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謎題鬼
一
有個赤身裸體、腹部鼓脹的女子，閉著雙眼坐在火焰亮光中。
他們都靜悄悄地躲在這物體的陰影中，包圍著三人，望著他們。
道摩法師還未說畢，女子即冷不防地站起。
五年前，光君帶夕顏前往六條河原院時，也發生過同樣事情——
道摩法師再度邊舞蹈邊念起咒語。
四周妖物全發出無聲之歎，當場伏地。
回頭一看，原來光君已拔出長刀握在右手，站在法師身後。
女子的黑髮往上倒豎。
「同類？」
屣。
光君舉起長刀自斜下方往上砍去。
法師對光君低語。
「啊！」
女子嗤笑。
不知何時，女子已睜開雙眼。
「這個和之前的完全兩樣。這傢伙很危險。」
「是。」
女子睜大雙眼。
「放火燒掉應天門的人不是我。那是有人打算陷害我而做的。啊呀，可惡，太可惡了，太可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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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內只有一盞燈火。
接著，突然張大雙腿，就地而坐。
道摩法師欣喜地望著女子，抬起右腳，用力往下踏地，再往前伸出右掌。
道摩法師再度跨出腳步。
道摩法師一面舞蹈，口中一面低聲唸唸有詞。光君當然聽得到法師的聲音，卻聽不懂意思。光君只知道可能是某種咒語，卻沒有開口問內容到底是什麼。
鬼手逃離之前在天花板做了奇妙動作。應該是那時寫下的。
「你們不知道吧，你們不知道吧……」
有的是破掉的罈子。
那時，對方不也和眼前女子一樣頭髮倒豎嗎？
此時——
香爐內燃燒的是罌粟。在爐中焙熏的罌粟煙，飄至道摩法師的腰際，即隨道摩法師的手腳動作所捲起的微風而紛亂飄向四方。繼而消失於黑暗。光君也聞得到罌粟香味。
光君握著拔出的長刀，望著昏暗的天花板低道。
從小，光君便能看見它們。
鳥。
凡是燈火亮光照得到之處——
那聲音以同樣節奏響起。
女子發出聲音。
「我和它們玩樂嗎……」
燈台上僅有一朵火焰在搖曳。
光君坐在一旁凝望道摩法師和女子。
咚！
「出來出和-圖-書來在這天地之下沒有任何同一尊神……」
黑暗中，有某些東西步步迫近。
「看到了。」道摩法師說。
道摩法師剛說完，女子的長髮即唰地往上飛。
「速速退散！」
光君點頭。
原來是那隻左手用五根手指抓住女子的頭髮，讓女子浮在半空。
「喝！」
老太婆。
女子閉上雙眼，變形的五官恢復原狀。
女子的頭髮一刀兩斷，抓住頭髮的手也遭砍傷。
「出來了，這是第九十九個。」道摩法師說。
方才自女子體內出去的老人也在場。
此刻，它們圍繞在光君和道摩法師、女子四周。
「吩！」
「剩下的應該不多了。第一百個傢伙可是個了不得的……」
閉起雙眼的那張臉，美得有如菩薩。
是一隻四腳香爐。香爐內有一縷紫煙裊裊上升。
此刻正在舞蹈的道摩法師臉上，依舊留著那抹邪笑的殘影。
女子抬起手指彎成鉤形的雙手，刨著半空。
呻|吟的男子。
光君每次高歌玩耍，或在敲擊物體時，他們會從物體中現身或爬出，成形而聚集過來。
直至十七歲那年為止——
巨手發出叫聲，消失於天花板。
接著，又用力踏下腳步。
法師揚起半邊嘴角發出嗤笑。
女子瞪視著兩人。
法師呼出一口大氣。
道摩法師低語後，收回手指。
光君喃喃自語。
他緩緩抬起手。
道摩法師慎重地讓女子橫躺在地板上。
喀喀喀喀喀…和_圖_書…
之後，消失蹤影……
天花板寫有文字。
「可以用來驅除週遭的雜靈或迷神，但如果吸太多，恐怕連當事人都會成為迷神……」
那些東西在黑暗中現身，而且在蠕動……
道摩法師反覆做著同樣動作。邊做邊舞蹈。
噢——
「消失了……」
「不是我……」
是左手。
光君確實看得見它們。
咚……
自傍晚起，一直持續至深夜此刻。
道摩法師將右掌貼在女子額頭——
「不是這傢伙。」
再呼出一口大氣。
女子的雙眼望向光君和道摩法師。
「你是誰？」道摩法師問。
「果然如此。你是我們的同類……」
咚……
「喔……」
那味道雖甘甜，卻具有一種不可思議的妖嬈，類似逐漸腐爛的花香。
在女子面前悠悠忽忽地比手劃腳，做著如舞蹈般動作的人，是道摩法師。
「快出現了……」
女子那美麗的五官正在變形。
道摩法師說。
瞬間，那東西出現了。
女子脫下身上的衣服擱在一旁，全身一|絲|不|掛。火光的影子在白皙肌膚上晃動。
女子身上沒有衣服，卻扎著無數根細針。
他抬起右足往前跨出一小步，咚一聲用力踩住地板。再抬起左足，向右足併攏，咚一聲落地。接著，跨出剛落地的左足作下一步，再抬起右足，靠攏左足，咚地落地。
背部、肩膀、頸子、手臂、乳|房、腹部……
光君今日也是第一次看見如此多
htｔｐs://m•ｈｅtｕboｏk.cｏｍ.coｍ的這些東西。和尚。
「我們來玩猜謎遊戲……」女子說。
「在地底迷宮深處的黑暗中，獸頭王用黃金盃喝著黃金酒在哭泣……這是什麼？」
喀嚓！
孩子。
情況確實完全一樣。
「嘰！」
哭泣的女子。
女子膝前擱著某物。
道摩法師自懷中取出細針，再用細針穿過新的符咒，接著將細針扎上女子的右乳|房。
道摩法師說完這句話後，嘴角浮出一抹邪笑。
有的具有人的外形。
道摩法師用黃色眼眸瞄了一眼光君，光君只是微縮下巴點頭。
狗。
「嘰嘰嘰咿咿咿咿！」
消失前，巨手在天花板飄飄搖搖，動作很怪。
道摩法師身後響起清朗的聲音。
圍攏在四周的東西似乎在哄堂大笑。
道摩法師問。
它們只是自然而然地存在於四周——如同石頭、樹木、水、野草存在於四周那般。石頭和樹木、水、野草都是大自然的一部分，光君起初認為它們也是大自然的一部分。正如石頭和樹木不會傷害人一樣，光君以為它們也不會傷害人。光君始終認為它們只是自然而然地存在於四周而已——
當然是赤身裸體。
因身懷六甲，腹部鼓脹。
幔帳後……
「讓我來……」
「這是阿芙蓉……」
其他另有外形是蛇的東西，也有人體獸足之物。
女子的身子像是被頭髮吊著似地浮在半空。無力地下垂的雙腳腳尖，微微離地。
道摩法師將罌粟放入和_圖_書火內燃燒時——
紅舌在張大的口中無力地蠕動。
「完全一樣……」
方才看似年輕女子的東西，不知何時已變成老太婆；也有形狀完全走樣，化為不知外形為何的模糊黑影。小孩子會在不知不覺中和身旁的狐狸融為一體，原本是朦朧不清的綠色物體也會在不知不覺中變成小妖。
女子笑出。
道摩法師口中發出念誦咒語聲。
「怎樣？你應該看得見吧……」
女子口中發出男聲。
是隻巨大的手。
雖然看不出女子到底知不知道方才發生的事，或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麼事，總之，她閉著雙眼在地板上熟睡著。
「你曾經和它們玩樂過吧……」
有的是用壞的杓子。
「算了，現在不是聊這種話題的時刻。」
當女子的頭髮被鬆開，身軀倒向地板時，道摩法師那乾瘦的身體不知哪兒來的力量，及時摟住了女子。
柱子後……
「哈！」
「你說什麼！？」
是首用鮮血寫下的和歌。
「這樣，剛才出現的迷神就不會再度附身。」
每一根細針都貫穿著寫有不知是什麼咒語的符咒，女子可以說全身都是符咒。
道摩法師停止舞動，右手伸向女子。他伸出的右手食指觸及女子額頭。
這些東西很難維持同樣形狀。
還有看不出到底什麼形狀的東西。
女子的上半身只有臉龐沒有扎著細針。
道摩法師突然開口。
她雙手握拳，從中各自伸出食指，舉至頭部兩側。
光君往前跨出兩三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