力,成為明朝立國近三百年間的大患。今上現下御駕親征固然是好,滿人必定不敵。不過若是他們逃回遼東,或是隨蒙古人流竄草原,咱們漢人騎兵不如他們,將來日久成患,成為北方負擔,這只怕也不大妙。」
劉澤清又碰一下頭,方答道:「臣愚昧!臣的見解不過於此,只知道不可放縱東虜回到遼東,至於具體該當如何,臣實不知。」
一路上盡是漢軍步卒,清兵有不少騎上馬的,並不能多行幾步,便被斬落下馬。豪格的眾親兵拼死護衛,再加上豪格本人自幼習武,手持寬刃大刀左揮右舞,拼死衝殺,待衝到鎮邊之時,一路上有各滿人大將加入這一小股隊伍,竟也漸漸聚集到千人左右。
因見劉澤清欲出列說話,張偉便向他笑道:「此便是原山東總兵劉將軍麼?」
說罷,便命漢軍參軍大將軍張載文將適才所議題目通報給這些舊明總兵大將。他們的品格雖然並不甚高,卻總是明朝統兵一方的大將,待張載文將軍報通傳完畢,自張偉以下,便將眼光注視到這幾人身上,卻要看看他們有何見解。
「臣等慚愧,先前對抗天兵,枉顧大義。幸得陛下恩遇,不和圖書以前罪為怪,使臣得以歸順漢朝,誠為臣等幸事矣。今日又得見天顏,臣等當真是感激涕零,惶恐之極。日後自當肝腦塗地,以死報效,方不負陛下之大恩。」
「你跟了我十幾年,我如何不知道你的秉性!最是老實不過的人,如何敢殺良冒功!不必害怕,待我與他們理論就是。」
那名叫做劉七的小軍官原本不欲答話,此時不免將心一橫,先行了一禮,爾後答道:「回大人,咱們奉命辦事,哪裡敢衝撞各位大人?之前已將咱們撥給漢軍中各位大人指揮,繳回軍令之前,咱們終歸要聽人家的令行事才對。若是軍令不嚴,各行其事,這還打的什麼仗呢?」
自吳三桂以下,所有新降的明朝武將均是精神一振,各人伸長了耳朵,拼命側身往裡聽去,卻又聽那個聲音又接著道:
當下各人騎馬緩緩入城,到城門口處卻已是禁軍中的羽林衛接手關防。查明了幾人身分後,帶入城內的都指揮使司衙門之外,令三人暫候。直待一刻工夫過去,方有一個禁軍宿衛軍官出來,向三人道:「陛下正在調動軍務,幾位隨我進來。」
吳三桂等人連忙遜謝,被廳中侍候的武官引領站立在班末。待他們立定,卻聽張偉又道:「幾位將軍深明大義,毅然易幟,此是天下之福,庶民百姓之福。」
高弟適才代表諸人說話,此時皇帝問策,他雖然是腹中空空,卻也不得不硬著頭皮先上前一步,向張偉答道:「臣等身備武職,唯以朝廷指令是從。陛下意欲如何,臣等必定聽令而行,必定不敢推諉懈怠。」
「全斌兄,我不是說不需武力,只是適才聽諸位將軍的見解,殊為失望。各位進言均是以武備為先,不理會政治。戰爭,實則為政治之延續耳,望兄細思之。」
待將殘局收拾完結,將繳獲的戰馬武器等物歸於一處,還有清兵拋棄的金銀細軟等物,大半都是拿了了來,賠補受損的鎮民百姓。明軍各將見了,當真是心如刀絞,只覺得這漢軍將軍未免過傻,縱是私吞下來,又有誰能知曉?
豪格冷眼看去,只見有幾千人的漢軍將譚泰等人團團圍住,自己若是此時帶著部下衝殺過去,確是有機會將這些人救出。正欲下令,卻想起譚泰當時桀驁不馴的模樣,又怕他回京之後指斥自己無能。左右權衡一番,不過是電光石火般的一瞬間,他便立時有了決斷,因大喝道:「伊遜,譚泰,你們一意向北突圍,我現下趕快回京,帶著援兵來救你們!」
「不必如此。聽薛勇適才進來說,你對北上京師的那一番見解,很有道理。我聽了很是歡喜,你既然知道需對滿虜合圍,一勞永逸,那麼你且說說看,該當如何料理才是?」
鎮上的百姓初時並不敢出門,待天色微亮,看倒是漢人的軍隊在圍殺韃子,鎮上百姓昨夜被這些人禍害得苦了,當下均是發一聲喊,手持扁擔鋤頭,出門助戰,遇著有僥倖躲在暗處未死的清兵,便一哄而上,將其打得血肉模糊乃止。
劉澤清不提防張偉居然先向他說話,一時間慌了手腳,忙跪下答道:「臣之賤名竟然妄達天聽,褻瀆陛下聖音,臣惶恐之極。」
「各人聽令,繞過前部,貼邊跑!」
他這番話說的極是有理,不但唐通等人頻頻點頭,便是薛勇亦讚道:「將軍此言當真是深謀遠慮,令人佩服。劉將軍此言,不妨寫成節略,呈奏給皇上,皇上最喜人建言,見了必定歡喜。」
卻聽那薛勇笑道:「此事原本就是我的軍令,將軍若是不滿,可以尋周大將軍,或是漢軍軍法部評議,若是我下錯了令,到時候必定領罪就是。」
見劉澤清聽得發呆,那百戶官又笑嘻嘻行了一禮,這才帶著人與那漢軍什長同去。
清兵主帥紛紛出逃,剩下的雖然仍有數千人,卻是群龍無首,又是猝不及防之下被漢軍切斷絞殺,無力合攏抵抗。在幾萬優勢敵兵的連番打擊之下,各滿兵雖然拼死而戰,卻最多是三五成群,潰不成陣。待殺到天明時分,這一股曾經由白山黑水一路殺到山東,數十萬明軍望風而逃的滿人中的精銳之師,終告全師覆滅。
眼見前面開路的清兵已然快速衝出,豪格等人皆是大喜,正欲緊隨其後,卻突然聽得前方傳來人馬的嘶吼與慘叫聲,待各人借著稀疏的火光極目望去,只見暗色中譚泰等人人仰馬翻,四周湧出許多黑衣漢軍,借著火光揮舞大刀,向那些仆倒在地的兵丁砍去。
那劉澤清等人剛剛站定,便聽到裡面有人大聲說道:「該當派一個舊明大臣同去,文官武將都要,這樣才能讓他們心服!」
劉澤清見這天津城內外連營數十里,四處都插滿了漢軍軍旗。他當日曾親見漢軍戰力,知道五萬漢軍足抵得上二十萬明軍,此時不但有漢軍步兵,還有身著鐵甲,臂膀持盾,手持利刃的騎兵等部。粗略一看約有十四五萬的大軍,他心中暗算盤算,倒了嚇了一跳,心道:「眼前這支大軍,便是把明朝所有的軍隊集合一處,只怕也打人家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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