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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曼說隋:隋煬帝楊廣

作者:蒙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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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三征高麗

第二十一章 三征高麗

這已經不是一個理性政治家那種審時度勢、能屈能伸的心理,而是一個賭徒的心理了,輸得愈多就愈想賭,把賠掉的本錢都撈回來!所以,眼看群臣一片沉默,隋煬帝還是一意孤行。就在大業十年(六一四年)二月二十日,隋煬帝下詔:
照理說,沉默本身就是一種態度。大臣都不說話,隋煬帝也就應該知道他們的基本意見了。那麼,他會不會尊重他們的意見,改變自己的想法呢?隋煬帝才不會呢。他是一個自視甚高的人,眼裏只有自己,沒有別人,本來就不以納諫見長。此前,他大興土木也好,巡視四方也好,大臣也不同意,他照樣做了,而且效果挺好,這讓他覺得只有自己才是天才,別人都是傻子,傻子的意見根本不值得重視。
此時的隋煬帝,已經不是一個理性的政治家,而成了一個不折不扣的賭徒。大業十年(六一四年),隋煬帝帶著他的軍隊又一次向遼東進發。第三次出征對於這些軍人來說,又將意味著甚麼呢?
隋煬帝這麼一下令,全國立刻再一次動員。士兵和民夫也又一次從全國各地齊集涿郡,向遼東進發。
上山吃獐鹿,下山吃牛羊。
長白山頭百戰場,十十五五把長槍。
高句麗不朝,讓隋煬帝惱羞成怒。但此時隋朝的局面也已經是危機四伏。隋煬帝雖然還叫囂著要再度征討高句麗,但實際上卻是心有餘而力不足。目前,他首先要解決的就是各地的農民起義,那麼,面對著天下皆反的局面,隋煬帝如何應對呢?
六一三年,就在隋煬帝二征高句麗即將取勝的時候,負責督運糧草的禮部尚書、大貴族楊玄感,忽然起兵造反,圍攻東都洛陽。無奈之下,隋煬帝只好從前線撤軍回來滅火。雖然楊玄感叛亂很快被平定,但是這次叛亂也給隋煬帝沉重的一擊,甚至讓隋朝的未來都蒙上陰影。那麼,隋煬帝是否會藉此反思自己的失誤呢?他下一步又要做甚麼?
不畏官軍十萬眾,只畏榮公第六郎。
眼看自己手下的將軍這樣出色,隋煬帝也覺得十分欣慰,趕緊命令畫工到軍隊裏為張須陀和羅士信畫了像,擺在自己面前整天欣賞。按照隋煬帝的想法,如果將士們都能像張須陀、羅士信他們這樣奮勇殺敵,那麼國家安寧也就指日可待了。可是,就在隋煬帝積極鎮壓農民起義的時候,有一則讖語開始暗地流傳,讓隋煬帝的目光又從外面轉移到了自己的身邊。這是怎麼回事呢?
既不同意,也不敢說不同意,於是官員就集體噤聲了。隋煬帝連著問了幾天,朝堂裏一片沉默。在這種情況下,隋煬帝怎麼辦呢?
皇帝要和,將軍要戰。這仗到底是打還是不打呢?就在這時候,來護兒的副手崔君肅站出來對下面的將領講話了。他說:「若從元帥違拒詔書,必當聞奏,皆應獲罪。」甚麼意思呢?這不是個軍事問題,而是個政治問題。皇帝已經下令撤軍了,你們要是跟著元帥,那就是反抗皇帝,我一定會向皇帝稟報此事,那時候諸位全都吃不了兜著走。
譬如遼東死,斬頭何所傷!
這時候,兩位少年再打開營門,讓手下士兵進來,四處殺人放火,把盧明月的大營燒成了一片火海。盧明月不是正在追張須陀嗎?一看見自己的大營起火了,趕緊停下腳步,回來救援,這時候張須陀再率領大軍殺了個回馬槍,和秦瓊、羅士信他們兩面夾擊,把盧明月的部隊殺了個七零八落。最後,盧明月只和_圖_書帶著數百騎突圍而去,其餘的全部做了隋軍的俘虜。這樣一來,官軍在河北、山東的局面也跟著為之一振。
這一次東征和前兩次相比,最明顯的就是士氣差了。第一次東征的時候,士兵編隊出發,一天一隊,跟參加嘉年華似的,就差唱著歌去了。第二次雖然已經知道厲害,沒那麼興高采烈,但是大軍開拔也還算順利。但到這第三次,局面就完全不一樣了。士兵的家鄉都已經亂了,哪還有心思到遼東打仗呢?整天想著怎麼開小差,往回溜。按照《資治通鑒》的說法,就是「士卒在道,亡者相繼」,逃跑的士兵絡繹不絕。
怎麼回事呢?前兩次征討高句麗的時候,隋朝大軍一向是水陸並進,這次亦同。水軍的統帥來護兒先從海路登陸遼東半島,然後一舉占領畢奢城,也就是今天遼寧大連的北邊。高句麗派軍迎戰,被來護兒打得大敗。接下來,來護兒就要按照原定計劃,向高句麗的首都平壤推進了。正在這時候,形勢發生戲劇性的變化了。
要知道,高句麗位於東北亞地區,戰爭受到天氣的嚴重制約。一般來說,一定要在春天霜凍期結束到夏天雨季到來之間作戰,否則運兵運糧都會受困。那麼,遼東地區幾月才結束霜凍呢?四月。幾月開始集中下雨呢?八月。所以,一年之中,其實只有四月到八月這四個月的時間可以打仗。可是現在,隋煬帝七月中旬剛到前線,這仗不就沒法打了嗎?
現在,張須陀負責河南道十二郡討捕,這兩個少年英雄就派上用場了。當時,張須陀的最大的敵人叫盧明月。此人從涿郡起家,一路轉戰到山東地區,有十多萬部眾,聲勢很大。然而,張須陀手下只有一萬多人。人少也就罷了,更糟糕的是,張須陀跟盧明月對峙了十多天之後,糧食也吃完了。怎麼辦呢?只好先撤退。問題是敵眾我寡,就這麼撤退,難免會被敵人追殺。這時候,張須陀便對部下說:
然而,高元對此徵召沒反應。入朝多不安全啊,反正你已經撤軍了,難道還能再打回來不成!所以,他連理都沒理。
再說,如果這時候放棄討伐高句麗,那就是認輸了。隋煬帝如此驕傲,怎麼可能輕易認輸呢?何況,二征高句麗輸得太冤枉了,真是功敗垂成,在這種情況下認輸,他也不甘心。所以,無論如何也要再打一仗,扳回局面。
高句麗幾乎是不戰而降,隋煬帝甚麼反應呢?照理說,不戰而勝正是隋煬帝最初的追求,他應該很高興。但是,付出這樣大的代價,勞民傷財地打了三次,最後居然沒能亡其國、擒其主,而是就在邊境講和,這其實讓隋煬帝很不甘心。
大軍三出,未能平賊,此還不可復來。勞而無功,吾竊恥之。今高麗實困,以此眾擊之,不日可克。吾欲進兵徑圍平壤,聚高元,獻捷而歸,不亦善乎!
長矟侵天半,輪刀耀日光。
可能大家會想,隋軍的士氣不行,時機也錯過了,那麼這次是不是又打敗了?還真沒有。三次出征,就這次情況差,但是就這次打得順利。
這個羅士信有一點與眾不同,別人上了戰場都是斬首級回來請賞,只有羅士信專割鼻子,每次一出戰,必定帶回來一串鼻子,讓敵人聞風喪膽。這不是少年英雄嗎?
賊見兵卻,必輕來追我。其眾既出,營內即虛,若以千人襲營,可有大利。此誠危險,誰能去者?m.hetubook.com.com
按說這次大隋軍隊是在高句麗投降的基礎上回師的,算是得勝還朝,應該非常風光吧。事實卻完全不是這樣。當時已經天下大亂了,軍隊回撤,固然沒有高句麗人追殺,但是卻遇到自己人打劫了。
問題是,既然不同意,為甚麼不說出來呢?不敢。隋煬帝是個剛愎自用的皇帝,曾經親口講過,我性不喜人諫,誰要是上諫,我絕不讓他活在地平面之上。這句狠話可絕不是單純威脅,高熲、賀若弼、薛道衡等老臣,就是因為出言不慎,被他殺死。這樣老資格的官員都說殺就殺,把其他官員的膽子早嚇破,所以高熲他們死後,基本就無人敢再提不同意見了。
敵軍見我們走了,一定會來追殺的。如此一來,大營一定空虛,如果這時候去劫營,肯定有利可圖。
我們已經是打第三次了,從現在的情況看,基本上也不可能再有第四次。既然是最後一戰,就一定要打個明明白白,分出勝負。現在高句麗已經是困頓不堪,只要我們堅持一下,就一定能夠直搗平壤。到那時候,我們押著高元回去獻捷,那多榮耀啊,怎麼能夠半途而廢呢!現在機會千載難逢,不管皇帝怎麼樣,我下定決心要接著打。我寧可得罪皇帝,也絕不撤軍!希望大家跟著我,再拚一把!
所以,當時官員的主流想法當然是休養生息,先安撫造反者,解決國內問題。國內都亂成一團了,哪裏還有心思去打高句麗!所以他們不同意。
高句麗主動投降,也算是為隋煬帝贏得面子,算是得勝還朝。但是讓隋煬帝意想不到的是,就在他們班師回朝的途中,隋朝自己的子民居然打起隋煬帝的主意。這是怎麼回事呢?
果然,就在大業十年(六一四年)二月,隋煬帝又一次召集文武百官,商量再次討伐高句麗!文武百官是甚麼態度呢?《資治通鑒》記載了一句話:「數日,無敢言者。」討論了好幾天,沒人敢說話。為甚麼沒人說話呢?因為百官不同意。
另一個更厲害的將軍是張須陀。這也是在山東戰場上湧現出來的得力戰將。按照《隋書.張須陀傳》的記載,此人「性剛烈,有勇略」,有勇有謀,而且曾經在隋朝的兩大名將史萬歲和楊素手下當過軍官,是個能征慣戰的老將軍。
隋煬帝從遼東回大興,要經過河北地區,河北地區當時早成了起義軍的天下。就在隋煬帝御駕途經邯鄲的時候,就被一支起義軍盯上。這支八千人的部隊埋伏在路邊,等隋煬帝的護衛隊過去之後,一擁而上,衝散後勤部隊,奪了隋煬帝的四十二匹御馬,揚長而去。連御馬都讓人給劫走了,隋煬帝當然是心驚肉跳,國內如此混亂不堪,還算甚麼得勝還朝!
這個藥方不靈,那就只能是鎮壓了。征討高句麗的大軍一回來,馬上就投入國內戰場。前文講來護兒不肯輕易撤軍,那自然是一員猛將。父親英雄,兒子也不差。特別是他的第六個兒子來整,進入山東、河北戰場之後,更是所向披靡,所以當時有一首歌:
我是長白山前能夠預知事局的知世郎,我身著紅羅做成的錦背襠,一身打扮光鮮漂亮。我舉起長矟,矟尖刺破長天;我掄起大刀,刀鋒輝映日光。我上山擒拿獐鹿,下山宰殺牛羊。一旦官軍到來,我也揮刀就上。這樣就算死去,好歹也過了幾天快活日子,跟戰死在遙遠的遼東相比,又有甚麼值得悲傷的呢!
現在,又輪到來護兒來面對這個局面。崔君肅拿皇帝這個大帽子一壓,下面的將領紛紛勸來護兒撤軍。來護兒怎麼辦?他也不敢再堅持,只www.hetubook.com.com能是長歎一聲,撤軍了。就這樣,大業十年(六一四年)的八月四日,隋煬帝從懷遠鎮班師回朝,第三次東征就此告終。
事實上,這兩個人全都是少年英雄。當時秦瓊十八歲,羅士信只有十五歲。正是初生牛犢,風華正茂。秦瓊是後來唐朝的大將,凌煙閣功臣,民間所謂兩大門神之一,不英雄,怎麼能上得了凌煙閣,當得了門神呢!再看羅士信。
當時國內最大的問題是甚麼呢?就是人民造反。怎樣對付造反呢?隋煬帝開出的藥方是:「詔民悉城居,田隨近給。郡縣驛亭村塢皆築城。」老百姓都搬到城裏集中居住,讓起義軍找不到給養,也讓老百姓不能投奔起義軍。他以為,這樣就能夠把起義之心絞殺掉了。問題是,老百姓都是農民,搬到城裏住,該怎麼種地呢?隋煬帝的說法是「田隨近給」,也就是在城市旁邊就近分田,可事實上朝廷手裏哪有那麼多現成的、靠近城市的田可分!所以這只是一句空話而已。真正的後果是老百姓被迫搬家之後都失業了,活不下去,只能鋌而走險投奔起義軍。這不是適得其反嗎!
儘管三征高句麗最後還是以失敗告終,但是隋煬帝總算把重心轉移到國內問題上,這對挽救當時的亂局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面對這種情況,隋煬帝真是難掩心頭的悲憤。大朝會之後,他回到長樂宮,喝了個酩酊大醉,趁著酒意,寫下了一首五言詩。這首詩大部份都已經失傳了,只保留了最後一句:「徒有歸飛心,無復因風力。」我空有一顆想要飛回家鄉的雄心,但是卻再也沒有借助長風凌空翱翔的力氣。詩成之後,隋煬帝讓身邊的美人反覆吟誦,自己忍不住涕下沾襟,旁邊的侍從也都跟著欷歔不已。這個雄心勃勃,一心想要效法漢武帝建功立業的皇帝終於認輸了。
這個歌流傳很廣,一時之間成了當時山東地區的流行歌曲。此後,隨著戰爭負擔加重,起義也愈來愈多。但是,在楊玄感造反之前,這些起義相對來講境界都不夠高,基本思路都是逃避兵役,嘯聚山林,過幾天大塊吃肉、大碗喝酒的日子,活一天算一天,沒甚麼更高的追求。
忽聞官軍至,提刀向前蕩。
盧明月這邊,一看張須陀撤退,果然率眾追殺。這時候,秦瓊和羅士信趕緊率領伏兵直撲盧明月營寨,沿著柵欄就爬過去。盧明月雖然去追張須陀,但也不可能傾巢出動,營寨裏還是有人留守的,眼看有人來劫營,自然也要抵抗。問題是,秦瓊和羅士信那是甚麼人!手起刀落,一連砍殺了十幾個人,馬上盧明月的留守部隊就亂了套。
但是,楊玄感起兵之後就不一樣了,連隋煬帝的親信都來造反,天下人一下子都看到了推翻隋朝的希望。農民起義不僅規模愈來愈大,而且公然有人要稱王當皇帝了。要知道,所謂天無二日、國無二主,隋煬帝現在是皇帝,你再稱皇帝,就是跟隋政權勢不兩立,這個目標,可遠比大塊吃肉、大碗喝酒有殺傷力,讓官員很恐慌。
這個場面多熟悉呀!這太像一征高句麗的時候,于仲文面臨的局面。當時,高句麗的宰相乙支文德到隋軍大營來詐降,于仲文想要活捉他,但是監軍說:皇帝有令,凡是投降的人,都來去自由,你們若是活捉他,我一定稟報皇帝。于仲文萬般無奈,只好放走乙支文德,坐失了良機。
在這個新崗位上,張須陀照樣如魚得水。因為他除了自己威名赫赫之外,手下還有兩員得力助手。一個是秦瓊,另一個是羅士信。即隋唐十八條好漢裏的第七條和第十六條好漢。按照《隋唐演義》的說法,秦瓊是個中年人,羅士信是個傻小子,不過,這只是小說家的說法,不足為憑。和圖書
黃帝五十二戰,成湯二十七征,方乃德施諸侯,令行天下。
這場面夠血腥、恐怖了吧?但是沒用。士兵該逃還是逃,而且愈逃愈多。這樣一來,行軍可就太不順利了,今天這個編隊沒人了,明天那個編隊不見了,愈往前走士兵愈少。隋煬帝一路走還得一路抓逃兵,行軍速度也就愈來愈慢。前兩次討伐高句麗,都是四月分就推進到遼河,但是這一次,直到七月中旬,隋煬帝才到了遼河旁邊的懷遠鎮(今遼寧懷遠)。
高句麗不是挺頑強的嗎?怎麼忽然軟下來了?很簡單,它也打不起了。戰爭是最消耗實力的事情,隋朝如此強大,兩次仗打下來,尚且民不聊生,舉國造反;高句麗一個小國,經歷了兩輪打擊,可想而知,受到的損失有多大。再堅持下去,它也要亡國了。所以,儘管這次隋朝的聲勢不如前兩次,也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而高句麗原本就是一匹瘦馬,此刻更是奄奄一息,再跟隋朝這個病駱駝賽跑下去,必死無疑。在這種情況下,國王高元審時度勢,乾脆投降。
隋煬帝要班師,對於整個隋朝軍隊來講其實是一件好事。但是,有一個人可接受不了。誰呢?水軍總指揮來護兒。來護兒是個將軍,是用比較單純的軍事眼光來看問題的。他這邊剛打了勝仗,士氣正旺盛,眼看就要直搗平壤,這時候撤軍,在他看來就是半途而廢。怎麼辦呢?有道是將在外,君令有所不受,來護兒集合三軍動員。他說:
問題是,劫別人大營是件非常危險的事,誰敢去呢?當然是秦瓊和羅士信。這兩個少年勇士主動請纓,趁著夜色率領一千人埋伏在路邊的蘆葦叢裏,看著張須陀率領主力部隊撤退。
不知道大家有沒有注意一個細節,楊玄感兄弟,還有軍師韋福嗣,都不是在首都,而是拉到高陽(今河北定州)最後處決的。之所以拉到高陽,是因為隋煬帝當時就駐蹕在那裏。隋煬帝從遼東撤軍回來,不回大興城,也不回東都洛陽,一直駐蹕靠近涿郡的高陽說明甚麼呢?說明他還想打高句麗。
六一四年,在兩次東征高句麗失敗以後,不服輸的隋煬帝又發起了第三次對高句麗的戰爭,與前兩次相比,這一次隋朝的軍隊士氣最差,失敗似乎已成定局,但事實上戰爭卻進行得異常順利,這是怎麼回事呢?戰爭的勝利,能否化解隋朝社會的危機?
讓他更鬱悶的事情還在後頭。隋煬帝回到大興城之後就是冬天了,眼看就要過年了,按照慣例,元旦的時候要進行大朝會,四夷的君主都得來朝覲皇帝表示臣服。現在,高句麗既然已經投降,隋煬帝就徵高元入朝。
為甚麼不同意呢?因為這個時候,整個國家的局面已經相當混亂。全國各地到處都有老百姓造反。其實,從大業七年(六一一年)隋煬帝準備打高句麗的時候,隋末農民起義就已經開始。大業七年,隋煬帝在山東地區徵兵徵夫,一時之間民不聊https://www.hetubook.com.com生,山東地區就首先扯起造反的大旗。當時有一個叫王薄的人自稱知世郎,在長白山造反,這個長白山,不是吉林的長白山,而是今天山東鄒平縣的一個山頭。為了發動群眾,他還編了一首《無向遼東浪死歌》。唱道:
甚麼變化呢?高句麗的國王高元居然決定不打了,遣使請降,而且還把大業九年(六一三年)因為楊玄感叛亂投降高句麗的隋朝將領斛斯政五花大綁,押到了遼東城下,算是投名狀。
這可讓隋煬帝太沒面子了,當年為甚麼要打高句麗呢?直接原因就是高句麗不肯朝覲。現在,勞民傷財地打了三次,國內也因此亂成一團,結果居然跟沒打一樣,高元照樣不理他,這不是莫大的羞辱嗎?要知道,這次大朝會本來就是要借助高句麗向四夷示威,讓他們看看,順我者昌,逆我者亡,重申一下以隋朝為主導的國際秩序。現在,東都洛陽也披上節日盛裝了,魚龍百戲也演上了,四夷君主也都來了,可是高句麗的國王卻不見蹤影,這不是在打隋煬帝的臉嗎?付出了那麼大的代價,結果卻只得到羞辱,這叫甚麼呢?不敗而敗,而且是慘敗。
那麼到底接受不接受呢?思來想去,隋煬帝還是接受了,畢竟眼看著國內動盪、士兵逃亡,時間又一天天過去,隋煬帝對打贏這場戰爭也沒有甚麼把握。既然高元請降,正好就坡下驢,接受投降,也算有一個交代了。就這樣,隋煬帝下令各路大軍停止進攻,接受投降,準備班師回朝了!
長白山頭到處都是戰場,我們的壯士十十五五,手握長槍。我們不害怕官軍十萬眾的圍剿,只害怕榮國公來護兒的第六個兒郎。因為來整從遼東地區投入山東、河北地區鎮壓,所以,這個地方的起義軍就沉寂了不少。
這可讓隋煬帝太生氣了。怎麼辦呢?警示一下逃亡者吧。三月二十五日,隋煬帝一行到了臨渝宮(今河北撫寧)。在這兒,隋煬帝親自穿上戎裝,搞了一個祭祀黃帝的大典。當年黃帝大戰蚩尤,開創基業,現在隋煬帝也想透過祭祀這位遠古的勝利者,來顯示自己的必勝決心。祭祀黃帝跟警示逃跑士兵有甚麼關係呢?隋煬帝造了一面大鼓,把抓回來的逃亡者統統斬首,用人血把鼓面塗得腥紅,然後擂響大鼓,號令三軍。這不是在恫嚇逃亡士卒嗎!
羅士信出道的時候只有十四歲,還是個孩子,個子也小,就要求上陣殺敵。張須陀一聽就笑了,對他說,你連甲冑都穿不上吧?羅士信二話沒說,往身上連披兩副盔甲,再掛上兩壺箭,飛身上馬,顧盼神飛。把張須陀看得目瞪口呆,從此就把羅士信帶在身邊馳騁疆場。
連黃帝和成湯那樣的古聖先賢也不是一次就取得成功的,我們兩次東征失敗算不了甚麼。現在,為了完成千秋大業,我要第三次親征高句麗!
高句麗就是不朝覲,萬般無奈之下,隋煬帝把一腔悲憤都發洩在了叛臣斛斯政的頭上。隋煬帝下令,把斛斯政押到金光門外,綁在柱子上,然後讓文武百官當靶子來射,把斛斯政射得跟刺蝟一般,再千刀萬剮,剮完之後還讓百官品嚐。按說吃人肉夠噁心吧,可是有些官員為了表現自己對叛臣的痛恨,居然吃了一塊又一塊,一直到吃飽為止。問題是,就算千刀萬剮,就算食肉寢皮,就算挫骨揚灰,對於局勢又能有怎樣的影響呢?
大業七年(六一一年),王薄在長白山起義,當時張須陀正擔任齊郡丞,長白山屬於他的管轄範圍。面對聲勢浩大的農民軍,張須陀毫不畏懼,憑藉兩萬人的力量,大敗王薄的十萬聯軍,一下子就打出了威風。到大業十年(六一四年),張須陀已經成為齊郡通守,領河南道十二郡黜陟討捕大使,負責管轄今天河南、河北、山東、山西、江蘇乃至安徽部份地區的鎮壓任務。
長白山前知世郎,純著紅羅錦背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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