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閱讀

新大明王朝8:戰國無雙

作者:淡墨青杉
新大明王朝8:戰國無雙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0%
第六章 八旗之滅

第六章 八旗之滅

正惶恐間,卻聽得耳邊窸窸窣窣一陣聲響,張偉已是起身,向著眾人道:「爾等下去,慎思已過。將來還要用你們,是以要嚴訓,爾等知過以後,仍可為漢軍的好將軍,為大漢開疆闢土!」
張偉向他看了一眼,猶豫片刻,方始下定決心,向他道:「我已有手詔給前方諸將,自你一到,召集遼東漢人土名,指認各處滿人,老幼婦孺盡皆歸入一處關押。青壯男子已多半在軍中,不必多說,若是偶有漏網者,你指認出來,一一誅殺。攻克瀋陽等處後,還需向努爾干都司舊地進兵,那時由你作主,焚毀各地城寨,誅殺部落青壯男子,遷婦孺至內地,到時候與滿蒙遺民關押一處,遷至內地混居。凡此種種,你可明白?」
「皇上胃口是今兒剛好的,還是一向如此?」
見他仍是不解,張偉大笑道:「將軍還是太過拘泥!滿人不敢攻關,是因山海天險,漢軍依關而守,以火器之利,城池之險,攻關乃是自尋死路。若是咱們後退一步,讓開關門,示敵以弱。他們明知道對面有大股漢軍,不過自恃騎射之精,你道他們會不會試著入關之後,衝陣打上一仗試試?」
聽到此處,祖大壽與吳襄雖然仍覺太過慘酷,卻亦不覺為他的打算而折服。兩人由衷答道:「陛下神武,若當真是如此,自此華夏不復為邊境蠻夷所苦矣。」
祖大壽聞言驚道:「陛下,難道早已料到此事,這幾日在咱們大陣兩側遊騎的,只是小部騎兵,大部已然往京師一帶追擊滿人了?」
馬光遠聽到此處,已知道皇帝非死即逃。心中又急又氣,當即將那伙夫頭目推到一旁,揮手向自己的親近屬下道:「軍情緊急,皇上就是臥病在床,也得請見。大夥兒隨我來!」
此時,這軍帳內都是自幼便在行伍軍營中長大的遼東大將,對邊境情形自然是知之甚詳。略一思索,便已知道漢軍佈陣式態。祖大壽因道:「陛下佈置甚是妥當,已將八旗大軍合圍關內。咱們不如即刻揮師直追,與萬騎與飛騎會同一處,直殺到關門之下,到時候幾路大軍一起動手,足以將敵輾成齏粉。」
王柱子也不打話,伸手拉過長弓,展開臂膀,力氣一拉,那弓卻只是半彎,那王柱子拼命又拉,臉上青筋暴起,額角汗氣蒸騰,卻再也休息拉動分毫。
又向祖大壽及吳襄勾手示意,將二人喚到身邊,先向祖大壽道:「你即刻下海,帶些親兵衛士,往軍前效力。擊敗關門的滿兵之後,大軍勢必揮戈直撲遼東,寧錦、廣寧、左屯衛,一部漢軍已由朝鮮過鴨綠江,直撲瀋陽。關外戰事頗多,你是關外的老行伍,曾為總兵大將,在遼東很有名望。你一來領路參謀,二來安撫所克城池,你可明白?」
待到得第三日天明絕早,由馬光遠親領過百將軍,在皇太極帳外長跪哭號,請求皇上召見。那大帳內卻是一點聲息也無,不但皇太極不肯接見,就是那幾個常露面的侍衛亦是不見蹤影。待逼問那些把守皇帝御營的小侍衛,卻是一問三不知,只是不准這些將軍進入,其餘一概不管。
那小軍頭目凝神皺眉:「吃得不少,今兒早上的一大碗老米粥全吃光了,一條鹿腿子也全留下來了。其餘幾個小菜,也吃完了。」
張偉因扭頭向著諸降將道:「人若是無愛國忠義之心,枉顧民族大義。縱然是兵甲精良,人數眾多,亦是一團散沙。其實當日我與皇太極會晤之後,便得到山海關傳來的軍報,知道滿人前鋒已至。在此處於我師交手的,想必是你們這些漢人降軍降將。到了最後這一刻,滿人自然是只顧自己性命,再也不會理會你們。」
吳襄曾為武舉,肚裡還有幾分墨水,因又道:「明朝二百餘年,除了成祖曾開邊外,無不為蒙古所苦。至神宗年間,遼東之事疲壞,又被建虜所辱。今陛下有意開邊為蒙元之盛為未之有之廣大疆土,臣身為武臣,不勝期盼欣喜之至。唯願陛下使用,能效犬馬之勞矣。」
至得此時,遼東關寧舊將不但害怕張偉之手腕酷烈,亦是心服其戰略奇思,自此心服口服,無有他意了。
馬光遠心中害怕,因見祖大壽相隔不遠,便悄然走到他身前,向他道:「祖將軍,一會兒漢帝過來,還請將軍為我求情。若是皇帝要殺我,總望將軍能救得一條性命。大恩大德,將來必有厚報。」
卻因心中一事委實難以放下,雖見張偉已是轉身待行,卻仍是忍不住問道:「陛下,適才說在山海關與敵接戰,難道滿夷敢強行以騎兵攻入關門麼?」
斥退諸將,張偉便又向祖大壽與吳襄等關寧諸將道:「皇太極死了麼?」
眼見主帥身死,各旗兵原本就是士氣不振,此時各自心膽俱裂,立時逃竄而回。後陣的其餘各旗接應之後,眾人都是愁眉苦臉,一籌莫展。
「你們漢人一向自認為心思狡詐,陰和-圖-書謀詭計厲害。這一番,卻還不是被皇上料到,白白在這裡填了餡兒。告訴你們,皇上兩天前便病逝了,現下龍體約莫已經過了京師地界,往山海關那裡去了。」
過得半晌,卻見馬光遠等人面色灰白,如喪考妣。祖大壽心中明白,卻假作不知,急步迎上前去,向馬光遠問道:「皇上呢?是否正在歇息?」
祖大壽瞠目道:「滿人一向勇武……」話未說完,便猛拍自己大腿,慚笑道:「他們被陛下打怕了,咱們被他們打怕了,還以為是當初縱橫遼東,所向無敵的八旗大軍呢。既這麼著,依臣看來,滿人多半會不攻關門,由薊鎮一帶直入漠北沙漠,然後逃往遼西。周將軍與孔將軍對付數目差不多的八旗軍,雖然必定能戰而勝之,不過想全數殲滅,只怕很難。滿蒙八旗都是騎兵,多半是一人雙馬,甚至有一人三四匹馬,奔騰起來快不可擋,縱然是能將其擊敗,亦很難追擊的上。而需防禦的地方又是很大,很難面面俱到,只怕此次還是要放虎歸山,將來再殺到其老巢之後,方能全數殲滅這些丑類。」
多爾袞在此時已在八旗中地位最高,威望最大之人。此時無人與他爭位,他卻也是無意要這大汗或是皇帝的位子。只盼能逃出生天,就是徼天之幸。竄逃出關之後,一路往漠北逃竄,又收羅了一些逃敗散兵,以三萬餘旗兵猛衝孔有德與劉國軒的防線,幸好地域寬廣,漢軍人數不多,死傷近半之後,終於被他們逃入大漠,追之不及了。
張偉扭頭見王柱子仍是一臉不服氣模樣,便向他笑道:「柱子,別不服氣。這弓是皇太極一生最愛,其力甚大。尋常的滿漢將軍,都是拉它不動。你的力氣已經算大,還能拉個半圓,換了其他人,想它動動,也是難呢。」
這些降將自馬光遠以下,皆是被他訓得膽顫心驚,害怕之極。雖然張偉話中並沒有再為難殺害之意,只是惹得皇帝如此動氣,只怕將來也未必能有好果子吃。當下各人又全數跪下,低頭齊聲道:「臣等罪該萬死,請陛下誅戮,以正典刑,以為來者之戒!」
「我來問你們,皇上這陣子胃口如何?飯進得可香,一頓吃多少?」
正是沒道理處,漢軍自朝鮮征遼東的援軍趕到,火力人數大增。神威大將軍江文瑨又仿當年韓信垓下楚歌之計。命人將俘自遼東各城的八旗貴戚,女子孩童押到陣前,鞭拉恐嚇,使其哭聲震天,淒慘之極。
祖大壽此時已是茅塞頓開,恍然大悟。略一思忖之後,便知道此舉雖然冒險,卻是絕妙之舉。山海關一帶地形甚窄,比之在漠北一線堵截,可以最大限度的殺傷敵人。一戰擊敗八旗後,八旗敗兵又需與孔有德及劉國軒所部交戰,然後才能殺出生天。幾次三番之後,滿蒙八旗又能有多少人逃到大漠草原?如此設計,雖不是精妙絕倫,卻又是自己的漿糊腦袋想不到的。
見吳襄稍覺失望,張偉又道:「不必著急。你的次子吳三桂此刻正在遼東,為漢軍引路立功,賢父子不久後重聚,誠為我漢朝武勛之家第一,如此榮光,還不滿足麼。」
大漢二年三月初四晨,山海關外天降大雪,竟日不止,竟日間,天地蒼茫一色,至夜乃止。
各將這才恍然大悟,知道這確實是皇太極親口所言。馬光遠等人鐵青著臉並不說話,祖大壽與吳襄等新降漢將卻齊聲道:「既然如此,大家不如就降了吧。」
此次前來堵截滿人歸路,又先示敵以弱,引敵出擊的漢軍乃是三衛主力,衣甲精良,訓練有素,又有作戰經驗,休說是以優勢火器對敵,便是純以冷兵器對戰,對著八旗亦是不遑多讓。
起初約莫有三五十人一同出逃,待到了關內永平府地界時,卻只餘下十餘人。一個個骨瘦如柴,疲敝不堪。各人的厚衣華服都與八旗兵換了吃食,現下吃盡了那些粗糧,又無冬衣禦寒,在這冰天雪地的薊遼大地上辛苦跋涉,沿途不住有人倒斃在地,餘下之人只是憑著一股求生的勁頭,繼續艱難前行。
見馬光遠仍不發話,祖大壽又道:「馬總兵,你也是漢人,當年不過是被老汗俘住,為了性命降了。這些年隨著佟養性跟著女真人賣命,殺了不少本族之人。現下若不趁著咱們有些資本,降了還好說話。若是戰陣之中被人逮住,那時只怕性命難保。」
說罷,先吩咐人將這弓箭好生收起,方又大馬金刀,坐在帳內皇太極平素議事時所坐的座椅之上,向著祖大壽等人道:「皇太極不死,爾等就只能死戰。他一日不死,爾等便不敢言投降一事。今日既然降了,想必是發現他已經死去。若是我所料不錯,想來他的棺木,此時已被萬騎或是飛騎截著,帶將回來。」
「不必!各位中有祖大壽祖將軍,他先是在大凌河被俘,詐降出逃,又在錦和*圖*書州堅守一年,糧草耗盡,外城失陷,無奈之下這才請降。即便如此,亦在暗中與漢軍聯絡,希望有一天能收復漢人失地,消滅東虜。各位,這才是漢人中的好將軍!今日且看他的面子,不再為難你們。下去安撫士卒,聽著漢軍指揮行事,都去吧!」
八旗兵潰敗之前,一眾明朝降官早已被棄之不顧。周廷儒、溫體仁、周道登、張縉彥、魏藻德、周奎等人或是明朝閣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或者是明朝勛戚,鐘鳴鼎食之家。一眾人等自清兵攻入北京城後,便賣身投靠,成為新朝新貴。
各人均是大驚,齊聲問道:「皇上跑了?」
諸降將因見如此,原本尚存的羞愧之意與矜持之心盡消,眼見張偉行得近了,便亦都跪下行禮,高呼萬歲不提。
祖大壽等人聞言愕然,卻不知道他何以得知。當下由祖大壽出前一步,向他答道:「陛下,皇太極確實是死了。未知陛下何以得知,尚乞明示?」
「他父子二人把事情弄壞,現下弄得咱們進退不得,該當讓肅親王帶領本部兵馬,為八旗全師開道。」
「敵人不戰而逃,如之奈何?」
眾降將皆搖頭道:「末將等皆不能拉動,不敢獻醜。」
眾人扭頭一看,見隨同入帳的天助軍的眾將軍將兩個皇太極的貼身內侍擒小雞一般的拎將出來,扔在眾人面前。
那侍衛跟隨皇太極多年,最是忠心不過。此次主子病死,早有殉死之意,是以自願留下來倒掉送來的飯食。此時見祖大壽一臉兇惡,卻也不懼,只冷笑道:
使者過去不過小半個時辰,漢軍的火炮便已停止射擊。這幾天來一直縈繞在諸人耳邊的轟隆隆的炮響終告停止,各人都是長嘆口氣,命令所有的清兵丟盔丟甲,放下手中兵器,拆毀阻擋漢軍前進的路障,填補挖好壕溝。過不多久,便見一隊隊的漢軍開拔進來,三萬餘漢軍將灰頭土臉的幾萬清軍分割成塊,分別看押。
「是,臣愚昧,無論如何也想不出滿人何以敢攻山海天險。」
張偉咬牙道:「我亦知道太過苛酷。不過,滿蒙青壯男子,哪一人手上沒有漢人的人命?憑他能殺得,我便殺不得?況且東北極邊酷寒之地,我雖決意開邊,要把雙城衛、赤麻河衛、囊哈爾衛、兀的河衛、斡難河衛等明朝舊地悉數收回。除此之外,要把草原肅清,在和林之西,之北,建城守衛,將蒙古人的舊地亦全數收為大漢疆土之後,滅韃靼,在舊瓦剌駐軍之所,立軍設衛。如此廣大的疆土,開初之時,便要以嚴苛立威,絞殺那些密林深處桀驁不馴的蠻夷異族。順之者,可遷於內地,不順者,只得誅戮其族,不使其生亂。待數十年後,漢人立得住腳,極邊之處儼然內地繁盛城市,中國自此無邊患矣!」
「呸,現下你們叫喚幾聲,不過是一時氣憤難耐罷了。皇上前幾天說了,切不可讓你們聽到消息。如若不然,他當日亡,你們必定當日降。對面的軍隊,也是你們漢人,皇上說,漢人有話,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此時大難臨頭,指望你們效忠是別想了,只盼著能瞞住你們,多拖幾天,就算了你們盡了忠了。」
「回總兵大人,這幾天來一向如此。每次送飯,在帳外有人接了,然後都吃得光滑乾淨,小的們見皇上胃口這麼好,這幾天加倍巴結,皇上都進了,小的們都很歡喜。」
周奎平素太愛享樂,哪裡受過如此苦楚。勉強靠著這些年來積聚在肚裡的肥膘撐到現在,十幾人縮在用石塊,瓦片挖出來的雪窩裡過了一夜,第二天便發現這位正牌的國舅老爺已經凍得直手直腳,兩眼翻白,一隻被凍得烏青的手伸向半空,不知道是在夢中撕裂烤鴨,還是摸向身著紗羅的美人?
祖大壽等人一語說完,方覺自己聲音之大,已是把自己都嚇了一跳。各人現下看到張偉神色,心中已然絕對沒有適才的如沐春風,只覺得此人陰狠刻毒,太過可怕。各人都是手心中微微出汗,老老實實躬身聽訓。
祖大壽汗流浹背,心中只覺驚怕莫名,見張偉用懷疑的眼神看向自己,他立時覺得後背一陣發麻,忙大聲答道:「臣明白,一切依陛下指令去辦!」
張偉見他如此癡迷,倒覺好笑,因停住腳步,向他微笑道:「將軍倒也有趣,怎地,怎麼也想不通麼?」
此時這些前朝高官無衣無食,奴僕逃散,家人亦在亂軍中不知所終。起初跟隨左右拍馬奉迎的小官兒亦是逃之不及,消失不見。此時在這冰天雪地之中,眾人攏在一處,起初尚因黨爭而彼此傾軋,十數天日子下來,眾人都覺苦不堪言,此時到漸漸摒棄前嫌,相互扶持,趁著清兵並不理會他們,一同往關內方向逃去,只盼能夠逃到漢軍治下,就算是逃出生天了。
「這是漢軍的禁衛騎兵,盾牌上飾金龍,胸前鐵牌上刻的騰龍亦是踱銀。諸位https://www.hetubook•com.com小心,此番過來的必定是漢帝。」
此事做完之後,幾名統兵大將方命各人返回營中,部勒下屬。又派出使者赴漢軍營中,請求漢軍接納他們投降。
見各人都叩首後站起,張偉與祖大壽曾在遼東會晤,算是熟人。因向他略微點頭,便又道:「若依著我原本的想頭,是巴不得各位繼續打下去。那麼,我可以在破陣合圍後,將各位悉數坑之,一個不饒!」
「站住,你們都過來!」
「是!臣等知道!」
「他們不敢攻,咱們不能放麼?」
此時御營內寂靜無聲,守門侍衛不為所動,眾將在皇太極的積威之下,竟然不敢如事前商議好的那般強闖進去。
整個北伐戰役自通州一役後,已然是大局已定,除了等候山海關大捷的戰報傳來,其餘戰事均殊無懸念。
無奈之下,只得統兵往前,拼死而戰。連續數日,不住前插狠攻。憑著手下都是精壯能戰旗丁,對面漢軍防禦地域過大,火炮又有過半留在天津戰場,這幾天來在他的狂衝猛打之下,卻也能夠前進一些。只是越往前去,漢軍火力越猛,作戰亦是越發勇猛。
此時,帳外傳來一聲聲的集結軍人的號角,清軍降部各依將軍所令,只是攜帶隨身物品相隨出營,由著漢軍安插至各處宿營,等著改編。張偉聽得聲響,出營觀看。只見一股股頭戴紅纓笠帽,腦後垂辮,身著青綠箭衣的降軍拋弓棄劍,乖乖的隨著人數遠少於自己的漢軍往大營之外行去。
各人聽他如此嚴厲,便都更加了幾分小心,因都答道:「臣等知罪,日後便是斧鉞加身,亦不敢投降異族,甘為鷹犬。」
各人也顧不上他,就地將他抬向一邊,扔在雪地之中。這些天來,無數前朝的名臣親貴就這麼倒斃於途,至周奎時,各人早就麻木,原本的兔死狐悲之感蕩然無存,反而有人就手兒將周奎身上的貼身保暖衣物披將下來,能穿的便穿,不能穿的,就著雪地下一些枯草,點火燃燒,以為取暖。
「是,臣必定竭忠效力,不負陛下厚望。」
馬光遠默然佇立,並不作聲。祖大壽等人著急,正欲再勸,卻見他猛然將腰間佩刀拔出,一刀一個,將那兩個近侍殺死。眾人知道其意,便紛紛抽出刀來,將周遭所有的滿人侍衛全部殺死。
各人均是又急又怕,不知如何是好。是以眾將合議,這一日決意不管如何,一定要請見皇帝。
卻聽張偉又道:「至此之後,凡有敢投降異族,甘心棄故國衣冠,為禽獸裝扮者,再也不容。馬光遠之輩,與卿等原不該一體對待,只是此輩雖然可惡,我卻不願有殺降背信之名。雖然如此,此輩漢人卻不可再用,以為垂例。」
吳襄並不知道此事,此時聞言大喜,急忙跪下叩首謝恩,眉宇間已是喜上眉梢,難以掩飾。
祖大壽正待答話,卻見不遠處塵頭揚起,蹄聲得得,顯是有大隊騎兵過來。他便立時住嘴,知道必定是漢軍有大將過來,甚或是皇帝親臨。
「呵……」
張偉輕輕擺手,止住他繼續。將那弓又拿將過來,向隨行進來的降將們問道:「有誰來拉?」
祖大壽等人到並不驚慌,關寧軍系與張偉交情深厚,想來必定不會與他們為難。馬光遠等人乃是投降多年的漢奸將軍,歷次從征入關,殺掠無數。與明軍一系仇怨甚深,對漢軍亦是全無交往。待看到漢軍一隊隊開進營來,將自己的心腹手下全數隔開,雪亮的刺刀逼住投降的清兵上下,各清兵都是垂頭喪氣,蹲在地上,一語皆不敢發。
說罷,引領著一眾漢軍推開侍衛,一行人等急匆匆奔進御營之內,在皇太極大帳外猶豫片刻,便由馬光遠先行掀開,眾人一股腦兒撞將進去。大帳雖大,卻是容不了這麼許多人同入,一時間帳內帳外百多名大將站立等候,一個個心中惴惴不安,唯恐聽到皇太極的斥責聲。
張偉先是派遣左良玉為京師鎮守總兵,令吳襄等前明降將跟隨襄助,迅速安定北京局勢。三衛漢軍讓出關門後,滿蒙八旗經受不住突破敵防就直回遼東的誘惑,各旗主親王、貝勒合議之後,趁著關門空虛,直撲入內,妄圖打破漢軍防線,直回廣寧,然後再看局勢如何發展。
仗打到這個時候,是八旗上下均無戰心,士氣大落。蒙古八旗乃是自努爾哈赤起時以恩惠、姻親、結盟等種種手段拉攏而來,這些年來滿人戰無不勝,開疆闢土,蒙古人此時四分五裂,各部均無大志,跟著衣冠相同的女真部落撈些好處,自然是再好不過。待此時滿人自顧不暇,蒙人哪裡願意跟著他們一同赴死?自從京師出逃日起,便有不少蒙人陸續逃離,帶著由畿輔附近搶掠而來的財物逃向漠北。
豪格此時實力最弱,其父已然死去,十幾年的積威經歷過若干次慘敗後,威望大減,此時不但沒有歷史上幾十位兩黃旗大臣立誓要m•hetubook•com•com保皇太極之子繼位,反而是對豪格等諸兄弟意見叢生,甚難服氣。然而正因其實力最弱,聲望最低,在王大臣會議之後,各親王貝勒均道:
眾將心中並不服氣,總覺自己投降,一則是遭了滿人背棄,心中亦不願為敵效力。二則是漢軍火器犀利,實難抵敵之故。不過這一層卻也並不敢說,只是隨著張偉話頭,齊聲答是便罷。
眾八旗軍兵先是憤怒,不待長官命令便已集結一處,拼死邀戰。待打到晚間,卻仍是大敗虧輸,被人打得丟盔棄甲而回。晚上冰冷如故,四周陰惻惻都是婦孺孩童的哭號叫喊之聲。滿人心慌又復難過,一夜間軍心喪盡。
到得第二天清晨,八旗戰馬凍死無數,自畿輔搶掠而來的糧草已然告罄。自總兵官以下,不能飽食,亦無有柴草供暖。八旗士卒呵手呵腳,擁擠躲藏於軍帳之內,繞是如此,仍然耐不住寒,一夜天光之後,已是抬出無數凍餓至死的屍體。
祖大壽家人弟子甚多,已是打定了主意此次要帶著一同前往,使他們建功立業。此時雖見吳襄如此,卻也並不眼紅。只隨著向張偉行禮如儀,便待叩頭而出。
張偉先不答話,只向他們道:「領朕去看!」
漢軍退入關內,沿途佈置防線,在滿人必經之地設防固守。滿蒙騎兵連同歸來的豪格所部,仍近十萬。八旗兵並不先行攻擊,而是驅使一路掠來的數十萬百姓以為前驅,原以為必定可以擾亂漢軍防線。誰料漢軍幾個前線的大將軍均是親身參與過當年襲遼之役,當下不管不顧,全師陣線一齊開火,百姓四散而逃,反到將滿蒙八旗自身的陣腳衝亂。各旗無奈之下,只得冒著敵人火力猛攻,卻是根本靠不到敵人的邊。如此幾次三番,各旗上下均是死傷慘重。綿延數十里的戰場之上,四處均是滿蒙戰士的屍體,受創者得不到醫治,輾轉哀號,痛苦萬分。
豪格左揮右擋,手中的大刀卻根本劈不到敵人,卻在一不小心之下,被人以刺刀戳中胳膊,當即一個對穿。豪格吃痛不住,翻落下馬,被十餘名漢軍團團圍住,刺刀亂刺,將這位幼年從軍,征戰多年的肅親王戳的如同血葫蘆一般。
「現下還不知道,待問一下帳內的貼身內侍就知道。」
張偉卻不理會,又重回座中坐定,方又說道:「我已接到前方軍報,京師大火。太和大殿被焚,前朝宮室也有不少損壞。所幸滿人急著逃走,並沒有大舉縱火,宮室十之八九尚且完好。雖然如此,城內民居亦有近半燒毀,城內居民只留存一半不到。其餘或是被殺,或是被滿人強掠出城,隨同往永平府方向去了。此時的北京城內,疫病流傳,屍骨遍地。十室九空,民無所食。」
代善與碩托等人雖然與豪格交好,當此生死存亡之時,卻也是顧不得許多。豪格百般求告無用,知道此時是虎落平陽之際,若是自己此時惹發眾怒,老賬舊帳翻將出來,再有其父執政多年,雖然很得眾人信服,卻也難免要有得罪之處。這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一股腦兒壓在他的頭上,到時翻將出來,別說保信旗主親王,只怕是保住性命就是謝天謝地了。
第二天天明,漢軍進擊,滿兵潰敗不能抵擋,大部逃散。代善急病而死,岳托、碩托自請殿後,被漢軍狙擊手擊斃。阿濟格與多鐸奪路而逃,半途被漢軍尾隨入關的飛騎圍住,兩人不肯被辱,力戰而死。至於其餘的能臣勇將,死傷無數,已是難以盡數。
他注目看去,見各人都是低頭跪在道路兩邊,便高聲笑道:「諸位將軍深明大義,幡然悔改,自今日起,先是我大漢的子民,又是我大漢的將軍,不必再做罪囚模樣,請都起來。」
祖大壽上前一步,踩著其中一個侍衛的小腿,向他獰笑道:「快說,皇上哪兒去了?你要是敢虛言欺詐,胡說八道,老子就在你身上穿上三刀六洞!」
祖大壽小心提點完畢,便一意凝神遠望,只見不遠處在眾騎環繞之中,果有一人身著明黃龍袍,頭戴翼善冠,上繡金龍,腳著朱履。這般打扮,自然是張偉無疑。那些遼東的在旗漢軍倒也罷了,此時的清兵陣中尚有近半是在寧錦一役中隨著主將投降的前明關寧鐵騎,看得完全漢軍帝王打扮的張偉騎馬過來,各人都是感奮,心中興奮,不由得蹲在地上,與著漢軍一齊高呼萬歲,其餘清兵亦是相隨,一時間方圓十數里內,皆是高聲大叫,聲威震天。
張偉神色黯然,入得皇太極帳內,親視其留下的物品。只待看到一張大弓,上纏金絲,知道是皇太極的御用之物,便輕輕取將下來,吹去上面浮塵之後,將弓箭遞給身邊的王柱子,向他笑道:「柱子,你力氣很大,拉一下給我看看。」
「不錯。半月之前,漢軍主力三衛已至山海關一帶佈防。五天之前,萬https://www.hetubook.com.com騎與飛騎的主力已然往京師一帶,堵截防備,與駐在薊鎮與永平府一帶的八旗兵遙遙對峙,使得他們不能輕鬆後退。漢軍的龍武和龍驤兩衛十餘萬大軍早就由大同出兵,佔了京師之西北的沙井、萬全等處,在草原邊上連打幾個勝仗,把那些蒙古部落攆得遠遠的。然後我又命他們沿著長城直撲薊鎮之北,設防佈陣,等著追堵滿人敗兵。」
一眾小軍哪敢違抗他的將令,立時抬著食盒小跑過來,向馬光遠道:「總兵大人有何吩咐,立請示下,小的們這便去備辦。」
吃他一問,回過神來的馬光遠忍不住頓足罵道:「娘的!皇上沒影兒了!」
張偉點頭笑道:「正要說到你。祖大壽赴遼東,你去京師為鎮守總兵,憑著你是舊明武臣,快些收攏殘局,穩住人心。我撥給你糧米,你在京師發賑,那些趁亂虛冒,或是趁火打劫的流氓無賴,給我狠殺。」
他越說越是臉色鐵青,神情嚴峻,眾將都是心驚肉跳,又聽得他接著道:「滿人入城之初,家家戶戶燃起香燭,以黃土鋪路,高呼萬歲,歡迎這些蠻夷入城為主。城內的士大夫平素滿口仁義道德,君臣大義,待強兵一入,立時背棄舊主,不顧倫常,投身以事胡人,太過無恥!我每思京師慘局,未嘗不心中難過。然則又想起這些人以為侍奉委身便可脫難,不顧祖宗,不顧家國,只想以身而免,如今遭遇之慘,竟讓我微覺痛快!我已命人將京師情形繪畫成冊,刊行天下,教天下漢人得知,委身以事胡虜,到最後是個什麼下場!」
他厲聲道:「何也?舊明的士兵降將,除了罪大惡極之輩,我皆是信重使用,並不為難。為什麼一心要殺掉你們,甚至這幾萬人一個不留?皆因各位棄故國衣冠,剃父母所留之頭髮,事異族蠻夷征伐故國,殺害同族,當真是可惡之極,思之令人痛恨!」
此時不但馬光遠等人知道大事不妙,縱是祖大壽等新降漢將亦知道事情不對。這幾天來漢軍不住的狂轟濫炸,清軍雖然殊死力戰,奈何漢軍不但火器遠過清軍,就是勇猛敢戰,臨陣肉搏,亦是不在這些遼東漢子之下。漢軍陣地不住前移,將清兵強迫民夫修築的長壘壕溝不住填平,眼看炮彈已經在皇太極的御營附近不斷落下,幾天下來七八萬清兵已然死傷近半,眾將顧及身後的滿兵和皇帝,只是咬牙苦頂,並不敢退後。況且此次交戰乃是取的陣地固守之勢,若是四散而逃,漢軍遊騎前幾天就在兩側遊動,以步兵的兩條腿能跑過得人家的騎兵麼?只怕逃不到十里路,就全數被砍翻射倒了。
清兵戰敗之後,匆忙撤離,拷掠百官,逼迫私產。這些官兒總因賣身得早,當時局勢尚未敗壞到遼東亦不可保的地步。離京之日,眾官員帶著家人僮僕,跟隨在大軍之後,仍然是鮮衣怒馬,豪奴景從。到了永平府後,因百姓太多,好容易搜羅的糧食草料漸漸不敷,開初是令普通百姓自尋生路,漸漸連這些投降的明朝高官亦是棄之不顧。
稍頃過去,只見數百兵束甲騎士奔騰而來,各人都是左胳膊上有一小型圓盾,右手按著漢軍的制式長刀,一個個虎視眈眈,看向被集中在一處的降將。
馬光遠正無奈間,突見一眾往皇帝大帳送吃食的夥頭小軍,他不敢向皇帝的侍衛發火,卻指著他們,疾言厲色喚將過來。
他心中奇怪,也不顧君前失儀,緊隨兩步,又凝神細思,喃喃說道:「他們盡是騎兵,關門處三衛漢軍卻全是步陣槍兵,火器犀利之餘又有山海關天險可守。難道滿人發了瘋,要衝關而入?」
由著一群將軍引路,數百名禁衛騎士簇擁著張偉一路向前,直到了皇太極大帳之外,方始停住腳步。
這一日豪格親率五百精騎,當先衝入敵人陣中,呼喝大叫,揮刀猛劈。以期望後面的部下能夠感奮,一扭頹風,隨之衝上。誰料入得敵陣不久,便被敵人以火箭、手榴彈、撞針槍,將自己身邊的親兵紛紛打落下馬。豪格本人身著重甲,雖然亦中了幾槍,卻無大礙。眼見敵人均是手持著如長矛一般的長槍,雪高的刺刀寒光四射,逼得人眼不開眼,如同刺蝟一般的槍林不住進逼,幾百兵騎兵根本逼近不了敵人身邊。
祖大壽尚未答話,馬光遠等歸附多年的舊將卻都大叫道:「混帳!老子們自跟隨老汗起,為後金和大清賣了十幾二十年的命了,皇上為什麼要這麼瞞著咱們?一定是你們這些侍衛自作主張,當真是可惡之極!」
待出關之後,戰事不利,那些原本分散居住在遼東及遼西各處,以雇傭兵或是農耕為生的散亂蒙古八旗,已經星散逃離,再也不肯為滿人效力。到豪格身死之時,就是最忠實的盟友科爾沁部的萬餘騎兵亦是全數逃走,滿人挽留不及,自上而下,哀痛難止,種種不利如此,各人均覺末日不遠,都存了不再作戰,繞道逃回的打算。
  • 字號
    A+
    A-
  • 間距
     
     
     
  • 模式
    白天
    夜間
    護眼
  • 背景
     
     
     
     
     
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