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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品家丁4

作者:禹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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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新科狀元

第七章 新科狀元

林晚榮嘿嘿一笑道:「這位長輩,您說要從這園子裡的百花當中,選出那花中魁首,是也不是?」
蕭玉若臉若秋楓,嬌嗔道:「什麼恩愛纏綿,姐姐又來打趣我。只是這人生性風流,我能有什麼辦法?」
奶奶的,林晚榮目不轉睛的盯住女子,心裡騷騷癢癢,都是當師傅的人了,身材還是如此美好,也不知道怎麼保持的,這不擺明了讓我抓狂嘛。
林晚榮魔爪正四處亂摸,眼望著就要抓到她胸前了,見她發呆的神情,也是一愣,急忙停爪不動,雙手離她乳峰僅有咫尺之遙,甚至能感受到那滑膩的頂端傳來的絲絲熱氣。
「你這人,偏生就是性格與人不同。」大小姐見他怏怏的樣子,忍不住笑著嗔道:「別人見了這牡丹花,皆都趨之若鶩,唯有你敬而遠之。」
「做什麼?」林晚榮調笑道。
這個能不去嗎?老和尚說那女子姓肖,那她即便不是青璿,也定然知道青璿的下落。再說了,瞧這老和尚長得慈眉善目的,連徐芷晴都如此尊重他,想來應該沒有什麼壞心眼。只要對我沒惡意,去去又何妨?
「紅粉和骷髏皆是一樣?」林晚榮嘿嘿一笑,指著徐芷晴道:「大師,你看我和徐小姐長得一樣好看麼?」
林晚榮嘻嘻一笑,雙手作了個揖道:「那恭喜大師了,估摸著老禪師是把您當做接班人來培養呢。」這小和尚頂多才十六七歲,死了師祖,死了師傅,再死上百十個師兄,才輪到他來接班。這是林三套話前的慣用伎倆,管你有用沒用,馬屁先拍上。
大小姐不知他與娘親關係,不敢言語。那人忽的大聲道:「來人,為蕭小姐賜坐。」
這道路甚窄,蜿蜒崎嶇,時而要扶岩而上,時而穿越石壁,又要小心翼翼提防有人偷襲,一路走上去甚是勞累,走了小半個時辰,才見到了峰頂。
那蘇慕白見亭中人撤走,也急急向徐芷晴一抱拳道:「徐小姐,慕白先行告辭。」徐芷晴微一點頭,蘇狀元看了林晚榮一眼,便匆匆離去了。
林晚榮偷偷道:「大小姐,這是不是就是所謂的國策之問?那金殿之上,選拔狀元,是不是就問這些問題?」
小魏子急忙道:「主子明鑒。奴才認為這林三絕不會故意隱瞞。奴才在金陵曾與他接觸多日,這人有時候極為聰明,知道許多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事情。可有時候,又糊塗的緊,對我大華的官制、人情、禮儀,皆是陌生的很。連奴才有時候都不明白,這人到底是聰明,還是糊塗。」
這些話自然是不會對大小姐說的,他拉著那叫做悟淨的小和尚,急急往相國寺後山走去。拐了幾道轉角,便不見了蹤影。
林晚榮笑道:「猜了一下,也不知道對還是不對。反正我這個人沒學問沒見識,瞎猜也無妨。」
園中人目瞪口呆,無論是葉雨川、蘇慕白,還是徐芷晴,都不知該怎樣形容這林三了。論起不識禮數,論起不知好歹,林三居了第二,天下就無人敢認第一。
「小弟弟,你太不瞭解這些所謂的正道人士了。我師姐被尊為天上的仙子,千人膜拜,萬人景仰,整天喊的口號,便是以百姓蒼生、人間正義為己任。怎會因為小小私人恩怨,而置她終生信奉的大義於不顧?那豈不是讓世人恥笑,使她清譽受損?這種自損顏面的事情她是絕對不會幹的,即便是心裡一千個、一萬個不願,但只要你表現出色,她就不得不與你站在一邊。為了所謂的正義與公信,她寧肯犧牲別人的幸福,也要維護她的顏面。與你那點小小瓜葛,又算得了什麼?」
徐芷晴微微一笑,道:「蕭家妹妹,男女相悅,乃是天經地義的道理,不必過於羞澀。」
這一個極巧妙的類比,老者自是聽得明白,微微一笑,不再與小魏子說話,只大聲道:「林三,有何不敢聽的,你儘管說來就是。」
徐芷晴好氣之餘又好笑,這人聰明的時候讓人恨不得咬他一口,蠢笨的時候又恨不得上去踢他一腳,總之一句話,不打,他就不長記性。
「這位長輩,你要考究我們什麼呢?其實用不著了,屁股——哦,那個臀部,臀部長在自己身上,我想坐就坐,何必要靠你賞賜呢。」林晚榮嘻嘻一笑,也不待人吩咐,便一屁股坐在了草地上。
徐芷晴聽亭中人稱自己徐丫頭,很是親切,可自己卻從不記得有這樣一位長輩,心裡自然疑惑。待到聽到林三反對,更是心裡想笑,只要有這人在,哪裡都不會寂寞。
「做到了?如何做到了?」安碧如驚道。
見他猶豫,那老者又笑道:「怎的,你是不想,還是不敢?」
吃醋倒未必,不過心裡有些不舒服卻是真的,看到一顆熟透了的桃子被一隻老猴子採了,要沒點激憤的想法,他還算個男人麼?
「正是。」老者答道。
徐芷晴好笑望他一眼,這人最擅長的就是打蛇隨棍上,你說一句,他卻能聯想到十句不相干的話。
「白首之約?」安碧如咯咯嬌笑看他一眼,臉上滿是神秘道:「她與你有白首之約?咯咯,寧仙子的徒弟與你訂了白首?這倒著實有趣了。」
那老者似乎就喜歡林晚榮這種揣著糊塗裝聰明的人物,這事也不說明,哈哈笑了幾聲,轉移話題道:「徐丫頭,蘇慕白,還有那坐著的林三,今日我說要考究你們一番,自然不能說話不算。還是那句話,答的好的才能賜座。」
那蘇慕白與眾人寒暄一陣,才走了過來笑道:「慚愧,慚愧,小生也沒想到會有如此場面,怠慢兩位小姐了。我見兩位小姐見識談吐皆是非凡,但不知兩位尊姓大名?」
小魏子躬身道:「奴才不知。蘇狀元才學見識皆是天下少有,又是主子您親手培養起來,放到哪裡都能堪以重任,乃是國之大才,奴才不敢妄自揣度。」
林晚榮笑道:「大師不用謙虛了。試想慧空禪師整日將你帶在身邊,不是要培養你還是什麼?你還有見他對別人這樣過嗎?沒有吧。」
蘇慕白凝眉道:「依小姐之見,這園中的牡丹還當不得百花之王,那又是何花能有此能耐呢?」
高僧望著他微微一笑:「那便不巧了,我是來為他傳個話的。」
徐芷晴拉住她手,笑著道:「男女相悅,與身分地位無關,皇帝亦可娶民女,公主也能嫁屠戶。這林三雖然整日嘻嘻哈哈,可是以他的能耐,求上一官半職不是什麼難事,這個絕不是問題。蕭夫人精明如斯,絕不會因為這個而反對你與他的事情。」
大小姐見他身影消失,呆立了半晌,才幽幽嘆了口氣。徐芷晴拉住她手道:「蕭家妹妹,他這是做什麼去?」
林晚榮笑道:「這個,叫做狗尾巴花,大家看到的這些毛茸茸的,便是它開的花朵,是最平常、甚至大家最討厭的,怎麼樣,它夠難看吧?」
這個事情倒是的確有難度了,他原本以為仙兒僅僅是單純的吃醋,還計畫著找到青璿後,勸服仙兒好好與青璿相處,哪裡知道這裡面還有這麼多的機關。吃醋就不說了,就是這師門恩仇,也讓她們難以安靜共處,何況還有這安姐姐從中挑撥,興風作浪。
安碧如突然停止了躲閃,立在原地動也不動的望著他。
安碧如似是洞察了他的心思,臉上飛起一片美麗的彩霞,眼中閃過一絲促狹,笑道:「咯咯,果真吃醋了。小弟弟,你放心好了,這誠王對我雖多有覬覦,但我安碧如闖蕩多年,見過的男人比你身上的汗毛還多,哪能那麼容易就讓人占了便宜?再說了,這世間的男人多是薄情寡義之輩,又有哪個,能配得上做我的相好?」
大小姐點點頭。徐芷晴微笑望她一眼道:「蕭妹妹,你是真的喜歡這林三麼?」
安碧如臉上浮起一抹奇異的紅暈,望著他輕道:「小弟弟,方纔那句話,便是你的真話麼?」
「啊,哈哈,這個嘛,隨口開個玩笑,姐姐怎麼可能是那啥嘛,姐姐比那啥要好看多了,小弟隨便說說的,你不要當真,要當真也不能找我。」他恬不知恥的打了個哈哈,說道。
徐芷晴也不推辭,依言坐在了蘇狀元的左首,那蘇慕白對徐芷晴的才學早已聞名,見她占了上風,倒也不算太尷尬。反正徐小姐的聲名天下知曉,一次敗給她,也說的過去。倒是那亭子中的老爺,望了蘇狀元一眼,微微嘆了口氣,眼神閃爍,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若真不明白,那倒還不怕。怕就怕在有些人是揣著聰明裝糊塗,這心思——」老者似笑非笑,口裡輕輕哼了一聲。
果不其然,那老者跺了幾步,沉聲道:「再過月餘,我大華便要整軍盡出,與那胡人決一死戰。眼下朝中無良將,單是李泰一人,縱有三頭六臂也難撐八方。蘇慕白不僅有狀元之才,更鑽研兵法陣謀,頗有些造詣。我準備將他安插在大軍之中,讓他多長些見識,同時好好輔佐李泰,將這兵謀之事研習透徹。小魏子,你以為如何?」
「這位長輩,我也是你故人之後——他們家的,能不能也給我賜個座位?不瞞您說,這賞花賞的夠累人的。」林晚榮嘻嘻一笑,腆著臉皮道。
大小姐知道阻他不住,嘆了口氣,瞅他一眼道:「萬事小心些,莫要再像上次那般,中了別人的埋伏。」
這倒也是,看看安姐姐行事的手段,狡猾毒辣,隨心所欲,就可以想像與她完全對立的寧仙子是怎樣一種風格。林晚榮心裡信了幾分,笑著道:「但願如你所想吧。」
林晚榮冷哼了一聲,冷笑不語。
徐芷晴微微一笑沒有說話,唯有林三,笑嘻嘻的豎起大執拇指道:「高見,高見,我就知道徐小姐喜歡這個。」
老和尚說話似是有禪機,只是這種話人人都會說,林晚榮也不在意,點點頭道:「既如此,那我便去看看。請問大師,那後山的溫泉在哪裡?」
這一點倒是實話,大小姐自幼經商,早已養成了剛強的性格,若不是因為遇到了林三,恐怕極少有人能見到她溫柔的一面。見徐芷晴輕皺眉頭,蕭玉若急急道:「姐姐,這難道有什麼問題麼?請姐姐明言。」
「什麼不得了?」大小姐聽得心中歡喜,臉上卻是一片羞赧:「怕是胡作非為的不得了,姐姐,這人壞死了。」
「賭債肉償?」林晚榮驚恐問道。
她嫵媚一笑,眼中閃過一絲奇異的光芒:「路我已經為你鋪好了,下面就看你的了——征服她,打敗她,小弟弟,有什麼手段你就儘管使出來吧。」
「國色天香,花中之王」,便是世人對牡丹的讚譽。相國寺環境得天獨厚,初春牡丹綻放,實為一大奇景。方一進園,便有一股濃香飄過,眼前萬株牡丹競放,層層疊疊,叫人眼花繚亂,應接不暇。牡丹乃是百花之王,花朵鮮豔,七彩競放,紅的、黃的、白的、粉的,擠成一團,時而繽紛,如仙子騰雲,時而羞澀,如窈窕淑女。金冠墨玉,銀紅巧對,爭奇鬥豔,儀態萬方。
主子意味深長的看他一眼,輕嘆一聲。在亭中跺了幾步,望著天邊悠悠的白雲,嘆道:「小魏子,你不必擔心,有什麼便說什麼吧,我不會怪你的。你是跟了我五十多年的老人了,若連你都不敢說實話,卻還有誰能與我坦白?」
老者望了園中幾人一眼,目光落在了蕭玉若身上,沉默良久方才一嘆,意興闌珊的揮揮手:「今日有些累了,罷了罷了,就到這裡吧。」話一說完,他便長袖一拂,出亭而去,一干護衛急急護在了他周圍。
徐小姐掩唇一笑,好笑的瞅他一下,卻不說話。那葉雨川笑道:「林三,你能認出前兩株蘭花固然不錯,只是這株你卻錯的遠了。這奇品蘭花,乃是徐小姐親手培背出來的品種,尚未起過名字,你叫它蝶花,不是錯了又是什麼?」
聽徐芷晴如此說法,大小姐心裡像吃了顆定心丸,仔細想了想,卻又覺得她似有什麼話沒有說出來,便道:「姐姐,你的意思是,我與他之間的難事,不是因為身分地位,而是另有他事?」
說話間,便有一個虎背熊腰的侍從,急急搬上一張錦凳,躬身置於蕭玉若身後。
安碧如點點頭,瞅他一眼,笑道:「總算你還不是太笨,我與師姐一輩子敵對,仙兒自然也瞧不慣你那相好的青璿。事情便擺在眼前了,是要仙兒還是要青璿,你自己挑吧。」
「能不能兩個都要?」他腆著臉皮說道:「安姐姐,你也知道的,我與青璿乃是兩情相悅,與仙兒又是恩愛無比,拋棄哪一個我都捨不得。」
上當了!林晚榮心中暗叫不妙,原來這蝶花竟是徐芷晴親手培育的,還沒有起名字,這分明是這小妞耍我嘛,沒起名字讓我猜個屁。
亭中老者微笑道:「很好,蘇慕白。你才華確實非凡,取你為狀元,倒也沒錯了,來人,賜座。」
「哦,騷蕊,騷蕊。」林晚榮無奈一笑,望了徐芷晴一眼:「徐小姐,清麗高傲的白牡丹要出塵而不染,領袖群倫,很好,這句話很有道理,可是我想問一下,你這白牡丹領導的是誰?是芍葯,菊花還是君子蘭?錯了,錯了,統統錯了,它們也是領導,你們領導的,是我們這樣一群狗尾巴草,一文不值的狗尾巴草。身逢盛世倒還罷了,若是身處亂世,你是要先拋棄牡丹,還是要先拋棄狗尾巴草,徐小姐,你能不能給我一個答案?」
林晚榮笑著道:「你放心了,這次我會小心謹慎的,絕不會讓上次的事情重演。要不,你跟我一起去好了。」
亭中人也是一愣,過了良久,方才放聲大笑道:「你這小子,朕——真是和-圖-書一套!罷了,罷了,講起歪理,這天下可沒有人比的過你。不過,在我面前,可沒人敢隨便往地上坐呢——」
話音一落,跟在徐芷晴身邊久未發言的葉雨川,卻已掀開一處簾子,微笑道:「蕭小姐,蘇狀元,請看——」
林晚榮嘻嘻笑道:「不是我不敢,只怕是我敢說,卻有人不敢聽。」
悟淨急忙宣了聲佛號,連道不敢不敢。
安碧如苦笑搖頭,就你那幾手三腳貓功夫,再練十年也不是人家對手。她微笑道:「不限於武功,任何方面折服她都可以,但一定要讓她心悅誠服,我要讓這高貴的仙子看看,我安碧如就是比她強。」
蘇慕白風度翩翩,點頭笑道:「小生才學淺薄,只是蒙皇上厚愛,金殿之上點為新科頭名,亦是慚愧之極。今日見了這位兄台論蘭花,小生更是心生敬仰,以後若有機會,還當多向兄台請教才是。」
林晚榮也是心中得意,媽的,今天幸虧是遇到了我,要不然這什麼蘭園中的幾株奇花,竟無一人能夠認得出來,傳出去豈不是笑話死人了。
他嘿嘿一笑,伸手便往安碧如拉去,那安姐姐卻是小臀一扭,嬌笑著閃過身去,眼中射出淡淡的笑容。紅唇微啟,蓮口輕吐,嫵媚道:「小壞蛋,你要做什麼,想占姐姐的便宜麼?別忘了,我可是仙兒的師傅。」
徐小姐笑著點頭道:「算是認識吧,蕭家妹妹,你今天遇到貴人了。」
靠,賞來賞去還賞個沒完了,林晚榮正要藉口尿遁,大小姐卻是緊緊拉住了他,附在他耳邊道:「你得罪了誠王,在朝中雖有徐先生幫你,但卻是勢單力薄,這蘇狀元既然盛情邀你,你便與他交好一番,他在皇上身邊替你說上幾句話,誠王也不能拿你怎樣。」
她似嗔似怨,外人聽起來定會以為是林晚榮薄情寡義,只是林某人自己知道,根本就不是那麼回事。要說哀怨,仙兒有,大小姐有,卻怎麼也輪不著這狐媚子。老子每走一步,怕是都落在了這安姐姐掌握之中,說我拋棄她,那才是天大的笑話——從來就沒擁有,何來拋棄?
「那日與你說過的,我白蓮教毀在你手裡,我失去了與師姐繼續鬥下去的資本,所以需要你——」她看了林晚榮一眼,掩唇輕笑。
林晚榮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眼,豎起拇指誇讚道:「好筋骨,好面相,果然是有道高僧。悟淨大師,你和那慧空大師很熟麼?」
找我的?林晚榮一愣,不會是因為我踩了園子裡的牡丹要賠銀子吧,靠,想找鐵公雞要錢?沒門!
安碧如眉頭一皺,嗲嗲嗔道:「你這壞蛋,弄疼我了。」
大小姐急忙輕輕拉了拉他,美目嗔他一眼,柔聲道:「你,莫要說粗話。」
蕭玉若聽人問起娘親,便躬身道:「娘親一切安好,請問您是——」
他沉默一陣,望了園中的數人一眼,忽然笑道:「你推薦的這林三,很好,很好,才學不深,範圍卻極廣,又足夠實用,是一個有用的人才,比我自己費心培養的,一點也是不差。他在金陵護住了攤子,在山東又剿滅了白蓮,有大功而不貪功,這些我都記在心上。今日賞他這園子,雖是好看,卻無多大用處,是個紙上的桃子,不會為人嫉妒,也免得朝中那些御史們指責我亂發分封。」
「咯咯——」安碧如一陣嬌笑,豐胸翹臀一陣微顫。前凸後翹的美妙身段劃出一道誘人的曲線,讓人看的心驚肉跳,眼花繚亂。
蘇慕白驚道:「徐芷晴?莫不是文長先生愛女、京華學院首席教習徐芷晴徐先生?」
蘇慕白急忙抱拳躬身道:「慕白已將諸位公子小姐帶到。」
徐芷晴神秘一笑道:「妹妹可不要小看了自己,似你這樣的妙人兒,若想拉住他的心,讓他單單愛你,絕不是什麼難事。」她低下頭去,在大小姐耳邊輕輕訴說起來……
見打擊了林三的囂張氣焰,自己扳回一分,徐芷晴臉上也是露出點點笑容:「林三,你見識不錯,除了名字,其他的都說的對極。」見林晚榮不服氣的樣子,她忍住笑道:「這蘭花也是我最近才培育成功,還未來得及起名。既然你叫它蝶花,這名字倒也頗為雅致,那好,我便用了你這名字,就叫它蝶花吧。」
蘇慕白臉色一變,這詩的意思他當然聽得明白,是說國人沉醉於牡丹,近乎癡迷,是首諷喻詩。
林晚榮也是奇怪,這老大太看得起我了吧,我和他又不熟,幹嘛非要讓我發言。
狀元很了不起嗎?林晚榮心道,老子考大學的時候也是狀元呢,再說了,北大的狀元才子也還有回家賣肉的呢,你這傢伙跑這園中賣蘭花,附庸風雅,也好不了多少。
徐芷晴輕施一禮,在林中緩緩走了幾步,巡視良久,才檀口輕吐道:「這花中之魁——實乃百無一是。」
高僧微笑道:「小檀越竟是文長先生千金?失敬失敬。些末小技,勞煩文長先生記掛了。請問徐小姐,哪位是林三林施主?」
徐芷晴微微一笑,看了他一眼道:「你這人,猜錯了我可不管。」
見園子裡喧嘩,徐芷晴忍不住眉頭一皺,對蘇慕白道:「蘇狀元,方纔那兩盆奇花,是你自己培育的嗎?」
徐芷晴乃是聰明絕頂的女子,聽了這幾句話,心裡頓有所悟,急忙對林三道:「你這人還愣著幹什麼,還不快快謝恩。」
「喂,姐姐,我和你說話呢,給點面子吧。」林晚榮徹底服了這狐媚子,在她面前,似乎有多少本事都使不出來,偏偏打又打不贏,罵又罵不過。想想以前遇到的女子都是被自己搞定的,眼下好不容易遇到一個自己搞不定、甚至能把自己搞定的,心裡倒別有一番特殊的滋味。
「主子明斷。」小魏子臉色不變恭敬說道。
「原來姐姐是怕我中了寧仙子的美人計,才故意穿成這樣來考驗我啊?早知如此,我就大膽一點,再大膽一點了。姐姐,你考驗我這一番,感覺如何啊?」林晚榮笑著說道。
果然是老相好,林晚榮心裡嘿嘿了一聲。以夫人的風韻滋味看,當年也定是個風流人物啊。
瞎眼老頭咬咬牙道:「若是有人能治住他,那也不值得奴才向您推選了——主子,試問天下之間,有誰能治住您?」
花魁?!林晚榮頓時想起昔日秦淮河邊與仙兒的往事,臉上忍不住泛起一絲微笑,那安狐狸也不知把仙兒藏在哪裡,到了京城這些日子,卻還沒有見過她的面。
蘇狀元差點從凳子上跌了下來,望見林晚榮手中那株毛茸茸的、說花不是花、說草不是草的東西。他沉默良久,終於還是忍不住開口道:「林兄,你沒有弄錯吧?」
「兩個都要?」安碧如鼻子裡哼出一聲,輕蔑道:「你想的倒美,我仙兒國色天香,允許你再納她人為妾已經是大大的便宜你了,你卻還想將我仇人之後納入房中,做的美夢吧你。」
林晚榮微微一笑,他雖然對這牡丹花看不順眼,徐芷晴這一番言論也帶有極大的主觀空想性質,但她能想到這裡來,那便是不簡單,該當向她致敬。
這小乎挺能拍馬屁的,林晚榮暗自笑道,但不可否認,這蘇狀元謙恭謹慎,彬彬有禮,實在叫人抓不住小辮子,也就他心裡嫉妒,看人家不順眼,園子中的其他人等則生不起厭煩之心。
他狠狠的吞了口口水,笑道:「既要做婊子,又要立牌坊——姐姐,你無恥的樣子頗有我當年的風範,難怪我越看你越投緣,原來咱們是一路人啊。」
徐芷晴咬咬牙,臉上一紅,小手緊握,看了他一眼,卻沒有說話。
他做了會美夢,安碧如卻離他遠遠,臉上似笑非笑。那一襲薄紗被微風吹起,露出晶瑩似雪的肌膚和修長玉白的大腿,林晚榮乾咳了兩聲,正經道:「好了,姐姐,說說正事吧。那所謂的肖小姐,就是你麼?你把我叫到這裡,所謂何事?不會是專門為了洗個澡,再換身衣裳給我看吧?」
老和尚點頭微笑,對身後一個小和尚道:「悟淨,你便帶林施主去吧。」
林晚榮聽得模糊謎愣,蘇慕白卻是大吃一驚,這位老爺子金口一開,相國寺的後花園便要姓林了。
這女子身著一身連體小衣,薄如蟬翼,外套一件薄薄的紗巾,藕臂玉腿,隆胸翹臀,曲線嬌俏玲瓏,渾身肌膚細膩如綢緞,彷彿都要滴出水來。她臉上潔淨如玉,帶著一抹淡淡的腮紅,眼神盈盈流轉,波光四溢,似是含羞的處|子,又彷彿嫵媚的少婦,緩步行走間,兩條修長有力的玉腿輕輕擺動,點點春光似遮似掩,搖曳生姿,風情萬種。
見大小姐哀求的眼神,他嘻嘻一笑道:「不怕,有我呢。」話完,也不管別人怎麼看待自己,便拉著大小姐向那亭前行去。
徐芷晴看了林三一眼,眼中閃過一絲期許,這人雖嘻嘻哈哈沒個正經,卻每每都在關鍵之處給人意外。方才用一個小小字謎兜了一個圈子,這人卻能欣然領悟,確實是聰明機智,不簡單!反倒是那狀元蘇慕白,不解其中意思,又急於表現,找了個沒趣。
他找了個理由,正要再伸魔爪,安姐姐卻是急退幾步,再不給他機會,輕輕一笑道:「其實,我覺得小弟弟你說的對極了,人活在這個世界上,哪個不是道貌岸然?身分高貴如皇帝,如誠王,又哪個不是一面扮君子,一面男盜女娼?為何別人做的這戲,我便做不得?姐姐就是既要立牌坊,又要做——」她臉上一片嫣紅,卻是說不出口。
「她說她姓肖。」老和尚微笑著重複了一遍。
傳話?林晚榮心裡驚奇,要大和尚傳話,難道是菩薩找我?靠,邪門了。
他嘿嘿一笑道:「和尚大師,你們要找林三?哦,我方才見他出門了,可能是上茅房去了——大師,你找他做什麼?他可什麼都沒幹,我為他作證。」
娘的,這騷狐狸也不知道還有沒有別的師姐師妹,最好是讓這騷狐狸每天都穿成這樣來考驗我,那就爽了。他心裡暗嘆一陣,眼中放出淫光。
「那個,大師,是誰要傳話給林三?哦,我是林三的哥哥林二,話傳給我也是一樣。」林晚榮嘻嘻笑道。
小魏子對自己主子知之甚深,跪伏在地,不敢動彈,老者見他執拗,便不再說話,沉吟一陣,道:「這蘇慕白還要多加磨練,放於地方上,我怕他沾染了官場惡習,放於學部,卻又長他驕奢之氣,倒是好生難辦。」
安碧如將秀髮挽起,插好髮髻,這才笑道:「好了,今日時辰不早了,我也該走了——你要再晚些回去,你們家的蕭大蟲就要發威了。」
擔保?擔保個屁,要是我的小命被人害了,你拿什麼擔保?他此時倒不擔心是那仙子捲土重來,以那蜂針的毒性,仙子此時即使不死,怕也只剩下半條命了,哪裡還有功夫到這裡來泡溫泉,扮神秘?莫非真是青璿找我?他心裡急促跳了兩下,卻是更加疑惑起來。
這山頂甚是廣闊,四周岩石峭立,奇異嶙峋,唯有山峰中間,卻是一個大大的水池。一汪泉眼撲騰撲騰冒著熱氣,急湧而出的溫泉將四周籠罩在一片淡淡的水霧當中,似明未明,充滿了神秘。
蘇慕白圍著那蘭花看了半天,嘖嘖稱奇道:「天下蘭品,皆是有跡可循。唯有此花,似蘭似蝶,美麗難尋,不知是蝶中蘭,還是蘭中蝶?小姐蘭心蕙質,卻不知從哪裡尋來此蘭中極品?」
這狐媚子,分明是擁兵自重了,林晚榮心裡焦急,卻又不能催促。安碧如見他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這才開口笑道:「我不認識你這青璿,也不知道她在哪裡,不過我卻知道她的身分。」
「徐小姐,雖然我不是很在意,可是我畢竟是一個還沒結婚的男人,是有強烈羞恥心的,你這樣看著我,於我清譽大大有損,還請小姐自重。」林晚榮義正嚴詞說道。
徐小姐正色道:「蕭妹妹,你相信姐姐的話麼?」
「突出特徵?」小和尚自言自語一句,仔細回想起來,忽地拍手道:「林施主,我記起來了——她很大。」
亭中的老者生於大貴之家,平時見的都是頂級的花草,哪個不是豔麗絕頂?今日看了林三手中這株不起眼的小草,頓時奇道:「林三,這是什麼?」
徐芷晴既不承認,也不否認,微微笑道:「蕭家妹妹,我們接觸的時日雖不長,但我看的出來,你是個極有主見的女子,遇事沉穩,脾性剛烈,絕不是輕易就範的人,換句話說,你與其他女子不一樣,你有獨立的能力,不用依託男子而活。」
對於這個好奇寶寶的白癡問題,大小姐實在哭笑不得,又捨不得打,又捨不得罵,也不知怎麼就鬼迷了心竅,被這笨笨的人騙去了芳心。
「你啊,就喜歡裝糊塗。」安碧如纖纖一指點在他額頭上,微微笑道:「你方才說我什麼,什麼既要做什麼,又要豎牌坊?」安碧如輕哼一聲,卻是盯住他問道。
「誰知道他成親沒有?」大小姐惱火道:「他的紅顏知己也不知道有多少,這壞蛋自己也不知道數不數的過來,怕是要把腳趾頭加上才能數的清。」
悟淨道:「慧空乃是小僧師祖,小僧一向跟隨師祖修行佛學,寸步不離。」
說是後山,隔著相國寺還有幾步路程,小和尚帶他出了門,林晚榮急急趕上幾步笑道:「這位大師,你叫悟淨是嗎?」
她身上輕紗薄如蟬翼,這一彎腰,更是玉腿緊繃、酥胸起伏,那一道深深的乳|溝,脂嫩雪白,滑膩誘人,修長豐|滿的大腿珠滑玉潤,充滿彈性,若是被她夾上一夾,嘖嘖——妖女真是淳樸啊,衣服穿的這麼少,他www.hetubook.com.com目泛淫光,上下巡禮,看的安姐姐這樣動人的尤物也是面泛紅暈,急急遠離了他幾步。
聽聞這來此獻蘭花的,竟是新科狀元郎蘇慕白,園子裡頓時炸了鍋。如果說誠王是讓人敬畏交加,那狀元則是天下人人敬仰,特別是那些賞花賞春的仕女們,對狀元有著天生的好感。再見了狀元郎生的如此瀟灑不凡,頓時心裡急跳,大有一見鍾情之勢。
這蘇狀元嘴皮子夠利索的。不管認不認識這蘭花,上來就是一陣猛誇,說什麼「蝶中蘭,蘭中蝶」。我操,直接說你不認識不就得了,哪他媽那麼多廢話。
「蘇狀元說的好。」林晚榮一樹大拇指:「你果真是賞花、惜花、愛花之人。可是——」他語調一轉,大聲笑道:「我想請問蘇狀元一句,你賞的是什麼花,愛的是什麼花——」
他重重一拍桌子,渾身散出一陣凜冽殺氣,怒不可遏道:「我也要讓他嘗嘗那種滋味,我絕不放過他!」
老者朗聲大笑,聽那聲音似乎甚是愉悅:「你們這些小朋友,總是喜歡打些啞謎,我要是年輕二十年,倒也能陪你們玩上一玩。林三,你便說說吧,徐丫頭這百無一是四個字,是什麼意思。」
「那位女施主輕紗蒙面,看不清樣貌,老衲也不知她長得什麼樣子。更何況,在我出家人眼中,眾生皆是平等,紅粉與骷髏也是一般模樣,實在分不出樣子高低。」大和尚道。
「唉,有性格的人都是這樣的。」林晚榮扯起地上一株狗尾草,那毛茸茸的花朵上吹了口氣,放在嘴裡輕嚼幾口,笑道:「就是這狗尾草,也比牡丹強多了。」
一個簡單的何花為魁的問題,竟然能引述到這麼多道理,甚至上升到國論策問的高度,雖然出乎意料之外,卻也正合亭中老者的心意。略微有些遺憾的是,狀元郎的這一番策答,不僅被徐芷晴蓋過,更是被林三壓住了風頭,叫人失望。
老爺臉上陰晴閃爍,良久才道:「小魏子,你的忠心我是知道的,你這雙眼睛便是為我失去的,昔年若非你拚死救助,我怕是早就不在這世上了。那樁舊事連徐渭、李泰等人也不明瞭。只有你才知道,這些年辛苦你了。」
林晚榮抬頭一看,卻見登峰只有一條羊腸小道,全是簡陋的階梯。那階梯極陡,盤旋山壁之間,僅容一人通過,若是將這小路封死,便再無人可以上山。
高僧微笑搖頭道:「這個,女施主倒未曾說明。」
蘇慕白道:「見笑見笑了,這兩盆都是友人相贈,今日拿至此處,便是為了尋一知蘭賞蘭之人。能與徐小姐和這位兄台相逢,實乃三生有幸。」
這裡很大?林晚榮下意識的往胸前瞅了一眼,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頓時渾身大汗。他媽的,原來是個好色的小和尚,沒事就盯別人的胸。要真的是我的青璿,你敢偷看我老婆,老子把你眼珠挖出來餵狗。媽的,這慧空整天都在教些什麼,怎的他手下的小和尚都是這樣好色,那慧空不會也是這路貨色吧?阿彌陀佛,佛祖保佑。
「不用了。」林晚榮瀟灑的揮揮手,笑道:「要說打敗那什麼仙子,我早已經做到了。」
見她得了便宜又賣乖的樣子,林晚榮無奈搖頭,女人聰明了,就是麻煩啊。
瞎眼老頭知道這不是自己說話的時候,便閉口不語,果然,那老爺眼中閃過一絲期許的光芒道:「只要他幹的好,我會給他一個公平的機會的。所有人的機會都是均等的,一分不會多,一分也不會少。」
那人長嘆一聲道:「我是郭小姐二十年前的一位故人。多年不見,沒曾想,她的女兒都出落的這般美麗大方了。」
蘇慕白看了林晚榮一眼,見他囂張的肆無忌憚的樣子,忍不住偷偷抹了抹額頭上的汗珠,這人到底是什麼變的,如此悍不畏死?論起無知,論起不要臉,論起不怕死,他自認絕不是這林三的對手。
蘇慕白聽他說話,心中頓時一陣涼氣,這傢伙真是什麼話都敢說,難道他不想要腦袋了嗎?
蘇慕白驚異的看了他一眼,這林三的能耐與見識,實在大大的出乎了他的意料。大小姐驚喜的望著他,紅唇輕啟,想要說些什麼,臨到嘴邊,卻是羞澀一笑,緊緊抓住他手掌,一刻也不肯鬆開。
徐芷晴輕咬紅唇,不肯說話。那亭中人目光閃爍,饒有興致的看著林晚榮,嘴邊浮起一絲淡淡的笑容。
林晚榮嘻嘻一笑,擺擺手道:「不說了,不說了,說的太明白就沒有意思,反正大家都明白。亭子裡這位,我說的累了,你給我弄個板凳吧。」
林晚榮看的無奈搖頭,這蘭花本是性喜幽靜,可狀元郎倒好,把一個幽雅的蘭園變成了桃花燦爛,實在有負雅蘭之名。
「不讓你說的時候,你滿口胡言,真叫你說的時候,卻又沒了膽量,你便只有這麼小個心思麼?」安碧如微微一笑,酥胸往前挺了挺,林晚榮急忙將手回收。
參軍?這小子會願意嗎?小魏子無奈搖頭,上次讓林三交好徐渭,幫助徐渭剿滅白蓮教,便已頗費了一番口舌,那還是十打一的穩賺不賠的買賣。這次可是要真刀真槍的對付胡人,與剿滅白蓮教直有天壤之別,這小子願意去嗎?
亭中老者嘆了口氣道:「徐丫頭,你若不是個女兒身,你爹的位置,便鐵定由你承繼了。可惜了,徐渭雖有一兒一女,只是一兒勇猛有餘,智謀不足;另一個智當天下,卻又是個女兒身。可惜,可惜了。」
「狀元啊,原來你就是狀元,我長這麼大,真還沒見過狀元呢,你好,你好,幸會,久仰。」林晚榮「熱情」的握住蘇慕白的手道。
皇榜中狀元,乃是天下所有讀書人的夢想,眼前這個丰神如玉的公子竟然是新科狀元,怎不叫人吃驚?連那一向淡泊的徐芷晴也忍不住多看了蘇慕白一眼。
林晚榮嘿嘿一笑,這世界上雖然有野雞配色狼之事,卻也多的是好花插牛糞,你這樣自視超人一等,自然尋不到好的郎君了。
老者臉色陰晴變化不止,沉默良久,方才喚道:「這是我讓你說的,你何罪之有?快些起來吧。」
如此說來,這蘇慕白倒是皇帝身邊的一個大紅人了,這小子發達了,林晚榮點頭道。
那人笑道:「叫你坐,你就坐。你是故人之後,不要行那些虛禮。」
徐芷晴點頭笑道:「蕭家妹妹果真聰明伶俐。」蕭玉若不好意思一笑,林晚榮心裡替她接了一句:「哪裡,哪裡,是我們家林三聰明。」
徐芷晴咬了咬嘴唇,忍住笑意道:「你這人,方纔那般打擊諷刺我,我都未與你一般見識。怎的我看你兩眼,便又惹著你了嗎?」
「姐姐,青璿是不是皇帝的公主?」林晚榮壓低了聲音,神秘兮兮問道。
將前因後果聯想起來,安姐姐公然在誠王身邊露面,原來是早有預謀的,這狐狸精的心機,著實不可小看。
「娘子?」徐小姐皺眉道:「他已經成親了嗎?父親怎麼沒有和我說起過。」
安碧如笑著看了他一眼,輕輕撫起耳邊的秀髮道:「所以說,我們的目的是一致的,小弟弟,這下你不會拒絕我了吧?咯咯,你要真辦成了這事,我便勸了仙兒與肖青璿修好,讓你享盡人間豔福。」
瞎眼老頭小魏子站了起來,一聲也不敢發出。老爺又道:「父皇讓我發誓,有生之年絕不能動他,可是他老人家哪裡知道,我卻被這畜生害得如此淒慘,連子嗣也留不下一個。這二十年來,他在朝中胡作非為,我隱忍不發,現在終是要到清算的時候了。父皇不准我動手,難道我就不能假人之手?」
他臉上含笑,說的話卻是語出驚人,老者小聲笑著對自己身後的小魏子道:「你推選的這小子,我只怕將來無人能治他了。」
徐芷晴這番話卻是由花入題,及人及國,寓意不可謂不深刻,比那蘇狀元的純花論,又高了一個檔次。林晚榮看了徐芷晴一眼,這丫頭,果真是個大才學,這番話引經據典卻又淺白易懂,比蘇狀元高明的多,最起碼老子這個小白能聽懂,有理想,有志氣,不簡單!
管她什麼仙子,只要死不了就好,總算能在青璿那裡交代過去了,他急忙抹了把額頭的冷汗,笑道:「那便好,那便好,她要死了,我怎麼向青璿老婆交代呢。」
悟淨雙手合十,念了聲佛號道:「林施主,那肖小姐就在頂峰之上。這剩下的路程,小僧便不能再上了,請您老人家自己登上去吧。」
「後山溫泉?」徐芷晴忍不住眉頭一皺,開口問道:「大師,據小女所知,這相國寺的溫泉從不對外人開放,這位肖小姐又是如何上去的呢?」
這騷狐狸,林晚榮心中暗惱,你就不能稍微笨一點嘛,好不容易握上你的小手,你卻轉眼就把我甩開了。不過,話說回來,安姐姐這小手又滑又嫩,就像剛擠出的牛奶一樣,比起仙兒也是不遑多讓。若果能有一天,我左手牽著仙兒,右手拉著安狐狸精,嘖嘖,那滋味,銷魂死了。
見她嫵媚嬌羞的樣子,林晚榮心裡忍不住一酥,奶奶的,聽美女說粗話就是爽啊。不過安姐姐這樣的妖精到青樓做小姐就太可惜了,要是做我林某人一個人專用的小妖精,這提議還是不錯的。
大小姐哼了一聲沒有說話,徐芷晴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見了二人神情,便笑道:「蕭家妹妹,你不用擔心。老禪師乃是有道高僧,善於推演人事,看人極準,他說肖小姐對林三沒有惡意,那便不會有錯。昔年家母過世後,家父到相國寺中做佛事,老禪師與家父手談一局,笑言家父數十年後會再遇一段姻緣。初時家父不信,可前些日子不就真的遇到了蘇姨娘麼?」
方才走了的貴客?老和尚似乎話裡有話。以這大師的相國寺住持的身分,竟然親自跑來傳話,不可謂不怪異,林晚榮上次已經被誘騙了吃過一次虧,自然是小心謹慎,強自壓制住心中的激動,問道:「那請問大師,肖小姐她說了些什麼?」
「她的身分?」林晚榮心裡跳了幾下,莫非安碧如知道青璿是公主?她與誠王走得近,有些內部消息也是說不定的。
納她人為妾?還沒正式拜堂,你就把名分都給我定好了,仙兒是妻,大小姐、巧巧她們都是妾?林晚榮哼了一聲,心道,你若把老子惹火了,我把她們都娶來做大老婆,再放點春|葯上了你這安狐狸,讓你去做小妾,伺候我的大老婆們,讓你嘗嘗做妾的滋味。
媽的,老子這才叫既想當婊子又要立牌坊,他自己鄙視了一下,這樣一個熟|婦,就算是仙兒的師傅又怎麼樣?還不是一個寂寞的女人?我一個如狼似虎的男人,摸她一下又何妨?少不了一塊肉的,佛祖都不會怪我。
蕭玉若心裡激動,緊緊抓住他的手,卻聽亭中那老者笑道:「他要來,便讓他來吧。林三,你與蕭小姐一起過來吧。」
大小姐聽得一陣迷糊,那人沉默良久才道:「蕭小姐,你娘親她好麼?」
「哪句話?」林晚榮毫不猶豫的裝糊塗,睜大了一雙無辜的眼睛道。
沒有說明,林晚榮心裡頓時冷了半截,疑惑道:「那再請問大師,她長的什麼樣子?」
「哦,沒什麼。小和尚,你每天都是盯住女施主的胸看麼?」林晚榮眼泛凶光,皮笑肉不笑的問道。
安碧如似是根本沒聽到他的話般,緩緩坐在溫泉邊,伸出修長的雙腿,在溫熱的湖水中輕輕踢騰著,雙手揉搓濕漉漉的秀髮,動作輕柔自然,充滿美感,對於他的話,卻似是沒聽到般,根本不去理會。
瞎眼老頭一驚道:「奴才不解。」
蘇慕白拱了拱手,微笑不語,算是默認了。
亭中老者意味深長的看了瞎子老頭一眼,笑道:「賜他座位是應當的了,小魏子,依你看,是讓他坐在蘇慕白左首還是右首。」
林晚榮聽得好笑,這小和尚十六七歲年紀,正是叫春的好時光,對女子多些迷戀也無可厚非。只是你若敢褻瀆我的青璿,管你是和尚還是公豬,老子都要把你閹上一百遍。
原來是寫議論文,林晚榮心中大憤,靠,什麼鬼玩意兒,念幾句老子聽不懂的東西糊弄一下,就可以當狀元了?我上去寫幾個微積分方程式,保準你們誰也不認識,那我豈不是可以做狀元他爹了?
「慧空禪師?」徐芷晴急忙雙手合十,肅顏道:「弟子徐芷晴,見過大師。家父徐渭,曾得大師指點棋藝,經年難忘,小女代家父謝過大師恩德。」
「謝謝大家厚愛。」狀元蘇慕白剎那之間成了風頭最勁的人,便微笑著四周打揖,其氣質和風度皆是第一等的,讓人頓生好感。
林晚榮點點頭道:「就是它了,非它我不選。」
原來這狐狸精早已算準了我會與她合作,將事情安排的如此圓滿,倒的確是好心思。林晚榮笑道:「話雖這樣說,但是你別忘了,那仙子還傷在我的手裡,我怎能與她交好?這計謀怕是行不通吧。」
大小姐原本以為他會選個蘭花的。畢竟他對蘭花最熟悉,但見他選了個最不起眼、甚至人人厭惡的狗尾巴花,頓時搖搖頭,好笑道:「這壞人,害我沒有一次能猜中他在想什麼。」
大小姐見他點頭,忍不住哼了一聲,只是實在找不出理由阻攔他。
那頂峰入口處,一塊天然的大石深嵌入土中,林晚榮雙手用力,攀上那大石,身體有些疲勞,便一屁股坐在了石頭上。
「你和*圖*書想的倒美。」安碧如好笑的看他一眼:「還是那一句話,我失落的夢想,便要在你身上找回來,我要你打敗她,要讓她敗得心服口服。」
蘇慕白是新科狀元,對閣樓中人都是如此尊重,這莫非是哪一位大員在此?林晚榮拉了拉徐芷晴道:「徐小姐,你上知天,下知地,中間知空氣,亭子裡的這位,是哪裡的神仙?」
「我雖將這些都已安排好了,但我師姐的魅力天下盡知,她一言一行、一顰一笑,沒有哪個男人能夠抵抗的了?姐姐我還是擔心你會反水,故此,咯咯——」她臉上現出一片暈紅,目光盈盈,小舌伸出輕輕舔了一下紅唇,嫵媚笑道:「你現在明白姐姐今日穿成這樣的用意了吧?便宜你個小壞蛋了。」
「你說呢?」安碧如反問道:「若區區一支毒針便為難了她,那她還是名滿天下、萬人敬仰的寧仙子麼?」
「瞧你說的?姐姐是那麼隨意的人麼?」安碧如美目輕瞥,嗔他一眼,雙頰生暈道:「是我在此處等你,久久不見人來,這碧池春|水,溫潤如玉,我一時心裡癢癢,便下去戲水一番,哪裡想到卻有那登徒子故意躲在石後偷看人家洗浴,我未來尋你算賬,你卻先怪起我來了,不識好人心的小壞蛋。」
老和尚撫鬚大笑道:「命運乃是天數,冥冥之中早有注定,又有誰真個能夠窺知天機,料算命運?那些虛話,不信也罷。林施主只管隨著自己的心思便可,做你想做的事,便會有收穫,勿要受人影響。」
徐芷晴似乎早已知道蘇狀元猜不出來,便微笑望著林晚榮道:「林三,你能說出這蘭花的名字嗎?」
徐芷晴大方一笑道:「我叫徐芷晴,這位是來自金陵的蕭大小姐。」
靠,我還能認錯了不成,他點點頭,挑釁的看了徐芷晴一眼。
這頂峰上,除了石頭便是溫泉,哪裡能夠見到人影,林晚榮又仔細的觀察一陣,依然一片安靜。他心裡打了個突,不會吧,難道是那老和尚騙我的?
「來啊,賜座林三,位於徐小姐之左。」老者朗聲一笑,大聲吩咐道。瞎子老頭古井不波的臉上,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
徐芷晴望了林晚榮一眼,眼裡閃過一絲興趣,笑著對大小姐道:「你們家這個人啊,將來怕是不得了。蕭家妹妹,姐姐這裡先恭喜你了。」
「姐姐,你這身衣服真好看,還有料子更少一點的麼——」林晚榮色瞇瞇道,見安碧如微微一笑,手中銀光閃現,他頓時神色正經道:「要是寧仙子知道你為非作歹,她自然會阻止你——咦,這樣說來,我傷了她,她反而要來保護我了?」
見林三聽得出神,徐芷晴笑著補充道:「這位蘇狀元在金殿之上,被皇上金口點中不說,卻還有更厲害的。歷屆狀元欽點後,都是下放至各地為官,磨練之後再加擢升,只有這蘇狀元蒙皇上青睞,竟是直接留在了學部,常伴皇帝左右,聖眷正隆,早已羨煞旁人。」
青璿不是公主?見安碧如也不知道,林晚榮倒是迷惑了:「青璿是我娘子,有天地為證,青松為媒。我和她情投意合,恩愛纏綿,在金陵就已有白首之約。」
徐芷晴噗嗤一笑。饒有興致的望了蕭玉若一眼。大小姐臉上微紅,輕道:「姐姐,你笑什麼?」
靠,老子有這麼出名麼?這位老大竟然知道我的名字。林晚榮抓了抓大小姐小手,輕道:「你看,他認識我們呢?咦,大小姐,這莫不是你偷偷請來為我們保媒的?唉,你太心急了。」
「小弟弟,你今日在桃園與誠王結下梁子,有心人自然會看在眼裡,況且你剿滅白蓮教又立了首功——」安碧如美目輕瞟看了林晚榮一眼,眼中閃過絲絲的幽怨:「你既有本事,又不懼權貴,必定會讓徐渭等人更加看重,你的機遇馬上就要來了。越靠近皇庭,便越接近我師姐,我又公然現身在誠王跟前,更引起她的警覺。而你,既是誠王的死對頭,又是徐渭重點推薦的對象——咯咯,小壞蛋,你明白了嗎?」
「林三,聽你這意思,你似乎是明白徐丫頭的話?」老者饒有興致的問道。
安碧如嬌笑幾聲,對他飛了個媚眼,嗔道:「是啊,他是我的相好,咯咯,小弟弟,莫非你吃醋了?」
「做婊子!」安碧如蓮口輕吐,似羞似嗔的說道。她雖是放浪形骸、不拘小節,卻也是一個豔絕人寰的女子,說出這兩個字來,心裡既有些羞澀,又有些放蕩的快|感,忍不住雙頰暈紅,眼中波光四溢,盈盈望了他一眼,眸子便如籠上一層水霧,說不出的羞澀迷人。
他心裡騷癢難耐,卻是不知不覺握住她手道:「姐姐,我瞭解你的心思。這世上的人形象萬千,真正淳樸善良、本性流露的沒有幾個,姐姐雖然行事標新立異,處處惹人非議,只是我卻能理解姐姐的心境。」
「林兄,你這是做什麼?」蘇慕白皺眉道:「我等賞花之人,自應惜花愛花,這等糟蹋花枝之舉,實在是罪過。」
後面加的這一句林晚榮又是不懂,對蕭玉若道:「大小姐,為什麼要讓徐小姐坐在蘇慕白左邊啊?」
站在這裡枯等,林晚榮也是老大的不願意,正要開口,卻聽簾子裡一聲輕嘆道:「果然像極了,便如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蘇慕白急急上前攔住林晚榮道:「林兄,這位老爺是單獨傳喚蕭小姐。」
他哈哈大笑,走近了兩步,目光在安碧如身上狠狠掃蕩。安碧如卻是故作一驚,急退幾步,似受驚的小兔般,雙手捧住胸口。那肥美的雙乳卻是擠出一道晶瑩剔透的乳|溝,叫人眼花繚亂。她渾身輕輕顫抖,修長有力的雙腿緊緊夾住,形成一個誘人的三角,美麗的大眼睛中射出恐懼與絕望,一副楚楚可憐、弱不禁風模樣。
仙兒的師姐?想起安碧如那晚曾經說過的話,他頓時恍然大悟道:「難怪仙兒如此仇視青璿,原來青璿的師傅便是你一直仇視的師姐。」
林晚榮心中急跳,旋即又道莫非是諧音?他從懷裡取出鉛筆,在手上畫了幾下,指給大師謹慎的問道:「大師,她姓肖?還是姓蕭?」
「意見倒是不大了,反正你也不知道青璿在哪裡。不過這仙子的武功我親眼見過,要打敗她,真是不容易呢,以我現在的功夫,要打敗她,恐怕還要練上個把月才行。唉,傷腦筋!」林晚榮大言不慚的道。
林晚榮嘿嘿一笑,不懷好意的在她身上瞅了幾眼:「姐姐,你是指的你和誠王的事情吧?咦,他不是你相好的嗎?怎麼扯到為我鋪路上去了?」
蕭玉若搖頭道:「娘親一向很少和我提起京中之事,這位貴人是誰,我根本就不知道。」
「討厭。」蕭玉若嗔了一聲,被他軟語幾句,心裡卻已平和了許多,便與他一起走上前去。
大小姐四處望了一眼,只見無論是徐芷晴,還是蘇慕白,皆是躬身站立,唯有自己賜了座位,心中一陣忐忑,急急道:「這位長輩——」
大小姐見他難得的臉紅,便笑道:「自明日起,我便監督你讀書,白天讀孔孟,晚上讀詩經,爭取再過三年,也讓你連中三元回來。」
蕭玉若輕輕嗯了一聲,目中泛出一片溫柔的光芒,悄聲道:「話雖如此說,可這壞人整天沒個正經,又不求功名,又不想當官,我怕娘親那關難過。」
說到安姐姐,他腦海裡想起那日中了毒針的仙子,聽她說起青璿的口氣,定然是青璿的師傅,也就是安姐姐口裡的寧仙子了。媽的,事情越來越麻煩了,那寧仙子被自己打傷,沒個半死也差不了多遠了,到時候青璿要是怪罪起來,我怎麼交代?
三株奇蘭,讓林晚榮認出了兩株半,蘇慕白這狀元卻絲毫不以為意,幾人正說著話,一個小廝卻行到蘇慕白身邊,輕輕言語了幾句。
兩人在亭前不遠處,便被人攔住了,再也行進不得。蕭玉若站在那裡,只覺那人的目光有如實質,似乎穿透了簾子,不斷在自己身上打量,讓她一陣不自在。
林晚榮嘻嘻一笑道:「大小姐,我打個字謎你猜,百無一是,猜一個字。猜中了,徐小姐的啞謎也就破解了。」
白天讀孔孟,晚上讀詩經?我靠,那還不如白天做大夢,晚上小弄精呢。林晚榮嘿嘿一笑:「好啊好啊,那大小姐白天晚上可都要奸督我啊,一定要好好奸,少奸一次都不行。」大小姐臉上一紅,白了他一眼,連中三元的偉大夢想,便被他淫|盪的掐死在腹中了。
「主子聖明。」小魏子恭敬答道,身上卻是沁出了層層冷汗。這主子喜怒無常,方才一番話似是有意,又似是無意,誰也揣摩不到他心裡在想什麼。若是他真懷疑林三,那便一切都完了。
「姓什麼?」林晚榮屁股上似扎了針,猛的跳起來道。
小魏子臉色不變道:「主子,舉薦誰並無妨礙,只要是利著我大華的事情,便是要了奴才的腦袋,奴才也絕無二話。」
不過他可不是為了看風景而來,想起那神秘的肖小姐便在此處等待,他心裡頓時急切起來,偷偷自石後伸出頭,往外看去。
小和尚再不敢說話,帶著林晚榮匆匆急行,不一會兒便到了半山崖,那後山的溫泉卻在頂峰處,地勢陡峭,極難攀爬。
老者點頭道:「徐丫頭果然有些門道,你選這白牡丹為花中之王,卻又是為何?」
見主子又提到蘇慕白,瞎眼老頭便自動閉嘴,果然,那老者又道:「小魏子,這蘇慕白雖然有狀元之才,只是卻甚少磨練,留在學部也只能暫得一時,卻非長久。依你看法,我當委他個什麼差事為好?」
見他臉上憤憤,安碧如眼珠一轉,輕道:「不過麼,這事,也有的商量——」
「不是怕你吃了我,是怕我吃了你。」林晚榮自石頭後跳出,嘻嘻笑道:「姐姐,你的身材皮膚,嘖嘖,沒得說,你是如何保養的?小弟能摸上一摸嗎?」
還真是沒惹著,林晚榮嘿嘿一笑,正要說話,卻忽見那簾子掀了起來,幾頂小轎從亭子裡魚貫而出,揚長而去,竟連那老者的人影都沒見著。
蘇慕白猛的想到了什麼,臉色一變,林晚榮朗聲笑道:「我便替狀元郎答了吧。你賞的是美麗,愛的是國色天香,這狗尾巴草你會賞它、愛它麼?說你賞美愛美那是對了,可是說你賞花愛花,那卻是錯了,狀元郎,我說的對否?」
園子裡眾人一時沉默半晌,終還是那老者開口道:「來啊,給徐小姐賜座,位於蘇狀元之左。」
好一張利嘴。蘇慕白做聲不得,徐芷晴卻是看的津津有味。
「其實,不需要你的答案。」林晚榮雙手一攤,聳聳肩微笑道:「這狗尾巴草醜陋、粗俗,走在路上,你看見它都想踩死它。可你真的踩的死他麼?」林晚榮微微一笑,將那株小草丟在地上,狠狠的踩上幾腳,拿起來時,卻見這小草依然根骨相連,挺拔修長:「我們這些草根,生命力是最為頑強的,它根本不用你來呵護。亂世之中,牡丹可以一夜凋謝,可是草根卻能萬年長存。大浪淘沙,淘不盡的才是金,到底是誰拋棄了誰,你能弄明白嗎,徐小姐?說的難聽點,一把火將這園子燒了,你看看這裡殘存的是誰?誰是燒不死的鳳凰?誰又是真正的花中之魁?——徐小姐,你明白我在說什麼嗎?」
亭中人笑道:「你賞花累了,與我又有何干係。你要想坐下,卻也要憑真本事。今日徐丫頭,蘇狀元,還有你林三,皆在此處,我倒要考究你們一番。答的好了,我便賞你們一個座位。」
大師微一點頭道:「如此便好。為林施主傳話的,是一位女施主,她說她姓肖!」
蘇慕白乃是當朝狀元郎,是皇上親筆提點的,自然不怕他考,便一躬身抱拳道:「請皇——老爺賜題。」
兩位小姐一起瞪他一眼,徐芷晴道:「方纔連賞兩蘭,實在是驚豔之至。小女子不才,卻也尋著了一盆蘭花——」
「大小姐,你真的不知道這人是誰?」林晚榮笑道:「我見他對夫人念念不忘,沒準夫人和大小姐提起過呢。」
靠,分明是你知道我要到這裡來,才故意脫了衣服下水裡洗澡,還擺出這樣半遮半掩的媚態來勾引我,你以為我不知道?
小和尚雙手在胸前比劃了一下道:「這裡很大。」
蘇慕白當然也不會言明,亭中這位對林三的賞識自有道理,這不是他能夠干涉的了的事情。
想來想去,卻是頭大如麻,仙兒與青璿已經是一大難事了,偏偏她們身後還站著兩個美得不像話的女人,一個是勾人的狐狸,一個是無人敢褻瀆的仙子。老子也太神奇了,娶了兩個好老婆不說,還半買半送的得了兩個強悍的師傅,這世界上還有比我更牛叉的人嗎?
大小姐倒是博學多才,笑著道:「這蘇狀元果然名不虛傳,他引的是《牡丹花神賦》,言這『醉顏紅』的品德高尚,來歷不凡。在如此短的時間內,便可引經據典,款款道來,這狀元落在他頭上,名至實歸。」
見林三坐到了徐芷晴左手畔,老者笑著望了他一眼,對瞎眼老頭道:「小魏子,你說這林三是聰明呢,還是糊塗?」
徐芷晴笑道:「妹妹可莫要瞎說,你年紀輕輕,與他尚未恩愛纏綿,說些死話做什麼?」
老爺激動的急劇咳嗽起來,小魏子急忙上前為他遞上藥丸,老爺溫水吞服之後,咳嗽減輕許多,臉上卻現出一抹妖異的白色,閉目沉思一陣嘆道:「自從登上這個位置,這二十年來,也只有和你說說話了,連徐渭、李泰他https://www•hetubook.com•com們,跟了我三四十年,也漸漸弄不懂我在想什麼了。」
「這麼說來,這園子裡的花花草草,我任選一株皆可?」
小沙彌道:「小僧正是悟淨。」
「哦,是嗎?」林晚榮不動聲色道:「那她身材好嗎?有沒有什麼突出特徵?」
「是聰明還是糊塗?」那老者輕念了一句,旋即大笑道:「這小子也是有意思了,是聰明是糊塗倒叫人分不清。罷了,罷了,難得遇到這麼一個有趣的小子。若是即刻便明悟了,也過於無趣,便讓他繼續糊塗著吧。」
林晚榮聽他一口一個「小生」,實在不習慣,便打了個哈欠道:「大小姐,這奇花也賞的差不多了,我要去茅房了。」
「如何商量?」林晚榮問道。
高僧點頭道:「肖小姐說,她在後山溫泉處等你。」
徐芷晴略一沉吟道:「國色朝酣酒,天香夜染衣。這國色天香四字,道盡了天下牡丹之嬌豔華麗。蘇狀元鍾情『醉顏紅』,乃是因為它有大喜之色,為國之祥兆。這『顫風嬌』卻是冰清玉潔,一絲不染,乃是真正的領袖群倫的高貴之姿。花道如此,國道亦如此。為人上者,便應學這『顫風嬌』,歷歷清白,真火灼煉,勿以私慾使己心染塵,方能公平處事,治國興邦,亦只有如此,才能處處醉顏紅,使天降祥瑞,恩澤我大華子民。」
大小姐微嘆一聲道:「不好過又如何,若是這壞人敢拋棄於我,我就死給他看。」
見林三豎起了耳朵偷聽,徐小姐抿唇一笑,嬌聲道:「貴人就是貴人。他的身分我可不敢說——你們家不是有膽大的麼,讓他去問問不就知道了?」
蕭玉若心中一酸,輕道:「會他娘子去?」
林晚榮聽得額頭上的黑線根根冒起,對蕭玉若道:「大小姐,這狀元說的什麼,我怎麼聽不懂?!唉,看來我又落後了,你能不能翻譯一下?」
「有賊心沒賊膽的傢伙。」安碧如輕輕一語點出他本質,站在大石邊微微一笑道:「不與你糾纏了。再留一會兒,我怕就捨不得離開了。咯咯,小弟弟,你等著我來『刺殺』你吧——」腳尖一頓,身如一隻翩飛的鴻雁般,長裙輕擺,秀髮飄飄,翩翩而下,轉眼就不見了蹤影。這安狐狸說走就走,堅決的很,倒似是沒有一點留戀模樣。站在崖邊,遙望那落下的夕陽,林晚榮心裡升起一種奇怪的感覺,與青璿的事情,引出了安姐姐與寧仙子,眼下又要與誠王和皇庭掛上鉤,與他原來設想的竟是越來越遠。男女相悅的事,卻攪上了門派恩怨和朝政國事,這條路真是不好走啊。
三人之中,唯有林三沒有發言了。這園子裡的眾多人等,除了寥寥數人,其他人等都是搞不明白,這老爺為何要將林三提到這樣一個高度?這辯論的三人當中,一個是徐大學士的千金,論起學問,比徐渭還有過之,另一個是新科狀元郎,學問自不用多言。倒是這蕭家的家丁林三,算是哪根蔥,值得這老爺將他與前二人相提並論?
那閣樓中人似在打量諸人,恁的嘆了口氣道:「蕭家大小姐,你走得近些,讓我看看。」
老和尚笑著看了二人一眼,點頭道:「外人看來或許不同,但在老僧我的眼中,你們二人皆是一般無二,便是方才走了的貴客,也與你們無異。」
亭中老者沉吟半晌,笑道:「今日既是在這牡丹園中賞花,那你們便說說,這滿園花草之中,何花才是花中之魁?」
傳喚,傳喚個屁啊,我老婆哪輪的著他來傳喚,林晚榮手執狗尾草,輕輕搖晃了兩下,笑道:「單獨傳喚,我沒聽到啊,我和大小姐永遠都在一起的。」
徐芒睛落落一笑,算是作答,蘇慕白急忙深深一禮道:「徐先生大名,小生早已久仰,今日一見,更是天仙化人,叫人仰慕不已。」
聽她念出青璿的名字,林晚榮心裡一急,一把拉住安碧如的胳膊道:「你認識青璿?青璿在哪裡?快告訴我?」
大小姐羞澀一笑,正要說話,卻見遠遠行來一群大小和尚,為首的身披鮮紅袈裟,鬚髮皆白,似是一個得道高僧模樣。一行人等急步走到三人身前,高僧躬身宣了聲佛號,陪笑道:「老衲慧空,忝為本寺住持,見過幾位施主。」
「你起來吧。」老爺淡淡道了聲,眼光向遠處望去,臉上閃過一絲陰毒,厲聲道:「那人陰險狡詐,斷我血脈,絕我子孫,若非昔年我在父皇榻前發過泣血毒誓,我也定要讓他嘗嘗那斷子絕孫的滋味。」
媽的,叫人家就是蘇狀元,叫老子就是林三。你就不會叫一聲林哥哥嗎?他對這狀元什麼的本就不感冒,聞言笑道:「這個叫做蝴蝶花,也叫蝶花,乃是蘭花的變異品種,此花的花瓣、捧心、花舌,全部成鋸狀,貌似飄舞之蝴蝶,故名『蝶花』。此株花瓣蝶化已近五成,乃是名副其實的『全蝶瓣』,也是極品之蘭。」
已是夕陽西下光景,坐在峰頂,遙看遠方峰巒疊嶂,雲披彩霞,心中甚是愜意。
小魏子心中一凜,果然是主子親手調|教的,那優勢是天生的。蘇慕白縱是今日國策之論一時失意,卻動搖不了他的根基,在主子的心裡,蘇慕白還是第一位的。讓蘇慕白入軍,說是輔佐李泰,實則是讓他積累資歷,甚至漸漸地接掌兵權,這其中的用意,不言自明。
「我便是吊你胃口了,你又能怎地?說到別的女子你便這樣上心,你這小沒良心的。」見林晚榮額上青筋暴起,安碧如嘻嘻一笑道:「你不要著急。我原本聽仙兒說過有這麼一位肖小姐,論起來還是仙兒的師姐,前些日子一打聽,又問了仙兒,沒想到這位肖小姐,竟是你中意的人兒。」
這人是真傻還是假傻?徐芷晴疑惑的看了林三一眼,忍不住搖頭微笑,這傢伙太古怪了。
林晚榮哼了一聲,緩緩走了幾步,臉色板的生硬道:「安小姐,明人面前不說暗話,你今天藉著青璿的名字把我叫來,到底是為了何事?你如何認得青璿?」
小魏子急忙跪下,驚道:「奴才惶恐。奴才的命是主子給的,為了主子,奴才便是粉身碎骨,也毫無怨言。」
師傅?有穿成這樣的師傅麼?有你這麼勾引徒弟女婿的師傅麼?當老子是小白哪,面對這樣一個動人尤物。我要再不動心,那就得考慮一下去看男科了。
徐芷晴點頭道:「不錯,問題正在於此。像你這樣有才華,有外貌,又獨立的女子,世上並不多見,想必妹妹眼光必然甚高。若是尋常男子遇到了妹妹,必然全心全意待你,絕沒有心思再去招惹其他女子。試問,世上的女子,哪個不期望自己的相公永生只愛自己一個,尤其是妹妹這般出色的女子?偏這林三生性風流,紅顏知己多不勝數,有了你,卻還要招惹別人,你心裡難道便好過?」
蕭大蟲?林晚榮聽得一愣,旋即好笑道:「姐姐,你這就要走了嗎?唉,小弟弟還想與你一起在這滿池春|水中戲耍一番,你怎的就走了呢?」
「她很大?什麼很大?」林晚榮奇道。
徐芷晴拉著蕭玉若微微走了幾步,笑道:「那姐姐問你幾句話,你便老實回答。」
這就走了?林晚榮愣了愣神,這是哪路的神仙,來的神秘,去的匆匆實在叫人搞不懂。
蘇慕白沉吟半晌,搖頭道:「小生自認也是愛蘭之人,只是這一株奇蘭,不要說見,便是聽也未聽過,這位兄台,不知你有何高見?」他微笑望著林晚榮,眼中卻是露出一絲難以琢磨的光芒。
眾人目光往裡掃去,只見那簾子裡面放著一盆精緻的蘭花,花色半呈白,上有紫紅斑點,微向後翻捲,望著便像是一隻展翅飛翔的蝴蝶。
安碧如望他一眼,眼中一片霧濛濛,旋即甩掉他魔爪,咯咯嬌笑道:「你這人,便是誠心來占我便宜吧?說的這麼冠冕堂皇,我要信你才怪。」
後面的話沒有說完,老者臉色一變,重重哼了一聲。瞎眼老頭急忙噗通一聲跪倒於地:「奴才該死,奴才該死。請主子賜罪。」
「什麼有趣?什麼寧仙子?姐姐,你就別再吊我胃口了,有什麼事就直接說出來。」林晚榮急忙道。他心中想起那晚中了毒針的仙女,不會就是那寧仙子吧?
「這個便如排席位一樣,乃是以左為大,以左為尊——林三,我很嚴肅的問你一個問題,你到底有沒有讀過書?」
大小姐倒是一片好心為他擔心,但這朝中之事,豈能如此簡單推理。林晚榮苦笑一聲,也不想與她爭辯,便跟在眾人身後,進了牡丹園中。
她神色間一片驕傲,根本沒把天下男人放到眼中。不過話說回來,以她的姿色容貌、學問氣質,天下之大,能配得上她的男人,還真是找不出幾個來。
蕭玉若愣了一下,這亭中人身分未知,怎的單獨叫我上前?她求助似的看了林三一眼,林晚榮心思急轉,這人明擺著非富即貴,他叫大小姐上前,卻也不知道打的什麼主意。
日,這不是考驗我定力嘛,他在安姐姐胸前目光流連一圈,才故作驚奇道:「咦,師傅姐姐,你這是做什麼,怎麼不動了,害小弟差點手誤。」
「阿彌陀佛。」老和尚打了聲佛語,笑道:「徐小姐所言甚是。這後山溫泉甚是寶貴,又正處在陡山之巔,連我寺中僧人也難以攀登。尋常遊人自然更難以接近了。但這位小姐持有老衲一位故人的印鑒,不瞞各位說,這寺中的溫泉,便是這位故人率先發現並加以開拓的。她有後人來此求助,老衲怎能拒絕?」
他心裡正想著,忽聞一陣輕響,池水嘩啦一聲抖落開來,一個美妙玲瓏的身影自水中一躍而出,長長的秀髮輕輕一甩,點點水珠帶著微熱之氣四散,水霧蒸騰開來,便如一朵美麗的白蓮,盛開在了夕陽的餘輝之中……
「對極,只要你說的出理由,這園中花草便任你選。」老者饒有興致的望著他道。
他似是在與瞎子老頭商量,只是小魏子心裡卻跟明鏡似的,這只是主子的自言自語,他必定早已安排好了一切。
「謝恩,謝什麼恩。」林晚榮奇道,他對這些事毫無概念,這種一句話賜一個園子的事情,那是電視裡的情節,和他林某人無關,他根本沒有這方面的覺悟。
老和尚的朋友?男的女的?林晚榮還有疑問,卻見老和尚正色道:「林施主放心,我那老友為人正直。這位肖小姐既是她的後人,就絕不會傷害你。老衲以相國寺住持的名義擔保。」
安碧如眼珠一轉,神秘笑道:「青璿?青璿是誰啊?我不認識。」
「你反對什麼?」亭中那人也是忍俊不禁,他平日裡高高在上,所見之人莫不畏縮懼怕於他,今日與這小子談上幾句,似乎又想起了靈隱寺外他的豪談闊論,心裡甚是舒爽。見他搶白了自己話語,卻興不起絲毫怪罪之心,反覺頗為有趣,便開口問道。
眾人聽了蘇慕白一番話,皆都暗自點頭,蘇狀元的學問果然名不虛傳——唯有林三是個大大的例外。若是他知道這園子已經屬於自己了,聽了蘇慕白這幾句古的不能再古的經典,恐怕早就拿著掃帚攆他出去了。
「不解風情的木頭。」安碧如輕聲嗔道,臉上浮起一個嫵媚的笑容,笑道:「原來她叫青璿啊,我只知道她姓肖。肖青璿,嗯,這名字不錯,有意境。」
安碧如輕笑一聲:「差強人意。要知道,我可是什麼手段都沒使出哦,即便使出了也只是外媚之術,我那師姐卻是真正的內媚,不須言語,一微笑,一皺眉,便能勾去男人的魂魄。咯咯,到時候你被她占了便宜,可別怪我沒有提醒你哦。」
「不和你用這個法兒,你會來嗎?」安碧如幽幽說道,卻似是一個深閨的怨婦:「那日夜晚,你那般作踐人家,便這樣輕易抹去了嗎?輕薄也就罷了,為何那蕭家大小姐一來,你卻就丟下我不管了?這些日子連對我問也不問一聲?我安碧如的便宜,便是任你白占的嗎?我不使出這個法子尋你,你會主動找我嗎?你這壞透了的小冤家。」
「徐姐姐,你是不是認識這位長者?」大小姐見了徐芷晴輕笑的樣子,急忙問道。
安碧如搖頭道:「你這小壞蛋,恁的心急做什麼?我好心好意來見你,便換來你這樣待我嗎?」
林晚榮嘻嘻一笑,點了點頭,心道,中個屁的埋伏,上次若不是被你壞了好事,我早就將仙子撲倒了。不過這次肯定不是仙子找碴來了,她要是真的想打擊我的話,用不著這麼費勁,直接在路上埋伏,或者射支飛箭,老子就報銷了。
林晚榮在外面坐了一會兒,聽見裡面沒有動靜,漸漸地等的不耐煩,正要起身,卻見那徐小姐臉色湛然,正笑意殷殷的望著自己。
這話我愛聽,林晚榮嘿嘿一笑。徐芷晴聽大小姐對林三講解這些基本常識,心裡更是奇怪,這人莫不是從天上掉下來的,怎的連這科考制度都不清楚,他的學問是怎麼來的?
「什麼公主?」安碧如搖頭道:「這個我不知道。倒是仙兒——罷了,不說這個。」安碧如眼珠一轉。卻是換了話題問道:「這位肖青璿,真的是你娘子?」
老子是不是太壞了點呢,林晚榮嘿嘿一笑,接道:「今日那位肖小姐去找慧空禪師之時,大師也在麼?唉,我和肖小姐好久不見,也不知她長得什麼樣子?是長高了還是長矮了,長胖了還是長瘦了?」
大小姐輕輕點頭道:「徐姐姐你學究天人,小妹佩服之至,怎能不信你的話?」
大小姐還要說話,卻聽一陣笑聲自閣樓傳來:「慕白,我要你請的人,都來了嗎?」這聲音https://www.hetubook.com•com隔著不遠,似乎有些蒼老,聽著有些耳熟,卻一時想不起在哪裡見過。
林晚榮急急放開她光潔的胳膊,焦急道:「姐姐,你真的見過青璿麼?她在哪裡?」
蕭玉若略一思索,忽的笑道:「我明白了,百無一是,卻是個『白』字。原來徐姐姐是喜歡這白牡丹啊。這滿園中最白最豔的,就是那洛陽來的『顫風嬌』了,姐姐便意寓這『顫風嬌』為百花之王了,是也不是?」
蘇狀元臉色一變,深深看了林晚榮一眼,旋即平靜了下來,殷切笑道:「今日與兩位小姐相遇,又能得識林兄葉兄這等高人,小生榮幸之至。這最後一園,乃走國色天香的牡丹,不可不賞。另有一位榮華尊貴的長者,得知小生識得了幾位少年俊傑,便囑咐我邀請諸位同賞牡丹,還請兩位小姐和兩位兄台不要推辭才是。」
「牡丹妖豔亂人心,一國如狂不惜金。」林晚榮緩緩念道,微笑著摘下一朵潔白如玉的「顫風嬌」,放在鼻子上輕嗅了一下,笑道:「美,香,國色天香四個字,果然名不虛傳。啊,我突然很想念首詩,『一叢國色花,十戶中人賦,家家習為俗,人人迷於悟』。蘇狀元,你是皇上御筆欽點的狀元,能不能為我們大家解釋一下這首詩是什麼意思?」
「慕白此次當是受到了些教訓吧。」老者看了那沉默寡言的蘇狀元一眼,嘆道:「如此也好。省的他得了狀元便志得意滿,叫他也見識一下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我反對——」那人話音方落,林晚榮已大聲叫道。
徐芷晴笑道:「我又不在朝中,哪能個個都知道,你要想知道,便自己上去掀開簾子看看不就知道了。」林晚榮翻了個白眼,當我沒問。
林晚榮面色不變,徐芷晴好奇的望著他,語不驚人死不休,這個人,到底搞什麼鬼?
不往地上坐往哪坐?難道往你身上坐啊,林晚榮心道。
蘇慕白臉上雖是含笑,只是那笑容卻勉強得很,眼神閃爍的望著林三,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牡丹園乃是相國寺中最大一個花園,正中處一個兩層小閣樓,皆是懸掛了竹簾子,似是有什麼人在裡面賞花。
「正是,正是。」林晚榮笑道,讚許的看了徐小姐一眼,不是她提醒,我還想不到這些。相國寺能有今天這樣崇高的地位,很大部分理由,就是因為有這一抹溫泉的存在。才能氣候宜人,四季如春,更能在這初春時節便舉辦賞花會,吸引著無數遊人的到來。若是溫泉隨便對外人開放了,那還不得亂成一鍋粥啊。
安碧如說話間,卻是蓮足輕點,自池邊取過一件潔淨的長袍,披在身上,將那玉腿雪膚掩映在袍中,卻依然身形婀娜,曲線突出,憑添一種別樣的誘惑。
「林施主,你怎麼了?」小和尚見他神色兇惡,急忙問道。
蕭玉若又氣又好笑道:「你這人,說些什麼胡話?你當這狀元是小孩子過家家,那般好考麼?這恩科三年一開,先是童生應院試,中了的才能做秀才。只這秀才一關,便為難了天下無數的讀書人。許多人考了一輩子,卻也中不了秀才。而唯有秀才中的前兩等,才能參加鄉試。這個叫做『錄科』。鄉試三年一屆,乃是各省自行命題考試,過關了才可以做舉人,這鄉試的第一名叫做解元。只有舉人才能參加會試,取百人做貢生,第一名叫做會元。最後才是殿試,由皇上親自發問,選拔三甲,分賜進士。這位蘇慕白乃是連中三元,再由皇上親自拔為恩科頭名狀元,乃是數十萬中取其一,你說難不難?」
林晚榮一笑道:「這就好極了。」他搖搖手中的那株狗尾巴草道:「我選這個。」
亭中的老者亦是疑惑不解,但他瞭解這徐丫頭的能耐,徐芷晴乃是上過戰場與胡人鬥過謀略的厲害女子,可謂巾幗不讓鬚眉,她的話絕不會那麼簡單。
「這樣說,她死不了?」林晚榮關切問道。
聽了這題目,蘇慕白揣摩半晌,才道:「以慕白看來,這花中之王,非這牡丹極品『醉顏紅』莫屬。這醉顏紅,花朵嬌嫩,大開大闔,乃有國士之風,其色純正,寓意深遠,象徵著我大華紅紅火火,江山萬年,乃是天降的福瑞。正所謂,揚碧水之清波,滋厚土之沃壤,凝山岱之精氣,集水秀之柔腸。昂昂然自遠古走來,豔豔然從歲月異妝。躍躍乎隨千卉出新,姣姣乎競百花較靚。仰呼洛神以相伴,俯折贅枝而倜儻。」
安碧如蓮步輕移,一抹嫵媚的微笑在她臉上閃現,嬌聲嗔道:「你這小壞蛋,就會占我的便宜,人家在這裡沐浴更衣,你怎地就偷偷闖了進來,莫非你不知男女授受不親的道理?」
騷狐狸。林晚榮心中火焰騰的一下撲騰起來,這騷|女哪裡是害怕,分明是要誘發男人的暴力傾向,要讓人上去狠狠的蹂躪她,折磨她啊。
園中眾人頓時一愣,這滿園嬌豔欲滴的牡丹,在徐小姐眼裡竟然百無一是?她的眼光,未免太過於高了吧。
汗,要連過四關,還真是有點難度,林晚榮打了個哈哈,大小姐又認認真真打量了他一眼,道:「不過,你這人若是改了性子,好好讀書,以你的聰明才智,連中三元也不是什麼難事。」
小魏子沉默半晌,才緩緩道:「依奴才看來,我大華需要的不是一個狀元,而是——」
老者微笑道:「若說他聰明,絕無人否認。可這麼聰明一個人,卻偏偏猜不到我是誰,你說這是怎麼回事呢?」小魏子心裡一咯噔,不敢說話。
小和尚沉思一陣道:「那女施主是帶著面紗的,小僧也看不清楚,不過以她形態來看,必定是極美的一個女子。」
「不僅如此,誠王對你已起殺心,還委託我親自出面——你想想,我那師姐要是知道了我公然作惡、濫殺無辜,以她『慈悲無比』的心腸,她會怎麼樣呢?」安碧如臉上閃出一絲狡黠的笑容,似是無意的揚揚身上輕紗,風情萬種的說道。
望見他志得意滿的樣子,徐芷晴卻是咯咯笑道:「林三,你說這叫蝶花?」
老爺眼中閃過一絲奇異的光芒,道:「小魏子,那林三是你舉薦來的,你怎麼反而為蘇慕白說起好話了?」
「大抵是這樣。咯咯,這就看你的本事了。」安碧如微笑道。
見兩位小姐對這位狀元郎都甚為看重,林晚榮拉了拉蕭玉若道:「大小姐,這狀元不是很難考吧?我也去混一個回來,風光風光——哦,要在哪裡報名?交多少報名費?有沒有考前培訓班?」
「是了,是了。」蕭玉若也是一驚,臉上閃出喜色道:「我記得了。去年春天的恩科,新科放榜時,那居在榜首的可不就是蘇慕白蘇公子麼?還蒙皇上下了金詔,昭告了數十省的。」
悟淨臉上一紅,急宣佛號道:「不是不是,我從不偷看女施主。師祖說過,女人與骷嶁皆是一般無二,我看見女人便如同看到了骷髏,阿彌陀佛,看到了骷髏。」
「師傅姐姐,你認識青璿麼?」林晚榮懶得聽她囉嗦,截斷她的話,開口直截了當的問道。
安碧如白他一眼,輕笑道:「說你這人聰明吧,有時候卻又糊塗的緊。若非為了你,我今日拋頭露面的做什麼?」
這蘭花林晚榮也是認得,只不過他弄不明白的是,這分明是一株變異了的品種。怎麼這時代也有人能夠培育出來。這人也太天才了吧。
「真大,真滑——啊,安姐姐,我遇到的這位就是寧仙子?我這樣算不算打敗了她?」他將目光自妖女胸前收了回來,一本正經的問道。
大小姐想起那晚之事,心有惴惴,拉了拉他的袖子道:「你是不是又要去?」
林晚榮老臉也是一紅,竟然被大小姐鄙視了,真是汗死,這些古老的規矩,在他前世早就不興了,他哪裡能記得。
「貴人?」蕭玉若拉住徐芷晴,急急道:「姐姐,什麼貴人,你說的明白些?」
小和尚帶完話便匆匆離去,林晚榮想了一想,若是那仙子前來復仇,根本用不著把自己請到這溫泉頂峰上來,又不是談戀愛約會,找這麼好的地方幹嘛。若是青璿的話,又為何要繞這麼多彎路?想來想去,卻是猜不出有誰來,便將身上的寶貝暗自檢查一番,確認無誤,方才沿著那小道,緩緩而上。
蕭玉若笑道:「我又沒考過狀元,怎的知道?不過那金殿之上的策問,都是皇上直接提出來考問,像徐姐姐這樣由花及人再及政的,不說沒有,卻也絕不多見,以徐姐姐的學問,考上十個狀元,也是綽綽有餘了。」
老和尚會算命?林晚榮急急道:「老禪師,高僧大哥,你真的會算命麼?算得準麼?能不能給小弟也看上一看,我要問問事業、財運、愛情、生命,還有,我何時才能找到青璿,求高僧解上一解。」
老者連用兩個可惜,感慨之情溢於言表。在這重男輕女的年代,能有徐芷晴這般見識的,遑論女子,便是男子中間,也是鳳毛麟角,找不出幾個。
見小魏子不敢答話,那老者道:「你莫要以為我偏袒一方,我方才說過,機會是均等的,若這林三願意參軍輔佐李泰,我也絕不虧待他。他與蘇慕白,誰立了大功,誰便是英雄。我大華的萬里江山,絕不能落入庸人之手。」
那人思考一陣,笑道:「你在金陵,在山東做的那些事情我都清楚,不給你點什麼,也實在說不過去。也罷,也罷,你既在我面前坐了這園子的地,這相國寺的園子,便給了你吧。」
什麼意思?他說大小姐和誰相像?不會是夫人吧?靠,這裡面躲著的,莫非是夫人的老相好?林晚榮凝聚目光,向那簾子裡面望去,卻根本看不清那人面容。
「愛美自是不會有錯,可我倒要問一句,這世界上,到底是牡丹多,還是狗尾巴草多?你們都去呵護那高貴的牡丹,愛著它,寵著它,可是那千千萬萬的狗尾巴草誰管?誰管?誰他媽管?」林晚榮在那牡丹上又重重踩了兩腳,怒聲斥道。
林晚榮將那日情形講了一遍,安碧如聽得先是發愣,繼而卻是咯咯嬌笑起來,直將柳腰都笑得彎了下去。
「已鋪好了路?如何個鋪法?」林晚榮不解的問道。
安姐姐又是咯咯一笑,示威似的望了他一眼,眼波輕轉,似是在恥笑這有色心沒色膽的傢伙。
立在他身後的瞎子老頭,輕聲道:「主子,蘇少爺乃是經驗不足,即使一時失敗了,亦無大礙,再經磨練,便可委以重用。」
那女子往大石這邊掃了一眼,將那一襲輕紗遮住身體,露出朦朦朧朧晶瑩的酥胸玉腿,卻是個半遮半掩,欲說還休。她目光盈盈,長長睫毛輕抖幾下,笑道:「小弟弟,既然來了,幹嘛躲在那裡不出來啊?怎麼,怕姐姐吃了你麼?」
「徐丫頭,到你了。」老者掃了徐芷晴一眼,微微點頭道。
蘇慕白急急抱拳謝過,臉上一片謙謹之色,待那隨從搬來錦凳,他小心翼翼的放了小半邊屁股上去,算是坐下了,遠沒有林三席地而坐那麼踏實。林晚榮看的暗自好笑,這狀元當的,戰戰兢兢,委實沒什麼意思,還沒我林三過的快活。
果然夠難看,場中人打了一個惡寒。老者笑道:「你便選這株狗尾巴花,為花中之魁嗎?果然是出人意表。」園中之人都忍不住笑了出來,這狗尾巴花能和國色天香的牡丹相比嗎?傻子都知道不行了。
林晚榮嘆了一口氣道:「這牡丹真的很好看,好看的讓人不忍觸摸——可是除了好看之外,它還能做些什麼呢?它嬌嫩易折,需要你仔細呵護,一不小心,它就會沒了,你看——」他將那美麗的牡丹丟在地上,輕輕踩了一腳,那花瓣便殘碎不堪,難以入眼。
這狐媚子,說了半天,卻迴避了關鍵問題,和安姐姐鬥心眼,他還從沒占過上風,林晚榮無奈笑道:「姐姐,戲水之事不提也罷,反正這事咱們心裡都清楚,小弟我錯就錯在生了一雙明亮有神的大眼睛,而姐姐錯就錯在生的如仙女般美貌、魔鬼般身材,咱們半斤八兩,一個願打一個願挨,誰也別笑話誰。」他嘿嘿一笑道:「我與姐姐說的,是另一件事情,蒙面冒充姓肖的小姐引我來此,便是姐姐你吧?姐姐為何會出這主意呢?小弟百思不得其解。」
徐芷晴笑道:「蘇狀元過譽了。不知狀元是否知道這蘭花的名字?」
林晚榮見蘇狀元和徐小姐都入座了,那簾子裡的老爺卻不吱聲了,等了一會兒,還不見動靜,正要開口發問,卻聽那老爺的聲音笑著傳來:「林三,你是想一直坐在這地上,還是也要坐一坐高凳?眼下便該輪到你了,這園中百花,何花才是花中魁首?」
蕭玉若臉若飛霞。猶豫一會兒,終於勇敢的點頭,輕嗯了一聲。
眾人進了園中便是一陣驚嘆,對國色天香的牡丹滿口讚譽。唯有林晚榮情緒不高,這牡丹雖然豔麗無匹,卻生命力脆弱,嬌嫩無比,唯有好生澆灌,方才能盛開芬芳。用林晚榮的話說,除了好看,就再沒別的了。
小和尚悟淨自幼在寺中長大,思想純潔,怎堪他這樣蠱惑。順著他的話一想,似乎真是如此。師祖對自己格外看重,莫非真的是——阿彌陀佛,臉上卻是禁不住的喜笑顏開。
「有這般容貌和氣質的,天下還有誰來?自然就是我那仙子般的師姐了。」安碧如笑道:「恐怕她做夢也想不到,她在江湖上從未遇到敵手,竟是折在了你的陰謀詭計之下,咯咯,小弟弟,你真是太有能耐了。不過,小弟弟,你也太小看我這位師姐了,她智謀才情冠絕天下,哪能就輕易被你折服?區區一支毒針,能耐她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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