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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品家丁6

作者:禹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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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奉旨勾女

第四章 奉旨勾女

候在外的高平急忙唱道:「宣李泰、徐渭!」
林晚榮聽得勃然大怒,黑著臉望他一眼:「徐先生,你什麼意思,說話可要憑良心啊!這世界上還有比我帥的嗎?告訴你,像我這樣文武雙全的花樣美男,全世界找不出第二個。」
什麼行周公之禮,你幾時變得這般文縐縐了,直接說污了人家女子的清白就得了,皇帝聽得好笑,不過對於林三的話他是深信不疑的,最明顯的例子就是自己的兩個女兒了。
誠王硬著頭皮道:「這林三勾結白蓮聖母,其居心叵測,難以揣度,若將興學堂之事交於他手,怕是天下萬民難以信服。」
徐渭思索一會兒,蹙眉道:「倭人之禍已經迫在眉睫,高麗卻在此時拒絕我們的提議。是不是其中有了什麼變故?抑或他們與倭人達成了什麼協議?若是這樣。那可就大大的不妙了!林小兄,你怎麼看?」
「十八!」林晚榮眼也不眨的扯謊。
前腳剛踏出宮門,後面傳來一陣叫喊:「林大人留步,林大人留步!」
「林小兄,你向皇上請的什麼聖旨,如此難辦?」出了宮門,徐渭才敢開口相問。
李香君冷笑一聲:「你這手段,似是跟我玩假的嗎?」
見他模樣神秘,徐渭意味深長笑道:「昨日你上山尋找肖小姐,芷兒與你同往了吧?唉,這丫頭,性子有些倔,給小兄弟你添麻煩了。」
「蘇狀元,這真是你十歲時候便見到的畫像麼?」徐渭冷眼一掃,望著蘇慕白道。
李泰哼道:「這高麗王果真居心叵測,只要我大華出錢出力,林小兄提出的『一體兩制』,他卻一言未提。要我兒郎為他拚命,世上哪有這麼便宜的事情?」
聽聞他談到徐芷晴,徐渭笑道:「你要尋芷兒那丫頭,自要進府才行,她又不是巡邏的守衛,在門口轉悠些什麼,咦,你找她做什麼?」
徐渭伸起大拇指,讚他一聲,:「小兄弟敢愛敢恨,敢作敢當,快意恩仇,痛快之至。只不過,」他眉頭一皺,感慨嘆道:「你這一遭,卻是有貶有褒,涇渭分明,將天下人分成了兩派啊。」
見蘇慕白站出來,皇帝眼中閃過一絲失望,稍縱即逝:「蘇卿,此事事關重大,你可要想清楚了再說。」
這是怎麼回事?不會這麼衰吧。林晚榮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呆愣了半晌,匆匆幾步趕上前,仔細打量那銅板,頓時哭笑不得。原來那銅板下是一團軟和的稀泥,銅錢嵌了進去,站的穩穩直直,連搖晃也不曾有一下。回頭再望那個,竟是一模一樣的情景。
連皇帝都忍不住了,林晚榮笑著道:「這事也急不得,只要徐長今還在京中,那就說明,高麗絕不是拒絕了我大華的提議。恰恰相反,他們應該正處在痛苦掙扎中——」
果然是古今第一奇旨,也真虧林小兄能想的出來,徐渭拚命的忍住了笑,臉色漲的通紅,急忙抱拳:「哦,小兄,我突然憶起,家中今日還有老友來訪,老朽要先走一步了。失陪,失陪!」徐渭話畢,拔腳就走,雙肩不斷的顫抖,走到拐角處看不見林三的身影了,這才拍拍胸脯,放聲大笑了起來。
林晚榮轉過身來,臉現難色道:「巧巧,青璿,你們看,徐大人專程開著馬車來請我去議事,不去也不行,怎麼著也得給個面子不是?」
這小子簡直是得寸進尺,老皇帝怒道:「休得多言,你當朕這裡是菜市場,可以和你討價還價的嗎?」
年紀小,勁可不小,老子這雙手,差點就讓她給廢了,林晚榮活動活動手上筋脈,心疼遠大過於身疼。
林晚榮點點頭,走到蘇慕白身邊,笑道:「狀元兄,你說親眼見我與白蓮聖母幽會,小弟想問一句,按照道理說,你與白蓮聖母從未謀面,如何認得那白蓮聖母的面貌?」
林晚榮一指他鼻子,怒道:「住口!在這金殿之上,皇上准許我說話,卻沒有允許你發言,你如此搶白,連君臣之禮都不顧,是何用意?」
見皇帝宣了別人,林晚榮正要出去,卻聽皇帝道:「你便留在這裡,朕還有要事要與你們幾人協商。這政事煩瑣,須得有耐心,你且好生學著。」
不去管落地的那個,又自懷裡取出一枚嶄新的銅錢,呼啦吹了口仙氣,拇指一彈,順手扔出。銅板叮噹叮噹脆響滾了一截,林晚榮緊緊盯住,卻見那銅板滾出不遠,怪事又出現了,這銅板竟然同樣的立直了,站穩了。
天顏龍威,老皇帝發起怒來,還真是有幾分氣勢,林晚榮卻不怎麼害怕了,反正惹他暴怒也不是頭一次,怕著怕著就習慣了。
高平匆匆轉身而去,林晚榮打開那聖旨,看了一眼,頓時眉開眼笑。
「李承載就不要說了。」林晚榮不屑的擺擺手:「我想問的是另外一個人。一個小宮女,叫做徐長今的!」
徐渭想起高平的交待,這聖旨只有林三一人能看,他轉過身去,心裡又疑惑,情不自禁一回頭,一眼正掃到那聖旨上四個鮮紅大字,分外分明,赫然是——「奉旨勾女」!
徐渭、李泰二人進門正要磕頭,皇帝一抬手:「徐卿、李卿不用多禮,來啊,賜座!」
這驛館僻靜,除了門口的兩個守衛外行人極少,林晚榮來來回回的蹓躂了幾圈,那守衛早已注意到了他,右邊一人喝道:「呔,你是何人?在這裡瞎轉個什麼?此處乃是外賓居住的驛館,閒雜人等不得逗留!」
「如此說來,這畫自然至少應該有十年的畫齡了,是也不是?」徐渭臉上笑容越積越多,聲音緩緩說道。
「什麼?」這個大膽的推論,不僅讓徐渭和李泰吃驚,就連皇帝也有些動容,若這林三推論是真的話,那豈不是大華開疆闢土的大好機會近在咫尺?將那徐長今勸服,高麗就已經入手了一半!徐渭和李泰面露興奮,聽林晚榮一番話,局勢似乎是越來越明朗。關鍵就在這徐長今身上了。難道真的要使出美男計?二人看著林晚榮,面色一陣古怪。
「誠王兄,此事有何不可?」皇帝淡淡道:「難道你還在為那居心叵測的玉德仙坊鳴不平?此事可有先祖手跡為證。」
兩人苦勸一番,林三堅決搖頭,皇帝冷眼看他做戲,這才會過意來,這小子繞了半天,原來目標並非是徐長今。卻是要藉此來要挾他收回成命,保住他那幾個老婆,真可謂用心良苦!
「這可是寶貝啊!」林晚榮小心翼翼的將那聖旨收了起來,心裡樂開了花,我是奉旨泡妞,為國盡忠,青璿怪罪下來我也有話說。想想要先泡誰呢,徐小姐還是安姐姐呢,為難啊!
「簡單的說,其實就是一種獨家的標誌,獨此一家,仿冒必究。大家看這裡——」林晚榮翻開那畫布的最上角,展示給眾人看。李泰離得最近。眼見那處有幾個肉眼幾乎看不見的小字,他輕輕念道:「乙酉冬十五亥金。後面還有畫個圈圈,裡面寫個蕭字,這是什麼意思?」
「林小兄,林小兄,」見林三發愣,徐渭急忙輕輕推了他一下,林晚榮啊了一聲,自沉思中回過神來,忙又將那畫卷拿在手上,細細觀摩起來。只見這畫卷卷軸陳舊不堪,絹粗而厚,筆墨乾涸,年代似乎甚是久遠。
筆墨和畫布?眾人又往那畫上看去。筆墨自然,畫布古老,看不出什麼問題。
不要火槍毒藥,就能與寧仙子的親傳弟子鬥個平手,老子的功夫真不是一般的強啊。林晚榮得意洋洋,嘿嘿笑道:「小妹妹,我早說過了,我很厲害的,叫你不要惹我,你看看,現在後悔來不及了吧!我打——龍抓手——」
「這不就結了。」林晚榮嘿嘿道:「先祖昔年題字,小弟昨日已經給王爺過目了,方才李老將軍也提過了。明明是『與夫齊』,卻偏被他們別有用心的矯詔成『與天齊』。一字之差,謬以千里。請問王爺,這『與夫齊』三字,明明是號召他們向萬民學習,爭取早日達到萬民的高度,玉德仙坊又何譽只有?聖祖高瞻遠矚,若說有譽的話,他老人家也將這榮譽賜給了偉大的大華民眾,干玉德仙坊何事?正所謂皮之不存,毛將焉附,玉德仙坊這榮譽根本就不存在,說他沽名釣譽、欺世盜名,王爺,我哪裡說錯了?」
這小丫頭,簡直是反了天了,抹了額頭上一塊稀泥,林晚榮怒狠狠道:「小妹妹,打人不打臉,這規矩你都沒聽過嗎?在道上怎麼混的?我全靠這張臉混飯吃的,有種不要走開,我馬上回去開大會,斬雞頭喝血酒,聚集九鄉十八寨的瓢把子聲討你。」
「當然可以。」蘇慕白早有準備,一揮手,已有人送上一副畫卷,卷軸陳舊,已經有些年頭。展開畫卷,一個狐媚的女子躍然紙上,容顏絕麗,身軀豐|滿,臉上帶著一絲神秘的笑意,果真是安姐姐的肖像。
兩個守衛互相看了一眼,徐大人小舅子的姐姐的親閨女?這和徐大人到底是什麼關係!林晚榮不動聲色,自袖中摸出幾兩碎銀,塞進二人手裡,笑著道:「其實我今天來,是想向兩位大哥打聽點事的!」
「老爺子,你找我?」氣氛有點壓抑,林晚榮忙開口道。
林晚榮心裡跳了一下,皇帝老丈人真是知我心思啊,說了半天,唯有這一處吸引我。他眼睛一直,小聲道:「那大小姐豈不是——」
李泰嘆道:「林三,今時今日,你身分已非同小可,我也拿你沒有辦法。只是我大華朝中無良將,我年紀又大,若是哪一天撒了手,大華怎麼辦?北有胡人,南有倭寇,誰來領導眾將士?做人可不能太自私了,有本事就要亮出來,藏著掖著,那不是男人所為。」
見他如此不要臉,李香君也是怒火滔天,牙齒一咬,看準他襲來的雙腕,力聚雙掌,猛的一下切了下去。
蘇慕白身上冷汗濕透,硬著頭皮承認:「的確是晚生十年前所見。」
這個話題著實有些大逆不道,林晚榮無知者無畏,皇帝卻是有心誘他,微微頓道:「做皇帝未必如你想像的那般差勁。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當天下萬人臣服在腳下,生殺予奪任你掌握的時候,那是怎樣一種滋味。你想過嗎?」
「不敢說?這世上還有你不敢說的話?」皇帝重重一拍龍椅,龍顏大怒:「朕看你是有恃無恐,不想為我大華出力。你是想抗旨——」
聽說林三來了,誠王頓時臉色陰晴閃爍,李泰卻是高聲叫好:「聖上聖明,正該如此。」
林晚榮將那畫卷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忽然開口笑道:「狀元兄,這真的是你十歲時候便開始觀摩的畫像麼?」
「罪臣該死,罪臣該死,不知那是娘娘鳳駕,驚擾娘娘,罪臣罪該萬死!」葉大人渾身顫抖,拚命磕頭。
這是密折,徐渭面色為難,也不知該不該給他看,皇帝擺擺手:「讓林三看吧,這高麗的局勢,只怕不是我們想像的那麼簡單!」
「這是廠家商標,及生產批次標號,唉,本來是為了防止別家盜版仿冒所用,沒想到今天被迫公開。」林晚榮嘆道:「簡單的說,這塊畫布,是我們蕭家生產的——」
蘇狀元望見林三嘴角的冷笑,心裡隱隱有種不妙的感覺,但此時箭在弦上,卻又不得不發,唯有硬著頭皮站出來道:「稟皇上,此乃微臣親眼所見。臣親見林三與白蓮聖母與客棧中幽會——」
叩拜完畢,皇帝恭恭敬敬接過聖祖真跡,回到金殿仔細觀摩一番,老懷激動,嘆道:「聖祖真跡,歷數百年之後方才重回我等不孝兒孫之手,朕心裡慚愧啊。」
「知法犯法?」皇帝大笑道:「在這大華之內,朕的話便是金科玉律,何來違背之說,君無戲言,你那些相好的命運,可就決定在你一人之手了。你仔細斟酌吧!」
轟的一聲,林晚榮立即意識到大事不妙。上了這小娘皮的當了,奶奶的,老子最近智力下降還是怎麼的了,怎地連連這十來歲的小丫頭都鬥不過了呢。
二人都是心知肚明,蘇慕白哼道:「正是如此,怎地,你難道還懷疑它是假的不成?」
皇帝點頭,淡淡道:「昨日夜裡有兩隻信鴿曾飛入高麗使團居所,想來這消息她也知道了。林三,你有什麼話就直說,勿要再打些啞謎。」
雙腕劇痛,林晚榮還沒吃過這麼大的虧呢,奶奶的,不能叫小丫頭欺負了,他臉作凶狀,猛的一個餓虎撲食衝了上去。他來勢甚急,李香君身子幼小,被他籠罩在懷裡,便如猛虎與小雞,不對稱之極。不知就裡的遠遠一看,便像是他在猥褻兒童。李香君立在原處,臉上帶著神秘笑意,眼中浮過一絲得意洋洋的勝利色彩。
李泰驚道:「拋棄妻子?這如何使得。是誰如此大膽,要逼你做那負心之人!你與老夫說說,我去找他算賬!」
皇帝疾言厲色,威不可擋,那氣勢,便連天公也要抖上一抖。
徐渭和李泰微微點頭,皇帝沉吟一會兒,緩緩開口:「說下去,接著說下去。」
見了銀子,兩位守衛大哥臉色稍霽,神不知鬼不覺的裝入袋中,滿面正色道:「我等身為執法人員,素來不收賄賂,你可不要看輕了我們。有什麼事盡快道來,我等義務為你解答。」
這一個大帽子蓋下來還如何得了?見聖上震怒,徐渭和李泰急忙跪倒在地,急急道:「聖上息怒,林三只是適逢家變才會如此失態,萬望聖上見諒!我等一定好好規勸於他!」
林晚榮走到皇帝身旁,在他耳邊說了一句,皇帝一愣神,旋即怒道:「胡鬧!這種聖旨,朕怎可和_圖_書頒於你?還不叫後人史官笑掉大牙!」
蘇幕白急退了幾步,臉色煞白:「我,我沒有撒謊!」
「此事千真萬確,臣弟家人親眼所見。另,新科狀元郎蘇慕白大人也有目睹。」誠王朝蘇慕白打了個眼色。
美男計?徐渭和李泰上上下下打量著林三,男則男矣,說是美男,似乎還欠缺了些。他二人相互望了一眼,強自忍住了笑,徐渭小心翼翼道:「若要施美男計,不是不可以,只是能不能換個人去,這樣把握大一些!」
蘇慕白一句話出口,哪能收回,心中害怕,臉上卻要做出堅決的樣子:「微臣親眼所見,絕無欺侮。」
皇帝不緊不慢道:「是郭小姐親生的女兒不假,可那又怎樣?朕要殺一個人,難道還問她是誰的女兒?林三,你怎地如此幼稚。」
皇帝沉默良久,淡淡言道:「照你這麼說,似乎有些道理,那高麗王該當會選擇與我大華合作。只是,他們現在隻言不提納入大華之事,我能奈他何?高麗危急,而我大華也與胡人開戰在即,這樣耗下去,只會是個兩敗俱傷之局。」
徐渭和李泰聽得出了一身冷汗,原來是這麼個程度,這麼個效果!就這還叫不吹牛!人,怎麼能無恥到這個地步!
此言一出,滿座皆驚,蘇慕白的身分非同小可,由他親自指證,二人便已勢成水火,不管此事是真是假,他二人中必有一人滅亡。
徐渭微笑道:「好墨就是好墨,即便是出顆粒條紋,也不是那麼容易看的出的,需得用手觸摸才能感覺到,請皇上品評!」
林晚榮和徐渭相互一笑,齊聲喝道:「你撒謊,這畫絕不會超過一年。」
林三對女人的手段,連公主也要墮落其中,皇帝自然不會懷疑,點頭道:「徐長今仍然滯留京中,昨日還曾到大相國寺遊覽觀勝。」
林晚榮心裡偷跳了一下,大婚,這事我還沒想過,說起來還真是有些慚愧,巧巧、凝兒、青璿她們就這樣跟了我,特別是青璿。肚子都搞大了,卻連個正式的儀式都沒有,慚愧,實在慚愧。
「林大人,這是皇上賜您的聖旨!」高平小心翼翼的將聖旨遞到他手上,叮囑道:「皇上說了,這聖旨,只有您一人可以看。」
徐渭聽得咂舌,這林三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竟敢與皇上頂嘴。
「學生不知。」蘇慕白雙腿發軟,強打了精神道。
「不錯,欺世盜名、沽名釣譽這八個字是我說的,放到現在,我還是要這樣說。」林晚榮冷冷笑道:「王爺,你說這聖坊綿延百年,譽滿大華,小弟再斗膽問一句,這玉德仙坊的聲名,是它自己掙的,還是聖祖皇帝賜的?」
高麗使團滯留京城多日,驛館便在西直門附近,懷揣泡妞的聖旨,林晚榮腳步加快,到了驛館門外剛要進去,忽地又停了下來。正所謂相逢不如偶遇,如果就這麼貿貿然闖進去找徐長今,定然會引起她的疑慮,還是穩妥些好。
皇帝猛的一拍桌子,怒聲道:「蘇慕白,你圖謀不軌,栽贓良臣,還有何話可說?」
「要的,要的,非如此,不能表達本王愧疚之心啊。」誠王真誠說道。
徐渭是大家,眾人聽他言辭,頓時頗感興趣,老皇帝也忍不住開口道:「徐卿,你說這畫不會超過一年,因何而看出?」
「謝皇上恩德,謝皇上恩德。」葉大人感激涕零,頭都磕破了。
「虧你還記得青璿與仙兒的身分。霓裳和出雲,乃是朕最為疼愛的女兒,是大華獨一無二的公主,相貌絕麗,身分何其高貴,天下男兒得其一者,已是人中之龍。你一人占了我兩個女兒,卻還不知足,朝三暮四、朝秦暮楚,處處勾搭別處女子,你當朕的霓裳和出雲是什麼?是你鍋裡的菜,任你蒸,任你煮?!若叫世人知道你得了朕的兩位公主,卻還處處沾花惹草,我皇家顏面何在?霓裳和出雲又如何面對天下人的流言蜚語?」皇帝眉毛忽閃,指著他鼻子大怒道:「朕告訴你,為了我的孩兒,朕可以隱忍多年,絕不允許有人欺負她們。霓裳和出雲既是鍾情於你,那是你的造化,只准她們欺負你,不准你欺負她們。你勾搭的那些民間女子,想要與朕的公主平起平坐,那是癡心妄想。你要娶妻,只能娶兩位公主!郭小姐的女兒又怎樣,誰若是威脅到朕的公主,朕見一個殺一個,絕不姑息!你想清楚了!」
「是嗎,你也與朕說說,是誰逼你拋棄妻子的?」見林三擁兵自重,皇帝再也看不下去。冷冷哼了一聲。
林晚榮笑道:「徐大人,你也知道,我家裡醋罈子多,我請皇上寫一道聖旨,證明我的清白。哪知道皇上恁的小氣,幾個字都不肯寫!」
皇帝微微觸摸聖跡。臉上驚喜道:「聖祖筆墨,雖經百年,亦無絲毫頓感,光滑如昔。徐卿,一樣的筆墨,卻有不同的效果,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老丈母娘過世十幾年了,難道你這老小子不知道?裝B,我鄙視你,林晚榮心中暗哼,不屑的瞅了誠王一眼。
「誠王府的小王爺,你是說——趙康寧?!!」林晚榮一下睜大了眼睛。
林大人恨得牙齒癢癢。故意在我老婆面前裝可憐陷害我,你這小丫頭心思可不是一般的厲害。我下迷|葯,我上鐵鏈,我玩跳蛋,我狼牙棒,我十八般武藝伺候你,小娘皮,你可別落到我手裡。
徐渭苦笑道:「一派讚你有情有義,敢為敢當,乃是至誠之人。這些主要都是些年輕的公子小姐,感慕你與肖小姐情比金堅,無所畏懼,乃至對你心生嚮往。另一派則以名家大儒為主,斥你炮轟聖地,侮辱天下讀書人,並上了百人呈書,要稟明皇上,治你大罪。」
林晚榮笑了幾聲:「皇上,既然你收到了這折子,那徐長今自然也應該知道了吧。」
這叫什麼事啊,人一倒霉,喝涼水都塞牙,想起方才說過的話,林晚榮哼哼了兩聲道:「說話算數,今晚夜深人靜,我不|穿衣服到凝兒房間裸奔十圈,嘿嘿。」
皇帝面色陰沉,掃了殿上眾人一眼,冷道:「朕再說一次。我大華朝唯賢能者用之,有嫉妒賢能、栽贓嫁禍者,一律依刑重處。絕不姑息,眾卿聽明白沒有?」
一道聖旨而已,怎會如此麻煩?徐渭、李泰看的不解,但皇上攆人了,唯有拉著林晚榮出門而去。林晚榮臨出門前一嘆:「家事不寧,國事難興,辦事都不容易。皇上,你也要體諒我啊。要不然這事情辦砸了,大華就要受難了。」
三個女子軟語安慰小師妹,李香君眉開眼笑,甚是欣喜,林晚榮左顧右盼,只望早些脫離這是非之地。正等的不耐煩,忽聞前面一陣啪啦啪啦的馬蹄輕響,一輛馬車疾駛而來,車裡探出個白髮蒼蒼的腦袋,正是徐渭大人。
見皇帝如此蠻橫,想起大小姐的如花嬌顏,林晚榮血氣上湧,雙眼通紅:「幼稚又怎麼樣?我卻不會亂殺人,且還是故人之後。我家大小姐美麗賢淑,溫柔善良,她犯了何種過錯,要你下這屠刀?」
「隻字未提不假。」林晚榮輕鬆一笑:「可是,他們也未拒絕啊。這個時候,就是比拚耐力的時候。只要高麗能忍住,我大華一樣能忍。」
「你莫非是不服氣?」皇帝看他面色,便知他心意,無奈道:「你太小看這玉德仙坊了。這聖坊屹立百年不倒,豈是你打幾炮就能滅了的?他們門生遍及天下,且都是士族,要把他們惹急了,只要有人登高一呼,那千萬個讀書人口誅筆伐,便是吐沫,也能將你淹死,連朕也救不了你!」
「不錯!」皇帝傲然道:「便是我大華獨一無二的出雲公主,她已長大成人。待到皇后入殯,朕將昭告天下,為她舉行大婚。」
「押下去吧。」皇帝神色蒼老。無力揮手:「交刑部處治,擇日上報。」宮廷護衛將蘇慕白拖拉出去,狀元郎不斷的掙扎著,支吾著,血水淚水交流,有苦說不出。
李香君哼道:「稀泥嘛,我這裡有的是,你想要的話,我就統統給你。」她話完一撒手,右手中的稀泥如滿天星般疾射而來,又穩又準。
林晚榮轉過身來,只見後面氣喘吁吁的奔來一個紅衣執事,正是高平。
「大膽!」誠王身後的蘇慕白怒喝道:「王爺乃是皇親國戚,國之龍種,你竟敢如此對他說話?」
皇帝點了點頭,在房內緩緩踱了幾步,良久,方才似下定了決心,正要開口,林晚榮卻搶道:「啊,徐先生,你剛才說什麼?是說這計謀要換人執行吧。我左思右想,前思後想,覺得還是你說的對。我雖然比美男還美一點,但我現在有家有口、拖兒帶女,實在是不適合執行這種高度危險性的任務,再說,我也不善於欺騙小姑娘,良心不安哪!換人,換人,這個提議好!」
徐渭雙手接過折子,細細看了一眼,驚道:「高麗王拒絕了林小兄的提議?」
皇帝雙眼通紅,大聲道:「十七年來,朕將這消息隱忍不發,未曾昭告天下,便是皇后臨終曾有遺言,等不到朕的出雲公主回來,她便不入寢陵,不告天下。為了這一天,朕已經等待了十七年,終於等到了,咳,咳——」
林晚榮乾笑兩聲,心道,我老婆太多,每天做點愛做的事都忙不過來,誰有功夫去想當皇帝是什麼滋味!
這老頭,來硬的不行,就來軟的,以情動人了。別說,老子還真有些吃他這一套。見李泰蒼蒼白髮,皺紋滿臉,林晚榮心中一軟,衝動之下就要答應,幸好見旁邊的徐渭笑得詭異,便急急的剎了車,一個「好」字沒有出口。
這一點通俗易懂,眾人聽得點頭,林晚榮笑道:「大家都知道我是幹什麼的吧?目前我還在金陵府蕭家做公務員,管吃包住帶玩,年薪好幾百兩呢。蕭家想必大家也知道,就是賣布的,說起這布,我從我家大小姐那裡也學來了一些簡單的道理,就和大家分享一下。各位兄台都是大家,就請你們摸摸這畫布,是不是有些捲曲蓬鬆的感覺?王爺,你也摸摸,你一直想摸都摸不到的!」
兩個守衛相互望了一眼,嘴唇囁嚅了一陣,似乎不敢說話。林晚榮哼了一聲:「怎地,難道你們還有什麼事情敢瞞著本密探?」
我娶多少老婆,干你屁事,你這老頭子自認血統高貴,便排斥民間女子,有本事叫你女兒不要嫁給我?看是你死還是我死!林晚榮額頭冷汗隱現,咬牙道:「想什麼想,大小姐都被你害了,我想的再清楚又怎麼樣?有本事你就把我也殺了,讓青璿肚子裡的兒子沒有爹,兒子的兒子沒爺爺!叫他也知道,不是他爹對不起他外公,是他外公殺了他爹!」
林晚榮心裡偷笑,若說最居心叵測,非老皇帝莫屬了,他心裡跟明鏡似的,安姐姐的事情,他比你清楚百倍。
徐渭點點頭,笑著道:「判斷一幅畫的年紀,除對畫上人物衣著神態、背景風物進行考求外,畫布、卷軸、還有筆墨的乾涸細膩程度,更是判斷的依據,而後幾點難以做假,對於鑒別偽畫贗品也最為重要。」
大小姐都不在了,老子還怕你個球,林晚榮也豁出去了。重重一掌拍在那呈滿奏折的桌子上,怒聲道:「她是出雲公主,是我大老婆!她們兩個都是我老婆,那又怎麼樣?我就是專娶公主做老婆的!」
老皇帝微微點頭,又一聲冷喝:「吏部尚書何在?」
皇帝雙眼濕潤,手指微顫,良久才平抑激動的心情,大聲道:「王兄此言有道理。朕等這一天,已經等了二十年。坊間傳說不是虛假,朕的賢后,已於十七年前病故!」
「哎呀,你玩真的?!」林晚榮只覺手腕一痛,急忙收回「龍抓手」,只見雙腕青紫,竟是被這小丫頭暗算了。
老爺子用的應付這個詞,可真是太巧妙了!我林三泡妞,幾時失敗過。林晚榮嘿嘿笑了兩聲,腆著臉道:「這個麼,要看怎樣應付了。視程度輕重,效果也不一樣!」
誠王面色鐵青,哼了一聲沒有理他。眾人摸了一下,果然如林三所說,絹布捲曲蓬鬆,若在這樣的畫布上作畫,就是徐渭,也不敢保證不會走筆。
說起女人便來勁,這小子還真是有昏君的潛質,皇帝哼了一聲,怒道:「朕的兩位公主國色天香,難道還拴不住你麼?你若再與什麼大小姐徐宮女勾搭,朕就——」他長袖輕拂,比劃了個殺頭的手勢,林晚榮忙將到嘴邊的話又嚥了回去。
聖祖皇帝當初奪取江山,與「玉德仙坊」也只是相互利用而已,這一點誠王自然心裡有數,但是否認祖宗功績這樣的事萬萬做不得,誠王沉思片刻,才道:「聖坊昔年雖有薄名,卻也不像今日這般繁華。若非先祖親許,聖坊也不會有這樣的地位,這聲譽,大半是先祖賜的。」
「我不知道。」林晚榮急忙擺手:「這事也和我沒關係。」
「王爺,」林晚榮冷笑道:「天下讀書人敬仰的東西不會有錯,那難道是聖祖皇帝題字題錯了?該當讓這什麼玉德仙坊凜然眾人之上、與天同齊?」
誠王還真是王八吃秤砣,鐵了心了!林晚榮嘿嘿一聲:「徐老哥,朝中吵成這樣,皇上怎麼說?」
老皇帝一揮手,小太監唱喏道:「吏部副侍郎、忠勇軍大元帥林三上殿!」
徐渭和李泰同時附議:「老臣贊同林小兄的舉措。對待聖坊門下弟子,不妨寬大待之。以顯吾皇仁厚。」
徐渭微微一笑,住口不語,眾人聽他吊胃口,皆都忍不住了,連那李泰也開口道:「徐老弟,不要賣關子了,快快與我等講明白了。」
www.hetubook.com•com兩位大哥清廉正直、高風亮節,小弟佩服。」林晚榮一豎大拇指,四周看了一眼,壓低聲音道:「兩位大哥如此上路子,小弟我也不瞞你們了。其實我是皇上派出的零零七號金牌密探,代號邦,傑士邦!請看這裡——」
「什,什,什麼意思?」林晚榮又結巴了,這次卻是驚喜的話都說不利索:「你,你不是殺,殺了她麼?」
馬車向皇宮疾駛行去,林晚榮嘿嘿乾笑了兩聲,忽然道:「徐老哥,徐小姐呢,今日我在你家門口轉了幾圈,好像沒有見過她的影子。」
皇帝臉色黑如油墨,林晚榮差點笑出聲來,忙忍了回去,淒慘搖頭:「這種事情還是不提了,心情太差,實在難以完成任務。總之,這次就算是我林三不對,對不住皇上的栽培。對不住徐先生和老將軍的信任了。」
眾人聽他主動提出什麼美男計,還以為他是色迷心竅,要趁機去占那徐長今的便宜,哪裡想到原來他心裡早已有了見解。這一番話可謂一針見血,東瀛人絕不是什麼好鳥,他們傾舉國之力,海上直取高麗,大軍壓城,若是拿不到滿意的籌碼,絕對不會罷休。
「這便是我急急來尋你的原因了。」徐渭嘆了口氣,無奈道:「今日早朝之時,誠王突然發難,與吏部、禮部兩位尚書大人,夥同三閣六院百餘名大學士,一起參你。指責你炮打聖坊,侮辱天下讀書人不說,更有甚者,誠王竟指你勾結白蓮聖母,意圖謀反,要治你的死罪。我與李泰據理力爭,朝中正吵得不可開交,到現在還未散朝。老朽便向皇上告了罪,說要請你上堂對質。小兄弟,你快跟我進宮去一趟吧。」
誠王不屑笑道:「本王乃是聖祖子孫,身分顯赫,你與我非親非故,又未曾授予本王好處,我敬你做什麼?」
「真有此事?」老皇帝淡淡道。
難道是與我商量大婚的事?唉,兩世為人,我還沒結過婚呢!邁步進了上書房,只見屋內檀香裊裊,堆滿文章奏折,老皇帝背身而立,望著牆壁上歷代先祖題字,沉默不語。
老皇帝聽得哈哈大笑:「你這頑劣小子,竟來欺朕,朕觀你為人處事,怕是二十八也比不上你。」
「皇上,這樣說來,昨日回來的,便是出雲公主了。」徐渭小聲問道,又意味深長的看了林晚榮一眼。
「萬歲。萬歲,萬萬歲。」眾人行了大禮,往殿外行去。林晚榮還沒出門,李泰一掌拍在他肩上:「林三,你昨日借我的兵馬大炮,這人情你可得承上我的。」
「你,你這是強詞狡辯!」誠王怒不可遏:「聖坊得百年尊重,天下讀書人敬仰的東西,怎會有錯?」
「大膽林三。」誠王怒斥道:「到了金殿竟還敢對聖坊不敬!聖坊綿延百年,譽滿大華,育人無數,金殿之上的諸位大華棟梁,有將近一半是出身於聖坊,你竟敢說她沽名釣譽、欺世盜名?如此藐視天下讀書之人,聖上,臣弟斗膽,請聖上下令對林三掌嘴,以懲他不敬之辭。」
「原來是通過畫像認出的,」林晚榮笑著道:「狀元兄自幼就有如此遠大的志向,小弟佩服之至。小弟也與你一樣痛恨那白蓮聖母,能把那畫像借我看看嗎?」
「徐卿、李卿,你們看這辦法如何?」皇帝面色古怪,臉上神情像是笑,又不是笑,向徐渭李泰徵求意見。
這說話的人,聲音聽著耳熟,正是昨日攔住自己問罪的誠王。眾人見誠王發話,頓時皆都交頭接耳。昨日跟著誠王攔截林三的眾臣,紛紛附議起來。
林晚榮一攤手。笑著道:「一點把握也沒有,皇上,你也知道,我剛才說的是推理,事實真相如何,唯有這位徐長今知道了。唉,徐長今這個小姑娘,皇上和徐先生你們也見識過的,她性子倔強,認死理,若非她自己願意,就是拿刀架在她脖子上,也什麼都不會說的,很棘手啊。」
葉大人今天老實之極,聞聽皇帝一聲斷喝,頓時渾身哆嗦,急忙出列伏跪在地,一句話也不敢說。
林晚榮頭也不抬,沒好氣道:「勞您問起,她過的可比我舒心多了。」
「其實道理方才徐先生已經講過了,皆是烘烤之功。天下的萬物大多都是熱脹冷縮的,這畫布也不例外。這張畫是在完成之後,經過烘烤,故而畫布呈捲曲蓬鬆狀,為了掩飾痕跡,這加工贗品之人,便又將這畫布重新拉直,只可惜破壞容易建設難,違反物理法則,哪能那麼容易復原,只要多多觸摸幾下,揉捏幾下,便會現出原形。在現在這張畫布上,即便是再好的畫師,也要走筆。」
徐渭和李泰聽林晚榮鬆口,方才長長的嘆了口氣,聽他後面一句,頓時心又提了起來,這林小兄簡直是要人命啊!
老皇帝冷笑一聲,如何不明白他的心思:「林卿拳拳愛國之心,朕甚感念!只是徐長今一介弱質女流,是否能知曉高麗大事?即便她知曉,朕又如何放心似你這般的大華股肱親身涉險?依朕看,徐卿的提議頗有道理。不如換人去吧——」
林晚榮哪裡有心思去學什麼政事,只是想著大小姐還在老爺子手裡,若是一個不慎,真叫他給殺了,那可就什麼都完了,只得嘿嘿笑了兩聲,留了下來。
「誠王?!」皇帝咬牙冷笑:「他怕是做夢都在打這個主意,只是他卻不知,朕無子嗣,便是拜他所賜。我焉能將這萬里江山再交於豺狼之手?!」
「果然深有學問哪!」老皇帝點頭一嘆:「那從畫布上判斷,又是如何斷定的呢?」
「這便是好墨的特性了。」徐渭微微笑道:「名人字畫,其筆跡意境可模仿的維妙維肖,獨獨這好墨卻不是人人用的起的。老臣方纔已經說過,上等的徽墨,不到三百年是不會出現顆粒條紋的。若說那位白蓮聖母是出生在三百年前,不單老朽,恐怕就連蘇狀元自己也不會相信的了。」
「葉卿,昨日對皇后不敬的,可是你來?」皇帝雙目微閉,沉吟道。
「休得與朕廢話!」見林三又露出了習慣性的嬉皮笑臉,老皇帝面色一板:「朕現在不殺這位蕭大小姐,並不代表以後不會。朕給你三天時間,好好思考清楚,是要朕的公主,還是要你那些繁花雜草!你那蕭大小姐,朕請她至一處作客。三天之後,朕若是沒有聽到想聽的答案,後果你自己想!」
皇帝一拍桌子,怒氣沖沖喝道:「在朕面前,你還敢如此強嘴?天下無恥。唯你最甚。朕來問你,你可知秦仙兒是朕的什麼人?」
林晚榮嘿嘿乾笑:「老將軍,您就別為難我了,不是我林三不想為國效力,實在是胸中墨水太少,要是耽擱了你前線的軍機大事,那就萬死莫辭了。」
太監將那畫像呈上,老皇帝撫摸著衣衫間的條紋脈絡。點頭道:「果然有顆粒鈍感,且不均勻。」
「射你又怎樣?」一個稚嫩的女聲響起:「似你這般無情無義的風流之徒。我沒有拿針扎你,已是便宜你了。」
「王爺,你說我對聖坊不敬,」林晚榮邁步誠王身邊,笑道:「那小弟斗膽問一句,你敬不敬我?」
「倭人進犯。李承載早已請旨回轉了高麗,眼下不過留下幾個宮女傭人。」皇帝淡淡道。
「原來是小師妹啊。」林晚榮打了個哈哈,正色道:「小師妹啊。不是姐夫說你,你要知道,有些東西很寶貴的,千萬不能瞎射,射在牆上,太浪費了。」
「這個,小民不敢說。」聽聞皇帝說話,林晚榮長長的吁了口氣,不怕你說話,就怕你不說話。
「換人?皇上說笑了!這世界上還有比我更合適的人麼?」林晚榮微笑著,目光甚是自信:「而且,我敢肯定,徐長今必定知道此中詳情。徐先生方才說,高麗人有可能背著我大華,與倭寇達成了某種協議。這種可能性不是沒有,但在小弟看來,可能性微乎其微。諸位想想,東瀛大軍盡出,直取高麗,勢在必得,若他要與高麗達成條件,那高麗要開出怎樣的價碼,東瀛人才能善罷甘休呢?若他們真有談判,我敢肯定,東瀛人提的條件,比我大華的要苛刻十倍百倍,叫高麗更加難以接受。皇上,徐先生,老將軍,你們說,是不是這個理?」
「朕說過殺了她,」皇帝微笑道:「可朕有說過她死了嗎?」
「這有什麼好笑的?」林晚榮不解道:「若是皇上您取下了高麗。這聖旨可就是千古流傳的佳話了,更能顯得皇上您的特別與偉大之處!」
「我?」林晚榮指著自己鼻子:「你有沒有搞錯,明明是你要殺人,怎麼還是我的錯?」
我是雙肩駙馬,怕個球,林晚榮嘿嘿笑道:「稟皇上,我的確是炮轟了玉德仙坊不假。不過,那享譽百年四個字,小民卻不敢贊同。要說有譽,那也是沽名釣譽、欺世盜名而已。」
皇帝興致大增、笑道:「那又如何解釋這顆粒條紋呢?」
林晚榮嘿嘿淫笑:「在座的都是自己人,我也就不吹牛了。應付這徐小姐,要看到什麼程度,若是普通的喝茶聊天,約莫能探到一成;若是進一步,拉拉手,約有三成;親親臉,怎麼著也得有五成的把握;若是行了周公之禮,嘿嘿,我不說,大家也能猜到了吧。」
「王爺說的好。」林晚榮聳聳肩,瀟灑笑道:「我與你非親非故,又沒有送過你好處,你自然不用敬我。同理,那玉德仙坊既不生我養我,又不教我育我,沒給過我一分的好處,我又敬他做什麼?我林三敬天敬地、敬雙親、敬皇上、敬夫子,卻怎麼也輪不到聖坊頭上?所以,王爺,你要治我這對聖坊不敬之罪,怕是用錯了地方吧。」
「徐長今?」徐渭一驚:「林小兄,你怎會問起她?聽你言中之意,這位小宮女似乎比李承載還要重要?」
今日大華悲事連著喜事,群臣也不知是該笑還是該哭。老皇帝似乎也憔悴的很。揮揮手道:「今日便議到此處,退朝吧。」
林晚榮一喜,哈哈笑道:「瞭解,瞭解,請公公回轉皇上,小民謝過他老人家的恩典!」
不會吧,這麼巧,我本來只是隨口說說而已,哪知老徐卻真是來找我的。徐渭掀開簾子往外掃了一眼,奇道:「幾天不見,小哥你又添了一房如花美眷,老朽羨慕之極啊。」
林晚榮哈哈笑了兩聲,走上前去:「兩位大哥,其實我也不是外人,當朝戶部尚書徐渭大人你們聽過沒有?他小舅子的姐姐的親閨女,乃是我的相好。」
老徐的擔憂不無道理,眼下的大華如同滄海之上的一葉小舟,一個大風大浪都要讓它顛簸許久。炮打作坊之事一出,天下嘩然,老皇帝自然要謹慎行事。
大殿之內另有一個宏大聲音響起道:「誠王所言,老臣不敢苟同。據我所知,林三炮轟玉德仙坊事出有因。於私,林三結髮妻子為聖坊所扣押,他怒而救妻,乃是情義之舉,天下讚賞。於公,玉德仙坊有欺君大罪,將聖祖題字『與夫齊』矯詔為『與天齊』,宣揚百年,欺壓民眾,並自立法規,藐視國法。於公於私,皆是事出有因、師出有名。林三予以取締,並無不妥之處,相反,還應褒獎他及時作為,為國除孽,望皇上詳察。」
皇帝面色一變,怒哼道:「你炮轟了享譽百年的玉德仙坊,引天下士子口誅筆伐,連誠王兄都主張嚴辦你,你竟還睡得安好?我瞧你的膽子,都大到天上去了。」
「老臣必定不負使命。」徐渭躬身,接過那畫卷,便仔細打量起來。這可是一場豪賭,勝負成敗全記掛在徐渭一人身上了。
兩派爭論不休,皇帝卻面色平靜,既不出聲支持,又不出言反對。一個執事在皇帝身邊耳語了幾句,老皇帝開口道:「誠王兄與老將軍勿要再爭了,眼下那林三便在殿外,我們便聽聽他如何說辭,再斷不遲。」
高平急忙抱拳上前。只聽皇帝怒道:「將太祖真跡拓印萬份,發放於天下讀書人之手,讓他們看看,自稱與天齊的玉德仙坊是如何的膽大妄為、欺君犯上的。誰若再敢為聖德仙坊求情,便以同案犯論處,絕不姑息。」
皇帝的手腕不用懷疑,徐長今的一舉一動定然逃不開他的眼睛。長今妹竟然四處遊覽觀勝,林晚榮心中也是疑惑。
徐丫頭惹來的麻煩可是一點不假,讓我在家裡受到嚴密監管,林大人心中有苦說不出,只得哈哈笑了兩聲,算作回答。徐渭喟然一嘆:「你們年輕人的事,我想管也管不了了。她昨日回家之後,便一直在繡樓上待著,也不知在做些什麼。你要與芷兒探討,便直接尋她去吧。」
徐渭笑著搖頭,臉上滿是歉意:「小兄誤會我的意思了,我只是擔心你以身涉險,萬一出了岔子,那可就大大的不妙了。似你這樣的頂端人才,正是我大華最需要的,怎能讓你親自冒此危險呢?老朽建議換人,實在是為你著想,為江山社稷著想,小兄莫要誤會了。」
林晚榮跳將幾步。急忙拿袖子護住了臉,躲閃之中,惱火道:「小妹妹,我警告你啊,不要惹我,我很厲害的,一次炮打三個,身上還能背一個,任何高難度動作我都能做的出來。」
林晚榮將畫卷遞給徐渭,笑著道:「徐先生,論起詩畫功夫,無人能出你右,就請你看看這幅畫吧。」
見林三把頭縮的老後,皇帝微微搖頭,苦笑道:「徐卿,你就辛苦一點,暫時執掌吏部吧,戶部的差事一併兼著和圖書,待到有了合適人選,再向朕舉薦。」
聽林三說的頭頭是道,老皇帝沉思一番,望他一眼點頭道:「好一個穩、準,狠,你倒是深得其中三味。」
誠王大驚,林三已經有了李泰的支持,若再辦起學堂,網羅天下人才,其權勢之大,何人能與其對抗。他再也顧不得其他,一咬牙,挺身而出:「皇上,此事萬萬不可。」
「什麼,什麼?」林晚榮也耐不住了,自徐渭手裡搶過折子:「我看看,我看看!」
他無奈搖頭,正要低身揀起兩個銅板,忽聞背後一陣輕微的風聲,直往自己屁股射來。他一個激靈,忙閃身躲開,只聽呼啦一聲輕響,一團稀泥帶著風聲飛過,正擊在旁邊牆壁上,啪的一聲輕響,粘的緊緊。
「你還知道她是朕的公主!」皇帝冷笑道:「朕再問你,青璿又是朕的什麼人?」
「你去吧。」肖青璿點頭道:「國事為先,勿因家事,擔擾國事。」
等的就是你這句話,林晚榮喜笑顏開,急忙道:「巧巧和凝兒只是我老婆之一,還有大小姐、二小姐、安姐姐等等等等,誰也不能攆,否則,我心情會很差,事情怕是辦不好,若是誤了國事,那就糟了。」
徐渭坐在車裡,面帶憂色,見他上來。笑著道:「林小哥,你莫不是能掐會算的方士不成,怎地知道我是來找你的?」
李香君聽得嬌笑不止:「對付你這種臭男人,打人就要專打臉,這是我行走江湖的規矩,你那什麼九鄉十八寨的瓢把子,也是像你這樣不堪麼?那倒好。來一個我打一個。」她哼了一聲,又道:「我最討厭你這種吃軟飯的小白臉。整個一廢物男人,除了會欺負我師姐,你還會做什麼?」
我糊塗?林晚榮嘿嘿連笑,滿面不屑。你這老頭說話太沒道理,昨日若不是我及時趕到,青璿現在已經長伴青燈古佛,做了姑子了。
林晚榮掃了一眼那折子,摒除一大堆的之乎者也,大概意思也能看懂,卻是高麗王表決心,勢要與倭寇血戰到底,並再次請求大華伸出援助之手,拯救友邦。至於林晚榮提出的那偉大構想,則是隻字未提。
徐渭點頭,不要看林三平時嬉笑玩耍沒個正經,分析起大事來,卻是絲絲入扣、緊緊有條,頗有大家風範:「小兄,照你的意思,這位徐小宮女是在等待我大華先做出讓步,再稟告高麗王處置了?」
這是我老丈母娘,也得跪一跪。林晚榮嘆了口氣,跪下去真心實意磕頭。
皇帝陰陰一笑:「你娶了朕的兩位公主,天下富貴榮華誰能及你,還敢說這事和你沒關係?朕身後最擔心的兩件事,其一,便是兩位公主的歸屬。既然她們都中意於你,我也無話好說。其二,便是我這大華的萬里江山後繼無人,此乃朕一生最大的遺憾。」
「是,是——」蘇慕白結結巴巴。
林晚榮笑道:「玉德仙坊我原本還是有些害怕的,不過她們敢強迫我老婆,這就非我所能忍受了。這年頭,誰還沒點逆鱗呢?」
誠王忽地出列,懇切道:「皇上,葉大人犯了過錯,臣弟聽說是因為皇后娘娘之事。宮中數十餘年沒有娘娘的消息,坊間傳說甚多,既是娘娘回來,應盡早公佈於眾才是,以免有人暗中傳訛,毀壞皇上清譽。」
「這便是鑒別畫齡的關鍵之處了。」徐渭點頭道:「凡是新畫要扮作古畫贗品,為了增加筆墨的年代陳舊感,無一例外的要行烘乾烤乾之事,以求以假亂真。我們都知道,墨汁乃是取自松木,這上好的徽墨,不到三百年,要出顆粒十分困難。唯有烘烤之後,由於受熱不均,會有顆粒條紋凸起,而且極不規則,這便是皇上方才觸摸到的條紋和顆粒的所在了。從這幅畫的顆粒分佈和手感來看,筆墨雖似久遠,凹凸的顆粒手感仍新,應該是近一年之內完成並烘烤的。」
徐渭走了幾步,大聲道:「凡是好畫,皆有好墨,此為百顛不破的真理,此畫也不例外。從這畫上來看。用的墨品甚為名貴,應該是安徽績溪的休寧派徽墨,名曰龍香劑。此墨講究落紙如漆,色澤黑潤,經久不褪,豐肌膩理,號稱順滑千年,亦即千年之後,筆墨還是一樣的均勻柔順。一般情況下,不到三百年,是不會出現顆粒和條紋的。」
無緣無故怎麼問起這些了,林晚榮心中疑惑,知道這事瞞不過他,老老實實點頭:「有點親密!」
徐渭和李泰皆都噤聲,聽聖上與林三說話,似乎那要拆散林三夫妻的,正是皇上本人。李泰額頭冷汗涔涔。
李泰點了點頭,那邊高平走過來道:「林大人,徐大人,李將軍,皇上請三位上書房敘話。」
你這狐媚子,想死我了,林晚榮心中一熱,這狐狸精彷彿又活靈活現的站在了自己面前,勾勾細細的小手指,蕩笑道:「小弟弟,別來無恙啊。」
聞聽他叫喊,徐渭車馬早已停住,林晚榮一個跨步上了馬車,掀開簾子笑道:「徐老哥,你可真是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啊,我要向你拜上一拜。」
「辛苦徐愛卿了。」皇帝淡淡點頭,望了他身邊的林晚榮一眼,微笑道:「林卿,昨夜睡得可好?」
這簡直是千古奇聞哪,林三的腦子到底是怎麼長的。眾人面面相覷又忍俊不禁,這位狀元郎實在太遜了,弄個假冒偽劣商品還採購的是正牌貨的原料,被人標明了生產日期都不知道。這實在是有史以來最離奇也最好笑的栽贓案,簡直就絕了。李泰和徐渭忍住笑,脖子都漲紅了。
「危險也沒辦法,誰讓我天生就是勞碌命呢,泡最危險的妞,做最安全的事,我早已習慣了。佛祖說的好,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為了大華人民,為了江山社稷,小弟甘願冒此奇險!皇上——」林晚榮轉身,誠摯的望著皇帝,言辭懇切:「小民請戰!請允許小民為國殺敵!」
他提筆疾書,片刻即完,望著聖旨上那荒謬的內容,自己都覺得有些好笑。用上朱紅大印,淡淡吩咐高平:「將這聖旨與林三送去!記住,此乃絕密旨意,唯他一人可見!」
李香君乃是寧仙子的親傳弟子,肖青璿的師妹,哪會輕易被他拿住,嬌軀一扭,手腕翻轉,小擒拿手便已反鎖住他胳膊。林晚榮打架也是一把好手,對付起姑娘更是手段多多,管你是大姑娘小媳婦,我撞!他力氣不俗,身如蠻牛,嘿氣開聲,直直往李香君身上壓去。
原來是請聖旨啊,這倒是小事情。李泰和徐渭鬆了口氣。皇上面色稍霽,點了點頭:「要何聖旨,你如實說來,朕寫與你!」
他竟一躬到底,真的拜了下去。待他拜完,林晚榮拉住他,假惺惺道:「哎呀,王爺行如此大禮。小弟愧不敢當啊。些許小事,都是誤會,說明白了就沒什麼,何必這麼隆重呢。」
「那便好!」皇帝微微點頭,嘆了一聲:「昨日之事,你辦的太魯莽。你以為兵馬大炮帶上山,將那牌坊轟了,就能穩操勝券?糊塗,實在是糊塗!」
屋內三人一陣驚愕,在這關鍵的時刻,林三怎麼變卦了?徐渭急忙道:「林小兄,此等艱難重任,唯有你這般英俊瀟灑、足智多謀的少年俊傑才能完成,換了別人怎麼行呢?你若是擔心你夫人那裡責罵的話,老朽去為你開脫,相信他們還會賣我幾分薄面的。」
林晚榮心裡怦怦直跳,老丈人又把話題扯到這裡,是個什麼意思?他嘿嘿笑了幾聲。口不對心道:「那個,不是還有誠王麼。他家裡有兒子嘛,反正是一家人,你就隨便挑一個過繼——」
徐渭啟奏道:「聖祖真跡回歸,此乃天大的祥兆。林三所說是真是假,唯皇上鑒別一眼,便可分出真偽。」
「林小兄,那你怎麼辨別這畫是在一年之內完成的呢?」眾人之中,唯有徐渭最為清醒,林三講了半天,只能判斷是火烤的贗品,年月卻難以鑒定,他便開口問道。
林晚榮點頭笑道:「徐先生說的不錯,李承載只是高麗使團打的幌子,無用的很。真正主事的,應該是這位小宮女。只要她還留在京中,那事情未必如同我們想像的那麼糟!」
「正是,正是。但是大人來的不巧,徐宮女方才出去了。」
眾臣見皇帝面色嚴厲,皆都暗自心驚,林三一上朝來,聖上就給他個下馬威,這是什麼意思?莫非真的要辦他?
徐渭走在最前,向皇帝行禮道:「啟稟皇上,老臣將林大人帶到了。」
林晚榮一看就明白了,難怪銅板會立起來,這分明是有人在搗鬼啊,他抬起頭來怒聲道:「誰,誰射我?」
治我大罪?老子現在是雙肩挑的駙馬爺,老丈人會來打自家人板子?林晚榮哼哼了一聲,擺手道:「讓他們鬧去吧,我大華就是沉寂已久,便如一潭死水,缺少生機。藉此機會,激活民眾的拳拳之心,倒也不是一件壞事。」
徐渭李泰乃是大華的文臣武將,左右股肱,議政何止千場,只是與皇帝公然討論這猥瑣的美男計,特別還是由林小兄這樣的「美男」施展,就別提有多彆扭了。
蘇慕白雙膝一軟,早已癱倒在地上,拚命磕頭道:「皇上饒命,微臣是一時糊塗,受了誠——」
皇帝虎目一掃,威嚴道:「三閣六部,不可一日無主事,這吏部尚書的人選——」他在殿中眾人身上望了一眼,林晚榮心裡一驚,你可別選中我啊,每日五點上班,這種事情打死我也不幹的,那正是我抱著青璿睡覺的好時光,雷都劈不醒我的。
「主事的是徐長今?林小兄,你怎麼知道?高麗怎會派一個小宮女主事?」徐渭不解問道。
徐渭哈哈笑道:「那老朽便來教你一招,如何鑒別畫卷,但願你以後不要再犯同樣的錯誤。這畫的人物衣著、神態背景都契合的極好,看不出端倪,問題就出在這筆墨和畫布上。」
老皇帝哈哈大笑:「美麗賢淑、溫柔善良?這話要從別人口中說出,我自然相信!唯獨從你口裡說出,卻是滑天下之大稽!你與蕭大小姐吵吵鬧鬧、形似冤家,有誰不知?」他神色一冷,哼道:「再說,你怎知她沒犯錯?叫朕說,她最大的錯誤,便是與你勾勾搭搭!林三,你老實與朕交待,與你關係親密的女子,除了你宅子裡的兩個、蕭家的兩個,都還有哪些?朕一個一個殺來!」
「如何見得?」李泰揚揚手中的折子:「高麗王對我大華的提議,可是隻字未提!」
與這林三待的久了,老皇帝早已習慣了他的奇招,只是這一次,實在太離奇了,也太搞笑了,饒是他隱忍無比,卻也忍不住笑得臉紅脖子粗,急忙偏過頭去,以免失了體統。
皇帝淡淡嘆了一聲,對林晚榮道:「林三,你可有話說?」
「為了證明我的清白,也為了向我家裡的幾位夫人交代,皇上,小民斗膽,向皇上請一幅聖旨!」
群臣聽他進行科普教育正是上癮的時候,哪能答應他,皆都以期盼的眼神望著他。皇帝微笑道:「林三,你有什麼秘密,難道連朕也要隱瞞嗎?」
「有何程度,有何效果,你只管道來,朕會仔細斟酌。」皇帝話裡有話,唯有林三聽得懂,李泰與徐渭皆是滿頭的霧水。
「死,朕倒不怕。只是有兩件事,卻一直哽在朕的心頭,讓朕寢食難安,就是死了,也愧對列祖列宗,你知道是什麼嗎?」皇帝掃他一眼,悠悠道。
老皇帝一愣,敢在他面前拍桌子的,一萬年也遇不到一個。偏就生出了林三這個強種,天不怕,地不怕。
皇帝面色陰沉掃他一眼,又望了望趴在地上磕頭如搗蒜的蘇慕白,搖頭嘆道:「蘇慕白,你是朕一手培養起來的,考中狀元也是憑的真本事,朕無一絲徇私之心。本想將你好好培育,成我大華股肱之才。哪知你——你的所作所為,實在叫朕好生失望。」
「這點就請林小兄解釋吧。」徐渭笑道:「我見他似乎也是行家。」
「按理說,白蓮聖母也是一方之雄,用的畫布自然上好,請的畫師也應該不會太差,可怎會出現這樣低級的錯誤呢?白蓮聖母天仙一樣的容貌,為什麼就沒有走筆呢?」林晚榮在大殿上緩緩邁步,自言自語,似是在問別人,又是在問自己。
「師姐——」李香君淚珠兒如斷了線的珠子般滾落下來,嬌呼一聲,如乳燕投懷般直往肖青璿懷裡射去。女人天生都是演員啊,林晚榮無奈苦嘆,脊背陣陣的發涼。
徐渭鑒賞半天,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濃,林晚榮滿身輕鬆,望著蘇慕白嘿嘿直笑。蘇狀元心裡有鬼,額頭冷汗刷刷流下,若非誠王嚴詞厲色,恐怕他早就癱軟下去了。
皇帝微微點頭,沉聲道:「你與蕭大小姐關係很親密麼?」
「老臣斗膽,請皇上再觸摸聖祖真跡。一樣的休寧派徽墨,請皇上品察有何不同。」
高麗?林晚榮也愣了一下,算算時間,從通知徐長今到現在,也不過三天的時間,高麗的反應還真是不慢。
皇帝似有意動,旋即又擺手:「不可,這聖旨朕堅決不寫!你只管去辦你的事,朕看誰敢與你找茬?」
「遵旨。」眾臣停止了哭泣,恭敬喝道。
聖上龍顏大怒,眾人誰還敢觸他逆鱗,殿上人人噤聲,不敢言語。聰明如徐渭者,早已看出,這就是皇上與林三演的一齣好戲,那玉德仙坊犯了大忌,即便沒有林三,也有別人會將他親手剷除,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林晚榮黯然神傷,搖頭欲泣:「徐先生,你不要提起我那幾位夫人。實話告訴你吧,由於有著逼不得已的原因,我將被迫拋棄我幾個老婆,在這種情形之和_圖_書下,我哪還有心情去執行這種艱鉅任務?是我對不起大華,對不起大華人民!」
誠王臉色頓時漲成了豬肝,此是他一手導演的,卻沒想到擺了這麼大一個烏龍。
這建議是林晚榮提的,當時在朝上口若懸河絡繹不絕,聽得眾人如癡如醉,如今卻被人嚴詞拒絕了,尷尬自是難免。林晚榮打了個哈哈,開口道:「皇上,請問高麗來的使團還在京中麼?」
「這個,」兩人互相「謙讓」了一番,最終還是徐渭不得不開口:「若是再無辦法,唯有使出此千古奇謀了,畢竟時間不等人!北方有胡人要戰,東北有新軍待統,都是刻不容緩的事。」
「起來,都起來吧。」皇帝無力一抬手,示意徐渭李泰起身,又掃了林晚榮一眼,哼道:「朕答應你,你宅子裡的董小姐、洛小姐,誰也不能攆她們,這個你總該放心了吧!」
蘇慕白一咬牙,恨恨道:「我自幼苦讀史書,對那些禍國殃民的亂臣賊子深切痛恨,自十歲起便觀看這白蓮聖母的畫像,並下定決心要為國出力,剷除白蓮之禍,故而認得出她。」
說話的是上將軍李泰,他在大華軍中威望卓著,聽他出言為林三辯護,擁護徐渭與李泰的一派眾臣頓時出列附議。玉德仙坊在士族中功名昭著,於貧民卻無多少瓜葛,這一派的士子大多是貧苦出身,多年寒窗苦讀才考取了功名,與那聖坊的出仕途徑完全不同,聽聞林三炮轟了高高在上的玉德仙坊,心裡頓時一陣爽快。兼之握有兵權的李泰又力挺林三,出列附議,那是自然。
「什麼千古奇謀?」皇帝微笑問起。
「不會吧,你綁架了大小姐?」林晚榮驚道:「老爺子,你身為法律的制定者,更應該維護法律的尊嚴。怎麼能知法犯法?」
「大哥。」洛凝拉住他手,白他一眼,臉上紅暈上升:「香君妹妹才十四歲不到,你也太心急了些。養在鍋裡的肉,還能飛了不成?我瞧她樣子,將來也是禍國殃民的紅顏!與其叫她禍害別人,倒不如來禍害你。你好好與她培養培養,過上幾年,還不是你要怎樣就怎樣,軟的跟泥似的?幹嘛現在便如此急色?」
枉是林晚榮機智靈活,面對這般情景,也是一籌莫展,唯有搖頭嘆氣。皇帝微笑著打量他。眼中隱隱露出一絲得色,忽地開口道:「青璿在你府上過的可好?」
徐渭向皇帝抱拳請示,老皇帝點頭道:「准!此事事關重大,徐愛卿,你可要鑒賞清楚了。」
李香君怯生生道:「師姐,你不要責怪林大哥,昨夜之事,我也有錯。只是我自幼與師姐你住在一起,不想與你分開,師姐你不要責怪,林大哥也是愛你心切,才會有此一舉。」多麼懂事的孩子,三位夫人一起點頭稱讚,甩給林晚榮幾個大白眼。
見他衣衫上沾滿了稀泥,李香君拍拍手咯咯嬌笑道:「何為高難度動作?我會的多的是。叫你欺負師姐,我才不怕你。你有什麼本事,就儘管使出來,師姐心疼你,我可沒那功夫。」
皇帝淡淡道:「你也是多年的老臣了,口出不敬,按律當斬。念在你為官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朕不為難你,你上個折子,告老吧。」
「事關我身家性命?」林晚榮驚道:「徐先生,這話是什麼意思?」
徐渭便在二人身邊,聞聽他言,笑著道:「老將軍莫要相信他的話,我請他去山東帶兵之前,他也曾說過一樣的話,可結果怎麼樣?那白蓮教,還不是滅在了他手裡?」
見師妹哭得淒慘,肖青璿急忙輕拍著她肩膀,柔聲道:「莫哭,莫哭,林郎心地仁慈善良,只是與你開開玩笑的。」
林晚榮乾笑兩聲:「為了保持自己的年輕心態,我一直認為自己十八歲。老爺子,你問這個做什麼,不是要配生辰八字吧?」
好一張利嘴!誠王冷笑道:「治你不敬,乃是因為你大放厥詞。說什麼仙坊欺世盜名、沽名釣譽,此乃我等親耳所聞,皇上見證,你哪能否認的?」
林晚榮還要再說,皇帝搖頭道:「就照方才說的辦吧,今天就議到此處,朕有些累了。你們都退下吧。」
林晚榮渾身惡汗,凝兒這丫頭,果真是什麼都敢做,什麼都敢想。上天憐見,我的人品真的那麼差嗎,還沒長成的小姑娘我也要禍害?我才沒那毛病,老子對養成遊戲不感興趣。
老皇帝陰陰一笑:「莫要以為朕不知,你與哪些女子親密。朕心裡一清二楚。林三,非是朕心狠手辣,實在是你過於貪得無厭,這罪魁禍首,就落在你的身上。」
「倭人之凶殘,世所共知,他們長期棲於狹長的海島,民族特性決定了他們的暴躁和貪婪,在可以吞併高麗、獲取一塊陸地拓展生存領域之時,他們絕不會放棄這巨大的利益。故而,我說他們的條件只會十倍百倍的苛刻,叫高麗王室難以接受。有比較才有鑒別,反觀我們的一體兩制的偉大構想,手段平和,保留了高麗王室,讓他們可以世代繁衍生息,又庇護在大華臂膀之下,可為他們遮風擋雨,大華與高麗又有多年交往歷史,兩國民眾更易接受,兩相對比,孰優孰劣,一目了然。皇上,小民大膽問一句,若您是高麗王,在二者只能選其一的情況下,你會做出什麼選擇呢?」林晚榮滔滔不絕,口若懸河,一句反問,讓眾人沉思。
「這個,其實是一個秘密。我能不能不說?」林晚榮有些不好意思,微微羞赧道。
徐渭和李泰面面相覷,林小哥說的這樣篤定,也不知他與長今小宮女的「交流」到了什麼地步?
「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在朕的上書房撒野,難道就不怕朕誅了你的九族嗎?」皇帝眉毛一橫。冷冷笑道。
「皇上聖明,正是如此。」林晚榮點點頭:「高麗王的沉默,就是拿準了我們大華現在焦急的心態,與我們比耐心,想要與我們談條件,獲取更大的利益。所以,此時探明他們的心裡底線,尤為重要。」
「遊覽觀勝?」徐渭搖頭道:「倭人已近在眼前,若她在高麗地位超凡,怎還會如此灑脫?說不通,說不通!」
洛凝笑道:「徐先生家就在隔壁,這應該是他散朝了吧。」
「美——男——計!」林晚榮滿面悲壯,淒慘言道。
「這事,過幾天再說吧。」林晚榮嘆道:「大軍出發之前,我一定會給老將軍一個交待的。」
他警惕的四望了一眼,掀開外衣,露出裡面的泡妞密旨,又飛快的合了起來。兩個守衛只看見那封面上的「聖旨」二字,嚇得一哆嗦,急急就要跪下。林晚榮一把扶住他們:「兩位大哥不要客氣,我一向都很低調,從不表露身分的。其實我今日來此,是要執行一項絕密任務——」
「皇上——」高平一聲驚呼,急忙遞過去幾顆藥丸。望了望秀黃絲絹上褐色的血漬,老皇帝擦了擦嘴角,神色不變,吞下藥丸。臉色恢復了許多。他閉目養神一陣,接道:「朕的公主,離開朕二十年,終於又回到朕的身邊,也了了皇后一大心願。明日朕便擬告天下,千里縭素,舉國盡孝,送朕的賢后。」
見他似乎不為所動,皇帝神秘一笑,漫不經心道:「當然,這只是一方面,至於其他的好處,我就不一一列舉了——譬如,皇帝可以有三宮六院七十二妃嬪,想娶何人做老婆,誰也不敢反對!」
林晚榮嘿嘿直笑,你這老頭裝糊塗是不是。老子昨天炮打作坊這麼大的動靜,連誠王都找上門了,我就不信你不知道?見他哈哈笑著不說話,徐渭也裝不下去了,只得乾笑了兩聲:「林小兄,這位應該就是你一直尋覓的那位肖小姐吧?果真是國色天香,雍容華貴,難怪你連玉德仙坊也不在乎了。」
「皇上,我這次幹的事情,說的好聽是叫美男計,說的難聽點,那就是欺騙小姑娘,玩弄純真少女。我林三誠實正直,俠名遠播,做出這種事情,對我清譽實在是大大的有損。」
被凝兒一語拆穿,似有針芒刺背,林晚榮心裡惱怒,你這丫頭,學什麼不好,學人家小聰明,本來還準備今夜到你房裡裸奔十圈,你如此不照顧老公,老子數目減半,只奔五圈。
徐渭撫鬚輕笑,林小兄目光銳利,幾乎就是一招致命,金殿之上可不是人人都能發言,蘇狀元逾越了君臣之禮,此為大大的不敬。蘇慕白自遇到林三以來,還從沒順心過,見皇上面色冷冷不發一言,他心中一凜,不敢說話了。
徐渭搖頭嘆道:「蘇狀元,老朽一輩子便與這詩畫為伍,何畫何人所畫,何年所畫,老朽掃上一眼便是八九不離十。這副白蓮聖母的畫像,筆法工整,筆跡細膩,畫師倒也頗有水準。只可惜,人有甲子,樹有年輪,畫也一樣有歲月,做假不得。」
「老將軍言之有理。」林晚榮點點頭,臉上神色無比肅穆:「為了大華的安危,為了千千萬萬同胞的幸福,我決定對徐長今使出一招千古奇謀!」
林晚榮心裡一突,老丈人太善變了,剛才還對我連打帶嚇的,轉眼卻又感慨起來,他到底要做什麼?
他嘴皮子利索,這繞口令一般的說辭,皇帝聽得有些暈,又有些想笑,這小子甭管好事壞事,總能找出一串亂七八糟的理由。怕被林三瞧出了端倪,他急忙掩了笑意,哼道:「朕也非絕情之人。只要你肯答應再不與她們見面,朕倒可以考慮一下,放過你這些亂七八糟的相好,包括你那位大小姐——」
我是他的「晚榮哥」,我當然知道了。想起徐長今溫潤如玉的肌膚,林晚榮心裡有些騷癢,淫笑道:「這位小宮女生的清新脫俗。身材也不錯,我和她有過幾次交媾,啊,不是,是交流。從她言談舉止間,我能斷定,那李承載只不過是一具木偶。真正說得上話的,是這位長今小姐。至於她的具體身分麼,現在我也不知,應該不凡。」
太祖題字早已由兩個小太監親持,穿午門,過中堂,直往正殿而來,老皇帝與眾臣迎上,一起跪倒在地,虔誠磕頭。林晚榮嘿嘿奸笑,我這祖丈人的題字還真好用啊,到哪裡都是百試不靈。
誠王老辣之極,見形勢不利,立即轉向林晚榮,臉色真摯,眼中擠出幾滴老淚:「林三,是我誤信讒言。冤枉了你,本王在此,鄭重向你道歉。請受本王一拜。」
老皇帝咬了咬牙,你小子說了半天,無非是想找藉口去泡妞,這種餿主意你也想的出來。朕的兩個女兒,哪一個不比那高麗來的小宮女強上萬倍?沉吟半晌,卻對林三無可奈何,這高麗也是缺德,派來個主事的竟是小姑娘,天生就要讓林三這蒼蠅去叮,論起對付小姑娘的本事,林三認了第二,無人敢認第一。
「出去了?這麼早就出去了?」林晚榮奇怪道:「她一個人走的嗎?」
見那林三倔強的樣子,自己兩個女兒的幸福完全維繫在他身上,打又打不得,殺又殺不得,皇帝心中也是湧起一陣無力感,怎麼就遇到了這麼個怪胎呢?
寫聖旨證清白?這倒是千古奇聞!徐渭知道他詭計多端,也不知是打的什麼主意,叫皇上那麼為難。
看這樣子是非說不可了,林晚榮哭笑不得,只得開口:「其實,這是一個商標的秘密,舉世之中,唯有我和蕭大小姐知道,今日一公開,就成了人所共知的秘密了。」
罵我做小白臉的,你是第一個,如此偉大而又光榮的稱呼也能算到我頭上?見李香君靠近自己笑得得意,林晚榮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猛的一伸手,扭過她手腕,嘿嘿道:「除了欺負你師姐,我還會欺負你,哎喲——」
「蘇慕白,你好大的膽子!」誠王盛怒之下,狠狠一腳踢在他臉上,蘇慕白重重幾個翻滾,嘴角血流如注,連牙齒都脫落了,話也說不出來。「枉孤王對你信任有加,你竟勾結本王的家人來圖謀陷害我,實在是罪不可恕。皇上,這等欺君罔上之人,萬萬留他不得。臣弟建議立即將他收押天牢,候時處斬。」
皇帝的諄諄教導聽著似乎有道理,林晚榮卻不贊同:「老爺子,凡事謀定而後動,那只是一個美好理想,昨日我若是像你這樣謀劃,等想好了計策,青璿只怕早已當了尼姑。計策固然重要,但實事不待人,該出手時就要出手,把住穩、準、狠三個字,保證吃不了大虧。」
「不過什麼?」皇帝是見怪不怪了,冷道。
能在人生的尾聲開疆闢土,超越先人,實在是一個莫大的榮耀,沉穩如老皇帝者,也忍不住的心裡一陣激動,他面色一片潮|紅急忙壓制了心情,平緩道:「林三,你說徐長今已掌控了高麗的底線,這句話你有多少把握?」
林晚榮眼睛直直盯住那文銅錢,不會吧,這樣也行,活見鬼了。眼見四周無人,他心裡又道,一定是風太大,把銅板吹得立了起來,屬於意外原因造成,不能算數,我再扔一次。
一進宮,事情還真是多,林晚榮無奈搖頭,跟在徐李二人身後去了。待的到了上書房門口,三人停住了腳步,高平進去請示一番,出來道:「林大人,皇上請您先進去。」
「這,這——」誠王前一句話出口,便已知道陷於了被動,與這林三對質,微有馬腳,便立即會陷入萬劫不復之地。
「宣,快宣!」皇帝急急自龍榻上起身,端容顏,正衣冠,率領眾臣恭然迎出。
「那這個就不好辦了。」林晚榮雙手一攤。無奈道:「皇帝可不是人人都能當的,總不能在大街上隨便找一個人吧。」
「娘娘——」,一陣慘呼響起,殿裡的群臣、宮女、太監,www•hetubook•com.com一起跪了下去。
「宣李泰、徐渭!」皇帝朝門外喝道。
「老朽也說不上來。」徐渭搖頭道:「我們兩派爭執,皇上金口未開,也不知他到底傾向誰。眼下高麗危急,東瀛人蠢蠢欲動,我大華又將大軍盡出,形勢萬分敏感危急。在此時鬧出這天下盡知的大事來,對我大華也不知是禍是福。故此,老朽才報請皇上,要請你去金殿走一趟,將這是非黑白弄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還是青璿懂事啊,林晚榮感激涕零,見小師妹眼光得意,便恨恨的比劃了個中指,轉身向徐渭車上飛奔而去。
「那是因為你運氣好,湊巧碰上聖祖真跡有破綻可尋,」皇帝踱了幾步,無奈一笑:「這也是你昨日糊塗之中,唯一做對的一件事情,破了他們立足地根基,叫天下士子有苦說不出,朕也才能使得上力氣。要不怎麼說你小子無法無天呢,連聖祖真跡也敢動手腳,那些讀書人敗就敗在臉皮沒你厚,學不來你的無恥手段。可是你這一著實在驚險之極,既無充足準備,對玉德仙坊也無瞭解,便憑一腔熱血就敢上山搶人,朕說你糊塗,難道還是錯了?」
「這話怎麼說?」李泰問道。
門框吱呀一聲關上,皇帝苦笑搖頭,這林三也不知哪裡來這麼多的鬼主意。每到關鍵時候總能想出辦法自救,叫人氣惱。想起林三要的聖旨,他在書房裡來來回回不斷走動,硃筆提起,又數次放下,如此來回,終於一咬牙:「朕便擬了這聖旨,你若辦不成事,看我如何治你。」
「分成兩派?哪兩派?」老徐這說法新穎,此前還未聽過呢。
徐渭一語點醒夢中人,有些聰明的已經猜出他的話意,便將目光往那筆畫上瞅去,卻見那畫筆跡光滑,看不出什麼毛病。
林晚榮背後冷汗颼颼,這老傢伙是什麼意思?要將我的相好殺完?想起大小姐,他雙目通紅,冷聲道:「你要殺,那就殺,這天底下的女子,都是我的相好。」
李香君雖是武功不俗,卻因年紀幼小,加之對手實在不是一般的賤格,全然不要臉皮,致她空有一身武藝無法施展。林晚榮卻是半個不成調的高手,摸抓捏彈,樣樣拿的出手,二人一進一退,堪堪鬥成個平手。
「謝皇上恩典!」群臣急忙躬身抱拳。今日之事,竟是以此為結尾,任誰也想不到。蘇慕白一代俊傑,就此淪落,實在叫人可嘆可惜。同時也充分的證明了一個道理——寧惹閻王,莫惹林三。
與徐渭趕到文華殿的時候,早朝還沒散,執事小太監領二人到大殿門口,就聽裡面傳來一陣爭辯之聲。一人開口大聲道:「皇上,林三此人,藐視法紀,炮轟玉德仙坊,侮辱天下讀書人,今有天下鴻學大儒百餘人呈遞訴狀,要求嚴懲林三,重建聖坊,還天下讀書人一個公道。此事激起民憤,更事關我大華百年基業,在我大華將窮舉國之力與胡人決一死戰之時,此事萬萬不可懈怠,臣弟建議從速從重處治林三,安撫民心。」
「有點親密?」皇帝冷冷一笑:「以後用不著了,朕殺了她!」
林晚榮忽地一拍掌,喜笑顏開:「說的通,說的通,她越是輕鬆,那就越是說的通。」
旁邊洛凝和巧巧聽得暗自吐舌頭,方才大哥那副惡狼模樣,哪是輕輕幾下,怕是雷霆萬鈞也比不過他,香君小妹妹真是仁慈善良,這時候還在為大哥說好話。
「一般一般,全國第三!」林晚榮嘻嘻笑著說道。
「老將軍可不要小看了這位徐長今,諸位想想,高麗王既然是要探查我大華的態度,這京城中必然要安排人手,這位小宮女,無疑就是他們的主事之人。但他們又不能露出焦躁的心態,因此,徐長今便在我們眼皮子底下遊廟拜佛,做出從容姿態,故意讓我們看到,目的就是想讓我們急起來。我們回過頭想一想,若是高麗真的與倭人達成了協議,徐長今還留在大華做什麼?她現在應該急急趕回高麗才是。」
李泰不滿道:「林三,你怎地也向徐賢弟學會了這一套,盡會吊些胃口。」皇帝微笑不語,凝神傾聽。
「傑大人請講,傑大人請講。」兩個守衛急忙點頭哈腰。
被他頂撞,皇帝似乎也有些習以為常了,怒了一陣,反而平靜下來,嘿嘿冷笑幾聲:「你那蕭大小姐、二小姐,朕先給你記著,若是你事情辦的好了,朕會酌情考慮。你若再要多言,朕寧願不取高麗,也要治你。」
林晚榮大汗,難怪青璿叫我不要擔心錢的問題,以她的身分,官銀私銀還不是滾滾而來,取之不盡,用之不竭啊。皇帝一句話,我就當了校長了,有老丈人的鼎力支持,這學堂成為天下第一,也是指日可待。到時候老子門生遍及天下,走到哪吃到哪。想了一會兒,他又有些犯愁了,我當這校長,除了洞玄子三十六散手,還真沒什麼好教授的。
徐渭無奈,只得躬身應是,到他這個程度,聲名如日中天,官職已是身外之物了,此舉只會增加他的負擔,對撂擔子的林小哥,他也是無可奈何。
小太監搬來錦凳,徐渭與李泰謝恩坐下,皇帝遞給徐渭一個折子:「徐卿,你看看,這是從高麗飛鴿傳書傳回的消息!」
肖青璿似笑非笑的看他一眼:「林郎,些許小事,你怎地還與小師妹計較,她才這般年紀。」
不能把他逼得太急,只要大小姐還在,早晚會有辦法,林晚榮心裡思忖,乾笑幾聲道:「既然皇上如此器重小民,那我就施展我玉樹臨風小潘安的魅力,徹底征服這高麗小宮女,誓死也要套出她的底來。不——過——」
好什麼好,我娶幾個老婆你都要管,林晚榮哼了一聲,沒有答他。皇帝微微一笑,拍著他肩膀道:「凡事有果必有因,世事未必如你眼睛看到的這般淺顯,你且多去想想。」見林晚榮迷惑不解的眼神,他臉上泛起一陣柔和的光芒,轉瞬不見,面色又恢復常態,淡淡道:「林三,你今年多大年紀了?」
李泰搖頭:「若真是如你料想倒還好說,可若是高麗真的已與倭人達成了協議,我大華與胡人的大戰又眼望在即,一著不慎,我大華就要陷入大大的被動,這個險,我們冒不得!」
這老頭子,竟和我玩文字遊戲,得知大小姐還活著,林晚榮心思頓時活絡了許多,頭腦飛速運轉,嘻嘻笑道:「老爺子,我就知道你不會殺大小姐的,那可是郭小姐的親閨女,殺誰也不能殺她啊!」
「商標?何為商標?」連徐渭也驚奇了。
你這老傢伙明知故問。林晚榮哼道:「是你的霓裳公主,那又怎樣,她還是我老婆呢!」
「林小哥,老朽對你,真是服了,這樣也能行!你之智慧,可真是曠古絕今。」徐渭笑得臉上抽筋,佩服的五體投地。
見這小丫頭不言不動,一副等死模樣,林晚榮猶豫了一下,來不及多想,正要收拾這小娘皮,就聽身後傳來一聲嬌呼:「林郎,使不得——」
林晚榮又將那改組玉德仙坊、開論壇、辦學校、興理工的提法講了一遍,老皇帝大手一揮道:「准!賜銀萬兩。興辦學堂,網羅天下人才,文人墨客,奇淫巧匠,皆在收錄之列。林三,你便任這學堂的大祭酒,為我大華育百種人才,興盛萬年江山。」
拐角處行出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女孩,綠衣長裙,長得甚是好看,左手提劍,臉上冷笑著走了過來。
「殺,殺,殺了她?」林晚榮腦中轟的一聲,臉上沒有一點血色,說話都有些結巴了:「老爺子,你這是什麼意思?她可是蕭夫人的親生女兒,你怎麼下得了手?!」
「大家看這個圈圈裡面寫個蕭字,這就是我們蕭家的商標。再看這『乙酉冬十五亥金』幾個字,這便是生產日期和標號,意思是,這塊布是乙酉年冬月十五亥時,在金陵工廠裡完成最後一道工藝出場的。哦,也就是去年冬月十五亥時出廠的。所以,我不僅知道這幅畫是一年內完成的,還知道是半年內完成的。唉,這天大的秘密,竟然公佈於眾了。皇上,我能不能申請幾兩銀子,對蕭家進行一些補償啊?」
眾人一致點頭。聽徐渭和林三說法,貌似鑒別甚是容易,我怎麼就沒想到呢?
呼喚包青天,我冤哪!林大人渾身不自在,深覺此處不是久留之地,幾位老婆都在這裡,那徐家自然是去不得了,徐小姐,你就斷了念想吧。
皇帝長長吐了口氣,陰沉著臉道:「林三,若是叫你去應付徐長今,你有幾成的勝算?」
蘇慕白滿面鮮血,面目猙獰,吱吱呀呀的叫著,跪在地上拚命磕頭,額頭血跡汩汩流下,誰也聽不清他說的什麼,林晚榮看的也是一陣不忍。說到底,他和這個蘇狀元也沒什麼深仇大恨,只是受他莫名其妙的嫉妒而已。
眾人長長吁了口氣,徐渭是什麼人物,乃是畫畫的祖宗,從他口裡說出的話,比那蘇慕白可信千倍萬倍。
林晚榮嘿嘿道:「有那麼嚴重麼?我現在不是好好地站在這裡麼?」
老徐,你真是我的救命恩人哪,林晚榮感激涕零,跳將起來,大手連揮:「徐大人,徐大人,我在這裡,你是來與我商量事情的麼,我這就跟你走。」
徐渭點頭道:「難得小兄弟你心胸如此豁達,老朽佩服之至,但事關你身家性命,可千萬不能大意了。」
「小民怎敢與皇上討價還價?我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為免因我而耽誤國事,請皇上還是換人吧!美男計嘛,大街上隨便拉一個人都可以的。」
嚇唬我?只要你能找到我的九族,隨便你誅去!林晚榮嘿嘿一笑:「老爺子。你看清楚了,站在你面前的林三,可不是什麼怕事的主。我敬你,不是因為你是皇帝,只是因為你是仙兒和青璿的爹,是我老丈人。其他的,就算你是玉皇大帝,也和我沒關係。」
「皇上,」林晚榮正色道:「那玉德仙坊雖然是罪大惡極,但其門下弟子也只是一時受其誘騙,才不慎上當的,小民建議,此事可懲大惡,對那些幡然悔悟的弟子,則應網開一面,既往不咎,此舉既顯皇上仁慈寬愛之心,又能促進那些上當受騙的士子奮發圖強,為我大華貢獻力量。」
老丈人你是明知故問嘛,我昨夜做你的女婿,與青璿恩恩愛愛,能睡得不好嗎?他笑著抱拳:「皇上,小民睡得安好。」
「哦,只是有一些深層次的問題要和她探討一下。我這個人一向很好學,你也知道的。」林晚榮腆笑著。
「朕就當你十八吧。」老皇帝笑了一下,臉上神色漸漸黯淡:「二十年也只是短短一瞬,遙想朕昔年跟隨父皇學習朝政,彷彿便在昨天,轉眼之間,朕已是這般年紀,所剩時日怕是無幾了。」
我呸,你還有清譽!屋中另三人同時不屑的呸了一口。
低調的傑士邦大人緩緩點頭:「那從高麗來的小宮女徐長今,是否住在此處?」
「你是想從徐長今身上,探明高麗的底線?」李泰皺眉開口:「可是這麼一個小姑娘,真的能參與朝政大事?」
李香君哽咽著點頭道:「我知道他是與我開玩笑的。林大哥說,昨夜我壞了你們的好事,他也不與我計較,只輕輕打我幾下就解恨了。」聽她提起昨夜之事,肖青璿臉頰飛霞,輕呸一聲,白了夫郎一眼。
林晚榮轉身抱拳,嚴肅正經道:「皇上,小民昨日在玉德仙坊中取得聖祖昔年真跡,正要向您呈上!」
「臭男人!」見他使出無恥招數,李香君氣得粉臉煞白,急忙丟開他手腕跳將開來。這丫頭雖是年紀幼小,卻早已具備了惡婦的潛質,大意不得。林晚榮得理不饒人,仙人指路,猴子偷桃,龍爪手,記憶中的下三濫招式,什麼下流就來什麼。此為與女人打架的必殺之技,管你功夫多高,保準三兩下讓你瘋狂。
皇帝又看了那題字一眼,忽地一拍桌子,怒道:「豈有此理,豈有此理!果真是『與夫齊』!太祖聖賢,數百年前便有此訓示,這玉德仙坊竟敢矯詔百年,哄騙朕與天下人,妄圖顛覆我大華國體,與天平齊。此等罪行惡大滔天,萬死不辭,來啊——」
「王爺,請你回答小弟,你敬不敬我呢?」林晚榮笑著道。他一句話呵斥了蘇慕白,眾人見他氣勢不俗,誰還敢逆他鋒芒。
老皇帝也是一哼,面現厲色:「林三,你速速給朕說個一二三,否則,朕便依了王兄之言,掌嘴八十。」
我行家個屁,林晚榮渾身大汗,他雖是三版小報起家,對筆墨也略知一二,可哪比的上徐渭這樣的大家呢?見眾人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林晚榮哈哈乾笑了兩聲:「徐先生太誇獎了,小弟我對什麼徽墨一竅不通,我看這畫,就是看畫布的。大家都是畫過畫的,應該知道,這絹布的平整是非常重要的,否則,極易出現走筆的情況。」
徐渭看了蘇慕白一眼,冷冷笑道:「蘇狀元,你是恩科頭名,學識不淺,這些道理沒聽過嗎?」
二人急忙擺手:「不敢,不敢。本來小人受了別人的威迫,不敢說的,但是傑大人是金牌密探,我等怎能在您老人家面前撒謊。徐小姐今日一早就應邀出去遊玩了,陪同她的,是誠王府的小王爺!」
徐渭搖頭輕嘆:「妒之一字害死人哪。」
林晚榮眼神一閃,笑著搖頭:「非也,非也,高麗與我京城遠隔千里,即便是飛鴿協商也要幾天時間,東瀛倭船此刻怕是就要到達高麗水城,戰事瞬息萬變,這樣幾天的時間,高麗王可耽擱不起。若是我所料不錯,那高麗王的最後底線,定然已經傳達到了徐長今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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