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各有所長
肖青璿愣了一下，似乎他說得有些道理，他雖有些冒失，但罪不致死，自己當時情急之下，下手過重，也確實有些不對的地方。但他在水下的輕薄，卻令她終生難忘。「那你在水下那般輕薄於我，這賬要怎麼算？」
蕭玉霜點點頭，對林晚榮道：「林三，可別忘了你答應我的條件哦。」
白馬王子？林晚榮腦裡忽然冒出這個詞。不可否認，這個男子的相貌非常不錯，而且英武逼人，並非那些文弱書生可比，對女孩子很有吸引力。
那男子聽他暗罵自己，大怒道：「你這奴才口出輕薄，我便替蕭小姐教訓教訓你。」話完揚起馬鞭，便向林晚榮身上狠狠抽了過來。
林晚榮擺手道：「姑娘這可是問道於盲了。在下五譜不識，五音不全，說到音律，那是一竅不通。」
「看來你真的不是跟蹤我去的。」林晚榮道，「能不能告訴我，你到底是什麼人？」
這秦仙兒雖然變幻莫測，但說到底卻還是個雙十年華的妙齡女子，此時輕訴心事，窈窕的背影竟有幾分蕭索之意，直讓人欲摟她入懷，好好憐愛一番。
見他自我感覺良好到這個地步，肖青璿實在有些無語了，「你認為你有什麼地方值得我為你吃醋？」
這蕭大小姐的猜測還真準，今天這事兒，確實是林晚榮的主意，可要說這表少爺是個老實人，那也太假了，他在青樓裡那一套動作，甭提多嫻熟了，早已經不知道去過多少次了，只是瞞著大小姐而已。
真是知妹莫如姐啊，這個大小姐定然是知道自己妹妹的品性，才會有此一問。林晚榮心裡感嘆道。
秦仙兒「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林公子，你說的話總是很特別哦。放心吧，仙兒方纔的樣子是故意裝出來的，想讓公子多多憐惜仙兒，哪裡想到卻惹到公子這一番感慨。」
「原來是陶少當家的。」蕭夫人微笑道，「我聽玉若說了，少當家親自趕去安徽，這次多虧了少當家的照應，生意才能進行得這麼順利。」
一個小丫鬟蹦下車來，扶住蕭大小姐的手，迎她下來。陶公子急忙上前一手拉住馬韁繩，另一隻手便要去扶蕭大小姐。
正說話間，卻見車簾子掀開，一個身材窈窕的女子從裡面走了出來。
「對啊，有靈感就寫，就算沒有別人欣賞，也還有自己嘛。譬如眼下，姑娘與我獨處一室，不知道有沒有靈感，寫下一篇《念郎君》，我保證會膾炙人口。」和秦仙兒談了幾句，林晚榮忍不住順嘴調笑起來。
蕭玉若見這奴才膽子極大，凶相畢露，隱隱透出些強橫，心裡也是一驚，府裡什麼時候多了這個家丁出來，怎麼以前從未見過，莫非是此次新招來的？
林晚榮抖了抖青衣長袖道：「如假包換。」
到了距府前不遠的地方，一陣滴滴答答的馬蹄聲，還夾著些車轱轆的聲音，傳入二人耳裡。林晚榮回頭一看，一輛馬車從二人身邊緩緩駛過，一個騎白馬的男子和幾個家丁，護衛在馬車旁邊。
蕭玉若不屑道：「既不是表哥自己要求，又不是你帶去的，難道還是別人來請的不成？」
這個剛剛結識的洛遠人品不錯，林晚榮和他著實有些緣分，也笑著道：「那麼洛兄，他日有空，我們再暢談。」
就算用屁股想，也知道眼前這女子定然就是蕭大小姐了。林晚榮暗嘆，今晚真他媽衰。
林晚榮揮揮手道：「不用客氣，不過以後可要注意了，一個小姑娘家的，別整天想著去跟別人打架，萬一把你的花容月貌哪裡弄破一點，我會心疼死的。」
不用說林晚榮也知道是怎麼回事了，秦仙兒肯定是安排了一個青樓女子，將這表少爺安撫得服服貼貼。
肖青璿被他相激，氣極之下，也不說話，轉身便要出去。月光灑在她的身上，就在轉身之際，似有幾滴水珠從她袖間散落出來。
表少爺囁囁嚅嚅，不敢說話，這個表妹，雖然年紀比他小，但天生就是幹大事業的人，偌大一個蕭家被她打理得井井有條，蕭家的每一個人都對她有幾分敬畏，自己尤甚。
「小姐，我們怎麼辦？」秀荷問自己的小姐道。
肖青璿將手中長劍丟給秀荷，咬牙切齒道：「快，你這就去殺了這登徒子。」
這肖青璿今晚與人打了一仗，又有傷在身，早已疲憊不堪。夜深人靜，又是孤男寡女，林晚榮還算體貼，便道：「我到旁邊那屋去。你就在這裡休息一下吧。」
一時之間，洛遠便拉住林晚榮問個不停，越聽越是心驚，對林晚榮的佩服更添了幾分。就連表少爺郭無常，也被各種新奇的事物吸引，不時插嘴發問。三個人侃大山般瞎扯胡聊，時間竟也過得頗快。
絕對的靜！
「家父蘇州寧縣縣令郭全有。」郭無常說道。
這倒也是，不過這話也太傷自尊了吧，林晚榮道：「你對我態度不好，我拒絕回答。」
秦仙兒見他說話如此直白，咯咯笑了幾聲，便送他出去。
簡簡單單幾句話，便道盡了掩蓋在秦淮風月背後的世事滄桑。坊中賣身賠笑的，都是些可憐女子，哪個沒有些傷心事，這短短二十來字，便道盡她們的淒涼。
秦仙兒似乎有點心神不寧，林晚榮知道是告辭的時候了，便抱拳道：「時候不早了，今日叨擾了小姐，還請小姐原諒則個。」
蕭玉若不甘示弱的道：「若不是你，難道是郭表哥自己要去的不成？」
想起這詩，再加上這有幾分熟悉的聲音，林晚榮心中一亮，驚道：「你是肖青璿？」
陶公子狠狠瞪了林晚榮一眼，轉向車裡道：「蕭小姐，這奴才這般無禮，就讓我代你教訓他一下。」
「第一，你要每天都給我講故事，不許賴皮。」蕭二小姐眨著眼道。
林晚榮哈哈笑道：「我要聽什麼曲，秦小姐都能辦到嗎？」
「你在看什麼？」林晚榮自以為在夜裡打量她的身材，她應該看不到，所以眼光便有些肆無忌憚，哪裡想到肖青璿夜能視物，將他猥瑣的目光盡數看在了眼裡，心中又羞又怒。
「二小姐，在下陶東成，這廂有禮了。」陶公子對蕭二小姐施禮道。
正在懊悔間，卻見從妙玉坊裡歪歪扭扭走出來一個人，看那身影，像是表少爺。
「你就是那個合同制員工林三？」蕭玉若多多少少有些吃驚，她臨走之前，也聽說了一個合同制員工，卻因為走得匆忙，也沒來得及細細詢問，卻沒想到眼前這個俊朗強橫的家丁，就是那個合同制員工林三。
肖青璿忍著笑意道：「你倒是打的好主意，你有這些想法，我卻還沒這功夫呢。」
「大膽。」一聲男子怒喝，那馬車旁邊騎白馬的男子馬頭一調，幾步攆了過來，手執馬鞭指著林晚榮道，「你這輕薄的奴才，好大的膽子。」
「哦？」聽到這個話題，洛遠頓時來了精神，「林兄有什麼心得，快快傳授與我。」就連原來在旁邊裝作一本正經的表少爺，也眼睛一亮，豎起耳朵聽他的話。
嘩的一聲，那寶劍也不知道是從哪冒了出來，帶著徹骨的寒意，架在了林晚榮脖子上。
他已經著過一次道，便不敢看她的眼睛，扭過頭去大聲道：「秦小姐，你雖是這妙玉坊的花魁，各位公子們寵著你愛著你，可話說回來，你還是這妙玉坊的一員，縱然生得貌美，又有絕世之藝，可青樓就是青樓，不是戲館飯店。這裡做的是皮肉生意，賣的是笑語歡顏，這院子裡的姐姐們，雖然容貌不如你，但從身分上來說，你與她們沒有任何區別。她們是你的姐妹，為何她們唱得，你卻偏偏唱不得？難道生得美貌，便可以高你這些姐妹一籌嗎？」
林晚榮還從沒試過這樣的情況。一個黑暗的夜裡，一個極品的美女，站在你的床邊看你睡覺。若這個美女的身上沒有衣服，那當然是一件極快意的事情，可現在這個美女身上不僅穿著衣服，如果不出所料的話，她的身上還有一把極其鋒利的寶劍。這就有些不好玩了。
林晚榮心裡一鬆，還好，這大小姐不像是要追究自己責任的樣子。
「關我什麼事！」肖青璿哼了一聲，臉上有些發燙。
洛遠笑著道：「我見郭兄有幾分面熟，似乎在哪裡見過？」
既然她如此說了，林晚榮便放下心來，也笑道：「他是我家少爺，我當然要關心了。不過，秦小姐，你不去見我家少爺，反而來找我，這是為何啊？」
「陶公子，我是蕭家的家丁，卻不是你的奴才，在我家小姐面前，哪輪得到你指手畫腳。」林晚榮諷刺道，他看出蕭玉若與這個陶公子的關係，似乎還沒有好到那個地步，便極力刻薄了。
「不行了，頂多兩天一個，再快我就受不了了。」林晚榮咬著牙道。
秦仙兒聽到林晚榮的前一句話，臉上一紅，目中隱現殺機，待聽到後面一句話，卻是神色一呆，這才明白，她著了這家丁的道，被他好好戲弄了一回。
表少爺嘆口氣道：「這些字畫都是當世名家所作，我與那秦小姐比起來，差距著實大了些。」
林晚榮也要跟著去，那丫鬟卻阻攔住他道：「我家小姐說，請林公子在這裡稍等片刻。」
林晚榮回到自己那小屋，忽然覺得疲累無比，今晚事情可真多，不僅遇到了那個善變的花魁秦仙兒，又遇到了剛剛歸來的大小姐，還差點挨了她的板子，想了一會兒便不知不覺進入了夢鄉。
「小姐，怎麼辦？還殺不殺？」秀荷手持寶劍問道。
見眾人目光聚集在自己身上，似乎要將自己剁碎了，林晚榮微笑著繼續道：「唱——個小——曲——」
「七天？」
果不其然，陶公子臉色一變道：「你這奴才，在胡說些什麼？」
林晚榮愣了一下，說道：「哦，少爺帶我出去辦了點事情。咦，你怎麼知道我不在府中？」
廳裡的男人們知道，這兩位受了秦小姐的青睞，這是登門造訪去了，說不定其中一位便會成為這冰清玉潔的花魁的入幕之賓了，一時之間艷羨不已。
「拜託，肖小姐，你是武功高強的俠女，我是一隻螞蟻都捏不死的文弱書生。要說非禮，也只有你非禮我。我要敢對你動手，那還不是壽星老上吊，活得不耐煩了。」林晚榮沒好氣的道。
為了撇清干係，林晚榮急忙道：「秦小姐就喜歡說笑話，既然小姐盛意難卻，我若不去，那也太不識時務了。少爺，我跟你一起去可好？」
她哪裡知道這正是林晚榮泡妞神功的厲害之處，就像他曾經對洛遠講過的一樣，要激起女人的霸性，柔性，母性。
「你啊，不去欺負別人就不錯了，還有誰敢來欺負你呢？」大小姐撫摸著妹妹的頭髮，憐愛道。她還以為妹妹是在自己面前撒嬌呢，哪裡知道欺負了二小姐的那個人就在眼前。
肖青璿聽他說得有趣，想笑，卻又不想輸了面子。
我靠，這個小妞玩真的？老子這可是脖子啊，萬一這小妞一不留神，那就真的掛了。林晚榮心臟咚咚的跳了起來，大氣都不敢出，深怕稍一動彈，刀子在脖子上滑動半分，那可就嗝屁了。
出去偷吃被抓了現行，林晚榮也正有此意。兩個人的步調空前一致，轉過頭就要偷偷離去。
「你，你這登徒子。」肖青璿氣得說不出話來，「我總有一日要殺了你。」
「哦，但不知令尊是——」
又來了！林晚榮心中暗叫道。他上次就得知這個肖青璿是個忠心的保皇黨人，還為此有過一番爭論。
一個男人躺在床上，一個女人站在床前，說不詭異那是假話，要說曖昧，卻又有些冤枉。林晚榮與這肖青璿的接觸只有兩次，而且都在不太友好的氣氛中，除了殺氣之外，剩下的便只記得她的容貌與身材了。肖青璿也看不懂眼前這個家丁，明明是滿腹的才學，卻又似乎什麼都不懂，有時霸道，有時又軟弱，叫人完全看不透。此時二人雖近在咫尺，卻像是被隔離在兩個世界的人……
雖說林晚榮本意就是為郭無常拉線的，但見這秦仙兒這麼不給面子，心裡也有些不爽，心道：你拽什麼，待會兒老子就讓你唱《十八摸》。
「什麼意思？我交什麼朋友，你好像管不著吧？」林晚榮沒好氣的說道。
表少爺正低著頭，聽到林晚榮的話，心裡直樂。這姓陶的一看就知道是在對自己表妹獻殷勤，他心裡當然不爽了，林三算是給他出了口惡氣。
秦仙兒瞥了他一眼，輕哼道：「哼，別以為我不知道，那些話兒都是你想來編派我的，竟還要污到人家郭公子頭上，我可不上你這當。」
秦仙兒奇道：「聽公子如此說，仙兒倒有些奇怪了，公子是如何尋得仙兒曲裡的破綻的？」
牆上掛著些字畫，以林晚榮的眼光，也看不出這是誰家的大作，表少爺卻是吃了一驚，這些字畫都是當世著名才子的墨寶手跡，他雖不常讀書，但這些人的名號還是記得的。早知這秦仙兒艷名天下，卻不曾想竟與如此多的名宿有交往，表少爺多多少少有些自慚形穢了。
都被拆穿了，也沒什麼好保密的了，林晚榮便道：「我也不是故意騙你的。」
樓上的肖青璿臉色羞紅，遠遠望著林晚榮輕啐一口，低和_圖_書聲道：「這登徒子還真是個痞胚。偏還生得有幾分才學，恁地辱沒了斯文。」
「很簡單。」林晚榮道，「多聽，多看，多想。」
良久，秦仙兒方才開口道：「你真的是蕭家的家丁嗎？」
「你，你，是貞子？」想起看過的那部恐怖片，林晚榮汗毛都豎起來了，輕輕問道。
林晚榮笑道：「秦淮無語話斜陽，家家臨水映紅妝。春風不知玉顏改，依舊歡歌繞畫舫。誰來嘆興亡！」
蕭夫人慈愛的摸了摸女兒的秀髮道：「家裡能有什麼事情？倒是你經常在外面行走，要多多注意身體才是。」
他強任他強，明月照大江。林晚榮充分發揮了阿Q精神，不以為意的笑笑。
「對，對。」郭無常這才想起秦小姐相約的事情，急忙起身道，「這位姐姐，我這就跟你去。」
秦仙兒雖說是個青樓女子，但她卻是個貨真價實的冰清女兒身，身分顯赫，哪能容得別人這般侮辱自己。她恨恨的咬了咬牙，換了副神色，盈盈望了林晚榮一眼，故意裝出幾分羞澀道：「公子，能不能換首曲子？這曲仙兒不曾唱過，也唱不得。」
林晚榮凝眼看去，正是蕭二小姐，她神態嬌憨可愛，正撲在姐姐懷裡撒嬌，就像一個還沒有長大的小丫頭。蕭玉若極為疼愛這個妹妹，輕輕拍著她肩膀，嗔道：「你這丫頭，我才離開幾天啊，就成這般模樣了。這幾天你乖不乖，有沒有欺負別人？」
「大小姐既然要問，我就直說了。事無不可對人言，按說這也是個好事，說出來也沒什麼的。少爺是受了妙玉坊花魁秦仙兒小姐的邀請，去與她做些學識交流的。」林晚榮大言不慚道。秦小姐，你幫了我這次，我下次不讓你唱《十八摸》了，減少一摸，就讓你唱個《十七摸》。
這種太子黨的爭鬥，背後涉及的都是權力之爭，沒有摸清情況之前，林晚榮也不想攙和進去，便只笑了一下沒有說話。
「那就算我們之間的小秘密了。」蕭玉霜小臉有點發燙，望著他道，「不過，你要答應我兩個條件。」
「過激反應？那我今日便要殺了你，也算是我的過激反應了吧？」肖青璿的語速明顯加快了。
林晚榮對郭無常打了幾個眼色，郭表少爺總算聰明了一回，知道這是林三在為自己創造機會，急忙起身作揖道：「仙兒小姐有命，無常莫敢不從。」
林晚榮不耐煩了，一把扯下自己衣衫道：「你自己看吧。」
「鬼啊——」林晚榮大叫道，渾身冷汗涔涔。
林晚榮又與洛遠聊了幾句，竟是越談越投機，這個洛遠雖然出身官宦，卻沒有那些驕橫之氣，年紀不大，卻談吐不俗，學識頗豐，天文地理，都有些愛好。之所以流連風月，卻是少年心性，為了與那程瑞年爭一口氣。
她眉頭微顰，似喜似嗔，像個天真無邪的小女孩，惹人疼愛。這幾句話，也不知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第二，以後，你也要為我畫這樣一幅畫像。」蕭玉霜看著林晚榮，眼中滿是期待和嚮往。
林晚榮接過他手中的盆栽一看，這不就是自己那日在城外遇到的那種奇怪的植物嗎？
見林晚榮臉上神色陰晴變幻，秦仙兒立即明白了他的想法，當下嗔道：「林公子，你想到哪裡去了，我是想讓你到我這裡來幫忙。」
肖青璿見他胸有成竹，心裡安定了點，但還是忍不住提出了問題：「這個，以後真的會留下傷疤嗎？」
「那小娘們，真夠勁。」郭無常渾身酒氣，眉開眼笑的道。
這個太深奧了，兩個人的腦子有些不夠使。這些都只有在實戰中慢慢體會，林晚榮也無法解釋得更加清楚了。
「吃醋？」肖青璿迷茫道，「我吃什麼醋？」
肖青璿身體一陣輕輕顫抖，被一個陌生男子碰到自己的肌膚，雖然說病不忌醫，又隔著棉花，仍覺十分羞澀。
那男子沒料到這奴才還敢躲閃，還待再打，卻聽馬車裡的女子道：「陶公子請住手。」
見肖青璿凝眉苦思的樣子，林晚榮促狹的笑道：「哦，我明白了，你不會是吃醋了吧？」
媽的，可別真是看上我了吧，老子可沒銀子幫你贖身，你倒貼的話，本公子倒可以考慮一下。林晚榮暗道。
待見到林晚榮點頭，蕭玉霜才走到姐姐身邊。
「唱不得？」林晚榮輕踱幾步，走到一個唱曲的粉頭旁邊，拉住她的手道，「這位姑娘唱得，你為何偏偏唱不得？」
剛才陶公子為蕭玉若去牽馬韁繩，落在了眾人眼裡，現在林晚榮諷他為馬伕，倒也說得過去。
這個小妞想陰我！這是林晚榮的第一念頭，若讓廳中眾人聽到秦仙兒的傳話，肯定早就一擁而上，砍死他了。
林晚榮「哦」了一聲道：「那你剛才說了什麼？」
肖青璿反問道：「你以為我是什麼人？」
「咦，林三，你怎麼也在這裡？郭表哥，你這是怎麼了？是去唱戲嗎？染了這麼多胭脂？」蕭二小姐口無遮攔的道。
蕭大小姐自顧自想著心事，旁邊那久未說話的陶公子卻很有些不屑。郭無常是個什麼料，他早就打聽清楚了，至於那位秦仙兒自己更是親眼見過，要說她邀請郭無常共研學問，那是萬萬不可能的。
「你是不是到過我房裡？」林晚榮見她神色，便已確定自己所猜。這個蕭二小姐無法無天，進自己房間算什麼。
秦仙兒嬌嗔道：「道理是有幾分，但是你當著那麼多人的面，我怎麼下得了臺，仙兒是個女子哎。」
幫忙？林晚榮明白了她的意思，她付違約金讓林晚榮跳槽過來，可是這妓院裡適合男人做的工作，便只有龜公了。難道她讓我從家丁墮落到龜公？靠，是個男人都不能接受。
聽那蕭小姐稱他為陶兄，陶公子應了一聲退下，面露得色。
林晚榮還沒說話，便聽秦仙兒繼續道：「我想請林公子過來做仙兒的先生，不知道公子意下如何？」
肖青璿輕咬玉唇道：「跟上去，探探這秦仙兒的底。」
這話極毒，他是看出了陶公子正在追求蕭玉若，而且兩個人一起回來，顯然已經有了一定交往，才故意這麼說的。
這個洛遠雖然貴為總督之子，倒也平易近人，沒有紈褲子弟那些花架子，比起那個程瑞年強多了，林晚榮便也不再客氣，笑道：「方纔，還要謝謝洛公子仗義執言了。」
媽的，騎白馬的就一定是王子嗎？說不定是唐僧呢，還拽得跟什麼似的。林晚榮暗道。見這男子充滿鄙視的望著自己，林晚榮心裡惱怒，卻不去望那男子，只對著這白馬大聲道：「你這似驢非驢的畜生，攔住我的路，所為何意？」
「大小姐，我是當家丁的，可不敢想著能成什麼大器。」林晚榮苦著臉道。
見這個蕭大小姐咄咄逼人，林晚榮很是惱火，你以為你是警察啊，這樣追問不休。
林晚榮嘆道：「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若是事事都依人所願，那生活還有什麼趣味可言。」
那人抬起頭來，臉上映滿鮮紅的唇印，不是郭無常還是誰。
蕭大小姐掌管偌大個蕭家，又豈是泛泛之輩。她不理林晚榮，反倒對著郭無常道：「郭表哥，是不是這林三帶著你去那種地方的？你不要怕，這種欺壓主子的惡奴，我自會收拾他。」
秦仙兒漫步走到林晚榮跟前，身體靠近他，眼光似在注視他，卻又有幾分玩味神色。林晚榮想起她使過的那些手段，差點讓自己失去了魂魄，急忙將身體移開些許。
「哦，原來郭兄是郭大人的公子，我說怎麼看著面熟呢，失敬，失敬。」洛遠笑道。實際上他根本就記不得郭全有這個人，只不過他為人熱忱，也不好意思說出來。
蕭玉霜對著林晚榮神秘一笑道：「林三，你們今天晚上到哪裡去了啊？」
「這是我的過激反應，你想想，我命都沒了，哪裡還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林晚榮道。
林晚榮可不上她當，哈哈笑道：「秦小姐，你不要管是誰說的，只說這話說得對，還是不對。」
「此言差矣。自己譜曲是為何目的？是為了取悅他人博得讚賞？如果真是這種目的，恕我直言，秦小姐，你一輩子就只能模仿別人。琴為心聲，說白了，是為了愉悅自己，首要目的就是讓自己高興，有了靈感，你就寫，你想唱就唱，管他別人那麼多做什麼。」林晚榮這一篇唯心主義的歪理，卻被他說得振振有詞。
林晚榮思索了一會，轉念想到，我想這些做什麼，我是到這裡混日子的，做完一年我就走了，還去操這心幹什麼？難道幫蕭家解決了問題，她們還願意給老子個男主人幹幹？
林晚榮剛要說話，卻見大小姐瞪他一眼道：「你這人謊話太多，未嘗可信，郭表哥，他說的這話可是當真？」
蕭玉霜也不說話，從懷裡掏出個小冊子，在林晚榮眼前飛快的晃了一下，便又收回到懷裡了。林晚榮眼尖，一眼便看清蕭二小姐手裡拿著的正是那三版小報的原稿。有了這原稿，什麼大師之類的胡話，都被拆穿了。可奇怪的是，林晚榮明明記得這原稿是放在了自己房中，難道這蕭二小姐竟去私下搜了出來？
秦仙兒一走，妙玉坊便又從沉寂裡恢復了熱鬧，林晚榮身邊的兩個姐兒聽了這個俊俏家丁一席話，心中愛煞了他，直拿那豐|滿的身體往他懷裡拱。
見蕭大小姐已經到家，陶東成再沒有逗留下去的理由，便向蕭夫人和兩位小姐告辭，認蹬上馬一抱拳，撥轉馬頭飛奔而去，確實是英姿颯爽。
福伯搖頭，以他多年的知識，竟也認不出這是什麼樹木。不過他就喜歡這種未知的東西，那樣研究起來才有樂趣。
肖青璿一陣氣沮，只覺得在這個登徒子面前，空有一身功夫，卻完全使不上來，也不知是中了什麼魔法。
他們立身的地方離蕭家大院不遠，在路上耽誤既久，早已經驚動了蕭府中人，沒走出幾步，便見一個嬌俏的身影迎上前，歡聲叫道：「姐姐，你可回來了。」
肖青璿看著他的動作，奇怪道：「你這是做什麼？」
林晚榮嘆了口氣，女人長成這樣，還真是禍國殃民啊。
這似花非花似草非草的植物綠油油的，那種奇特的嗆鼻的味道，幾步之外仍然清晰可辨。林晚榮將盆栽慢慢搬到花園中，放在那些火紅的玫瑰旁邊。
秦仙兒臉上泛起一抹紅暈道：「公子又在笑話仙兒了。說實話，公子這麼懂得音律，偏還謙虛道一竅不通，定是看不起仙兒。」
這個人平時嘻嘻哈哈的，沒想到倒也有些骨氣，肖青璿心裡暗讚了一聲，纖手轉動，寶劍閃過一道寒光，消失在黑暗之中。林晚榮覺出異動，還沒眨完眼，劍已不見了，只有肖青璿靜靜站在那裡，亭亭玉立，也不知道將寶劍藏在了哪裡。
「膽大，顧名思義，就是膽子放大，看中了哪家的小姐，就要勇敢上前與她搭話，有殺錯，沒放過。」
見秦仙兒一臉疑惑，林晚榮解釋道：「前面兩個就不用我多說了，至於第三點，最為重要。姑娘的琴藝固然高超，但一味模仿前人，技巧無創新，曲譜無創意，都是沿襲別人的東西。名曲雖為名曲，但別人聽久了，就難有新鮮之感。小姐有此才華，為何不嘗試自己譜曲？自己譜的曲自己唱來，更能領會其中的神韻，也更有味道。」
秦仙兒眼中閃過一絲驚異之色，笑道：「既然林公子如此說，仙兒也不敢再有隱瞞了。其實找公子來，仙兒是有些音律上的事情，想要向公子請教。」
「是啊，說起來，我還要感謝陶兄這一路護衛呢。」蕭大小姐大方笑道。
我一個小小家丁，你到哪裡去訪我，林晚榮心頭直樂，這個洛遠倒也十分有趣。
秦仙兒見他癡癡呆呆的樣子，急忙道：「林公子，你這是怎麼了？」
出了這妙玉坊的門，想起秦仙兒聞聽自己問話那又羞又怒嗔怪的表情，林晚榮就覺得像吃了撒尿牛丸一樣的爽。你這小妞，管你什麼百變魔女，終還是玩不過少爺我。
林晚榮嚇了一跳，他扶著一個人，行動不方便，若是自己躲閃，那馬鞭便抽到郭無常身上了。說時遲那時快，林晚榮扶著郭無常身體一側，兩個人在地上翻了幾個滾，躲過那馬鞭。站起身來時，身上已經沾滿泥土，極為狼狽。
說他胖他還就喘上了，這表少爺還真是無知者無畏，不過林晚榮就喜歡這種肚子裡沒有花花腸子的人，雖然缺點心眼，但勝在直爽。
這女子雙十年華，眉如遠山，目似秋水，唇似點絳，鵝蛋臉，杏眼瓊鼻，生得甚是美貌。看那面容，與蕭夫人竟有六七分相像，也難怪自己那幅畫能以假亂真，讓蕭玉霜都難以分辨了。
看著表少爺雙腿打哆嗦，林晚榮感覺大事不妙，這表少爺可沒什麼硬骨頭，媽的，難道今天要死在這小妞手裡。打死老子也想不到，有一天會讓一個小妞打屁股。他定了定神，望著蕭玉若冷笑道：「大小姐，你這樣說，便是鐵定了要賴到我身上了。」
這番話聽得林晚榮直笑，少爺是帶著我到窯子裡等你的。
這表少爺渾身脂粉味道，臉上也不知被多少小妞親過了，到處是鮮和圖書紅的口紅印子，再加上多喝了些，走起路來歪歪扭扭。沒有辦法，林晚榮只得扶著他，往蕭府行去。
洛遠嘆道：「我怕是沒這福分了，倒是林兄你，哦，還有郭兄，你二人興許還有些希望。」
蕭玉霜嘟著嘴道：「你在想什麼？我叫了你好幾聲，你都不答應。」
「沒問題。」林晚榮長長舒了口氣，這個問題實在是太容易辦到了。見蕭玉霜臉上露出甜甜的笑容，林晚榮突然想起那日董巧巧見到這畫時，同樣是一副嚮往的神情，自己當初也答應過她同樣的要求。只是不知道這丫頭這個時候在幹什麼，是不是在小床上輾轉反側的想著自己呢？
見洛遠有些感嘆，林晚榮笑了笑道：「洛兄，追求女孩子，說穿了，其實簡單之極。」
洛遠對林晚榮打了個曖昧的眼色，臉上泛起了淫笑道：「既然如此，那林兄，郭兄，你們就放心的去吧，小弟為你們打點秋風，哈哈。」
那秦仙兒看見他的動作，忍不住臉泛紅暈，掩唇輕笑間，身體輕輕顫抖，胸前雙峰劃出一道美妙的波浪，輕啟朱唇道：「方纔那般相逼，如今卻又大方得緊，公子莫非是在欲擒故縱？」
「這個，肖小姐，」林晚榮訕訕笑道，「那日之事，純粹是個誤會。再說了，我當時也被你打傷了，差點連命都丟掉了。咱們應該也算扯平了吧。哦，要不，我向你道個歉？」想起那日之事，林晚榮心裡依然憤恨難平，但此時小命在這女人手裡，他可不敢表現出來，只得暫時壓在了心底。
秦仙兒臉上有種淡淡的失望，蓮步輕移，緩緩行到窗邊，幽幽道：「誠如公子所言，相識滿天下，知交無一人，這種滋味誰人能懂。我在這裡，雖然風風光光，但是許多事情，哪裡是表面上看起來這麼簡單呢？」
林晚榮見眾人沉默，嘆了口氣，緩緩吟道：「秦淮無語話斜陽，家家臨水映紅妝。春風不知玉顏改，依舊歡歌繞畫舫。月明人斷腸！」
林晚榮無奈的苦笑，這個表少爺這般急色，真是太丟男人臉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有些長進。
林晚榮無奈道：「我和她還能談些什麼？你也看到了，我只是指出了她曲子裡的一些問題，她請我進去詳細解釋一番。」
做秦仙兒的先生？雖然明知道先生是老師的意思，可是想起這其中的歧義，林晚榮還是愣了半晌。
蕭玉若冷冷看了他一眼道：「怎麼，你還有話說嗎？冤枉你了嗎？」
說了這些話，林晚榮已經漸漸摸到了這個肖青璿的脾氣，便裝作沒聽到她的話般，問道：「你怎麼知道我住在這裡？」
才一會兒功夫，就陶兄賢妹的喊上了。被人無端擊打，又躲得這般狼狽，林晚榮心裡大憤，忽然想起蕭玉霜說過的，她姐姐今晚回來，這陶公子稱呼車裡人為蕭小姐，而這一行人風塵僕僕，這馬車裡坐的莫非就是那蕭家大小姐？
林晚榮嘿嘿笑道：「這妙玉坊是什麼地方，我一個小小家丁哪能天天來？有那心，也沒那銀子啊。」
「三更時分了。」肖青璿道。
蕭玉若見自己表哥如此不堪，心裡直嘆氣，回頭卻看見那個賊眉鼠眼的家丁正捂嘴偷笑，想起他方纔的輕薄，又想起他既然與表哥在一起，那些齷齪事定然也是一起去做了，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怒聲道：「你這惡奴，竟帶著主子去那般地方作惡，來啊，將這奴才拖下去，重責一百大板。」
「又是這句？能不能換點有創意的，這一晚上，都不知道要殺我多少次了，拜託，你就真的殺我一回吧。」林晚榮道。
這般說話，不僅僅是輕薄，完全已經落入下流境地，秦仙兒臉紅了一下，狠狠看他一眼，便轉身拂袖，登樓而去了。
「你是來殺我的？」確定了這個影子是人，而且是個女人，林晚榮心裡的懼意大減。只要是女人，老子就有辦法搞定。只是他已經見識過了這肖青璿的辣手，不敢輕舉妄動。
兩個人突然無話，秦仙兒的一雙美目，只在林晚榮身上仔細的打量，眼中還有幾分笑意。
「找到你很難嗎？蕭府的一個小小家丁而已，就算是十個你，我也能輕鬆找到。」肖青璿的口氣裡帶著些淡淡的驕傲。
林晚榮深吸一口氣，他自然知道蕭玉霜所說的欺負她的那個人是誰，想想剛才大小姐那鐵面無私的態度，要是她知道自己還揍了她妹妹，老子今天就只有爬著回去了。你這小妞可別瞎說啊，不然的話，老子的小命就要葬送在這裡了。
「你怎麼知道秦仙兒？你，跟蹤我？」林晚榮睜大眼睛道。
「好，那就兩天講一個故事，你說的，我可記得哦。」蕭玉霜一副得勝的姿態。
他四處瞅了一眼，然後才壓低聲音道：「方纔林兄對秦小姐的那番話，真是說到兄弟心坎裡去了，可恨我怎麼就沒有想到呢。要不然的話，剛才就不會讓兄弟你專美於前，我也定要那秦小姐對我另眼相看了。」
洛遠抱拳道：「林兄高才，洛遠他日必定登門拜訪。」
聽語氣，這蕭玉霜已經不是第一次見到陶東成了，如此說來，陶東成追求蕭大小姐倒有一段時日了，不知道他們進展到哪一步了？不過看那蕭大小姐的語氣和神態，兩個人似乎還不是很親密。林晚榮八卦的想道。
「見我與秦仙兒走得過近，你自然吃醋了。」
「誰來嘆興亡，誰來嘆興亡。」肖青璿反覆吟唱了兩遍，才道，「林晚榮，你有這種心思，總算我大華還有希望啊。」
哐噹！無數茶杯摔碎在地上的聲音，不僅是程瑞年、洛遠、郭無常傻了眼，就連秦仙兒心裡也急跳了幾下。媽的，這個小子還真有種啊，無數的男人羨慕的想。
蕭大小姐秀眉深蹙，似有難決之事，良久才嘆了口氣道：「娘親，我們先進去吧。」
林晚榮這番話就是挑撥這些粉頭與秦仙兒之間的感情，偏偏惹得眾人同情，無法反駁。
這個洛遠為人直爽，簡單兩句話，便拉近了兩人之間的距離。若是一般人，礙於身分，自然不敢與這總督公子深交，但林晚榮卻毫無顧忌，嘿嘿道：「不瞞洛兄說，我總是覺得，這窯子裡的姐兒，長得再好看，那也是個姐兒。這女人嘛，給她三分顏色，她就要開染坊，弄那些花架子，還不是就想勾咱們男人的魂，我就偏不讓她如願。長這麼大，還從沒讓女人騎到過咱們頭上呢。」
二小姐哼了聲道：「我說以後，你只准給我畫像，不准再給別的女子畫像。」
蕭玉若見這個家丁出言尖酸，心裡對他的鄙視更增添了幾分，當下也不理他，望著郭無常道：「郭表哥，這麼晚了，你這是要到哪裡去啊？」
自己在那裡與秦仙兒神交，表少爺卻找了個女子身交，林晚榮暗自搖頭。男人啊，還真是見不得漂亮女人。
林晚榮心道：你還有些自知之明。不過這個表少爺待他不錯，他自然不會去做些落井下石的事情，笑了笑道：「少爺，人與人的命運各不相同，沒有必要去羨慕他們。我觀這屋裡雖是名畫滿堂，卻不見秦小姐如何重視，想來與他們的交往也只是泛泛。相識滿天下，知交無一人，這秦小姐倒也可憐。」
得了林三的幫助，表少爺美夢成真，自然是格外的高興，叫道：「林三，沒想到你還真有一套，他日我與仙兒小姐的事情若是成了，我必定重重謝你。」
洛遠笑了兩聲，目光落在林晚榮身上，對郭少爺道：「方纔見這位林兄出口成章，機智靈活，郭兄能教導出這般人才，實在讓小弟好生羨慕啊。」
「大小姐啊，你要殺就殺吧，別再嚇唬人了好不好？嚇人很好玩嗎？嚇人千遍不如給人一刀。」林晚榮苦著臉道。
啊！林晚榮腦袋短路了，老子剛才還在想幫她贖身，怎麼眨眼之間，卻變成了這小妞要幫我贖身？難道她要包養我？靠，老子雖然長得帥了點，你也不能把老子當「鴨子」啊。
林晚榮嘿嘿笑道：「秦小姐是天仙般的人兒，在你面前，在下哪敢弄什麼欲擒故縱，那豈不是貽笑大方了？」
妙玉坊的粉頭們都是女人，雖然做的是皮肉生意，多少還有些尊嚴，只不過久歷風塵，被埋沒了而已。如今被林晚榮一語勾起了諸般心思，暗想道：憑什麼這花魁只賣笑，我卻要賣肉？幾個粉頭想起了自己的落魄遭遇，有幾個善感的，已經偷偷的抹起了眼淚。她們都有了些揚眉吐氣的感覺，紛紛注目在林晚榮身上，目光多情而又火辣。
「林晚榮，你最好不要與秦仙兒走得太近。」肖青璿忽然道。
肖青璿哼了一聲道：「那你就不要問了。我是什麼人，跟你沒有干係。」
林晚榮轉過身來，見這肖青璿雖是一身黑色勁裝，卻仍是玉貌花顏，美艷不可方物。方才月光下如冰冷仙子，此時昏黃的油燈下，雖仍是不好接近，卻隱隱看到了些嫵媚。
陶公子本也是金陵城的風流人物，哪曾受過這般惡氣，而且對方還是一個小小家丁，饒是他涵養再好，一時也被氣得臉色發白。總算他城府頗深，沒有當場發作，這讓林晚榮對他的警惕更增加了三分。會叫的狗不咬人，咬人的狗不會叫，這是前世的經驗，林晚榮一直牢記著。
林晚榮一口氣說完，聽得郭、洛二人目瞪口呆，這般的追女手段，還真有些匪夷所思，但細細想來，卻很有道理。
林晚榮目瞪口呆的望著這蕭大小姐，這小妞太狠了吧，長得倒還不錯，卻上來就下毒手，也太沒人情味了。
洛遠呵呵笑道：「林兄，你不必這般拘禮，我只是覺得你這個人很是有趣，想與你交個朋友而已。你若是見外，那倒顯得生分了。」
郭無常急忙起身抱拳道：「原來是洛公子，無常有禮了。」洛遠雖然稱他為兄，但他知道自己的身分比起這洛遠差遠了，自然不敢居大了。
見秦仙兒眼裡又射出那種迷幻的目光，臉上的幽怨足以讓所有男人融化，林晚榮知道這個小妞又在施展那種勾人的「魔法」了。
見這奴才毫無禮數的盯住自己，蕭玉若怒道：「你可是不服？」
「我沒有跟蹤你，只是今日有些事情，恰巧在那妙玉坊裡看見了你的精采表演。『秦淮無語話斜陽，家家臨水映紅妝。春風不知玉顏改，依舊歡歌繞畫舫。月明人斷腸！』人雖無賴，詞卻上佳。」肖青璿對這詩倒也記得清楚。
肖青璿對自己的容貌有著充分的自信，見他只隨意瞥了自己一眼，心中也有些奇怪，難道我比不上那個秦仙兒漂亮嗎？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林晚榮夢中翻身，迷糊中覺得有些不對勁，猛地睜開眼來，卻見床前站著一個人，正冷眼望著自己。
「夫人這是說的哪裡話。蕭陶二家，便快要連為一體了，還分什麼彼此。」陶東成笑道。
這個表少爺要不是天生骨頭軟的話，倒也是個搞銷售的料子，說起謊話來眼都不眨，還順手沾了林晚榮的功勞，臉都沒有紅一下。
郭無常雖然願意獨自去約見秦仙兒，但他對自己的斤兩還是清楚的，恐怕過不了一時三刻便被那秦小姐看穿給攆了出來，有林三跟著，他自然就放心多了。當下點頭道：「既然是秦小姐盛情相邀，林三你就和我一起去吧。」
表少爺臉上的胭脂口紅卻沒來得及完全擦去，蕭玉若看得直皺眉，怒聲道：「表哥，我與你說過多少次了，要好好用功讀書，少去那些煙花之地，這樣才能對得起舅父大人與母親的一番苦心，你怎麼就不聽呢。」
秦仙兒紅著臉輕啐一聲道：「這是哪裡的詞兒，恁地大膽了些，怎麼唱得出口。」
「小姐不必遠送，到妙玉坊門口就可以了。」林晚榮大大咧咧的道。
福伯笑著說道：「我這一輩子對別的都不感興趣，就是喜歡些花花草草，特別是這些我沒有見過的樹木。你那日跟我提起之後，我昨日從城外回來，順便去看了看，這不，就移植了幾棵回來。」
「那你，你不准進來，否則，我——」肖青璿似乎有些服軟了。
對她這種脾性，林晚榮已經有幾分習慣了，便放開她的手道：「我根本不想管。可是我告訴你，傷口如果不盡快處理的話，就會化膿發炎，留下一道大大的傷疤。如果是一個男人那倒無所謂，可是你這樣一個貌美如花的女子，那可就慘了。」
林晚榮哈哈大笑著走到門口，忽然轉過頭來道：「秦小姐，問你個事。」
洛遠一擺手道：「林兄說的哪裡話，我只不過看不慣有些人明明沒有本事，卻總喜歡指手畫腳。倒是林兄你，有勇有謀，見識與膽量皆勝人一籌，小弟我實在是佩服萬分啊。」
「對了，那個秦仙兒真的和我沒有什麼關聯，我一個小小家丁，能與她有什麼糾葛？你就放心吧。」林晚榮走到門前，也不知哪根神經發炎，突然來了這麼一句。
那程瑞年望著這兩個人的背影，心裡惱恨，奈何洛遠這個對頭似乎與他們交好，這一時半會兒他也沒有辦法。
不知這花魁唱起《十八摸》來，是個什麼樣的銷魂味道，大廳裡的男人們忽然湧起一種強烈的渴望，對這個叫林hetubook.com.com三的家丁，隱隱有種感激。這些男人中的絕大多數，只有資格幻想一下秦仙兒，如果真能看看這絕色花魁唱起《十八摸》的樣子，那已經是十分過癮了。
大廳裡的男人們張大了嘴巴，女人掩住了小口，皆以不可置信的神色望著林晚榮。
肖青璿果然有些意動，駐足半晌，問道：「什麼叫發炎？」
這是怎麼回事？林晚榮愣了一下，頭腦中劃過一道閃電。
見二人疑惑的眼神，林晚榮急忙解釋道：「哦，大姨媽是她家親戚。總之，在不同的時候，你就要選擇不同的方式出現在她面前。或溫柔，或霸道，或憔悴，要激起她的霸性，母性，柔性。讓她有了你，感覺不到你的存在，沒了你，卻根本不行。」
秦仙兒愣了一下，以前還從沒有男人這樣直接拒絕她呢，忍不住幽怨道：「難道仙兒在先生眼裡，竟是如此不堪嗎？」
林晚榮被這表少爺幹敗了，急忙起身道：「請姐姐轉告秦小姐，我家少爺馬上就到。」
肖青璿冷道：「如果道歉有用的話，要捕快做什麼？」
郭無常見躲無可躲，只得停住腳步道：「啊，啊，是玉若表妹啊，你終於回來了，姑母大人和玉霜表妹都正在等著你呢。」邊說邊偷偷的擦著臉上的種種痕跡。
說完，也不等她說話，摸到一個火鐮子，啪的一聲，將那油燈點亮了。
林晚榮哈哈大笑道：「這面子上的功夫，還是要做一下的，以免有人責怪在下唐突了佳人。」
見這個家丁嘴尖舌利，油嘴滑舌，蕭玉若很是討厭，當下冷笑道：「徒逞口舌之利，難成大器。」
「哼，不給。」蕭玉霜道，「這小冊子明明就是你的主意，你卻騙我，你這人壞死了。」
「哪裡是我偷聽，我便住在這屋裡，林公子說話的聲音太大了些，我就聽到了這麼一句。」秦仙兒嬌笑道。
那女子沉默半晌才道：「這是我蕭家的事，陶兄還是交給我處理吧。」
「什麼？！」林晚榮三人一起站起來驚叫道，嘴裡能夠塞下一個大大的鵝蛋。
肖青璿聽到林晚榮的話，先是一愣，接著「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這個登徒子，就喜歡裝模作樣的吊人胃口。
你交，我談，合稱交談。林晚榮看了表少爺一眼，兩個人都長出了一口氣。
林晚榮點點頭，也不說話，正待撕開她那半截袖子，肖青璿下意識的退後一步，見他目光清澈，意似安慰，終於輕合雙眼任他處置。林晚榮撕開袖子，見那傷口處的血正在慢慢止住。他用自製的酒精棉輕輕擦了上去，將那傷口徹底洗淨。
「玉若，你可回來了。」眾人正準備進府，蕭夫人已從門中迎了出來，拉住大小姐的手，滿面笑容。她們母女本就有六七分相像，蕭夫人又這般年輕，站在一起便像姐妹花似的。
林晚榮面色不改，背上卻已經完全濕透，好似在鬼門關走了一遭。當下再沒什麼懼怕，冷哼道：「怎麼？不殺我了嗎？」
郭無常訕訕笑笑，無言以對，林晚榮搶道：「二小姐，我與少爺有些事情，恰巧就碰到了大小姐回府，所以就湊到一起了。」
肖青璿不齒道：「你覺得，你有什麼可以值得我跟蹤的。」
林晚榮急忙過去叫道：「少爺——」
洛遠一拍桌子大笑道：「妙，妙，林兄說得太妙了，這女人啊，三天不打，就要上房揭瓦，可不能慣壞了。」
想想和這個肖青璿的相識，竟然是殺出來的，還真他媽怪了。林晚榮搖搖頭，看看時間不早，便不去想這些事情了，正要出門，卻看見久違的福伯從大門外走了進來，手裡捧著一大盆花草。
「你喜歡我了？」林晚榮突出奇兵，笑著問道。
蕭玉霜見他神色嚴厲，便小嘴一嘟，哼了一聲轉過頭去。
兩個人正在談笑間，忽然看見那個叫洛遠的公子含笑走了過來，對著郭無常一抱拳道：「這位是郭公子吧，小弟洛遠，見過郭兄。」
洛遠忽然想起一事道：「嘿嘿，林兄，不知道那秦小姐唱起這《十八摸》來，是個什麼味道？與麗春院那個發騷的小桃紅唱的，有些什麼不同？」
「林公子，既然你不願做我先生，那以後能不能常來看看仙兒，和你談話，讓仙兒很是輕鬆呢。」秦仙兒道。
「不能。」林晚榮斷然拒絕道。
此時月光更盛，小屋內似水銀瀉地。林晚榮見這肖青璿雪膚玉顏，眉如春山，眼如秋水，便像月宮裡的嫦娥下了凡塵。她此時身著一身黑色勁裝，胸前曲線宛然，顯是沒有像先前般緊束。林晚榮想起那日自己親自丈量過的世界小姐級的身材，忍不住吞了口口水，這小妞，真是個極品。
秦仙兒看他臉上狡詐的笑容，與剛才捉弄自己時的神色如出一轍，心裡又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不過，唱個小曲，對她來說簡直是易如反掌，她也不相信這個家丁能耍出什麼花樣來。
「你今天找我有些什麼事情？不會就為了半夜偷偷摸摸的進來看我睡覺吧？」林晚榮笑著說道，見肖青璿幾乎氣得咬牙切齒，又道，「好了，好了，開個玩笑，說說吧，你到底為什麼找我。」
珠簾掀開，一個窈窕身影自裡屋走了出來，正是那國色天香的秦仙兒。
「殺了我是吧，唉，被你威脅，都成習慣了。」林晚榮無奈的聳聳肩，「把你的劍放在枕旁，只要有生物經過你身邊，甭管它是什麼蚊子，臭蟲，拔劍，嘩啦一下，統統消滅。你是俠女嘛，這點事情輕鬆搞定。」
郭無常倒也還沒笨到家，知道他是對自己的這個下人感興趣，急忙道：「林三，快來見過洛公子。」
肖青璿臉色通紅，想到他說的話似乎也沒錯，便將劍收了回去，只狠狠瞪了他一眼，卻再也不提什麼殺人的話了。
我靠，林晚榮一下子跳了起來，這小妞抽風了，一百大板下去，老子還有小命嗎？跟隨蕭玉若的幾個人高馬大的家丁聞聲走了過來，便要去拉林晚榮。
為了屁股著想，林晚榮是死也不會承認的。「大小姐，這麼說，一切都是你的猜測了？猜測也能拿來作為事實嗎？」林晚榮打量著大小姐，冷哼道。
林晚榮奇怪道：「怎麼，洛兄你不是為這秦小姐而來的嗎？」
聞聽這話，大廳裡的男人們頓時羨慕不已，這分明是秦仙兒在邀請郭公子嘛。這樣的好機會，只要把握住了，成為秦小姐的入幕之賓，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蕭大小姐似是經過了長途跋涉，臉色略顯憔悴，卻甚是剛毅，眉間隱有幾分憂色，與那秦仙兒比起來，少了幾分嫵媚，卻多了幾分堅毅味道。
秦仙兒嘟著小嘴，美目輕瞟，臉上帶著幾分薄怒，又有幾分羞意，實在是一個動人的尤物。
「還給我吧。」林晚榮伸出手道。
抹上上好的金創藥包紮完畢，林晚榮這才嘆了口氣道：「好了，本大夫以人格保證，不會留下疤痕，還你一片晶瑩如玉的肌膚。」
秦仙兒縱橫風月場，又十分清高孤傲，此時見這個家丁如此放肆，臉色一陣發白。她狠狠的望著林晚榮，目光中如欲噴火。
小丫鬟咯咯笑著道：「我家小姐說了，若是林公子不來，她今夜便捲了鋪蓋，投奔林公子去了。」
林晚榮無奈的點頭道：「說吧，你的第二個條件呢？」
「說吧，什麼條件。」對這個蕭二小姐，林晚榮並無幾分懼怕，他有充足的信心，能夠搞定這個二小姐。
蕭玉若沒有說話，倒是那陶公子冷笑了幾聲道：「總算你還有幾分自知之明。」
這個小妞動不動就要拔劍，媽的，老子總有一天也要對你拔「劍」，要「殺」得你心慌慌眼茫茫，哭爹又喊娘。林晚榮在心中意淫，臉上卻一副嚴正。
她換了一套便裝，似是剛剛沐浴過，秀髮低垂，臉蛋暈紅，目中微露笑意，身上散發著淡淡的茉莉清香，這番素雅打扮，更是映襯出她的美麗異常。
「喂——」二小姐在他身邊連續叫了幾聲，林晚榮才清醒過來，急忙道：「二小姐，你說什麼？」
剛才劍峰擦著林晚榮脖子而過，他已經感到了那道侵骨涼意，只要肖青璿稍微一分神，林晚榮就徹底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了。
「你怎麼不接著說了？你不是挺大能耐嗎？是不是以為本姑娘不敢殺你。」秋水寶劍在林晚榮脖子上微微下陷，逼得林晚榮連呼吸都要停了。
似是個女子聲音，還似乎有幾分熟悉。
「少爺，你這是——」林晚榮急忙道。
「噗嗤」，秦仙兒輕掩櫻唇，笑出聲來，「你這人啊，一會兒聰明，一會兒迷糊，也不知道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林晚榮吞了口口水，下意識的舔了下嘴唇道：「秦小姐，我可不敢做你的先生。我在蕭家做家丁，少爺和小姐對我都不錯，自由自在，挺逍遙的。再說了，我哪有什麼東西可以教你秦小姐的。」
秦仙兒笑著嗔道：「公子怎麼又突然變得這麼客氣了，仙兒一時還有些不習慣呢。」
蕭玉霜嚇了一跳，以為又激發了他的凶性，待見到他只是做做樣子的，便定下心來，對著他哼了一聲，絕口不提那條件了。
蕭二小姐見他神色震怒，心裡不自覺有些害怕，同時又覺得委屈，眼眶一紅道：「你這麼凶幹什麼？我等姐姐不著，就想去找你講個故事我聽，誰知道你不在房裡，我就看到了這個。」
洛遠點點頭，又搖搖頭道：「這秦仙兒天香國色，若說我對她沒有仰慕之心，那自然是假話。不過，仰慕歸仰慕，但看這秦仙兒將天下男子都不放在眼中的神色，我心裡自然也不太好受，可恨我才疏學淺，對這秦仙兒束手無策。好在今晚林兄及時出現，破了這秦小姐的銳氣，也為我金陵男兒爭了面子。」
這個陶公子極有城府啊，林晚榮見他眨眼之間便安靜了下來，心裡驚嘆，此人不可小覷了。
「你認為呢？」肖青璿話裡似乎沒有任何感情，冷冰冰的像個冰塊。
林晚榮大聲道：「且慢！」
「看你啊。」林晚榮大方說道，反正她不殺自己了，老子又沒錢，她不會劫財，頂多是劫個色，還有什麼好怕的。
這招厲害啊，林晚榮心裡暗道。打死郭無常，他也不敢承認是自己要去的，這個蕭大小姐果然精明強幹，三兩句話，就把林晚榮和表少爺逼到了死胡同。
對這陶公子，林晚榮可沒什麼擔憂的，見他對自己冷嘲熱諷，出口也毫不留情，「陶公子，現在就想插手我們蕭家的事，恐怕還不到時候吧？」
「福伯，這是你從哪裡找到的？」林晚榮也懶得追究他向二小姐告密的事情了，老頭子犯了自私的毛病，但總是忠心為主，平時待自己不薄，也不必與他理論了。
思慮及此，肖青璿暗中心驚，我想這些做什麼，還是問他正事要緊。
這小子，有色心沒色膽，臉皮又薄，泡妞實在是欠缺些火候。見這個洛遠兀自意淫，林晚榮心裡有些好笑，便道：「洛兄，那小桃紅唱得什麼樣，我沒聽過，但這秦小姐唱的，味道必然不差。」
「沒有。」林晚榮斬釘截鐵的道，「拜託，小姐，我與她今晚才剛相識，你認為她會和我談些什麼，難道是談情說愛啊？」
原來這裡屋竟然便是秦仙兒香閨，難怪這外間佈置得如此優雅。
「怎麼，公子不願意嗎？」秦仙兒見林晚榮久久不肯出聲，急忙問道。
見林晚榮神色存疑，洛遠笑道：「林兄莫要不信，與我同樣心思的大有人在。只有那些不學無術的傢伙，才總喜歡跟在人家屁股後頭附庸風雅。」他口裡說話，眼睛卻盯著遠處的程瑞年，不住冷笑。
林晚榮幾乎可以肯定，只要用上魏老頭留下的金創藥，她的傷處肯定能恢復昔日的光潔，但是女人碰到這種問題，基本已經處於半傻狀態，林晚榮說了幾遍，肖青璿還是不放心。
這便出不了口，那你要是看見丁字褲情趣內衣，還不知道會羞成什麼樣呢。看著秦仙兒羞紅的小臉，林晚榮心裡泛起一種邪惡的想法，若是讓這秦仙兒穿上丁字褲在自己面前搔首弄姿，不知道會是怎樣一番景象呢。想想就流鼻血啊。
那肖青璿見他沒了動靜，凝神看去，卻見他緊閉雙眼，一動不動，竟似睡了過去。
「哦，如果你沒事的話，那我繼續睡了。」林晚榮打了個哈欠道，二人這一問一答，倒似是同床共枕的夫妻般。
今日這事沒法善了了，這個小妞似乎一定要殺了我，媽的，既然沒指望了，死就死了，老子要是怕了你這小妞，就罰老子鑽你褲襠。想到這裡，林晚榮心裡一狠，索性不去看她，閉上眼睛一言不發。
「丁字褲——啊，胡蘿蔔，我想吃胡蘿蔔。」林晚榮老臉難得紅了一下，胡扯道。
見秦仙兒還在故作羞澀，林晚榮心裡暗自好笑，說道：「《十八摸》可是首好曲，姑娘可要好好學會了，若是姑娘不嫌棄，在下倒也有些熟悉，不如咱們進一步探討一下。」
吱——只聞幾聲輕響，那馬車竟慢慢停了下來，從馬車裡面傳來一個清脆的聲音道：「外面行著的，可是郭表哥嗎？」
林晚榮大汗，不就是與一個女人鬥了幾句嘴嘛，怎麼https://m.hetubook.com.com都上升到為男人爭光這個高度了。
躲在房子裡也會下雨？林晚榮心裡奇怪，忽然看到她那身夜行服，心裡突有所醒悟，急忙自床上跳起來，拉住肖青璿道：「小妞，哦，肖小姐，你受傷了？」
「對極，對極，大小姐果然聰明之極。的的確確是有人邀請我們去的。」林晚榮心裡暗念阿彌陀佛，心道這頓板子總算要免了。
「東成見過夫人。」陶東成向蕭夫人恭敬行禮道。
蕭玉霜眼珠轉了一下，略略望了陶東成一眼，便已知道是怎麼回事情。
想起那個小妞勾人心魄的眼神，林晚榮心裡猛跳了幾下，臉上堆了個笑容道：「這位姐姐，我就不去了，我家公子學識淵博，我所講的都是他教給我的。」
「那我是不是可以算得上是秦小姐的入幕之賓呢？」林晚榮調笑道。
「哦？」這下蕭大小姐倒奇怪了，那秦淮河邊的花魁秦仙兒名動金陵，聽說不僅艷麗無雙，更有驚世琴技，金陵城中，不管是不是個人物，都知道她的名字。只是聽說這秦仙兒為人清高，結交的都是名家才子，自己這個表哥有幾斤幾兩她是清楚的，那秦仙兒即便眼睛瞎了，也是不會和表哥說上一句話的。只是這個家丁和表哥說話表情真摯，不似作假，而且只要自己派人一查，事情就能知曉，他們應該不敢欺騙。這是怎麼回事？難道那個秦仙兒真的相中了自己表哥？若真有此事，那倒也並無不可，聽說這秦仙兒還是個清倌人，才藝又這等了得，倒也不會辱沒了蕭家。
「隨便你了。反正你這種俠女高來高去，我想管也管不著。」林晚榮打了個哈欠，往旁邊那屋走去。
「原來小姐躲在屋裡聽我說話，實在讓我有些受寵若驚啊。」林晚榮微笑道。
「咦，這是誰家的小孩子放煙花？」林晚榮奇怪道。
「什麼時辰了？」林晚榮實在乏了，忍不住問道。
靜！
秦仙兒愣了半晌，方才幽幽嘆了口氣道：「公子高才，令人仰慕。」
林晚榮笑了笑道：「在下粗人一個，姑娘若有雅興，便多陪我家公子說說話，這小曲嘛，唱與不唱，已經沒什麼分別了。」
林晚榮將手洗乾淨，又打了盆熱水來放在桌上道：「好了，開始了。」
表少爺急忙雞啄米似的點頭道：「此事絕對當真，今天妙玉坊裡很多人看見的，我和林三還被秦小姐請進去喝茶，交談良久，這才耽誤到現在回來。」
肖青璿哭笑不得，這個傢伙完全不按套路出牌，一會兒狡猾得像個狐狸，一會兒委屈得像個孩子，還真不好對付。
林晚榮對蕭玉若道：「大小姐，我叫林三，是府裡新晉的家丁。」
秦仙兒臉上一陣紅一陣白，胸脯起伏不定，顯然在極力壓抑著心中的憤怒。偏偏又生得貌美如花，那一番美人薄怒的情形，竟也帶著媚人的風韻，外人看來，竟似是二人之間在眉目傳情。
林晚榮忽然想起一事，方纔那丫鬟帶著表少爺往門外行去，難道不是去見這秦仙兒。靠，這表少爺腦子不好使，可別讓那幾個丫頭合夥賣了。
那先前甚是囂張的程瑞年公子伸長了脖子，呆呆的望著林晚榮，滿臉的難以置信。總督府上的公子洛遠緊緊摀住嘴巴，拚命的抑制住笑意，臉上滿是玩味的敬佩之色。這個家丁，真他娘有趣。
「勉強算是吧。」秦仙兒的笑容越發燦爛起來。
秦仙兒露出靦腆之色道：「自己譜曲，仙兒也有想過，但諸多大家陣列於前，仙兒怎敢班門弄斧。」
陶公子走過來道：「賢妹，讓我來教訓教訓這奴才。」
秦仙兒目光閃爍，似是知道他的想法般，捂唇輕笑道：「你這人油嘴滑舌，卻沒想到還有幾分忠心。放心吧，你那位少爺，自然有人伺候了。」
秦仙兒嘆了口氣道：「你如此才學，怎麼偏生去當了下人呢。林公子，你若不嫌棄，我幫你贖身吧。」
郭無常恭敬道：「去年總督大人壽辰，家父帶小弟去過公子府上。」
洛遠的幾個愛好，都對了林晚榮胃口，他更是此中翹楚，講起天文地理和各種古怪的物事來，洛遠不僅沒見過，更是連聽都沒聽過。
林晚榮有自知之明，這個秦仙兒在自己面前這番做作，絕非是看上了自己，而是另有企圖。拿住了這一點，林晚榮便無所顧忌了，哈哈笑道：「別的都不說了，仙兒小姐找我，可是學會了我要聽的小曲？」
「對，對。」表少爺眼睛一亮，媽的，這個林三太有才了，這種藉口都想得出來，而且冠冕堂皇，「是秦仙兒小姐邀請我過去的，她還唱了首小曲，叫做《曲玉管》，我順便給她指出了一些不足。純粹是學術性的交流，表妹可千萬不要誤會。」
郭少爺見總督公子竟然認識自己父親，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他不學無術，與金陵這幫有權有勢的公子哥相去甚遠，今天見總督公子親自上前搭訕，心中自然驚喜。
「是我畫的。」事到如今，林晚榮也只有認了。
肖青璿見他當真就要睡去，哼了一聲道：「你真要睡嗎？那倒也好，睡夢中給你一刀，倒也沒有痛苦了。」
陶公子氣惱萬分，偏偏蕭玉若沒有發話，林晚榮說他是個外人一點不假，便只冷笑看著，也不發話。
神啊，救救我吧，這個小妞又要殺我了。林晚榮心裡哀歎。
郭無常一去，林晚榮一個人枯坐無聊，喝了幾口丫鬟送上的清香松子茶，正要走動一下，卻聽一個女子的聲音自裡屋傳來，「相識滿天下，知交無一人。林公子，你便是這麼看我的嗎？」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剛把這植物放到玫瑰旁邊，那嗆鼻味道似乎減弱了許多，再仔細聞了一下，果然是這樣。不僅如此，原來濃濃的玫瑰花香也有所減淡，變成了淡淡的幽香。
林晚榮見表少爺神情有些黯然，急忙道：「少爺，怎麼了？」
肖青璿似乎也有些習慣他的胡言亂語了，只狠狠瞪他一眼，也不說話了。
兩個人在屋裡坐了一會兒，便有一個丫鬟來請郭無常道：「郭公子，這邊請。」
「秦小姐又何嘗不是呢？」林晚榮打了個哈哈道。
林晚榮與郭無常跟在了這丫鬟身後，穿過大廳，向樓上而去。
這秦仙兒還真是善辯，一會兒意興闌珊，一會兒又巧笑嫣然，當真是個百變魔女。
唉，跟她還真是沒法解釋。林晚榮道：「總之，你就要聽我的話，盡早處理傷口，免得留下那些可怕的後遺症。」
「啊，你要幹什麼？」肖青璿驚道，「你，你敢輕薄於我，我就殺了你這登徒子。」
「能不能稍微寬鬆一點，例如一個月講一個。」林晚榮苦著臉道。
林晚榮見大小姐陷入沉思，便知道今天這事就算過去了，只是這個大小姐鐵面無私，自己以後須得小心行事，別又被她抓住了馬腳。想到這裡，便又有些不爽了，沒遇到這小妞之前，老子在蕭家風流快活似神仙，怎麼這小妞一來，老子就處處彆扭呢？長此以往，真要考慮提前毀約的事了。
「貞子是誰？」影子的聲音大了點，聽上去十分婉轉曼妙，林晚榮的膽氣壯了幾分，管她是人是鬼，只要是母的，就沒有老子搞不定的。
「不管你是什麼人，只要是我蕭家家丁，這般語出無禮，必要懲罰。」蕭玉若冷冷說道。她久經商場，處事老練，頗有些女強人的風範。
林晚榮見大小姐看自己不順眼的樣子，也不去管他那麼多了，大聲道：「不是冤枉，是大大的冤枉。請問大小姐，你是哪隻眼睛看到我帶著少爺去的？」
肖青璿羞澀的望了林晚榮一眼道：「多謝你了。」
「仙兒小姐，明人之前不說暗話，你這番惺惺作態，對別人或許有用，但在下有自知之明，小姐還是說說找我做什麼吧。」林晚榮直言不諱的道。與這小妞鬥嘴沒什麼意思，還是開門見山的好。
林晚榮覺得自己的呼吸有些冷，這種氣氛有些恐怖。偏在這種時候，林晚榮仍感覺到濃濃的睡意襲來，眼皮越來越沉。
「你到底是誰？」林晚榮自床上爬起來道。
秦仙兒：「……」
肖青璿見他的樣子，知道他是不想對自己解釋，忍不住輕哼了一聲。
那粉頭駐足風月已久，早已埋沒了尊嚴，偏偏這個家丁的話對了她的心思，一時感懷，眼中似有淚光閃動。
秦仙兒臉色帶著幾分薄怒，嗔怪道：「男人都不是好東西。人家只是想和你說些話，你卻這般輕薄人家。」
林晚榮呵呵笑道：「秦小姐不用仰慕我，我的這點墨水，都是我家公子教我的，你若是有心，便與我家公子多多走動走動，相信必定不會令你失望的。」
想起少爺，林晚榮忽然一拍腦門，不好，表少爺還在裡面待著呢，剛才走得急，也沒問那秦仙兒講郭少爺弄到哪裡去了，真是失算。
不一會兒，一個丫鬟走到郭無常身邊道：「郭公子，我家小姐有請。」
「想得美，我就送到這裡了，林公子慢走。」秦仙兒哼道。
「這怎麼行？」林晚榮大叫道，這個小妞太霸道了吧，自己可是答應過巧巧的，「這事絕對不行。二小姐，我已經答應了你兩個條件，你就不要再逼我了，否則，嘿嘿。」林晚榮向她小屁股上瞄去。
「膽大，心細，臉皮厚？」洛遠皺眉道，「這是何解？林兄能不能解釋一番。」
郭無常見實在躲不過去，便只得抬起頭道：「玉若表妹，我是聽說你要回來，特地帶了林三到這裡來等你的。」
「少爺如此誠懇勤奮的人，怎麼會想到要去那種地方呢，自然不會是少爺要求去的。」林晚榮暗地裡誇獎了表少爺一番。
「蕭二小姐，這算是我們之間的一個小秘密吧，希望你能替我保密。」林晚榮道。他倒不怕別人，只是這蕭大小姐精明強幹，又對自己有偏見，若是讓她知道了自己借她謀利的事情，還不知道要重責多少大板呢。
蕭玉若愣了一下道：「你與郭表哥一起出現，自然是兩個人一起去的。表哥的脾性我很清楚，若是無人教唆，他自己是絕對不敢去那個地方的。」
「林晚榮，你真的不願意告訴我，那秦仙兒與你談了些什麼嗎？」
郭無常正聽林晚榮講得高興，聞聽此言，腦袋有些短路，愣了一下道：「你家小姐是誰？」
肖青璿神情一緊道：「你，你這是幹什麼，我馬上就走。」
「酒精棉，消毒。」知道說了也白說，林晚榮乾脆以最簡單的字眼解釋了一番，管她懂不懂，又不是要教她。
「不是郭表哥，是你林哥哥。」這郭無常體重不輕，林晚榮扶得甚是吃力，心裡正不爽，聽到有人問話，也沒管是誰，沒好氣的答道。
明知這個林三是在狡辯，可他最後一句話卻讓蕭玉若無法回答，她雖是歷練已久，卻始終沒有林晚榮心黑皮厚，若是懲罰他，便是應了他對自己輕薄那句話了。
秦仙兒點點頭道：「請講。」
「半個月？」
林晚榮總結自己前世（林晚榮想起自己以前的世界，總是習慣性的稱之為前世，並非轉世輪迴的前世）的經驗，笑著道：「無他，唯膽大心細臉皮厚，七字箴言。」
「不敢唱是嗎？」林晚榮望著秦仙兒，嘴角泛起了一絲冷笑。什麼狗屁花魁，本公子最討厭你們這些裝Ｂ的。
肖青璿輕輕搖頭道：「等等再說。」
第二天早上醒來，想起那個肖青璿，折到旁邊屋裡一看，被子疊得整整齊齊，卻哪裡還有她的人影。若不是被有餘香，林晚榮定然以為是夢境一場。
大小姐點點頭，總算沒有繼續追問下去，她面上有幾分疲憊之色，擺擺手道：「既然如此，你快些與我一起回家去吧。」
肖青璿自然不知道他心中的齷齪想法，思索了下才道：「今日，那秦仙兒和你說了些什麼？」
連為一體？林晚榮愣了一下，大小姐和這陶東成定親了嗎？靠，這陶東成倒是好福氣，揀到這麼個美人。
那人影靜靜站在那裡，一動不動，任林晚榮大聲叫喊。
「怎麼，你不認識我了嗎？暖風熏得遊人醉，直把杭州做汴州。當日你可威風得緊啊。」影子冷笑道。
林晚榮嘆道：「我從來不玩這種文字遊戲，頭疼！」
秦仙兒對自己的技藝有著充足的信心，點點頭傲然道：「那是自然，只要公子能夠叫得出名字的，仙兒定不會讓你失望。」
原來是這樣！肖青璿想起自己上次確實是刺過他，還是淬了毒的，但見他肩膀上根本就看不出受傷的痕跡，心裡鬆了口氣，輕聲道：「上次，真對不起了。我後來找過你的，但數十名水下好手都尋你不著。」
林晚榮笑著對郭無常道：「少爺，待會兒秦小姐便會邀你進去說話，我在外面等你。」
「輕薄？大小姐此言何意？」林晚榮故作驚慌道，「方纔我只是聽到有人叫郭表哥，還以為是聽錯了呢，所以才開個玩笑。難道大小姐認為我會對你輕薄？」
表少爺急忙點頭道：「對，對，表妹，不是我要去的。」
「但不知是何曲目，仙兒一定讓公子滿意。」秦仙兒臉上笑容嫵媚，讓大廳中的男人們看得口乾舌燥。
蕭玉若淡淡一笑道：「陶兄，這件事情和-圖-書我還要再好好考慮一下。過些時日再提不遲。」
方才與那程瑞年激辯之時，洛遠曾經幫過忙，林晚榮對他有些好感，便笑著抱拳道：「蕭家家丁林三，見過洛公子。」
秦仙兒嘆了口氣道：「公子學識眼光，皆非常人所能及，如此說來，倒是仙兒福薄了。」
肖青璿愣了一下，雖只是改了五個字，這詞的意境卻完全不同了，從纏情到憂國，竟然有了截然不同的味道。
「娘親，這幾日家中可還安好？」蕭大小姐雖然已經執掌了蕭家，但在娘親面前卻像是回到了孩提時代，多少還有些依戀。
蕭玉若說幾句話還情有可原，什麼時候輪到這姓陶的說話了，騎匹白馬，還真他媽就以為自己是王子了？林晚榮瞪了那陶公子一眼道：「我蕭家之事，哪輪到你這馬伕插嘴。」
「這等大事，自然要好好地考慮清楚，那我就等待賢妹的好消息了。」陶東成笑道，神色高深莫測。
「很奇怪是吧？」蕭玉霜得意的低聲道。
「你從哪裡找到的？」林晚榮問道。
那丫鬟又道：「我家小姐吩咐說，務必請林公子與郭公子一起過去，小姐說，今天一定要好好報答兩位公子的提點之恩。」
「哪有嘛？」蕭玉霜一陣扭捏道，「我這些天沒有欺負人，倒是差點讓一個壞蛋給欺負了。」
二小姐咬了咬嘴唇，輕聲道：「那這畫也是你畫的了？」
秦仙兒看到這白蓮花，臉色一變，聽到林晚榮的話，卻又忍不住「噗嗤」一笑，白了他一眼。
秦仙兒嗔道：「公子偏就喜歡這般捉弄仙兒。哼，你若不來，我就讓人拿了我的名帖，去蕭府請你來。」
這小妞的皮膚真好啊，也不知道是不是天天泡溫泉。隨著傷口周圍的肌膚漸漸露出本色，林晚榮望著肖青璿晶瑩如玉的手臂，狠狠的吞了口口水。
林晚榮點點頭道：「我倒是希望有十個我，這樣你可以殺十次，我還可以多活幾天。」
肖青璿倔強的甩開他手道：「不要你管。」
秦仙兒風情萬種的望他一眼，道：「公子所求，仙兒自當做到。但不知公子想聽什麼曲？」
兩人熟識之後，這秦仙兒似乎轉了性子，竟像小女孩般耍起了小性子，偏偏林晚榮生得賤，心中隱隱還有幾分歡喜。漂亮的女人，總是受歡迎的，他心裡哀歎。
影子先不答話，屋內一時除了林晚榮的呼吸外，再無半分聲息。忽然雲開月出，有淡淡的月光照進房中，映在來人的臉上，艷麗無匹，正是肖青璿。她望著林晚榮道：「沒想到你還記得我啊。」
她輕咬朱唇，眼神脈脈，口氣幽怨，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在對情郎撒嬌。林晚榮卻清醒無比，這樣的青樓女子，無不以玩弄男人為樂，若是自作多情，那就大錯特錯了。
作為一個現代人，林晚榮是十分重視隱私權的，自己的房間怎麼能讓人隨便進呢。幸好，那春宮畫冊自己隨身攜帶了，否則落到這小丫頭手裡，還不知道會出什麼事情呢。
這小妞連呼吸都沒有，難怪這麼冷血。林晚榮暗自想道。
「想唱就唱。是極，是極，公子一語點醒我夢中之人。我差點就入了窠臼，落了俗套。」秦仙兒興奮道。
「仙兒小姐，你，會唱《十八摸》嗎？」林晚榮笑著道，聲音雖小，卻讓所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秦仙兒愣了一下，今天遇到這個臉皮厚的林公子，她一晚發愣的次數，比之前所有加起來還多。偏生他這般和自己說話，自己心裡竟然沒有拒絕的意思，反而覺得這人與那些公子哥處處都有不同。
肖青璿哼了一聲道：「今日暫時不殺你，他日必定取你性命。」
秦仙兒眉目如畫，笑容中帶著點點媚意，似是不勝嬌羞，只是她眸子裡卻平靜如水，看不出一絲的波動。
「原來是陶公子，咦，你怎麼與我姐姐一起來了？」蕭二小姐還了一禮，奇怪道。
郭無常在地上打了個滾，酒意已經醒了幾分，再聽到表妹的聲音，魂都嚇沒了，急忙拉住林晚榮的手道：「林三，是表妹回來了，我們快躲。」
「你以為我會信你這些鬼話嗎？表哥那些朋黨，母親早就警告過了，諒他們也不敢帶表哥去那種地方。」大小姐冷笑道。以郭表少爺的學識和能耐，哪能交什麼有深度的朋友，都是些狐狗之輩，家裡又沒什麼實力，蕭夫人為了讓侄兒好好讀書，只一句話便打發了他們。
「當日是我欺負你嗎？是你欺負我吧。我不就說了句你是小妞嘛，這本來就是事實，用得著下毒手嗎？還真應了那句老話兒了，蛇蠍蜂兒口，最毒婦人心。」林晚榮覺得自己是真的冤，說錯一句話就要被殺，媽的，這世界還有沒有王法了。
「那福伯，你知道這是什麼樹嗎？」林晚榮問道。
林晚榮定睛去看福伯帶回來的植物，這種帶著點熟悉的味道讓他很是好奇。
對於這個觀點，林晚榮深表贊同，洛遠卻眉頭一皺道：「只不過這個秦仙兒，不僅長得貌美如花，更難得的是有一股子傲氣，我約見了她好幾次，都沒有機會。那個程瑞年，聽說也沒落到什麼好處，今天聽了林兄這番話，也算是為我出了口氣，心裡著實痛快啊。」
秦仙兒聽他諷刺自己，知道方才用眼神迷惑他的事情已被看穿，她幽幽嘆了口氣，輕聲道：「我哪裡是什麼天仙，在公子眼裡，我只是一個連《十八摸》都不會唱的青樓女子罷了。若不是有這副皮囊，公子都不會正眼看我一下呢。」
「小姐，不要動不動就打打殺殺好不好？拜託你了，你可是女孩子，以後還要嫁人的，你這樣動不動就拔劍，以後誰敢娶你？」林晚榮漸漸沒了恐懼，這小妞要是真想殺自己的話，睡夢裡直接給自己一刀，那樣多乾淨，現在卻來說這麼多話，明顯是不會殺……他還沒想完，便聽嘩的一聲，一把鋒利的寶劍帶著寒光，冷冷架在了脖子上，刀鋒冰冷，涼意侵骨。
「林三，快來幫幫我。」福伯大聲叫道。
林晚榮心裡暗笑，臉上裝出沉思模樣，半晌才道：「在下乃是個小小家丁，胸無點墨，也沒聽過什麼好曲，但我剛才進這院子的時候，聽到有位姐姐唱的小曲甚是對我胃口，因此想請秦小姐唱上一曲。」
林晚榮走到她身邊，見她胳膊上中了一劍，傷口雖不深，卻仍有鮮血浸出。這小妞還真玩命啊。林晚榮無奈的搖搖頭，找到那日吃狗肉喝剩下的女兒紅，又撕了些乾淨棉花，泡在了酒裡面。
我倒，這小妞還會這一手啊！林晚榮心裡暗罵，見這小妞軟硬不吃，一時倒也毫無辦法。媽的，這男人當得窩囊啊！
這一番話便立刻顯現了郭無常與林晚榮的不同，表少爺置身局中，首先自怨自艾，林晚榮則事不關己，反而從中看出了主人的心思。
「我只能告訴你，這個秦仙兒不簡單，你要是萬一牽連進去，就很難脫身了。」肖青璿不去理會他的語氣。
「郭表哥，你這是要到哪裡去？」大小姐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她方才便已認出了郭無常，見他要躲，便開口問道。
秦仙兒含笑回禮，又看了林晚榮一眼，臉上露出一絲羞澀道：「至於這小曲嘛，便讓仙兒單獨為公子唱來，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林晚榮初時以為是蕭陶兩家要聯姻，過了一會兒，便看出不是那麼回事。看得出那個陶東成是在追求蕭大小姐，但是要說姻親，那還隔得遠，最起碼蕭大小姐的態度不是很明確。那麼陶東成所言的「連為一體」到底是指的什麼事情呢？見這蕭家母女發愁的樣子，似乎是很難決定，難道真的關係著蕭家的命脈？
「多謝陶兄了。」蕭大小姐低聲道，卻沒有讓他扶，直接拉著小丫鬟的手，蓮足落地。
蕭玉若行到二人身前，看了一眼林晚榮，冷冷道：「你這奴才，口出輕薄，罰你掌嘴二十。」
「就只這麼簡單？」肖青璿疑惑道，「她有沒有跟你談起過什麼別的事情？例如她從哪裡來，到這裡又要做些什麼？」
「哦，我在安徽辦些事情，恰巧就碰到了大小姐，所以一起回來了。」陶東成道。
「我是讓你看看我這裡，這是被你上次刺傷的，你看看，有沒有傷疤？」林晚榮嘆口氣說道。
林晚榮喊了幾聲，完全清醒過來，見那影子一動不動，像是根本沒有生命般。他心神稍定，正要伸手去觸那影子，卻聽一個聲音道：「你怎麼不喊了？」
「真的？」蕭二小姐臉上一陣喜色，「我就知道，林三，你可真有本事。」這林三是二小姐誤打誤撞引進蕭府的，如今見他這麼本事，二小姐自然臉上有光了。
「秦小姐，你到底會不會唱《十八摸》？」林晚榮蕩笑著道。
這個男子二十多歲，身材和林晚榮差不多高，儀表堂堂，濃眉大眼，〈長得跟朱時茂似的〉，此時跨在白馬上，憤怒之間，威風凜凜。
肖青璿顯然被他說得有些害怕。女子，特別是漂亮的女子，對自己的容貌和肌膚都是十分在意的。見林晚榮將油燈點亮，她臉上竟然浮現了一絲淡淡的紅暈。
「不行。」蕭玉霜直接拒絕了。
遠處幽暗處一聲清嘯，幾朵焰火升上天際，在空中爆炸開來，像是一朵美麗的白蓮花。
林晚榮心裡暗暗叫苦，若真的是那蕭家大小姐，自己剛才吃她豆腐，雖是無意，卻是事實，只怕她聽了進去，這以後哪裡還會有好日子過。
靠，又是這種語氣，這個肖青璿似乎處處都有種高人一等的意識，跟她開玩笑也這般的沒趣，還是那秦仙兒好，懂得打情罵俏。
有殺錯，沒放過？這招狠，洛遠和表少爺一起豎起了大拇指。
初時，他還以為是煙葉，也曾小小的興奮了一下，後來仔細回憶了一下自己見過的煙葉，似乎不是這種樣子，而煙葉的味道是嗆中帶著苦，這花的葉子雖也有些嗆，卻有種淡淡的香味。
眾人已經走到蕭家門口，林晚榮與蕭玉霜顧著說話，遠遠落在最後。這最後幾句話，二人說話的聲音大了點，蕭大小姐回頭，只見那可惡的家丁正在與自己妹妹說些什麼，兩人言談甚歡。她對這個家丁極度缺乏好感，見妹妹與他走在一起，心裡有些不悅，便道：「玉霜，你過來，到我身邊來。」
林晚榮與表少爺跟著那丫鬟進了二樓一間屋子，這屋子甚大，收拾得乾淨清幽，屋內檀香裊裊，讓人為之精神一振。
一晚上碰到了秦仙兒、蕭玉若、肖青璿，三種不同滋味的美女，看得眼花繚亂，還真他媽累啊。林晚榮伸了個懶腰，管他什麼美女，睡覺要緊。
這蕭大小姐看得真準，郭無常敬畏大小姐，自然不敢說假話，從他身上打開缺口是最有效的。只要郭無常指認了林三，那就是定了他的罪名，這一頓大板是少不了的。
「哦，是嗎？」秦仙兒笑意盈盈的望了表少爺一眼，嬌聲道，「不知道郭公子，是否願意給仙兒這個機會呢？」
也對，我跟她完全是兩個世界裡的人，問這些幹什麼，關我鳥事啊？想到這裡，林晚榮便不吭聲了，兩個人都沉寂了下來。
「你也會害怕嗎？那你當日那般欺負我的時候，怎麼不見你害怕？」肖青璿恨恨道。
想到這裡，林晚榮心裡一硬，便也不說話了，要殺要奸你隨意吧。兩個人都不說話，一時僵持在那裡，黑暗之中，林晚榮似乎只聽到了自己粗重的鼻息。
這大廳裡的公子們都是風月場的常客，《十八摸》是什麼，自然人人都清楚。若是喝個花酒唱唱《十八摸》，那叫氣氛，可是讓這賣藝不賣身的絕色花魁唱這淫|盪小曲，那簡直是大膽狂妄之極。姑且不說秦仙兒的絕世之色，單說她舉世無雙的琴藝，讓她演奏簡單的小曲，便已有些辱沒了她。卻沒想到這個惡丁竟然如此惡俗，讓秦仙兒唱那輕佻的下流小曲。
林晚榮苦笑道：「我家鄉的那些小曲，和這裡的完全不同，曲譜簡單，歌詞直白，說了你也不會明白。就拿有一首歌來說吧，歌詞是這樣寫的：我愛你，愛著你，就像老鼠愛大米，不管你走到哪裡，我都願意陪著你，這樣愛你——怎麼樣，這詞你受得了嗎？」
「心細，也就是要注意關照女孩子的情緒，要注意觀察她什麼時候高興，什麼時候生氣，生日是哪天，大姨媽是哪天——」
「至於臉皮厚，就不用說了，追求女孩子遇到挫折，千萬不要輕易放棄，要百折不撓，愈戰愈勇，直到她感動為止。」
呼——廳中眾人長長的吐了口氣。這個家丁還算識趣，沒敢提什麼過分的要求，而且聽秦仙兒唱曲也是眾人的願望，因此大家都將能殺人的目光從他身上收了回來，甚至有點感激他，正是有了他的提議，大家才有了又一次聆聽天籟的機會。
「你們說的可是真話？」大小姐沉思了一會兒，終於抬頭問道，聽話裡的意思，已經相信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