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飲馬黃河

作者:司馬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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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冰宮雪女

第九章 冰宮雪女

屈羅道:「你說得有理,但我和她背貼背而坐之後,我一運功,她便會生出忽寒忽熱的感覺。其時她須要全心全意幫我抵抗這種奇怪的現象。如果她心中不願幫我,那就一點用處也沒有了。」
他舉步向長廊走去,足下的尖底木屐,又發出「獨獨」之聲。但見他每一跨步,就出去了六七尺遠,是以「獨獨」之聲不密,而實在移動得迅速無比。
朱宗潛迫到五尺左右之處,便停下腳步,這刻他也十分驚佩對方那種無懈可擊的深藏固守之勢。他發覺對方一刀在手之後,神態大變,從凶橫暴戾轉為深沉冰冷。這等修養之功,非同小可,決計不能輕敵躁進。
人鴉對望了好一會,數丈外的廊上傳來「獨」的一聲,似是極堅實沉重的木頭撞擊在地上所發出的聲響,緊接著又是「獨」的一聲,然後第三聲第四聲繼續的響,竟是向這禪院移來。這情形卻似是一個怪物,正緩緩的沿著長廊走來,說它是怪物之故,便是因為人類走路時,決計不會發出這種聲音。
事實上朱宗潛卻是憑藉那一口「玄關祕鎖」之內的真氣,衝開了穴道禁制。要知任何高手點穴,都無法閉得住對方的「玄關祕鎖」,雖說這並不是沒有法子可以應付,但若在不知內情之人,決計不會另用特別手法對付。
她道:「雪女。」
屈羅步步後退,轉眼間已退到壁下,不能再退,但對方的芙蓉劍仍然像電閃雲飄,狂風驟雨般攻到。他身子一陣急顫,突然間在劍影刀光之中,踢出一腳。
井上之人道:「只有小人一個。」
此念一生,計上心頭,立即裝出受驚過度的樣子,舉手按在胸口,腳下蹬蹬蹬連退好多步,直到背脊靠貼牆壁才停住。這時那頭巨鴉已經被簷瓦隔阻,互相瞧不見。朱宗潛定睛向空中望去,果然又是「呱」的怪叫一聲,那頭巨鴉掠過院子,落向對面的屋頂。它的動作極像是在監視朱宗潛一般,這更使朱宗潛增加信心,認為推測不錯。
朱宗潛已感到三股寒冷的潛勁一齊襲到,在這電光石火的一剎那間,心中已掠過三個念頭。一是這魔頭的獨門奇功,果真極為厲害。二是大凡任何奇異功夫,如若分開使用,力量必弱,遠不如一掌拍出之後,源源催動內力,繼續迫去有效得多。既是如此,他何故把同一功夫,分為三掌拍出?三是對方這一擊,如若不是用足全力,會不會別有陰謀詭計?
他的話聲突然停止,眼中射出凶光,向朱宗潛注視了一會,又道:「奇怪,我今日為何變成老太婆那般嘴碎呢?你到底叫什麼名字?何故來到此地?」
屈羅一言不發,凶睛瞪著對方,口中尖嘯一聲,眨眼間一股勁風從天而降,原來是那頭巨大烏鴉,這刻又停在他左手掌心之上。
凶心一起,揮刀兇猛反擊。但見他那柄緬刀上下飛旋,芒飛電掣,毒辣無比,眨眼間,已連攻了十二三招。而其中奮不顧身,亡命進擊的招數,竟佔了六招之多。
朱宗潛應聲道:「這也未必。」拔出芙蓉劍,黑暗中閃出一道淡紅光華。
屈羅又是一怔,卻凝目認真地尋思。此時朱宗潛已迫到一丈之內,正是拔劍偷襲的絕佳機會。但他眼見對方竟然很認真的考慮這話,不由得感到自己這等用心太卑鄙了,便決意放過這個機會。
朱宗潛心中微有怒意,暗想你這不是故意跟我夾纏搗蛋麼?目下時間寶貴,豈能如此浪費?
朱宗潛聽道:「我?怎麼做呢?」
屈羅一怔,道:「什麼事?」
屈羅冷冷道:「如此講來,你也是少林門下弟子?」
這黃髮黑袍的人長相甚是凶暴,兩道黃眉又濃又密,壓在眼睛上面,獅鼻闊嘴,發散出滿面戾氣。
朱宗潛訝然忖道:「他自稱二爺,為何又變成了三爺?」
屈羅道:「前兩日我派人抓了兩個人回來,一男一女,現下囚禁在裏面兩個地牢內。男的無關重要,不過是準備過幾日拿來試驗我的功夫,瞧瞧他的頭骨裂成什麼樣子。但這個女的卻大為重要,須得她肯與我合作,才能著手修煉。」
朱宗潛長劍微豎,指住那頭巨鴉,冷冷道:「你自家分明不曾閉住我的穴道,我還以為你是故意讓我有機會出手抵抗呢!」
朱宗潛手中長劍迅即歸鞘,凜然道:「很好,在下倒要瞧瞧姑娘怎生攔阻我出去?」
屈羅放聲大笑,但見他一頭亂糟糟的黃髮,隨著笑聲無風自動,忽豎忽伏。朱宗潛暗暗大吃一驚,尋思著:此人竟是內外兼修之士,氣功極是高明,已經達到貫注毛髮的境地。如若煉到所有頭髮一齊起伏的話,那就是天下無敵的高手了!頓時間對他言中提及的師兄更生凜戒之心,因為顯然他師兄武功比他更高一籌。
他用空著的右手指一指鼻子,又道:「我是屈羅,外號拘魂陰曹。阿黑便是勾魂使者,有些人管它叫做黑使者。你叫什麼名字?」
屈羅伸手抓住他手臂,怪笑一聲,突然向井內衝去,兩人頓時一齊急墮下去。那屈羅先踏到井底,手掌一使勁,一股力道托住朱宗潛全身,頓時抵消了他急墮之勢。而朱宗潛手臂被抓住之處,所受的力道一點也不比別處重些。這時朱宗潛不由得對這個惡漢的武功,重予評價,同時又想起他的師兄,比他更是高明,無疑已是當世間武林高手中的高手了。兩人身在井底,可就很容易瞧出,這下面敢情甚是寬闊,原來是上窄下寬的一口古井。在一側的牆上有道矮窄門戶,門內甚是黑暗,全無所見。
朱宗潛心中罵一聲「鬼話」,即又說道:「那麼姑娘外號呢?」
冰宮雪女道:「可惜什麼?」
他那刺耳的怪笑停歇https://m.hetubook.com.com之後,方始說道:「我師兄雖是煉成了這天下無敵的『摧心裂骨手』,但他平生很少親自出手,什麼事都自然有人替他去辦。」
朱宗潛心想已是動手的時候了,當即暗暗提聚功力,口中胡謅道:「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說時,離開牆壁向對方走去。
這三個念頭,如閃電般掠過腦海時,手中芙蓉劍已施出一招「碧海屠龍」,光華電閃,破去這三股勁道。可是長劍刺劈之際,微感遲滯,全然不似平時那般得心應手。
屈羅傲然道:「當然啦!他的名字一說出來,天下無人不知。」
目光往下一溜,敢情這個黃髮凶漢,腳下蹬一雙厚達半尺的木屐,不過這雙木屐是上大下尖,點地之處,僅有拇指那麼粗,是以瞧起來還不算笨重。
兩人各持刀劍對峙不動,過了片刻,雙方都曉得在氣勢上無法分出高下,非肉搏拚鬥不可。
屈羅方自閃身避開石塊急襲,已見劍光電射巨鴉,心中大震,但此時想發令指示那「黑使者」已來不及了,恨得他怒吼一聲。
他一聲也不哼,因為屈羅警告他不可說話。又走了丈許,屈羅拉住他。微響一聲,牆上透出光線,原來是一道鐵門上的小洞透出來的。
朱宗潛搖頭道:「不是,我若能拜列少林門下,何須托你薦入你師兄門下?」
一念及此,立刻舉步奔出井底空闊之處,仰頭大喝道:「屈羅,你可在上面?」
屈羅怪笑道:「其實這事很簡單,不過壞就壞在我的樣子長得太兇惡,所以她一見了我,就駭得魂不附體,根本無法跟她說話。而你卻長得英俊漂亮,待你出面哄騙她,定必成功。」
他驟然凝身止步,怒道:「你為何不動手?」
冰宮雪女道:「我從未見過有人能夠在步伐之間,生出一種莫可抗禦的威勢,所以十分詫異,這可是專門煉出來的功夫嗎?」
白衣美女道:「我的姓名不能告訴你。」
朱宗潛瞧也不瞧,左手劍訣迅疾劃落去。這一招縱然不能劃傷敵腳,也能封閉住他的腳勢。那知劍尖到處,竟劃在一件極為堅硬的物體上。這一瞬間他已記起乃是那雙半尺有餘的木屐,心中一動,芙蓉劍施出一招「風雨不透」,淡紅劍光繞身而生,迅即退開七、八尺之遠。當他疾退之時,屈羅左掌正是欲拍未拍,掌心呈現出半邊黑半邊白的古怪顏色。
屈羅見他氣勢堅凝精煉,竟然無懈可擊,雖是在敵對局勢之中,仍然生出佩服之心。原來他左掌上發動了「摧心裂骨手」,雖然這一門功夫極為霸道厲害,但掌上半邊黑半邊白的顏色,卻含有震懾敵人之妙用。那知對方全不動心,可見得此人自信之強,意志之堅,已是當世罕見的了。說時遲,那時快,屈羅口中怪嘯一聲,左掌連拍三記,頓時風轉飆翻,響起一陣「洪洪」之聲。
朱宗潛道:「我想拜你師兄門下學藝,可使得麼?」
屈羅怪笑道:「憑你一點微末道行,也敢瞧不起黑使者?嘿!嘿!在它尖啄利爪之下喪生的高手,已不知凡幾,它吃的人心比你吃的饅頭還多。」
朱宗潛搖搖頭道:「在下沒有煉過這等功夫,我真替你感到可惜。」
屈羅大聲道:「什麼事?」
朱宗潛那隻伸出的右掌,已離對方胸口,不過是半尺之際,稍一推出,便可以擊中她胸前要害。然而儘管他氣勢咄咄迫人,縱然是天下間最兇惡的人,也休想阻止他前進之勢,可是眼前這個美貌少女,既是全無防禦,他反而不便遽下毒手,更不便硬擠出去,以致碰觸著她的身體。
朱宗潛實在沒有聽說過「拘魂陰曹屈羅」之名,所以全然猜測不出他的來歷。當下故作驚訝而又不大相信的樣子,道:「真有這麼厲害,我可從來沒聽過。只不知令師兄是誰?想必是位鼎鼎有名的大人物了?」
屈羅喝道:「蠢材,快去寺外巡邏,瞧瞧敵人還有援兵沒有?行動隱密些,若有絲毫大意,定被敵人殺死。」
朱宗潛一方面運集氣功護身,另一方面潛心馭劍,準備作最凌厲的一擊。對於敵人掌上的古怪顏色全不動心,直如視若無睹。
井上之人道:「小人孤陋寡聞,罪該萬死。五爺目下已佔上風,不過五爺非親自出手不可。」
這回掌力破空之聲,勁烈震耳,威勢遠強於早先的三掌。
冰宮雪女大眼睛中,掠過驚疑之色,竟忘了出手迎擊。朱宗潛一下子就連跨兩步,這時兩人相距只有三尺不到,而她仍然垂手俏立。
朱宗潛固然一心想探出多少端倪,可是又發覺這屈羅竟肯對答不休,實是不合情理,大有拖延時間之意。不過據他所知,黑龍寨其餘的人,都在對付少林一影大師,可知拖延之意,不是等候援兵無疑。
他趕緊趁機調元運息,一心一意貫注在這件事上,其他的事完全暫時拋開。果然很快就恢復了八九功力,已堪再度出手決一死戰。這才尋思道:「那屈羅何以突然退走?啊!是了,他此舉也是反客為主之計。這刻他在上面等候我出去,正如扼守著凶險關隘,自然我大為吃虧。哎!不好了,他若是派人投火入井的話,我縱然不燒死,也得悶死在這條甬道之中。」
她竟不一逕說出,分明等朱宗潛發問。他本待不理,但突然靈機一動,忖道:「大凡是不合情理之事,必有詭譎用心。她如此拖延我的時間,莫非她本是屈羅之人,因此,我若是答應了哄她幫助我煉功,而屆時屈羅卻不跟我調換,便又不知是何光景了?」
朱宗潛看準這一點,迅即奔到第一間地牢門外。伸手扭下門上的鋼鎖,推開這道鐵門。和-圖-書門聲甚是刺耳,但裏面那個女子動也不動。朱宗潛真懷疑她已經是僵死之人,忙舉步走入去。
巨鴉呼一聲掠過,「砰」地一響,已射中石壁。黑暗中但見火星濺射,一如鋼鐵之物擊在石上濺出火花似的。由此可見得烏鴉的尖喙何等堅硬尖利。它雖是如此猛烈地碰在石壁上,卻振翅便起,竟不昏眩跌落地上。
到了切近,卻已看出她背部微微隨呼吸起伏,這才大為放心。當即迅快地繞到她面前,定睛望去,但見這個少女約有十八九歲,瓜子形的臉龐上,嵌著一雙大大的眼睛。兩顆眼珠宛如寶石一般,閃耀出光芒,使人感到她好像有一種特別的魅力。她眼睛一轉,瞧了朱宗潛一眼,目光極為冷漠,襯上她素白色的衣裳,彷彿是冰雪雕琢成的美女一般。朱宗潛暗暗驚訝於這個美女的清冷高華氣質,但他此刻無暇多想,匆匆道:「姑娘若是能夠走動的話,便須準備離開此地。不過在下未曾打開出路以前,姑娘最好別離開此室。」
朱宗潛向小洞內望入去,只見這間石室內,比甬道光亮得多,一個女子背向門而坐,地上鋪了一層乾草。他雖是瞧不見她的面貌,可是從她的衣著裝扮中,即可以瞧出,她不是普通村女。他頓時大感緊張,忖道:「她會不會就是褚姑娘?」
屈羅雖是怒火攻心,但他深知那黑使者乃是異種惡鳥,不但飛行快速靈動,而且羽毛堅韌,尋常刀劍難以毀傷。加上喙爪堅如精鋼,實在比武林高手也要難惹。目下卻在指顧間死在對方劍下,可知此人劍術通神,功力極高。是以他忿而不亂,伸手入袍取出兵器,卻是一柄緬刀,精光閃閃。
他俠義之心一起,那陣可怕之感,完全消失無蹤。當下舉步踏入這座禪院之內,驀然間頭頂「呱」的一聲,淒厲刺耳。朱宗潛此刻正是熱血填膺而極欲痛懲兇手,倘若仍是當初得見這座人骨塔之時,那般心存畏怖之念的話,憑這一聲淒厲怪叫,就可以駭破了他的膽子。然而這刻他卻冷靜如常,抬頭一望,但見一頭烏鴉迅快地掠過頭頂,落在對面屋頂。它滑過空氣之時,可以瞧出軀體比常鴉巨大得多。
朱宗潛這才恍然大悟,心想:「這門功夫在這一關上,倒是很奇怪,任何人煉到此處,勢要被迫捨去強|暴之法,以求得對方合作。我猜他此舉,定是借重對方陰柔氣質,助他衝破這一關,才能修煉更高一層的功夫。嘿!嘿!像他這等兇殘橫暴之人,我焉能當真助他?不過那女子不知是誰?他既是說一男一女同時送來的,會不會就是李兄和褚玉釧姑娘?」這麼一想,渾身熱血立時沸騰奔流。勉力抑制住心中的激動,道:「好,但這件事辦得成功的話,你一定要幫我拜在你師兄門下,學學功夫。」
屈羅道:「我如果不告訴你,只怕你死不瞑目。那就是我換過位置之時,分明不曾讓你知道。但你一轉頭便對正我移到的地方。由此可知不但煉就上乘武功,感覺敏銳無比,當時不須回頭,就已曉得我移動,同時又煉有夜眼,才能見到我。」
朱宗潛跑步追去,口中叫道:「我跟不上啦!」
屈羅果然一怔,朱宗潛豈肯放過這個機會,腳尖挑起一塊比拳頭還大的石頭,「呼」的一聲向屈羅激射過去。同時之間劍光暴漲,化作一道淡紅色的光虹,電掣芒飛直向空中的巨鴉射去。
若論心機智計,朱宗潛當真是年青一代之中,罕有倫比的健者。那拘魂陰曹屈羅,雖然年歲比他大一倍都不止,亦曾行走江湖多年,但天份有限,鬥起智來,卻遠非朱宗潛之敵。
朱宗潛沒奈何,只好說道:「不敢請問姑娘貴姓芳名?」
井欄上露出一顆人頭,俯視下來,正是屈羅,他獰聲怪笑道:「老子在此。」
屈羅道:「總之,你想法子騙得那個女孩子答應就行啦!我可不管你用什麼方法。但到時卻須得使她面向內,我方可以溜進去代替你。此事辦得成功,你要學到絕藝之舉,包在我身上,假使你不想吃苦練武,則我可以送你一大筆銀子,終身吃用不盡。」
朱宗潛本是借說話迫近對方,以便出手一擊之際,可望刺殺對方。卻萬萬想不到他忽然提出這個要求,內容新鮮古怪。當下問道:「假使她真的肯了,便如何做法?」
對面屋頂上的巨鴉,又淒厲的呱然一啼,朱宗潛目不轉睛地向通往長廊的破門望去,靜靜的等候著。
當下轉眼向屈羅望去,伸手拉拉他,自己便先向出口走去。屈羅緊緊跟隨,到了窄門之時,朱宗潛正彎腰出去,突然間腰間一麻,已被屈羅抓住三處穴道。
冰宮雪女道:「凡是有人說出冰宮雪女這四個字,就罰一個嘴巴子,你連說兩次,該打兩記。」
朱宗潛方自疑惑,卻見黑影一閃,那隻巨大的烏鴉已經落在他的掌心,「呱」的一叫,聲音淒厲刺耳。
他發出怪笑之聲,推他出去,道:「好小子,屈二爺差點兒陰溝裏翻船,原來你武功不錯,卻一直深藏不露,幾乎栽啦!」
屈羅粗壯的身軀在黑袍內漸漸漲大,敢情正在運聚一種極霸道的外門功夫,口中應道:「笑話,宋老二的一身能耐遠比不上我。」
兩下相距兩丈有多,朱宗潛步伐不緩不急,發出「哧哧」之聲。
朱宗潛雄心陡奮,朗笑聲中,一劍刺去。這一劍招數,雖是平凡,但內力深厚,劍氣銳利之極。屈羅不敢閃開,免得陷入被動之勢。當下一抖健腕,刀光如雪,施出一招「盤劍眺月」,封架敵劍。刀劍相觸,發出「鏘」的一聲,極為響亮。
朱宗潛一聽這等凶殘惡毒的話,便不由得怒火上衝,仰天https://www.hetubook.com.com冷笑道:「叫牠來吧,我就不信邪!」
那白衣美女歇了一下,才又道:「你竟不問問我?」
吼聲震耳中,那巨鴉已被劍光捲住一絞,「呱」的一聲慘啼過處,毛飛血濺,頓時分作兩截,掉在井底。這一頭啄殺過不知多少武林之豪的「黑使者」,就此死於朱宗潛劍下。劍光掠處,朱宗潛落在另一邊的牆下。
由於這冰宮雪女竟煉得有極上乘內家身法,朱宗潛更確認她乃是屈羅的同路人,否則焉肯任人囚禁?當下敵意激增,舉步走去。
這隻尖底高屐,敢情是鋼鐵打製,僅僅在底下鑲上一節堅木,故此踏在石上之時,發出木石相擊之聲。因而份量之沉,天下間沒有一件暗器可與倫比。同時又是以腳力踢出,自然又比手擲,強勁得多。
朱宗潛聽他如此誇耀他的師兄,心想:「我若能夠從他口中多摸出一點底細,自然是上上之策。」當下說道:「我雖然一直都家居不出,可是也不完全是孤陋寡聞。然而我卻從未聽說過武林之中有這麼一位人物擅長這等『摧心裂骨手』的,你別是在騙我?」
井上之人應道:「是少林寺的,自稱一影。」
屈羅不知他乃是設法詐出他的底細,立刻說道:「當然啦,這是天下間第一等厲害功力。叫做『摧心裂骨手』,像我師兄煉到這等地步,已經是天下無敵了。任何人只要被他掌力擊中,不論傷在哪一處部位,都是心脈震斷,熱血上衝把頭骨沖裂而死。我只要有一日煉到這等地步,就心滿意足了。」
屈羅道:「容易之至,你去哄得她答應幫助你的話,只須背貼背打坐就行啦!到時咱們暗中一調換,她當然不會曉得。」
他這一犯疑,便運足目力向對方望去,登時發覺對方的黑袍微微震盪,心中立即雪亮。
總之他疑心一起,便反倒不肯走開,道:「那麼請問姑娘芳居何處?」
那知白影一閃,那冰宮雪女竟然攔住門口。她本是打坐姿勢,但卻不須作勢運力,一下子退飛到丈許遠的門口站定,這等上乘騰挪功夫,實是罕見罕聞。
屈羅訝道:「那老禿驢是什麼家數來歷?」
朱宗潛訝道:「原來那是很高深的功夫?」
朱宗潛自然而然地運輸全力,貫注劍上,一招「千霞吐鋒」,長劍一顫,灑出一片寒光,嚴密封閉敵人掌力,但覺全不費力。此時一件物體挾著萬鈞潛力,激射而至,到他發覺之際,已離他不及五尺。朱宗潛連念頭也來不及轉動,長劍化為「東山雲隔」之式,電急劈落。「鏘」然一響,那宗物體被他劈落塵埃,原來是屈羅腳下穿著的一隻尖底高屐。
屈羅為之一怔,奔前數步,穿回那隻鋼屐,黃眉緊緊皺起,心想這廝硬擋了我一屐,仍然能夠迅快縱躍,可見得並未受到內傷,這便不敢硬攻進去了。
朱宗潛重重地哦了一聲,面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道:「原來如此,那就記在賬上吧!在下可要失陪了。」他氣極之下,仍然不願對一個女流說出難聽的話。也懶得跟她過不去,只好作走開的打算。
屈羅哼一聲,道:「眼下還有多少人空著?」
屈羅至此壓低語聲,道:「從這道門進去,便是一條狹窄甬道,彼端並無出路,但在這條甬道中,卻有兩間石室,建造得堅牢無比。那一男一女,分別囚禁其中。」
朱宗潛雖是一劍劈落了鋼屐,可是自家已被屐上的勁道,反震得熱血沸騰,真氣波動。手腕也感到麻木,若是此時敵人揮刀進擊,定是有死無生之局。
屈羅道:「不管你是哪一派出身,但今日注定得死在我這黑使者尖喙之下。」
這一剎那間,朱宗潛已感到那鴉嘴破風之聲極為銳利,比之暗器還要急快得多。當即施出內家上乘心法「移形換位」的功夫,身子也是快到極點地移開數尺。
朱宗潛機智百出,長於應變,這刻特地這樣說法,以淆惑對方視聽。
屈羅口中低喝一聲,掌心一吐,那頭巨鴉突然間像流矢一般向他激射而至。
這一下聲響應,當能驚動其中的人,所以他提聚起全身功力,暗加戒備。
朱宗潛沒有做聲,屈羅把他一推,蹬蹬蹬連奔幾步,幾乎仆跌在地。
井外之人說道:「有個老和尚潛入本寺,五爺正以大陣圍困住他。」
沉聲說道:「你小心了。」提劍舉步走過去。
朱宗潛緩緩轉過身子,道:「只有一句話,那就是你如何窺出我的破綻?」
朱宗潛面色一沉,道:「姑娘可是打算不讓在下出去?」
他發動之時,那屈羅運聚功力,恰好只差那麼一線,就到了十足火候。本來以兩丈之隔,還有相當時間讓他使用。然而朱宗潛那沉穩堅強的步伐聲,發出一種莫可抵禦的威勢氣派,迫得屈羅不得不立即擺出架式門戶,硬是須得放棄把那門奇功運聚到十足火候之境。
這一路刀法,既凶毒而又奇奧之極,朱宗潛的芙蓉劍竭盡全力,也不過堪堪護住全身,腳下不由得被迫退了尋丈之遠。若是旁的高手,到了這等境地,勢要連氣都喘不過來,內力因此而大為削減。但朱宗潛一口氣透過玄關祕鎖,頓時恢復如常,怒叱一聲,挺劍反攻。
屈羅面上又泛出凶光殺氣,說道:「我急需一個女子助我煉功,你或可助我一臂之力。」
他忖思一下,便從偏殿廊間向後面走去。一道木門擋住去路,朱宗潛抬腳踢去,砰的大響一聲,門板飛開老遠,四分五裂,敢情早已朽壞。
朱宗潛一怔下,懶得多說,舉步出去。那白衣美女突然道:「你叫什麼名字?」
冰宮雪女那對寶石似的眼珠一轉,大眼睛連眨幾下,神情在冰冷中又極是迷人,她道:https://www.hetubook.com.com「簡直多此一問,難道我恭送你出去不成?」
屈羅厲聲道:「原來你這廝,已自行衝開了穴道。」
朱宗潛朗聲大笑道:「屈老三、你的師兄就是活骷髏宋炎麼?」
朱宗潛盤算一下,問道:「我怎麼下手呢?」
屈羅大為高興,裂唇而笑,露出兩排又尖又黃的牙齒,看起來好像是吃人肉多了以致如此尖銳。他左手向空中一推,掌心上的巨鴉就撲翅飛起,盤旋空際。
那黃髮怪人說道:「煉過武功之人,果然膽子大得多了,以前試過幾次,鄉下人誤闖此寺,都活活的駭死了,哈哈!」
雖是如此,他的夜眼仍然瞧得清清楚楚,這是因為他至今尚是童身之故。
黃髮怪人道:「當然都死啦!這可大大的便宜了阿黑,直吃了許多天都未曾把人肉吃完。」
這陣驚心動魄的「獨獨」聲越行越近,終於在廊門出現了一個人的形像。但見此人身披黑袍,身材中等,滿頭黃髮宛如枯草,亂糟糟一團長在頭頂,全不梳理,與他那質料極佳而又乾淨的黑袍,形成鮮明的對比。
朱宗潛點點頭,便向那道窄門走去。那條甬道之內,又黑暗又潮濕。
他一轉身,又閃入甬道之處,由於此井上窄下寬,所以他隨便靠貼在任何一處牆下,井上面的人都無法瞧得見。再加上井底較黑,因而上面的人,必須一直望著井底動靜,才不致被底下之人,冷不防躍逃出井。
這個怪異兇惡之人,好像沒有兵器在身,朱宗潛暗中估量得出,這惡漢若是脫下那雙尖底木屐,便變成粗重的矮個子了。這個推測,本來沒有什麼道理可言,對方的高矮與目前情況全無關連。他只不過想到這惡漢是不是為了掩飾他的矮短,而特別製造這雙木屐,若是如此,則他又何必弄得這麼古怪,教人一望而知?
朱宗潛笑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你這話大有漏洞呢!」
因此之故,他的凶心更熾,但鬥志卻大為衰退。朱宗潛的上乘劍法,本來就含蘊得有比鬥意志的妙用,這時頓生感應,芙蓉劍更使得精奇奧妙,如飆翻輪轉,如風雨橫至,已是搶制了先機。
井上之人應聲奔去,朱宗潛忖道:「此人外貌雖是暴戾粗野,但調度有方,頗得緩急先後之宜。」當下瞪眼望著他,看他如何擺佈自己。
朱宗潛說道:「像你這樣高華絕俗的少女,竟與屈羅同流合污,寧不可惜?」
自稱冰宮雪女的少女道:「兩個嘴巴子暫且記在賬上。」聲音冰冷如故。
那屈羅此時雖還守得住,可是他心中的震凜,卻不是筆墨所能形容。一則對方功力之高,大大出乎他意料之外,像剛才自己全力迫攻了十餘招的形勢之下,他居然用不著緩一口氣,就可以運劍反擊。二則對方這一路劍法,忽而高遠峭拔,清氣盤旋,忽而精壯頓挫,動搖人心。自己已說得上是識盡天下各派劍法之人,卻從未見過這一門高妙劍法,不知是何來歷?
朱宗潛觸動了好奇心,問道:「什麼事?」
要知此井高度,三丈有餘,雖然在離井口丈半之處的牆上,有幾塊突出的石頭,可供換腳借力之用。但敵人居高臨下,以逸待勞,已掌握了七八分勝算,加以武功高強毒辣,定能一招之間,就重創了自己,此所以他完全打消硬衝出井的打算。
屈羅厲聲道:「有話就說,不然二爺就要下手了。」原來他點的穴只封閉對方武功,卻仍能走動和說話。
朱宗潛道:「你可敢下來與我決一死戰?」
朱宗潛已聽得怒火填胸,但仍然忍住不發,道:「我那有法子使她願意幫你呢?」
他瞧了好一陣,那女子始終沒有回過頭來。這時已感覺到屈羅悄悄從背後經過,改站在他左方數尺之處。他沒有理會,暗自想道:「不管這位姑娘是誰,但既是被屈羅擄來,總須救她出去。待我把他引出外面井底寬闊之處,便下手把他除去。」
屈羅怪笑道:「可惜不是我下的手,若然我的功夫已達到這一步,我就用不著躲在這等鬼地方捱日子了。」
朱宗潛雖然一身是膽,豪氣過人,但這刻見了這許多枯骨以及骷髏等情狀,也不由得被這等可怖氣氛所迫,暗暗倒抽一口冷氣。
朱宗潛查看過這座頂穿牆壞的大殿之內,當真全無一點有人來過的痕跡,便不禁有點相信當真如此。因為此處已經十分荒僻隱密。若有歹人使用此處,決不會這等小心不留絲毫痕跡。
本來在稱呼上這等小小不同之處,誰也不會注意,可是朱宗潛機智過人,心細如髮,不但十分注意,而且曉得關鍵重大,不比等閒。
朱宗潛退入門內黑暗的甬道中時,但覺腦際一陣昏眩,迫不得已,靠在牆上閉目調息。幸而這只是用力過度的現象,霎時已經復元。
朱宗潛沒有回答,還反問道:「這座人骨塔上面的骷髏頭骨,都是你下的手是不是?」
他默默忖道:「武林當中以掌力擅長的家派不少,像這等擊裂敵人頭蓋骨的勁道,雖是極雄渾強猛,卻不難辦到。然而這五具頭骨可見的裂痕,完全一式一樣,可知這必定是一種特別功夫,是以每次斃敵傷人總是一樣,全無差錯。」
他真料想不到這粗暴的屈羅,居然煉就這等奇詭凶毒的武功手法,令人有防不勝防之感。但他堅毅無比的意志,一如先前,並未因這種突變而受挫。在這危急萬分的關頭上,他已找出負隅再拚之法。但見他身形一動,唰地躍到那道窄門之前,毫不遲疑地倒退而入。這時長劍已換到左手,以免手腕麻木,影響運劍。
朱宗潛雙手一按井欄石牆,矯健地翻上去。探頭往井底一望,但見此井深達三丈有餘,底下甚是黑暗,卻仍然瞧得出是https://m.hetubook.com.com口枯井。不過常人的目力決瞧不出這是枯井。因此他懷疑地道:「這口井又大又深,若是跳了下去,底下的水不夠深,說不定會碰在水底的石頭上。」
朱宗潛道:「這就是了,宋炎似是以詭謀見長,武功並無驚人之處。那麼是那黑龍頭煉成了『摧心裂骨手』了?」
那白衣美女道:「說了等於沒說。」口氣冰冷,詞意尖刻。加上她的服飾神情,果然配合得極妙,道道地地是個冰雪般的美人。
那屈羅考慮了好一會工夫,才道:「你的膽力根骨都很不錯,我師兄說不定願意收錄你。我可以向他說一說,不過你先得替我辦一件事。」
朱宗潛皺一皺眉頭,心想此鴉如此巨大,是必有異,說不定有人豢養的,若然猜得不錯,則它的主人也快要出現了。
但見此處乃是一座寬大深邃的禪院,在這露天院子當中,有一堆白骨,疊成一座寶塔,高達一丈以上,最上面擺著五個骷髏頭骨,個個對著朱宗潛,好像都瞪大雙眼監視他舉動。
朱宗潛又暗罵一聲「鬼話」,口中卻念道:「冰宮雪女……原來這就是姑娘的居處和外號了。」
她簡潔地答道:「冰宮。」
那惡漢冷冷地望著他,突然舉起左手,掌心向天,姿勢甚是古怪。
他步伐中的節奏,自有一種極堅強不可阻遏的氣勢,轉眼間已迫到五尺之內。
朱宗潛這才恍然大悟,忽聽上面有人叫道:「三爺,三爺。」
他在她背後停下來,應道:「在下朱宗潛。」
卻聽白衣美女又道:「但我可以告訴你,我住在什麼地方,以及我的外號。」
但見他施出一路深奧劍法,氣勢森嚴高峻,大有真氣凌霜,高風跨谷之概。五招之內,就搶奪回主動之勢,接著劍劍迫攻,芙蓉劍化為一片淡紅色的光網,把敵人裹在當中。
朱宗潛身子靠牆,好像他雙腿發軟,不得不借重牆壁支持一般。其實已暗暗提聚起全身功力,準備出手。
屈羅見他仗劍破去自己的奇功祕藝,又厲嘯一聲,一掌拍去。
但他卻伸出雙手,摸索而行,兩丈之內,故意碰撞了幾次。
朱宗潛道:「莫說憑你的功夫氣力,可以迫得她這麼做,即使是我這個遠比不上你的人,也能迫她聽話。」
屈羅嘿嘿而笑,道:「你已是甕中之鱉,網中之魚,我何必跟你拚命?」朱宗潛怒罵連聲,屈羅只是冷笑,並不受激回撲下來。
此念一生,不由得聯想到這個出手之人,必是個兇惡殘酷之輩,登時激起俠義之心,熱血沸騰,恨不得這個兇手立即出現,好讓他替這許多被害之人報復。自然他不會胡亂攻殺對方,總須弄明白對方是善是惡,才能出手。因為有些俠義之士在被迫之下,也不得不大施屠殺的手段,正如自己也是這等情形,碰上了黑龍寨那些兇手們,便不得不大開殺戒一般。
冰宮雪女似是沒想到他竟表現得如此生氣,愣了一下,道:「我不是故意的,實是忘了出手。」
屈羅瞠目道:「什麼漏洞?」
屈羅厲聲道:「沒用的東西,連少林寺一影老禿的名聲也不知道,他是武林中老一輩的高手。老五的分屍大陣可困得住他?」
屈羅粗厲地道:「也不是龍頭大哥,你打聽這事又有何用?今日你休想活著離開此井。」
朱宗潛一瞧來者不是鬼而是人,雖是長相暴戾可怕,卻已大為放心。
朱宗潛心中大是驚凜,忖道:「這廝不獨性情暴戾殘酷,而且甚是狡詐,竟不受激,這一點真是可怕。但他為何尚不發動火攻?啊!我明白了,這是因為他的手下都在對付少林一影大師,而他必須緊緊守住井口,亦不能離開,所以他一時尚無法發動火攻。既是如此,我一則須得使他不能分身,去對付一影大師。二則還須趁此一線之機,找出脫困之法。」
現在他已曉得對方雖是自稱「二爺」,但在黑龍寨中卻坐起第三把交椅。因為他們對話中提及「分屍大陣」,所以不問而知。至於他們口中的五爺,必是那「丹青客井溫」無疑。
但他心中儘管感到可怕,雙眼仍然小心地查看四下動靜,及見實在沒有別的朕兆,暗念說不定這一座人骨塔乃是前人所為,距今已久,所以此處的確沒有活人在暗中窺伺。當下移目到那座人骨塔上細加觀察,頓時發覺塔頂的五個骷髏頂骨都呈現裂紋,可見得這可能就是他們致命的傷勢。
他睜眼向外面望去,但見井底空蕩蕩的,闃無人影,心中不禁叫一聲「謝天謝地」,暗念這魔頭若不是離開此井,而是硬闖入來的話,定可趁自己昏眩之際得手。現在雖然仍舊感到氣浮心促,絕對不能施展全力,但總還有一拚的機會。
屈羅卻沒有理他,也不緩下速度,片刻間已走完這條相當長的走廊,轉入一座大殿前面的空地。在空地的東南角上,有一口水井,石砌的井欄,高達胸際。他一直走到井旁,道:「下去吧!」
朱宗潛一時摸不著頭腦,同時想到假如她是屈羅同黨,便不須怕他火攻。當下繞回她面前,道:「什麼賬上?」
他的話聲乾澀刺耳,與他的形貌一樣不討人喜歡。而這話的內容,更是殘酷可怕,令人激起反感。朱宗潛緩緩道:「那些鄉下人都駭死了麼?」
雙方都發覺對方腕力極強,內功深厚。朱宗潛還不怎樣,屈羅卻大為驚凜,迅快忖道:「此子年紀極輕,居然會有這等造詣,特別是氣勢雄邁,膽力蓋世,假以時日,定是難以匹敵的高手了。今日若不能除去此子,說不定將來會死在他劍下。」
朱宗潛見她說得真誠,忿怒略消。原來他被她這等無賴手段,阻止了前進之勢,覺得極不光明公平,是以生氣。他又問道:「你因何事忘了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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