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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品家丁5

作者:禹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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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皇帝遇刺

第四章 皇帝遇刺

「怎麼了,仙兒?」他急忙改摸為抓,拉過她小手道:「見著了老公不高興麼?」
仙兒既是結廬守墓,自然不會在山頂上,相國寺後山範圍廣闊,他找了半天,也沒看見一處草廬,只得繼續前行。
「來啊,將林大人轟出去。」老皇帝憤憤開口道,便有數十名護衛飛奔而上,架住林晚榮往外拉。
皇帝哈哈一笑,接著便是一陣劇烈的咳嗽,高公公急忙遞過一方潔白的絲巾,老皇帝掩住嘴唇咳了一聲,一口鮮血滲透絲巾,將它染成鮮紅。高平臉色煞白,雙手顫抖著接過絲巾,老皇帝冷冷掃他一眼,高平嚇得渾身一哆嗦,急忙退下了。
林晚榮急忙擺擺手道:「別慌別慌,老爺子,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想問問,有沒有別的辦法,最好能夠兩全其美的?」
巧巧神色一陣黯然,溫柔的望著他道:「大哥,你要去的那地方遠嗎?我要跟你一起去。」
走到竹屋前,輕輕推了推竹門,吱呀一聲輕響,大門打開,只見屋內擺著一桌兩椅,一張繡床,除此之外,再無他物。屋裡收拾的乾淨整潔,一塵不染,還點著一抹上好的檀香,陣陣幽香傳來,叫人心曠神怡。這麼高雅的地方,一定是仙兒為了紀念娘親特意收拾的,林晚榮點點頭,在屋內巡視了一番,卻沒有見到仙兒的影子。
「為什麼不能有兩個名字呢?」林大人循循善誘道:「例如仙子姐姐你。芳名叫做寧雨昔,小名就可以叫做哈尼或者甜心,這兩個都是西洋人慣用的稱呼,很好聽的,我再叫你兩聲吧。哈尼,甜心,小哈尼,小甜心。」
秦仙兒哭泣了一陣,慢慢地恢復了些,趴在他懷裡輕聲道:「相公,娘親葬在這裡,只有寥寥幾個人知道。是他告訴你來這裡尋我的嗎?」
「話我已說盡,是好是壞你自己選擇,不要說我沒有給你機會。」老皇帝陰陰一笑,眼中射出一陣寒光,與方纔那慈祥和藹的樣子相比,就像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
「叫林三進來吧。」一個虛弱的聲音響起,似是失去了所有力道,若不是房中安靜之極,林晚榮幾乎聽不到他說話。這個聲音他認得,昨日在自己新賜的府宅裡,這聲音的主人又是威逼又是恐嚇的,打死他也忘不了。
「喜歡?」魏老頭愣了一愣,要說這小子喜歡什麼,銀子,美女,似乎一個也沒落下,樣樣都在兜裡揣著呢。「奴才不知。」他彎腰說道。
林晚榮手撥在門上,停住腳步,頭也不回的道:「皇上,我想的很清楚。不管下一步是什麼,就算丟了性命,我也過的快活。倒是皇上你,雖然貴為至尊,威儀天下,可你這一輩子卻稀里糊塗,從來就沒有快樂過,真是不值。」
想起祿東贊說過的,那煙葉的生長地,是靠近阿爾泰山的南麓,隸屬於突厥國境,林大人就有些憤憤不平,媽的,這麼好的東西,怎麼會長到突厥去了呢?暴殄天物!搶,一定要搶過來!胡人侵入大華是為了土地,大華抵抗胡人也不能只把他們趕走就完事了,該搶該砸的,該砍該殺的,千萬別客氣。
哭?林晚榮想了一下就明白了,大小姐的性子就是嘴硬心軟,她一定是聽著夫人說巧巧已經開始收拾宅子,以為自己馬上就要搬出去,才會傷心落淚的。這丫頭的性格自己再清楚不過了,她明裡表著不在意,內心裡怕早就是緊張異常了。
這丫頭跟著林晚榮的時間最長,對他也最是溫柔體貼,正可謂結髮夫妻,受了他雨露恩澤,早已從一個青澀懵懂的小丫頭,漸漸長成一個嫵媚的小婦人,身材越發的豐|滿挺翹,一笑一顰間,既溫柔秀美,又豔麗動人,叫林大人好不愛憐。
二人進了房內,林晚榮想著從突厥人那裡得來的「辣鼻草」的事情,便從衣兜裡取出阿史勒珍若性命的小袋,將那些又長又細的煙葉子倒在了桌上,仔細審視起來。這種粗加工的煙葉,手藝極為粗糙,突厥人只會把它放入壺中點燃吸食。但是到了林晚榮手中就不一樣了,他是典型的奸商,如此有利可圖的事情,怎會錯過機會。
這丫頭竟然還記得那天的事?!也難為了她這記性。林晚榮拉過她小手笑著道:「今天我誰也不想,就想著我的好仙兒。仙兒,幾天沒見,你長得越發漂亮了,嘖嘖,看這眼神多麼清澈,這小嘴多麼紅潤,我看要不了幾天,你就是天下第一的美人了,我就是天下第一美人的老公了——天下第一公。」
「原來你師傅是海歸啊,難怪能聽懂這東瀛話呢,了不起,了不起。」林晚榮嘻嘻一笑:「不過我對這些偷工減料的文字不感興趣,聽不懂也情有可原。」
懊悔已是來不及了,見那幾個東瀛武士小心翼翼的沿岩石而上,距離自己越來越近,他狠狠捏了捏拳頭,做出一個揮拳打人的手勢,然後不屑的哼了一聲,拍拍屁股,轉身走人。
「可是,父皇方才賓天,朕便遇了刺客,若非貼身小太監拚死相救,朕早就是一堆枯骨了。」皇帝眼中閃過一絲痛色,緊緊咬牙,一字一頓道:「那是朕一生也洗刷不去的恥辱,恥辱!」
「林三,記住了嗎?」蕭夫人見他神色難堪,心裡更是來氣,你整日愛護你的巧巧就像個寶貝似的,怎的對玉霜卻如此疏忽?
仙兒搖搖頭,癡癡呆呆的望著他,眼中亮晶晶的滿是柔情:「相公,你哭了?」
林晚榮嘻嘻一笑:「抱緊你可以,不過既然來了岳母墳前,我拜上幾拜,這總是應該的吧。」
巧巧知道大哥的脾氣,一旦他決定的事情,就很難再更改了,她只得微微一嘆,柔聲道:「那大哥你早些回來,我和大小姐、徐姐姐她們等著你。」
這個哈尼,來的快,走的也快,林晚榮嘿嘿乾笑兩聲,忽然想起一事,頓時一拍額頭,哎呀,我他媽傻了,剛才和寧仙子聊的這麼開心,怎麼不順便套套青璿的消息呢,沒準她一高興,就透露點什麼呢。即使她不願意透露青璿的信息,我還可以問點別的啊,安碧如與寧仙子乃是師門姐妹,二人自幼在一起學藝,安姐姐走了,寧仙子定然知道安姐姐的苗寨在哪裡,總勝過我盲人瞎馬的到處亂闖吧。
「美麗的小姐?」林晚榮皺眉疑惑道:「在哪裡?有夫人美麗麼?」
林晚榮一豎大拇指:「仙子果然聰明,一眼就看出他們是東瀛人,小弟佩服佩服。」
莫非他們發現了?林大人心裡一急,正要下山調兵,卻覺身邊香風飄過,寧仙子眨眼間便出現在他身前,正靠在大石另一側豎耳聆聽,神情很是專注。
老皇帝哼了一聲,轉向林晚榮,笑著道:「你不是機靈,你是奸詐。誠王敗就敗在心眼太多。昔年父皇對他寵愛有加,讓他領了吏部,天下的官吏有一半是他的門生,這是何其大的權勢?而我呢,卻在戶部做些出力不討好的事情,再辛苦再累,也無人知曉。只要誠王稍加努力,以父皇對他的寵愛,這大華的天下就是他的了。可惜他就是太機靈了,為了穩固自己的地位,他結交朝中重臣,廣收天下門人,人人都稱讚他為『賢誠王』,一時之間風光無限,萬人敬仰。這小小的心眼,反倒為他埋下了大大的禍根,父皇平生最為痛恨結黨營私之輩,見他如此朋黨成群,曾數次勸誡於他。可惜他一直陽奉陰違,叫父皇失望不已。」
林大人神情突變,再也不與她說笑,轉過頭去望著那攀岩而上的東瀛武士,目光如炬,臉上滿是嚴謹之色。
林晚榮輕輕拍著她柔弱的肩膀,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這還真是一本理不清的糊塗帳,老皇帝追求大統,這本不是錯事,只是他就算有千重心機,大概也不會想到,他要做皇帝,竟然也成了女兒懷恨他的藉口,真是事事難料啊。
「你要答應我,一輩子愛護仙兒,照顧仙兒,你能不能做到?」老皇帝眼中閃過一絲神采,提高了聲音問道。
「海龜?」寧雨昔眉頭一皺,臉上閃現一絲怒色:「你好大的膽子,竟敢辱我恩師。」
這倒也是,只看畫像,便知她母女二人、如何的相像,老皇帝一眼認出自己的女兒自然不難。不過,老皇帝既然認出了仙兒,卻為何不立即相認,反而要拖了這麼久呢?
看你是病人,不和你計較,林大人安慰了一下自己,緩緩攤開那畫卷,卻見一個模樣俏麗的女子躍然紙上。他吃了一驚道:「仙兒?!!」
「具體情形我也不清楚,我與李泰皆是奉高公公的口諭。李泰調集兵馬,封鎖京城,我則去召你前來。宮裡的御醫全都來了,看高公公的臉色,皇上的情形怕是——」徐渭頓了一下,沒有接著說下去,言語裡的意思卻表露無疑。
見這老頭子都病重成這樣了還不忘教育自己,林晚榮心裡哭笑不得,卻又有些感動,急忙道:「老爺子,我最近事兒多,比較健忘,等你好起來,你再多教教我吧。」
仙兒像個小貓般蜷縮在他懷裡,抱住他寬厚的肩膀,嚶嚶哭泣道:「恨!我當然恨他!若不是他要做什麼皇帝,哪裡會有人來刺殺他?若沒有人刺殺他,我娘親怎麼會甘心情願為救他而死?我又怎會顛沛流離,連為娘親守孝都要晚來這麼些年?我就是恨他,恨他。相公,他不是我爹爹,我恨他!」
「什,什,什麼意思?」林晚榮結結巴巴說道,他心裡噗通噗通跳個不停,臉上漲的通紅,只覺整個人都不是屬於自己的了。瘋了,老皇帝瘋了!
「小魏子,你跟隨朕多年,你來說說,選人最重要的是要看什麼?」皇帝沉聲道。
「相公,讓我想一想,我的心好亂。」秦仙兒幽幽說道:「你要抱緊我,一動也不許動。」
徐渭苦笑道:「這都什麼時候了,我怎麼還敢拿這樣的事情跟你開玩笑。今日早晨,皇上在相國寺中燒香,遇到十餘個死士突然襲擊。他們隱藏在金佛肚中,待到皇上叩拜之時,趁侍衛鬆懈之機,突然殺出,皇上他——」徐渭眼眶一紅,哽咽著說不下去了。
他心裡一陣激動,急忙推開門進去,只見屋裡掛著一道潔白的幕簾,兩邊用銀鉤鉤了起來,幕後那張寬大的榻上,躺著一個身影,定睛看去,只見他面色蒼白,嘴唇沒有一絲血色,不住的喘著粗氣咳嗽著,若不是眼中那時隱時現的湛湛神光,林晚榮完全認不出,這就是昨日還在自己面前大聲言笑的大華皇帝。
巧巧驚道:「大哥,你要去哪裡?!」
「林三,你知道朕是如何登上這個位置的嗎?」皇帝似是沒有聽到他的話,微微一笑,眼中閃過一絲追憶之色。
裡面是一間小一點的禪房,大門虛掩著,寂靜無聲。高平帶著林晚榮剛走近,便聽見裡面一個聲音警惕道:「何人?」一聲入耳,林晚榮頓時發愣,這聲音聽著怎麼這麼耳熟呢?只是乍然想不起在哪裡聽過。
徐渭和李泰對望了一眼,林三說的有道理,與其大海撈針去尋找刺客,倒不如讓他們自己現出原形。
徐渭往外看了看,見已到了相國寺跟前,這才無比鄭重的開口道:「林小兄,你要答應我,今日看到的事情,絕不可以對外洩露,否則,不但你我人頭難保,就連我大華,怕也要陷入一場戰亂之中啊!」
「這個你就有所不知了。仙兒母親姓秦,我在江南遇到她時,她和-圖-書有個閨名,叫做仙苓!秦仙苓,秦仙兒,再看她的年紀相貌,便是活脫脫的一個秦妃再世,朕如何糊塗,卻也不會認不出自己的女兒。」老皇帝乾癟的臉上浮起一絲笑容,似乎又回想起了當時的情形。
林晚榮渾身惡汗,這小丫頭,當初進學院的時候千叮嚀萬囑咐,說是不學成絕不歸來,叫我不要去看她,怕我分她的心。現在可倒好,按照她說的做了,她倒又埋怨起我來了。
「主子,有林三開導霓裳公主,應該不會出岔子,您還是早些回去歇著吧。」魏老頭恭敬言道。
姐姐,有個玩意兒叫飛機。唉,說了你真不明白的。林大人搖頭笑道:「信不信由你,林大人我忠直誠信,美名遠揚,那是眾所周知的,用不著我自己誇耀。我在白金漢宮散過步,在鬱金香大街泡過妞,在艾菲爾鐵塔玩過蹦極,還有個好聽的英吉利名字。嘿嘿,仙子你這麼博學,你一定聽過的。」
「你是在教訓朕嗎?」老皇帝眼睛猛的睜開,一絲精光射出,有如實質般穿過他的胸膛。
林晚榮大喜過望,點燃了香煙,一股淡淡的煙草味道撲鼻而入。雖然比起他那個世界的好煙來說,這味道苦澀乾裂,與那些上好煙草更是沒法相提並論,但在這個時代,有煙抽就不錯了。這可是發明創造啊,又是一座大大的金礦。
仙兒轉身望了那青塚一眼,哭泣著說不下去了。林晚榮淡淡嘆了一聲,他心裡清楚,仙兒之所以能如此湊巧的發現那書信,定然是老皇帝做的手腳,這是他為了避免出現父女相殘的人倫慘劇,精心策劃安排,讓仙兒自己發現真相。既保全了仙兒的面子,又挽回了父女感情,可謂一舉兩得。
徐渭臉現蒼白,神情憔悴,喟然一嘆道:「徐小兄,皇上遇刺了!」
「老爺子,您越說我越糊塗了。」林晚榮苦笑一聲:「你和仙兒說的都像是真的,我實在分辨不清楚,難道秦妃不是為你而死?」
「我與李將軍都不清楚,外人更不可能知道。」徐渭點點頭:「林小兄,你有什麼想法,快說說看。」
「守株待兔?!」徐渭聽得奇怪,問道:「如何個守株待兔法。」
「你想的倒美,我才不要你見她呢。」秦仙兒小嘴一嘟,又道:「你說,我哪裡胖了?」
心裡胡思亂想著,馬車已到了相國寺的山腳下,今日的相國寺不同於往日,一路上兵士林立,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個個披盔帶甲,刀槍鮮明,透著一股肅殺之氣。越靠近相國寺門前,守衛便越森嚴,無數的兵士神情肅穆,警惕的望著每一個人。
「你娘親雖是因他而死,卻非他主觀意願所致,就憑他數十年如一日的來此祭奠,足以表明,他對你娘親,絕非如你所想的玩弄,而是有著極深的感情。他是君臨天下的皇帝不假,可是他也是一個丈夫,一個父親。你一夜之間失去了母親,也失去了父親,可是換個角度想,他何嘗不是失去了妻子,失去了孩子?他與你一樣的傷心,只不過,你可以大聲哭出來,他卻什麼都不能說。仙兒啊,不為人父母,不知父母之心,他做皇帝或許有錯,但作為父親,他還沒有做錯過。」林晚榮苦苦一嘆,想起了自己再也見不到的年邁的父母,心裡一陣陣的發酸。
「不可能?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事是不可能的。」老皇帝神色轉冷,陰陰說道:「仙兒之身分,對於常人或有誘惑,但對於你來說,則是一個大大的阻礙。成大事者,不拘小節,你必須要學會捨棄,方能修成正果。」
語言不通,聽不懂這些東瀛武士在說什麼。他躲在石後抓耳撓腮,想起李泰給自己的調兵印信,山下尚有數萬兵馬可用,正猶豫著要不要立即下山調兵讓他們死拉死拉的,卻聞一陣幽香傳入鼻中,背後清風襲來,甚是輕柔。他嚇得一轉身,驚道:「是誰?!」
「你這人說話毫無可信之處,」寧仙子一語戳穿他道:「那西洋與我大華遠隔千山萬水,坐船也要數年到達,以你小小年紀,最多不過二十來歲,就算在你娘親肚子裡開始下西洋,只怕到了現在也還未返回。」
霓裳公主就是仙兒了,想起老皇帝昔年危機之時,將秦妃拉在了自己身前抵擋刺客,林晚榮心裡甚是鄙視。但從他身為大華皇帝的角度來看,他一人身繫天下安危,別人都可死,唯獨他必須活下來,林晚榮也不知道說什麼好,唯有微微嘆了口氣。
屋內猶有餘香,說明這裡一定有人居住,只是不知道這丫頭到哪兒去了。他出了門來,繼續向林裡面走去,行進了片刻功夫,就聽一陣清脆的淙淙流水聲傳入耳膜,眼前現出一條清澈淺顯的小小溪流,竟是從山上流下。
「天下第一家丁!我記著呢。」林晚榮笑著說道。
「可是公主對林晚榮情意深重,他們二人不可能分開的,一旦硬生生將他們拆散,只怕會適得其反。」魏老頭皺眉說道。
「讓朕再站一會兒,陪陪秦妃,陪陪霓裳——」老皇帝微微一嘆,望著遠處依偎在林三懷裡幸福的霓裳公主,眼中滿是疼愛之情。站立一會兒,他突然開口道:「小魏子,你說這林三最喜歡什麼?」
皇帝笑了一笑,急喘了幾口氣:「你說的不錯,他是太機靈了,成也成在這二字,敗也是敗在這二字。」
林晚榮站在那裡直直發呆,沒想到事情竟然演變到這個地步。想想仙兒柔弱無依、肝腸寸斷的樣子,他心裡如同刀攪一般,呼吸漸漸地急促起來。
寧雨昔搖頭道:「他們談話很是謹慎,我只聽得出他們來自東瀛,至於怎麼來的,來這裡又是做什麼,我就不清楚了。」
這個小醋罈子,還真是有些味道,林晚榮哈哈大笑道:「當然是你第一了——並列的。仙兒,好些日子不見了,可把我給想壞了——別鬧彆扭嘛,來,老公給你稱稱重,看你是高了還是矮了,胖了還是瘦了。」
「英吉利?」寧仙子眉頭微蹙:「這個地方我倒是聽說過,一個人可以有兩個名字麼?這倒是怪了?」
林晚榮急忙道:「徐先生,怎麼了?我這正忙著和夫人說話呢。」
一個白衣女子似是從天而降,站立在他身後,望著他不言不語。微風吹動她的長裙,在獵獵山風中,彷彿上天謫落的仙女,聖潔而又高雅。
徐渭一拍手道:「好,這個就叫做欲擒故縱。老將軍,你意下如何?!」
寧雨昔哭笑不得,這個人自我感覺太好了,她還要推辭,卻見林大人神色一整,嚴正說道:「仙子姐姐,你這事做好了,也就等於救了我的性命,若是失敗了,你也不用費心保護我了,本大人自個兒直接抹脖子得了。就這麼說了,你看著辦。」
「當然胖了。」林晚榮嘻嘻一笑,眼光落在她豐|滿的酥胸上,吞了口口水道:「這裡,又大了!我的小乖乖發育的越來越完美了。」
「朕給你題的幾個字,你聽好了——」皇帝怒哼了一聲,大聲說道:「天下第一丁!天下第一丁!!!你明白嗎?!!」
「秦妃,霓裳——」老皇帝嘴唇緩緩蠕動,聲音細小,就連他身邊的魏老頭,也聽不清他在說什麼。
谷底安安靜靜,聽不見一點聲息,林晚榮苦等了一陣,沒有任何動靜傳來,他正要起身張望,耳中忽然傳來一陣輕響,似乎有人走動了起來。
「正果?什麼是正果?老爺子,你修煉了一輩子,這就是你想要的正果?」林晚榮不怒反笑,緊緊的捏住了拳頭。方纔還在想著要好好待仙兒,眨眼之間,她老爹卻來了這麼一記當頭悶棒,怎不讓他鬱悶。
寧雨昔淡淡道:「這東瀛在大海之東,傳說是秦時徐福率領五百童男童女東渡時的留下的後代,世代棲息於海島之上,他們的文字便是取自我大華,稍加修改後沿用。先師昔年周遊各地,東渡扶桑,遊歷東瀛,與他們打過交道。我能聽得懂他們說話,也不是什麼稀奇事。」
皇帝嘿嘿一笑,卻引發了一陣劇烈咳嗽,魏老頭急忙輕輕捶打他的背心。皇帝咳嗽平緩了些,才接著說道:「他不是不感興趣——天下沒有人能拒絕的了這種誘惑,他只是不滿意我採取的方式而已。若是沒有仙兒,今日之事,怕就是另外一種結果了。」
寧仙子將他書信印封推回到他手裡,淡淡言道:「我應承過你的事,僅限於你的安危,其他事情,一律不管。」
老皇帝搖搖頭道:「朕並未失望,相反,更多的是驚喜。」
「你不要插嘴,先聽我說嘛。」秦仙兒輕瞟了他一眼,嬌聲說道,目中溫柔盈盈流轉,說不出的嬌俏美麗。
「你就留在京中,置辦咱們的酒樓。大哥是去辦一件相當隱蔽的事情,沒有任何危險,你千萬不要擔心。」林晚榮在巧巧頭髮上撫摸了一下,笑著開解她道。
「相公——」仙兒淒厲的嬌呼一聲,飛一般的投進他懷裡,緊緊抱住他有力的身膀,失聲痛哭起來。
「我要是老爺子的老爺子,我才不立誠王呢。」林晚榮不屑說道:「有句老話叫做樹觀根,人觀心。誠王是個九曲蓮藕——心眼太多,虛假的很。」
「刺殺?!!」林晚榮倒抽了一口冷氣,這安姐姐也真能想的出來,叫親閨女去刺殺她親老子。安碧如叫仙兒進宮幫自己,其實說穿了,也還是想要自己引起老皇帝的注意,從而接近寧雨昔。奶奶的,這個安狐狸瞞著我做了這麼多事,還一直不跟我匯報,幸虧她跑的快,不然的話,我一定將她小屁股揍爛。
皇帝出事,老徐這麼著急拉我去幹什麼?林晚榮數次開口相詢,徐渭皆神情鄭重,搖頭不答。馬車急急行駛,往城外而去。想起今早徐渭說過,老皇帝去相國寺燒香了,莫非他是在相國寺出的事?這老皇帝可不能死,他是仙兒的老爹,又是我的老丈人,他要一死,誠王當了道,林大人我就要玩完。
寧雨昔愣了一愣,呆立了半晌,數次要將那書信遞回,又數次收了回來。林晚榮等了半天不見動靜,忽覺身後一片寂靜,轉頭一看,身後空空如也,寧雨昔不知何時已經離去。
出了相國寺後門,林晚榮身上衣衫全部濕透,方才與老皇帝一席話下來,已經將他的能量全部耗光。他輕輕抹了把額頭上的冷汗,仔細玩味著老皇帝說過的話,只覺其中的陰險刺|激,是他這輩子經歷過的最為心跳的一回。差點就一步登天,這種感覺,想想就讓人激動。
這個神仙姐姐,還真是有一套,變臉就跟翻書似的,林晚榮苦笑一聲,探頭一望,就見那幾個東瀛武士正向大石這邊搜來,神情極為謹慎。
「他敢?!!」秦仙兒憤怒一哼:「他答應過我的,只要我回宮,就給你——」她眼神一眨,急忙住口不說了。
這裡是相國寺的後山,地處偏僻,兔子都不拉屎,什麼人會到這裡來?他尋思一陣,想起今日老皇帝遇刺之事,心裡頓時警覺起來,急忙躲在大石後隱藏好身體,一動也不動。
「皇上他——他死了?!!」林晚榮喃喃說道,滿臉的不可置信,渾身都冰涼了起來。老皇帝死了?!!他怎麼能就這樣死了?昨天還在邊威脅邊教導我,怎麼今天就沒了?我還沒名正言順的當上駙馬呢。太沒天理了。
林晚榮渾身冷颼颼的,我還說大捷之後,皇帝怎麼隻字不提我的功勞呢:「老爺子,這事可不能怪我,要怪就怪那個什麼佟成居心叵測,讓https://www.hetubook.com•com我和仙兒都差點完蛋了。」
林晚榮緩緩的踱了兩步,皺眉道:「眼下突厥、東瀛、高麗三國的使節都在京城,京中勢力龐雜,皇上又突然遇刺,這中間是不是有什麼關聯?」
「你念上一遍聽聽。」老皇帝沉聲說道。
秦仙兒秀臉一紅,哼了一聲,忽地從他懷裡脫出來,嘟著嘴偏過頭去,輕輕言道:「你到這裡來做什麼,怎麼不去找你的青璿?」
一陣難捱的寂靜,二人都不說話,便像是一潭死水般,興不起一絲的波瀾。也不知過了多久,林晚榮忍不住回過頭去,卻見老皇帝面沉入水,正死死盯住他,眼中神色陰晴變化,時而暴怒,時而平靜,讓人心驚。
皇帝開口道:「朕說一句,你跟著說一句。我林晚榮自願,與霓裳公主結為——」
「我不知道,不過以老爺子的能耐,那應該是一段可歌可泣的往事。」林晚榮嘿嘿一笑道。
林晚榮笑著在她鼻梁上刮了一下,將她臉頰上的淚珠緩緩擦去:「你要再哭下去,別說是小溪,就連長江黃河,也要多出幾條了。」
仙兒倒在他懷裡,香肩一陣陣的顫抖,哭得似乎要斷過了氣去,嘩嘩的淚水,濕透了他胸前的衣襟。
林晚榮白眼一翻,媽的,這些傢伙學大華語學個半調子,將大華字取一半甚至四分之一,就造出了東瀛字,真難為他們想的出來。
「哦,我的西洋名字很好聽,姓愛,叫做老虎油。」林晚榮淫笑說道。
「相公,相公。」也不知沉默了多久,仙兒推了推他,在他耳邊溫柔的叫喊著。林晚榮擦了下眼角,笑著道:「什麼事,是不是我說的不對?」
蕭夫人輕輕一笑道:「不要油嘴滑舌了,那位小姐走了嗎?唉,這小姐不僅人生的好看,為了等你竟然水米不進,這份深情,著實讓人敬佩。」
老丈人要我和仙兒拜堂?真是的,這麼著急幹嘛,找到仙兒再拜也不遲嘛!見老皇帝目光如炬,臉上滿是堅定,他只得手持仙兒的畫像,緩緩跪了下去。
洩露個屁啊,我還什麼都沒看到呢,想洩也洩不了。見徐渭的臉色前所未有的嚴謹,又將事態描繪的如此嚴重,他只得點點頭:「徐先生,你還不相信我嗎,我這個人出了名的誠信,今日見到的事情。絕不會說出去。」
林晚榮緊緊的捏了捏拳頭,心中有種說不出來的滋味。他與老皇帝接觸的時間不算久,老皇帝對他威逼利誘恐嚇欺詐,手段使了不知道多少,偏偏他對這老頭就生不出恨意來,連他自己都感覺奇怪。一個風燭殘年的老皇帝,在外人眼裡是懦弱無能、毫無建樹,遠遠比不上風流倜儻的誠王,可這些都只是表面,論起隱忍與堅毅,十個誠王也不是老皇帝的對手。誰是真正的梟雄,二十年前便已證明了,只是有人看不明白而已。
「誤會,誤會,絕對是個誤會。」林晚榮尷尬的打了個哈哈,沒皮沒臉的道:「要不這樣吧,以後我見著她的時候,也叫你的名字,這樣大家就打平了。」
林晚榮急忙拉了拉徐渭袖子:「徐大人,皇上到底出了什麼事情,你快些跟我說了吧,唉,我看這形勢,好像不太妙啊!」
「能做到,一定能做到的。」
秦仙兒見他神情鬱悶,對此事甚是在意,心裡一陣驚慌,急忙道:「相公,我只是想幫幫你。其實,憑你的本事,比那些碌碌無為、貪贓枉法的狗官要強上千倍萬倍,封王拜相這些都是遲早的事。」
事情哪是這麼簡單啊,比這個複雜多了,林晚榮無奈一笑,撫摸著仙兒秀髮道:「那後來呢?後來你刺殺他了嗎?」
「可歌可泣?」老皇帝眼中神光閃現:「是啊,的確可歌可泣。昔年,誠王聰穎機智,八面玲瓏,深得父皇喜愛,而我呢,論才學,論機智,都遠遠不是他的對手,所有人都看好父皇會立他為儲。」
「我哪裡胖了?」秦仙兒哼了一聲,嬌俏小鼻子一皺,嘟嘴道:「人家天天想著你,好不容易見了你的面,你卻叫著我最討厭的那女人的名字,我還能胖的起來?」
高平小聲恭敬的道:「稟告魏總管,皇上讓奴才去叫林大人,他已經在外面候著了。」
瞎眼老頭急忙跪倒在地,惶恐道:「主子,是奴才無能,讓您失望了。」
「仙子姐姐,你說我們怎麼辦?是擒下他們,還是——」林晚榮聲音頓了一下,神秘一笑,下面的話卻沒有說出來。寧仙子神情淡然,瞥他一眼,沒有說話。
東瀛人?林晚榮心裡一凜,他們怎麼會出現在這裡?今日刺殺皇帝,莫非就是他們幹的?「所嘎,摸達依娃死。」那領頭之人四處張望一眼,眼中閃過一絲狡光,對其餘人輕輕一揮手,手下眾人便腳步放輕,緩慢向四周尋去。
「還說什麼啊。」徐渭臉色焦急,四處瞅了一眼,才在他耳邊小心翼翼道:「皇上,皇上他出事了——」
林晚榮微笑著搖頭,在她小臉上親了一下:「傻丫頭,如果愛也是一種罪孽的話,那我們就是罪孽深重了。」
秦仙兒輕啐一聲,玉臉發紅,心裡羞澀的緊,卻又驕傲的挺了挺胸,讓他看個夠。
「我這就派人去盯住他們。」李泰急忙說道,正要轉身離去,卻聽林晚榮道:「李老將軍稍待。」
林晚榮脊背一陣颼颼的冷汗,不自覺朝後退了兩步,咬牙道:「老爺子,是不是我不答應,就走不出這間屋子?」
「我林晚榮自願——與霓裳公主結為——」林晚榮老老實實跟著念。
林晚榮將她緊緊摟在懷裡,唉的一聲輕嘆。明明是國色天香、身分尊貴的大華公主,卻偏偏親眼目睹了一幕人倫慘劇,與父親反目成仇。一個人在外面顛沛流離這麼多年,這其中的辛苦心酸也不知道她是怎麼熬過來的,真是苦了這丫頭。說起來,安姐姐和仙兒的經歷真的很相像,都是一樣的漂泊天涯、四處為家,難怪她們師徒兩人關係如此之親切,竟差點超過了她老公我。
老皇帝眼光毒辣,看他神情便知他所想,忍不住輕嘆了一聲道:「朕知道你的想法。但當時仙兒對我誤會極深,我若貿然相認,定會引起她極大的反感。我已經失去過她一次了,絕不能再失去第二次。而且她身處白蓮教中,若是身分暴露,再加上她對我的誤會,定然會給有心人造成可乘之機。因此,對於仙兒的身分,朕對誰也不曾洩露,只是暗中派人保護。那日你攻打濟寧城之時,令仙兒陷入萬炮之中,消息傳來,朕恨不得砍掉你的腦袋。」
「好,好,你快說。」林晚榮收斂了心神,聽秦仙兒繼續說話。
老皇帝雙眼微閉道:「你再看清楚了,她到底是誰?!」林晚榮細細打量那畫上女子,只見她和仙兒長得極像,就連神態也有七分相似,只是年紀似乎要大上一些,想到在杭州龍泉村仙兒家裡見到的那畫卷,他恍然大悟道:「不是仙兒,這是仙兒的娘親,是秦妃!」
「林三,你願意為朕洗刷這個恥辱嗎?」皇帝望著他,緩緩說道,語氣中卻有著一種說不出的沉重感覺。
廢話,發現我?我還發現他了呢。林晚榮嘿嘿一笑,正要反駁,忽然想起一事,吃驚道:「你,你聽得懂東瀛話?」
老皇帝說起往事,精神頭好了許多,咳嗽也不見了,聽一代皇帝講他爭權奪位的事情,雖不知道老皇帝為什麼要和自己說起這個,林晚榮卻也聽得津津有味。
秦仙兒本是聰明伶俐的女子,若是別人對她拍馬屁,她連聽都懶得聽,偏偏這人不是別人,是她自己親手挑選的郎君,聽聞他話,心裡欣喜,臉上陣陣發熱,卻執拗的哼了一聲,不肯看他一眼,說道:「你說這麼多好話來哄我,是不是在你的青璿那裡碰了釘子,拿我來找些樂子?我是天下第一美人,那肖青璿排第幾?」
徐渭卻是個明白人,見好不容易來了個知情的,便急忙拉住高平道:「高公公,裡面的情形怎麼樣了?皇上到底要不要緊?!」
「後來的事情,朕不想多說了。」皇帝臉上閃過一絲痛苦的表情:「父皇病重彌留之時,便一直居於相國寺中,我在他榻前誠心誠意的伺候,誠王卻在勾結黨羽,時刻準備最後一擊。父皇一怒之下,在最後時刻留下遺詔,傳位於我。只是始終是骨肉連心,父皇逼著我在榻前發誓,只要誠王在世一天,我便不能對他動手。」
「什麼意思?」林晚榮不解道:「太機靈還是壞事?那我豈不是很危險了?」
林晚榮魔爪伸出,正要比劃一下尺寸,卻見秦仙兒雙目通紅,兩行清淚緩緩滴落了下來。
林晚榮心裡思索,不管是不是他們幹的,在皇帝遇刺這樣一個敏感而又關鍵的時刻,東瀛人出現在這裡,若說與這些鬼子無關,那是絕計無人相信的。他們之所以還留在這裡,可能是因為相國寺四周已經被李泰大軍和宮內侍衛重重包圍封鎖,他們無法衝出去。可是東瀛為什麼要刺殺皇帝呢?以他們的實力,千里迢迢深入大華,若無內部接應,肯定連老皇帝的行蹤都摸不準,更不要說組織刺殺了。
「所以,你就叫他提拔我,以此作為你回宮的條件?」林晚榮苦笑問道,難怪老皇帝的態度轉變如此之快,原來是因為仙兒的關係。不過,以老皇帝的城府,若真是為了挽回女兒,只需要提拔重用我,沒有必要又是賜牌匾,又是賜宅子的。看來還是林大人我的真才實學起了作用,他自己安慰自己道。
林晚榮哈哈笑道:「夫人誤會了,我和她之間沒有什麼的。那是來自高麗王室的一位小宮女,託我辦點事情,我和她真的是很純潔的友誼關係,沒有任何奸|情,巧巧可以作證。」
「那你現在還恨你父親嗎?」林晚榮將仙兒抱進懷裡,緊緊擁著她,輕輕問道。
皇帝微微一笑道:「好,那你便與仙兒拜上一拜吧。」
這老頭子,還真是有股虎勁啊!林晚榮無奈一笑,接過印信在手裡,李泰臉上露出一絲微笑,邁開大步,虎虎生風而去。
「師傅勸說了我幾天,我心裡想著你,又想著給娘親報仇,最後就答應了。師傅說,我娘親葬在這相國寺後山的竹林中,那人每年春天都要來此,我便在此處守候。你也知道,我和我娘親相貌極像,那人一見了我,就認出了我,大喜之下,就要帶我回宮。」秦仙兒四處望了一眼,似乎是又想起了當日的情形。她口裡的那個人,自然就是當今的大華皇帝了,只不過他們父女的關係似乎還未恢復。
年紀最小的兩個女兒,一個是仙兒,另一個是誰?林晚榮心裡疑惑,正要開口發問,老爺子卻虎目一瞪道:「你先不要插嘴,等朕說完。」他頓了一頓,平抑了一下氣息接道:「因為霓裳的關係,朕也經常與秦妃相聚。初時,秦妃亦非常歡喜,以為朕對她寵愛有加,直至後來時日一久,卻發現朕再未寵幸於她,心裡頓生哀怨,再加上後宮嬪妃之間的爭鬥與傾軋,她一個生於江南水鄉的柔弱女子,玩弄陰謀詭計自然不是她人對手,便時有精神恍惚之舉。」
「你們想知道皇上的安危,但有人會比你們更著急。只要二位封鎖了消息,每日照常喝茶,照常飲酒,過不了幾天,自然會有人露出馬腳的。」
寧雨昔微微看了他一眼,偏過頭去,對他的話不聞不問,就彷彿他是空氣一般。林和_圖_書晚榮討了個沒趣,心裡惱火,這丫頭欠揍了是不是,又敢在本老爺面前擺譜。他正要說話,卻見寧雨昔眉頭輕皺,緩緩說道:「你勿要得寸進尺,我『玉德仙坊』的職責是保護你的安危,不是幫你打架,你要想打,自己下去。」
「林三,那我們現在要做什麼?」李泰道:「老夫封鎖城門,若是時間太長,只怕會引起流言蜚語,到時候反而對我們不利。」
他往前走了兩步,輕輕喚道:「仙兒,仙兒——」竹林空曠,寂靜無聲,無人應答。
「事情並非你想像的那樣。」皇帝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臉上升起一絲薄怒:「那是有心之人誠心往朕身上潑污水,要將朕醜化成一個六親不認、殘忍暴戾的君王。朕是威駕天下的大華皇帝,萬人軍中也不會皺一下眉頭,秦妃為朕生下了霓裳公主,乃是我的至親之人,朕豈會拿她擋劍?」
「我可沒有侮辱她,海外歸來,可不就是海龜麼?」林晚榮笑道:「仙子姐姐,其實我也是個海歸,昔年我也曾闖蕩過法蘭西和英吉利,和拿破崙握過手,和伊麗莎白共進過午餐,哦,這兩個人,一個是法蘭西皇帝,一個是英吉利女王,對我都還不錯。」反正寧仙子也聽不懂,林大人滿嘴跑火車的瞎吹,能唬一個就唬一個,唬不到一個就唬半個。
老皇帝睜開眼睛,見是他來到,嘴唇囁嚅了幾下,眼中卻是露出一絲笑容,聲音虛弱到極致:「林三,你來了,咳,咳——」他說了一句話,便不斷的咳嗽,額頭青筋高高暴起,那痛苦難受的樣子,絕不是做假能做出來的。
「對誠王失望了,父皇便又漸漸地開始關注起我來了。當時我與郭小姐才是初識,雖然有年齡阻隔,但我對她甚是仰慕。只是,她父親郭老先生,乃是時任的文淵閣首席學士,為了不落個營黨的罪名,在徐渭李泰的勸誡下,我只得忍痛暫時放下郭小姐,全心全意伺候父皇。」
徐渭擺擺頭,示意我也沒辦法,望著他那花白的頭髮在風中飛舞,林晚榮不禁笑了笑,幸虧有老徐和李泰這樣的棟梁頂住了大華的天,若都是我這樣偷懶的奸商,那大華可就慘了。
「老爺子,你,你這是怎麼了?!」林晚榮大驚失色,急忙奔上前去,高平想要攔他,卻沒他動作快,只得搖頭輕嘆,這林大人怎麼像是從地底下鑽出來的,連一點君臣禮數都不顧?
林晚榮聽得心花怒放,太他媽強了,仙子姐姐竟然知道舉一反三,比林大人我還牛叉,他點頭就像雞啄米:「對的,對的,把我兩個名字連起來一起念,我最喜歡聽了,姐姐,再來一遍。」
老皇帝沒有阻止他,一步,兩步,三步,林晚榮心裡默念著,往前每走一步都是重逾千鈞。手剛剛撥到門栓的一剎那,老皇帝那微弱的聲音在他背後響起:「你想好了嗎?你知道你的下一步是什麼嗎?」
「秦妃的確為我而死不假,但卻是她自願的。」皇帝急劇的咳嗽了幾聲,臉上一片潮|紅,眼神之中卻是一片清明:「昔年先皇駕崩之日,也是誠王作亂之時,那一日朕遇刺受襲,身體損傷嚴重。登基數年之後,朕對後宮嬪妃漸漸冷淡。霓裳是朕最小的女兒,那時候也才幾歲年紀,生的粉雕玉啄,跟個瓷娃娃似的,朕不愛妃嬪美女,可是對年紀最小的這兩個女兒,卻是無比的疼愛。」
「這個待會兒再告訴你。」林晚榮撫摸著她柔順的秀髮,嘆了口氣道:「仙兒,我來問你,你剛才說,皇帝每年都來相國寺後山,他是來做什麼?這竹樓便是他蓋的嗎?」
「這些是東瀛人。」寧雨昔瞥了他一眼,淡淡說道。
林晚榮從懷裡掏出筆和紙,簡簡單單寫了幾個字,和那調兵的印信一起塞到寧雨昔手裡:「姐姐,你拿著這個令牌,到山下的軍營裡找一個叫做杜修元的人,就說林將軍有事交代他辦,把這信給他,他一看就明白了。」
「出事?」林晚榮一愣神間,張嘴就道:「駕崩了?!」
林晚榮微笑道:「論起堅韌毅力,論起國家大事,當然是老爺子你來教訓我,但在如何過的快活這件事上,我來教教老爺子,這也說不上錯。皇上你這一輩子,皆是在算計與被算計中度過,雖享盡了榮華富貴,伴隨你的卻始終是孤獨寂寞。就算有女兒在側,也無人能陪你說話。皇上,你擊敗了誠王,你成功了,可是你輸給了你自己。」
仙兒點頭嗯了一聲,低下頭道:「我回宮之後,便住在昔日娘親所在的居所裡。本來,我是想伺機動手的。一切都已準備妥當,只是有一日整理娘親遺物的時候,我卻意外發現了昔年娘親親手所書的一封信。原來娘親她是,她是——」
皇帝看他一眼,嘆道:「朕這一輩子,遇到的刺殺,不下於數十次,朕從來就沒有擔心過,唯獨這一次,朕是一點信心也沒有了。老了,我終於還是老了。」他輕輕喘了口氣,聲音細不可聞,幾多唏噓,幾多感慨,終於化成了一聲嘆息。
「怎麼能不管呢?你是我的哈尼,你不管誰管呢。我知道你是擔心我留在此地的安危,可我是什麼人,我是你的老虎油,渾身上下都是機關,誰也動不了我分毫的。」林晚榮嘻嘻一笑,不由分說的將兩樣東西塞進她手裡。
話音一落,他毫不猶豫的拉開門栓踏步而出,只見院中滿是神機營的兵士,數百隻弓箭對準他一人,只要他稍微動一下,就會被射成刺蝟。
林晚榮一陣沉默,遲到總比不到好,相信仙兒看了她娘親的書信,對老皇帝的仇視會有所減輕,但能不能原諒他,那就說不定了。「老爺子,仙兒呢,現在在哪裡?!」林晚榮急忙問道。
「你說的不錯,這林三表面奸詐狡猾,可真正面對誘惑之時,卻能堅守底線,不為外物所動,這一點甚為難得,比那些見風倒的牆頭草要強上許多倍。他今日不會捨棄仙兒,來日自然也不會捨棄我。有此一點,朕對他更是放心。」皇帝點頭說道。
仙兒哼了一聲:「我娘親已經死了,就算他來一百年,蓋一百座樓,又有什麼用?能贖回他的罪孽嗎?」
「可是,他似乎對這些事情不太感興趣。」魏老頭看了主子一眼,小心翼翼說道。
「咦,怎麼還有一條小溪?」林晚榮在仙兒耳邊輕輕言道,語氣中甚是詫異。
皇帝是在相國寺中遇刺,眼下便安歇在相國寺最大的一處廂房中。林晚榮跟著高平推門而入,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數十名身背藥箱的御醫,個個跪在地上,誠惶誠恐,臉色白的像紙似的,見了林晚榮進來,沒有一個人敢抬頭看他一眼,更沒有一個人敢開口說話。
「皇上,您是說胡人?!您要讓他領兵?!」老魏一驚道。
「她說什麼,你就做什麼?怎麼沒見你在我面前這麼聽話?女子的心思還要我來教你?」夫人不滿的說道。
徐渭點點頭,正色道:「林小兄,老將軍是真的器重你,來日抗擊胡人,希望你可以為我大華分憂。」
「他最喜歡的,是自由,是天馬行空。」老皇帝臉上滿是笑意:「那朕便給他自由,讓他自由發揮去。北邊的地方那麼大,又是沙漠又是草原,夠他鬧的吧。」
看清她的模樣,林晚榮心裡一喜,丫的,我怎麼把她給忘了?有寧雨昔在,一百個東瀛武士也不夠看。不過這寧仙子腳步輕的像貓,乍然間在身後出現,要不是我心臟好承受能力強,早晚要被她嚇死。
「急不得,急不得,好事還要多磨。」皇帝又咳嗽一陣,緩緩嘆道:「可惜,只有五個月了,上天只留給朕五個月的時間了……」
望著瞬間蒼老的皇帝,林晚榮猶豫了一下,才小心翼翼的開口道:「老爺子,你說真的?」
「是嗎?」夫人自然不會相信他的鬼話,冷哼了一聲:「我瞧你整日裡忙來忙去,又是爭駙馬,又是結交高麗小宮女,哪有時間想起她呢?玉霜說,你若再不去看她,她就要把鎮遠將軍從金陵帶來——」
秦仙兒臉上一紅,又是羞澀又是欣喜,急忙自他懷裡坐起身來。林晚榮在秦如仙的墳前跪下,恭恭敬敬的磕頭。秦仙兒依著他跪倒在地,淚落滿臉道:「娘親,仙兒和相公一起給您磕頭了。」
「傻丫頭,誰說要分開了。」林晚榮將小妮子摟進懷裡,眼前浮現起大小姐那倔強而又溫柔的模樣,忍不住搖頭輕嘆:「我昨日不是和你說過麼,我們和夫人、大小姐,永遠都是一家人,永遠不分開。待會兒大小姐回來了我就和她說,咱們全部搬進大宅子裡住,又溫馨又熱鬧,那多好啊。」
「你心裡如何想的,那便是何意思。」老皇帝輕輕咳嗽了一下,煞白的臉色帶上一抹潮|紅,沉聲道:「高平,取畫像來!」
李泰神色肅穆的搖搖頭:「御醫們全部都在裡面,外人誰也不准進去,一直都沒有消息傳來,我也不知道皇上到底怎麼樣了。」
在後門歇息了一會兒,便沿著小路往山上而去。相國寺的後山他來過一次,上次安姐姐故作神秘,邀請他在天池相見,種種經歷在眼前浮現,就彷彿發生在昨日一般。
離著還有幾十丈的距離,便見一大片的竹林茂盛清翠,顆顆的竹筍剛剛冒出頭來,長勢旺盛。竹林裡搭著一座小屋,全是空竹製成,甚是輕巧簡便。想起在杭州城外龍泉村見到的情形,仙兒的娘親性喜翠竹,仙兒定然在這裡沒錯了。
「他們,統統的,死啦死啦的!」林晚榮大手一揮,意氣風發,自覺頗有氣概,便要指揮寧仙子去滅了這伙東瀛武士。
「信上寫的什麼?」林晚榮急忙道:「是不是給仙兒的?」
「記住了。」林晚榮嘿嘿笑道:「我原本是想早些去看她的,但是當初二小姐吩咐過,說是要潛心學習,囑咐我沒事的時候不要去打擾她,所以我就一直謹遵她的教導了。」
「別說什麼分憂不分憂了。」林晚榮苦笑道:「還是看看眼前的事情怎麼辦吧。皇上生死不明,難道我們就要在這裡一直等下去?」
「後來的事情也許你已經知道了。秦妃為救朕而死,霓裳也在那一夜失蹤,朕一夜之間,又失去了兩個親人。朕發動了所有的力量去尋找霓裳公主,卻一無所獲。直到許多年後白蓮教犯事,我派人暗中查探教中匪首,卻發現白蓮聖母座下,有一個叫做秦仙兒的女子,我便知道,那就是朕的霓裳。」皇帝臉上滿是堅強的神色,眼中淚珠卻已滾滾而下,此時的他看起來如此的孤單和淒涼,早已不是那君臨天下的大華皇帝,而是一個步入暮年的垂垂老朽。
「那是自然,大哥也想你們哪,尤其是最想我的巧巧小乖乖。」林晚榮嘴上抹了蜜糖,甜言蜜語張嘴就來,巧巧聽得小臉發紅,卻又欣喜萬分,緊緊靠在大哥懷裡,一句話也不肯說。
李泰說著,便將一方小印塞進他手裡,林晚榮正要推辭,卻見李泰虎目一瞪道:「好男兒自該金戈鐵馬、欲血沙場,你這樣婆婆媽媽的,如何擔當大任?」
「所以,你部下的許震在半路射殺佟成之後,誠王上了折子要追究罪責,朕卻隻字未提。」皇帝冷哼一聲,眼中閃過一絲濃濃的殺氣,目光落在林晚榮手持的畫卷上,見了秦妃溫柔如水的模樣,他眼神漸漸變得柔和:「秦妃死後,朕將她寢宮封鎖,任何人都不許踏入一步。在撿拾她遺物時,我卻意外的發現了一封書信。」
老皇帝一聲輕嘆,和-圖-書聲音不大不小,正好讓林晚榮聽見:「秦妃葬在相國寺的後山,仙兒在那裡結廬。找著了她好好待她,莫要叫她傷心難過。」
「你打開看看。」老皇帝掩住口鼻,費力的咳嗽了一聲,緩緩望了他一眼,開口說道。
「二小姐說什麼?」林晚榮欣喜道:「幾天沒見她了,我正想念呢。」
林晚榮長長的哦了一聲,難怪老皇帝要蠱惑我去對付誠王呢,原來他立了毒誓的。
魏老頭不解道:「奴才不明白您的意思。」
看老皇帝憤怒的鬍子都在顫抖,林晚榮迷惑了,看老皇帝的樣子。不像是在說假話。難道是仙兒搞錯了?也不對啊,仙兒說她親眼所見的。有這麼個當皇帝的老爹是一件多麼榮耀的事啊,若無深惡痛絕的事,仙兒是絕對不會跟安姐姐走的。
「老將軍,怎麼樣了?」徐渭急急迎上前去,焦急問道。
秦仙兒情緒激動起來,抱住他失聲痛哭,肝腸寸斷,讓人看了忍不住的心酸。
「咳,咳——」一陣輕輕的咳嗽聲音在二人背後響起,巧巧嚇了一跳,面色通紅,急忙藏到大哥背後。林晚榮轉身一看,卻見蕭夫人面含微笑,似笑非笑的站在了自己面前。
「可是,你明知道人家在宮裡面等你,你為什麼一直不來看我?」秦仙兒嚶嚶道:「我知道,你有蕭家的大小兩個狐媚子陪伴,定然是早就把我忘記了。」
高公公搖頭嘆了一聲:「徐大人,您就別為難我了,您也不是外人,如果能說的話,我還敢瞞您?」見高平神色中隱隱現著焦急,徐渭心裡一凜,一種不祥的預感油然而生,他放開高平的衣袖,默默點頭,算是回應。
「昨日我和徐姐姐置辦了東西,回店之後就看見大小姐背著我們,躲在在廂房裡偷偷啼哭。」巧巧幽幽說道:「大哥,大小姐真的好可憐,她和夫人對你那麼好,咱們就別和她們分開了,好不好?」
「咦,怎麼沒見著大小姐?!」林晚榮奇怪問道。
「主子,時辰不早了,您該回去了。」瞎眼魏老頭在他身邊攙扶著他,輕輕言道。
這是什麼鳥語?聽著有點耳熟,又有點陌生。他心裡疑惑,急忙在大石後掩住身體,探頭往山谷中望去。
「記得,當然記得,老爺子的字寫的龍飛鳳舞,和我有的一拚。」林晚榮嘻嘻笑道。
「可憐的丫頭。」想想一個懵懂不知世事的小女孩,見母親鮮血橫流的躺倒在父親懷裡,這是怎樣一種心碎欲裂而絕望的畫面,難怪仙兒與她母親的性子截然相反,誰受了這樣的刺|激,還能保持原來的清純與童真?想到這裡,對仙兒的刁蠻和任性,他有了一種更深的要去包容她愛護她的心態。
林晚榮心裡感慨著,卻見對面走來一位白髮蒼蒼的老將軍,腰配寶劍,身披盔甲,甚是威武雄壯,正是上將軍李泰。
林晚榮點點頭,這倒也不是沒有可能,仙兒的娘親生於江南長於湖畔,性情應該是像水一般溫柔的,自然不能適應宮中的爾虞我詐,長期壓抑的生活讓她患上抑鬱症也不是沒有可能。
秦仙兒抬頭四處望了一眼。美麗的大眼睛已經哭得紅腫起來,抽泣著道:「相公,你說什麼,什麼小溪?」
秦仙兒聽得似明非明,凝神沉思著,神情甚是專注。
徐渭和李泰聽得同時一驚,林三說的不錯,這三國中,突厥與大華開戰在即,東瀛對大華向有覬覦,就連那最為羸弱的高麗,近年也變得不聽話起來,若他們聯手對付大華,派出刺客來刺殺皇上,也不是沒有可能。
「哭吧,哭吧。」林晚榮輕輕拍著她的肩膀,心裡滿是憐愛:「哭出來就好了。」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林晚榮微微一嘆,拉著她的小手說道:「皇帝也是人,他與你娘親朝夕相對,又生下了你,這是永遠割捨不去的骨肉親情。要說他對你娘親一點感情都沒有,我絕對不相信。只不過,他身為萬聖之尊,心思深沉,凡事不能輕易外露,更不能輕易表達感情,這是一種壓抑,是他做皇帝的代價。」
「仙兒——」他輕輕喚了一聲。那跪在地上的女子聞言一顫,急忙轉過身來,一張素麗的臉龐出現在眼前,秀美的細眉,清澈的眼神,微微蠕動的櫻桃小嘴,頰邊沾染著晶瑩的淚珠,不是仙兒還有誰來?
「白日宣淫,這個詞你沒有聽過麼?」林晚榮大手按在她臀上,緩緩揉動,就勢將她身體抱起,正要向裡屋走去。
他叫巧巧去取過一個小刀片鐵磨,將煙絲攪的細膩粉碎,然後又叫她取了一張薄薄的紙,將煙絲包裹其中,緩緩捲了起來。巧巧是以巧手是出個名的,依照大哥的吩咐,將那煙草捲好,遞到林晚榮手裡。這煙卷筆直修長,與前世的香煙已經頗有了幾分相似之處。
他臉皮厚到無敵,什麼無恥就說什麼,寧雨昔渾身打了個冷顫,只覺被他叫上這兩聲,渾身的不自在,急忙止住他,問道:「那你的西洋名字叫做什麼?」
徐渭氣得差點暈倒,這小子就不會說點好聽的?真是什麼話都敢說出來!他搖搖頭苦笑:「林小兄,你這話可不能亂說,會砍頭的。總之你就別問了,快些跟我走吧。」他二人出了門來,外面早有馬車等著,徐渭一言不發拉著他上車,神色肅穆無比,一看便知出了大事。
老皇帝揮揮手,示意他快走,林晚榮心裡大喜,正要邁步而去,目光掃在老皇帝蒼老的面頰上,卻又有些說不清的失落。若自己真的走了,老皇帝怎麼辦?大華馬上要和突厥開戰,東瀛要攻取高麗,誠王要掌控兵權,老皇帝卻又偏偏在這個時候遇刺,他萬一要是撐不住,那可就真的全完了。
老皇帝輕輕點了點頭,嘆道:「你說的不錯,她正是秦妃。朕這一生,雖是位及人尊,但上天待我甚是苛責,共育有二子三女。兩位皇子年紀輕輕便遭了暗算,三位公主中,霓裳自幼與朕失散,吃苦最多——」
高平回首輕輕噓了一聲,示意林晚榮噤聲,然後躡手躡腳的往前行去,深怕動作大一點,便驚擾了裡面的人。
仙兒,我該怎麼辦?他雙手緊握,默默無語,頭腦飛速運轉,思忖良久,終於咬了咬牙,一轉身便往房外走去。
溯流而上,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一座蘚苔遍地的青塚,正依偎在溪流泉邊、竹林之側。一個渾身縞素的身影,背對著自己跪在地上,香肩輕輕顫抖,似是正在哭泣。她身邊處,方才燃過的火紙猶有餘溫。
徐渭看了林晚榮一眼,外人不准進去,那林三來做什麼?
這谷底怪石嶙峋,或圓或扁,奇兀凸起,看不見那幾個說話的人躲在什麼地方。他們說話聲音極小,等他細耳聆聽之時,谷底靜悄悄一片,已聽不見了動靜。
「朕叫你打開,你便打開,囉嗦什麼。」老皇帝重重哼了一聲,眼中射出一抹精光,不耐煩道。
林晚榮一咬牙,手中拳頭捏緊,怒聲道:「誰幹的,這是誰幹的?!」
「什麼?」林晚榮一下子跳了起來,將手中畫卷收起,大聲叫道:「不可能,這絕不可能,仙兒是我老婆,絕不是什麼兄妹。」
「仙兒,你當真的刺殺皇帝了?莫非今天的事,就是你——」林大人睜大了眼睛,齜牙咧嘴,小心翼翼問道。以安碧如的狡詐奸猾,什麼可能都是有的。乖乖,這事可不是鬧著玩的,刺殺皇帝誅九族不說,還是親閨女殺親老子,這是大逆中的大逆啊。
見他開口笑了,林晚榮長長的出了口氣,不怕了,最起碼小命保住了。他腆著老臉嘿嘿一笑:「老爺子,你看我和仙兒都是那種關係了,咱們都是一家人,正所謂肥水不流外人田,有好處也該給你女婿留著不是?怎麼樣,老爺子,你考慮考慮,想個兩全其美的辦法,不為難你,也不為難我——」
林晚榮微微一笑道:「李老將軍,你要相信我的話,就把城門四處的崗哨都撤了吧。賊人既是來刺殺,那自然已經有了萬全的準備,封鎖城門不僅於事無補,反而會引起不必要的恐慌。我建議這相國寺周邊保留部分兵力,剩下的兵馬全部撤走,另外,暗中增派精幹人手,護衛在皇上房間周圍,確保萬無一失。其他的,該怎麼著就怎麼著,李將軍繼續練兵,徐大人處理朝政,二位大人各行其事,就當這事沒發生過。」
巧巧聽得耳根發熱,渾身酸軟,嬌弱無力的依偎在大哥懷裡,檀口輕吐道:「大哥,不要,現在還是白天呢——」
「你先答應朕一件事,朕再告訴你。」老皇帝神色肅穆道。
「位高權重?」老皇帝笑了兩聲:「林三,若是朕給了你天下至尊的權利與地位,你能不能收拾他?」
「給我?給我什麼?」林晚榮一驚,問道:「仙兒,有一件事我一直想問你。」
將仙兒柔弱無骨的嬌嫩身子放下,林晚榮將頭埋在她秀髮裡深深吸了一下,抬頭長吁一口氣道:「我的仙兒身上是越來越香了。唉,小乖乖,幾日不見你,你怎麼有的地方胖了,有的地方瘦了?」
「林大人,林大人——」一個尖細而又焦急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皇上請您進去!」
林晚榮看的有些心酸,這老頭子就算有再多不是,但他對仙兒的一片關懷之情,卻絕不是做假能做出來的,他嘆了口氣,輕聲道:「老爺子,那你是如何判定仙兒就是你女兒的?」
「你說什麼,高公公?」林大人驚喜的抬頭:「皇上叫我?」
門外的高公公急忙推門而進,雙手捧著一副畫卷,恭敬遞到林晚榮手裡,便又急忙退了出去。林晚榮手裡捧著畫卷,心中卻是疑惑重重,老爺子還沒把事說清楚,怎麼又扯到畫像上去了。
巧巧聽不懂他在說什麼,但見大哥興致高昂,便微微一笑,不做聲了。
「老夫得了消息之後,便立即率兵封鎖了四處城門,只准進不准出,目前消息暫時封閉著,京中也未發現有何異動。林三,你有什麼想法,快說說看!」李泰沉聲說道。李家世代從軍,忠君愛國,在軍中有著崇高的威望,只要有李泰坐鎮,京城就出不了大亂子,這一點林晚榮倒頗為放心。
待到林晚榮走的不見了蹤影,老皇帝凝神沉思一陣,才輕輕掙扎著要坐起來。一個身影從裡屋急急出來,扶著他坐起,皇帝嘆口氣道:「小魏子,這林三倒是個倔性子啊。」
「林三,朕不否認,你是個人才。但皇家事,皇家知。朕與你說了這些,你以為是在講故事?不傳的秘辛既然傳入你耳,要麼,你便答應我說的事,要麼——」老皇帝雙眼微閉,不再說下去,臉上泛起一股濃濃的殺意。
「這個,你不能去。」林晚榮也不知道如何解釋,說我要上戰場去和胡人廝殺?別說巧巧了,他自己都不相信。他的願望只是占領那一大片煙草地,至於誰去占領,這不是他考慮的事情,反正不是他林某人去,有數十萬大軍和李泰老頭在前面頂著呢,有什麼危險也臨不到他。不過,最安全的辦法,還是弄個三軍統帥當當,有重重大軍護衛,最不濟也可以拚命逃跑,丟不了性命。
林大人調戲寧姐姐正是得意之時,卻被東瀛人攪了好事,心裡甚是惱火,怒道:「可惡,竟敢妨礙我與花姑娘談心,死啦死啦的!仙子姐姐,你聽得懂東瀛話,這些傢伙是什麼來頭?今天皇帝遇刺,是不是他們幹的。」
「徐先生你想一想,你與李老將軍,乃是皇上左膀右臂,連你們都不知皇上現在是生是死,別人會知道麼?」林晚榮沉聲說道。
你們兩個爭皇位,遇刺這和_圖_書事很正常,有什麼恥辱的。林晚榮有話在心裡,只是見皇帝那淒厲的神色,似乎不止是遇刺這麼簡單,便又把話吞了進去。
裝的跟真的似的,林晚榮嘿嘿發笑,我都聽不懂這鳥語,難道你比我還厲害?見寧仙子專注之間,眉頭輕皺,如西子蹙顰般溫柔美妙,微風吹動她耳邊髮髻,將她耳後晶瑩如玉的肌膚映襯地更加潔白動人。林晚榮看的愣了愣神,這寧仙子不是一般的美麗,那是美的冒泡啊,也不知是哪裡的青山綠水,竟然養育出這麼一個鍾靈毓秀的女子。
「我去搶,哦,不是,是去取,是去取些東西。」林大人正色道:「有了這個東西,我們大華就能把貿易做到其它國家去。讓他們都去吞雲吐霧,快活享受,嘖嘖,這是多麼偉大的夢想啊。」
林晚榮哈哈一笑道:「這個叫做煙草,是一筆大大划算的買賣,我要用它來斂取洋鬼子的錢財,嘿嘿。」
「她留在京華學院,和玉霜說話呢。」蕭夫人看了他一眼,嘆道:「林三,玉霜託我給你代句話。」
秦仙兒望了他一眼,忽然緊緊抱住他,淚珠簌簌流下:「相公,你是不是把我忘了?」
「啊——」秦仙兒一陣輕叫,卻是林晚榮將她一下抱起,原地轉起了圈來。秦仙兒原本想他的緊,這些日子鬧彆扭,拚命的忍住了相思不去看他,今日得見,心裡又是驚奇又是欣喜,便嚶嚀一聲撲在他懷裡,任他鬧去了。
「愛老虎油,這名字,實在難聽,還是林三比較符合我大華的個性。愛老虎油林三,華語與洋文合璧,難聽之極——」寧仙子說著忍不住的捂唇輕笑,絕麗的面頰上閃爍著一層淡淡的光輝,說不出的動人。
遇刺?!林晚榮一把拉住了老徐:「這怎麼可能?老爺子前幾天還跟我說他守衛嚴密,叫我不要擔心。怎麼到了今天就遇刺了?老徐,你可不要糊弄我。」
「這怎麼可能?仙兒,你可不能冤枉我,我就是忘記天、忘記地、忘記空氣,也不可能忘記小乖乖仙兒的。」林晚榮摸著良心,指天發誓道。
林晚榮無奈苦笑,強買強賣到這個份上,真是真要了人命了。他站在門口不敢有絲毫動彈,房裡卻是一聲不發,也不知裡面那人在想些什麼。
「沒有,我怎麼會哭呢?是風太大了嘛!」林晚榮哈哈大笑,勸誡道:「仙兒,其實退一萬步來講,你有沒有想過你娘親為什麼會留下書信來開導你?她就是不希望你因為這件事,而與你父親反目成仇,如果她還活在這個世界上。看到你們現在這種關係,她會開心嗎?」
巧巧乖巧的應了一聲,抬頭望著他嫵媚一笑,嬌聲道:「大哥,你真好。」
「唉,仙兒,你也知道,我是做男人的,怎能隨便進宮?我和皇帝又不熟,他要知道我來追求你,還不得拚命攔著我?這些天,我日思夜想,早晚琢磨,終於趁著今天皇帝召見我的功夫,使了個計謀,得知了你的行蹤,這就匆匆趕來了。」林晚榮眼也不眨的說道,心裡默唸一聲,老丈人,委屈你了。
「愛老虎油?!!」寧雨昔輕輕念叨了一聲,眉頭一皺道:「這是什麼名字,古裡古怪的。」
「糊塗!」老皇帝憤怒的哼了一聲道:「朕給你的題字,你還記得嗎?」
「堅韌與忠心!」魏老頭毫不猶豫答道。
當初阻止我和二小姐的是你,現在鼓動我和她勾搭的也是你,林晚榮哭笑不得,只得唯唯諾諾應了聲是,在這護女情深的蕭夫人面前,有多少委屈,也得忍著。
巧巧被蕭夫人撞破了自己與大哥的好事,心裡羞澀之極,聽見大哥說到自己,急忙下意識搖頭道:「不是不是,我們什麼也沒做——」
想想今日老皇帝所說的話,每一句每一個字都包含著深意,都是絕不允許第三者知道的秘密。看來這次不是鬧著玩的,是真的要掉腦袋的。屋裡一時靜謐之極。沙漏緩緩流下,老皇帝閉著眼睛寂靜無聲,似是熟睡過去了。
林晚榮聽得暗中搖頭,安姐姐也太小看老皇帝了,她以為老皇帝並不知道仙兒的存在,殊不知,老皇帝早就將仙兒的身世容貌查的一清二楚,還派了人暗中保護。若不是擔心仙兒的身世為誠王所利用,他早就將仙兒接進宮去了。
「你倒有些聰明,可我那秦妃也不差。」皇帝臉露苦笑,嘆道:「她生於江南水鄉,原本是鍾靈毓秀的女子,只是受困於宮中,心中煩惱日盛,又對朕愛戀之極,才會毫不猶豫的為朕擋下了刀劍。她擔心自己的舉動會讓仙兒與我反目成仇,特意留下了書信開導於她。哪知仙兒連這書信的影子都未見到,當夜便失蹤了。這信落到仙兒手裡,卻是數十年之後了。」
「咦,夫人你回來了?我正和巧巧玩遊戲呢,夫人要不要也參加一個?」林晚榮面不改色、一本正經的問道,心裡卻滿是懊悔,辦正事竟然忘了關門,活該被捉。
寧仙子聽出他語含譏諷,也不以為意,又聆聽一陣,才道:「他們發現你了!」
「這個,老爺子,你也知道,誠王位高權重,我官職太小,怎麼也鬥不過他啊。您老能不能換點別的事情讓我幹幹?」林晚榮愁眉苦臉道。
徐渭見他神情呆了,急忙拍著他肩膀道:「小兄勿慌,現在情況未明,皇上是生是死,我也不清楚。」
寧雨昔瞟他一眼,微微搖頭,正要說話,卻聽下面又傳來一陣嘰哩嘩啦的語聲,寧仙子眉頭一皺:「東瀛人尋過來了。」
原來中間還有這麼多的曲折啊,難怪老皇帝對蕭夫人戀戀不捨,沒有得到的,永遠是最好的。徐渭也不是什麼好鳥,昔年為了功名利祿,拋棄蘇卿憐,到老了才又玩起夕陽紅,老子鄙視他。
「兩全其美?」皇帝看了他一眼,沉默一陣,忽然開口笑道:「你想的倒美,這世間的美事難道要都讓你占完了不成?」
蕭夫人搖頭輕笑,裝作沒有聽到他的話,看了他一眼道:「林三,昨日有位美麗的小姐來尋你,等了你一夜,你可曾見著她?」
「老將軍,京中的形勢怎麼樣?有沒有發現異動?」林晚榮忽然開口問道,臉上的神色無比鄭重。
天下至尊?有你在,我永遠至尊不了,林晚榮無奈搖頭道:「老爺子,你別開玩笑了,我會胡思亂想的。」
林晚榮伸首望去,只見山谷裡出現了幾個人影,正在警惕的四處張望著。這些人黑衣黑袍,勁裝在身,腰間配著刀劍,模樣甚是幹練。其中領頭一人,腰間掛著一柄奇異的長刀,那佩刀與大華長刀形狀不同,通體狹長,刀尖上翹,林晚榮眼力甚好,一眼便認出那是東瀛人用的武士刀。
林晚榮聽得心裡一震,急急抬頭道:「徐大人,你玩我是不是?是你去叫我來的,怎麼連皇上是生是死都不知道?那些刺客突然從佛像肚子裡殺出,老爺子身邊又沒幾個侍衛,那還不凶多吉少?」
他嘿嘿一笑,拉住巧巧的小手道:「巧巧,過些時候大哥要出趟遠門,你和大小姐她們待在京裡不要害怕,我辦完事情就回來。」
李泰點點頭:「好,就這麼辦。林三,我留下數萬兒郎駐紮後山,他們都歸你指揮了,這是印信。」
越走越遠,越走越偏僻,攀上一塊大石,回首眼望相國寺,卻見此處離相國寺竟已有十數里的距離,花臺樓宇都只能看的模模糊糊。他正在疑惑間,就聽見一陣嘰嘰喳喳的低語聲,自下面的低谷中傳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老皇帝一言不發彷彿冬眠了一樣,房間裡死一般的沉寂,林晚榮只能聽到自己沉重的呼吸,一聲重過一聲。
李泰停住腳步望他一眼,林晚榮沉吟道:「是不是他們幹的,目前還說不準。不過這些刺客既然敢動手,那自然不會是普通人物,老將軍手下的弟兄們,戰場廝殺是好漢,可要做這偵聽之事,怕還是為難了。依我之見,倒不如守株待兔,等他們自己露出馬腳來。」
在後山轉來轉去,卻一直沒有找到仙兒為她娘親結廬守墓的地方,心裡正在想著是不是老皇帝忽悠自己,卻見遠遠的半山腰處,裊裊青煙隨風升起,看的甚是分明。他心裡一喜,腳步加快了許多,直往青煙升起處奔去。
「這是什麼?」林晚榮小心翼翼的問道,老皇帝今天處處透著古怪,還是問清楚了再打開為好。
「答應答應,我全都答應,老爺子你快說。」林晚榮念著仙兒,心急火燎說道。
一聲幽息輕輕響起,一個滿臉病容的華服老者,站在遠處不引人注意的角落裡,望著跪倒在地的二人,眼中升起一陣濛濛霧氣。
「你怎麼還不走?!」老皇帝怒道:「當真當朕不敢殺你嗎?來啊——」
「那一日,朕與她母女二人在花園賞花,卻突然有刺客闖入,秦妃情急之下,竟然用身體擋在了朕的身前,而霓裳回頭之時,就只看見刺客的利劍穿透她娘親的身體。」老皇帝眼中泛起淡淡的水霧,神情一片沉寂,似乎又沉浸在了當日的情形之中。
靠,你當我是傻子啊,老子手裡有幾萬精兵,只要調集上來,有多少倭寇我不把它滅了,還要本大人親自動手?傻子才幹傻事!他憤憤的哼了一聲,又往下看去,只見那東瀛人的首領,帶著數十人,正在谷裡四處搜索,言談越發輕微,模樣甚是緊張。
林晚榮急忙搖頭:「老爺子,你千萬別灰心,外面那麼多御醫,他們一定會有辦法的。」
蕭夫人忍不住微笑起來,看他二人甜蜜的樣子,巧巧這丫頭是真的尋對了夫婿,只是林三這人花花腸子太多,招惹的女子無數,偏偏自己兩個女兒都與他有瓜葛,這可如何是好?她笑著笑著,眉頭卻不自然的皺了起來。
老皇帝急促的喘了幾口氣,雙目微閉,接著便又緩緩睜開,平靜道:「林三,做人切不可急躁,切不可焦慮,朕再教你一次,你一定要記住了,下次,可能就沒有機會了。」
方纔還無比堅定的心志,猛然間有了些動搖,他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卻不知從哪裡開口。
老皇帝眼中閃過一絲厲色,輕聲接道:「——結為兄妹!」
林晚榮在她臀上輕輕撫摸一陣,趴在她耳邊輕佻說道:「小寶貝,徐長今送給我的好東西,我們今天就試試,如何?唉,可憐我的小寶貝要受苦了。」
「林小兄,林小兄——」門外忽然傳來一陣焦急的呼喊,徐渭急匆匆從外面衝了進來,和眾人連個招呼都沒打,拉住他就往外走。
「我知道,你是想問我為什麼會突然回宮吧?!」秦仙兒小心翼翼看他一眼,低下頭去輕聲道:「相公,你不要生氣,我真的不是故意隱瞞你的。當初師傅急召我進京,我也不知道她要做什麼。師傅對我說,你這麼大的本事,若是埋沒於民間,就太可惜了,要想個辦法幫你才是,就叫我回宮看看。一方面,與那個人虛與委蛇,幫你出人頭地,另一方面,刺殺於他——」
秦仙兒愣了一愣,搖頭不可置信的道:「相公,你說什麼,難道他對我娘會有什麼感情?昔年在江南之時,他就只不過當我娘是一個玩物,我才不相信他會懷念我娘親。」
「大哥,這是什麼?」巧巧摀住鼻子問道。對這煙草味道一時難以適應。
「你走吧。」老皇帝終於開口了,語氣中卻帶著說不出的悲哀與淒涼。
「不古怪,不古怪,習慣就好了。以後沒人的時候,仙子姐姐可以叫我愛老虎油,我就叫你哈尼,這樣才顯得親切嘛。」林晚榮打了個哈哈,大言不慚說道,見仙子沉思的面色,心裡早樂開了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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