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飲馬黃河

作者:司馬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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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奸邪肆暴

第二十七章 奸邪肆暴

袁負這次自誤戎機之故,完全是由於剛才朱宗潛得勢之時,不但沒有出手,甚至到他拚命擺脫之時,他也沒有什麼動作。因此,他萬萬想不到朱宗潛竟會抓住自己心神震盪之時,忽然勁厲迫進,控制了主動之勢。
朱宗潛懂是懂了,卻奇怪他何以忽然處處以「暗示」回答自己?
這一點從他跟蹤朱宗潛而不曾讓他發覺,便是極有力的證據。
袁戈二人面色一變,都想:「這等祕密行動他怎會知悉呢?」
他慢慢的駕車駛行,一面動腦筋清理許許多多的思緒。
他們都是極為老奸巨猾的人,在江湖上打滾了這許多年,都把自己訓練得萬分多疑老練。
今後他只有被動捱打的份兒了。
這塊閘刀是否會具有同樣效力,他可不得而知,目下只是姑且一試,假如仍然有效,能夠毀去東廠高手的一隻手,當然很好,即使失效,亦沒有什麼損失。
他舉步走出殿門,心想剛才九指翁袁負一定是見到那名手下探頭出來,所以趕緊改用暗示方式。
那大漢點頭道:「是的。」
他又道:「前幾天有一家鏢局,在險狹山道上出事,死了好多人,這一宗血案,相信武林中無人查得出任何線索,只有我朱宗潛曉得是你們幹的。」
他很快就找到一個僧人,談了半天,那個和尚表示本寺沒有這末一個老僧。
可是在九指翁袁負的感覺中,他好像冤魂般死纏住自己,隨時隨地可以扼住他的脖子,令他窒息而死。
朱宗潛恰好在這時厲喝一聲「殺」,長刀如奔雷掣電般捲去。
他雖然不是住持大師,也不管寺中之事。但由於他精通佛典,人又極好,所以地位甚高全寺僧侶都被他囑咐過,不可向外人提及他任何的事。
他早先提及佟長白守在外面的話乃是假的,事實上他獨自來此,一直在遠處遙望著井、褚二人的蹤跡,暗中保護。
因為他從那大漢穴道被解救一事上,推測出來人根本不識得他的點穴手法,全仗本身的武力卓絕,硬是以絕強內力破解,所以那大漢才有這等現象。
九指翁袁負被他迫得無法,思索道:「是武大人的嚴令,獻計者是曹洛曹大人。」
牆上的戈遠飄身落在他身邊,沉聲道:「袁兄快上藥包紮一下,這廝就是朱宗潛嗎?哼、哼!氣焰倒是不小。」
九指翁袁負成名多年,這刻豈能說個「不」字?當下拾回長刀,走上前去。
他已獲得一些零碎的資料,但一時間卻沒有法子拚湊起來。
他側耳一聽,洞穴內已沒有其他聲響,當下先用樹枝再行試探,然後才伸手入洞,摸到一塊又厚又重的鋼板,心知剛才必是這塊鋼板從上面掉下來,鋼板下面是鋒利的刃口,是以把樹枝閘斷了。
取出那包物事一瞧,體積不大,份量甚輕,外面用油紙緊裹著,使勁捏幾下,裏面有一塊硬物。
九指翁袁負不由得退了一步,眼中掩不住驚訝之色。
朱宗潛仰天冷笑道:「你們想拖到幾時都行,反正我早就教佟長白守住道路,誰也休想上來。」
他口中怒哼一聲,接著自語道:「算了,我也懶得追他,這個糟老頭沒有什麼了不起。」一面說著,一面走入偏殿。
那大漢震驚地道:「在下怎敢跟朱大俠放對?在下實是氣力尚未恢復,無法縱躍。」
他皺起眉頭,尋思了一下。眼見那匹健馬不耐煩地掀鼻打呼嚕,當下一躍上車,策馬駕車往回走。
朱宗潛一把推開他,道:「諒你也不敢哄騙於我。」
朱宗潛伸手抱住她的纖腰,使她不至於跌倒,柔聲道:「你已經表現得非常勇敢了,別的女孩子碰上今日的事,相信早就駭昏啦!現在你還須振作一下。外面那位老和尚因助你之故,被袁負找到,算起舊賬,大概有一場大麻煩,我理應去助他一臂之力。」
但聽袁負大喝一聲,運掌如風,向朱宗潛兇猛劈擊。
那大漢真怕他一翻臉一劍刺穿前心,額上汗如雨下,連連道:「小人不敢,小人不敢……」
他默然尋思片刻,才緩緩道:「對付褚姑娘之計,亦是曹大人所獻。兄弟雖然有心答應這個條件,俾可換回一命,無奈此事很難辦到,是以無法應承。」
這種滋味當然十分難受,但一時之間,卻找不到應付之計。
這刻不論是要拚鬥下去,或者是停手退開,都有自主之權。
這方竹簡色作金黃,潤澤光致,一面刻有三四株竹樹,但枝葉零落,似是業已枯萎。另一面則鏤刻得有極精細繁雜的圖案,一時之間,沒能瞧出那是什麼。
果然他立刻就打聽出那個老僧法號悔往,在本寺修行了十年之久。
袁負已迅快紮好傷口,聞言喝道:「你口口聲聲要殺死我們,是何緣故?」
朱宗潛凌厲地虎視著戈遠,問道:「你追上井溫沒有?」
朱宗潛突然間連迫兩步,長劍快刀上迸射出森森殺氣,籠罩住對方身形。
朱宗潛道:「你們既然動問hetubook.com.com,我不妨說出,免得你們以為我是殘暴濫殺之人。」他這兩句話其實是說給褚玉釧聽的,袁、戈二人卻一點也不曉得。
第二點是這人極可能一直跟蹤著自己,所以也從靠近殿頂的窗洞鑽入,完全跟著他走過的路線。
朱宗潛從這一點卻又推測出對方縱然有人匿伏左近,也不會瞧見這兒的情形,所以袁負才轉身逃走。
朱宗潛理都不理,冷笑道:「瞧見沒有?你的夥伴已棄你而去了。」
難道說有人正在附近竊聽?因此他立刻再提另一問題,以作進一步試探。現下果然證明了袁負是認為有人在旁邊竊聽,大概他瞧見了什麼跡象。
朱宗潛微微一哂,道:「原來是他,可算不上什麼硬手。我若不問起他以前的名字,你大概就想矇混過去了,是也不是?哼、哼!在我面前可沒有那麼容易耍花槍。」
那大漢駭然變色,忙道:「他就是銀衣幫八壇壇主之一,江湖人稱計多端,其實姓曹名洛。」
袁負目瞪口呆地望住朱宗潛,心中很難判斷出朱宗潛說武、陸二人是師兄弟一節,到底是猜的?抑是早已知道?但無論如何,他的深不可測,已令袁負無法抗拒。當下答道:「不錯,他們是師兄弟,陸大人還是師兄呢。他們好像是崑崙派的,但又似是天山派的,我們都弄不清楚。」
原來殿角站著一人,面露惶恐之容。
幸而他迅即恢復冷靜,悟出這個老和尚可能囑咐過其他僧眾,不要向外人漏他的事情。因此,他曉得客氣探詢定必失敗,唯有改變態度才行。果然,他一翻臉,就打聽了出來。
他微微一笑,用手勢阻止袁負發表聲明,道:「你們無須多費唇舌了。我只想知道你們這一票斬獲了多少銀子?」
朱宗潛沒有追上去,冷笑一聲,說道:「我曉得你想說什麼話。」
袁負也道:「姓朱的,你別胡說八道,武林中根本沒有這一件血案發生。」
袁負沒有法子揣測對方曉得多少祕密。現下他迫問不休,無異露出一線生機。當下不敢不從實答覆,道:「不錯,一直是他主持。我們通通是他出面禮聘的,所以都只聽他調度。但我們等閒也見不到他,通常都是由陸副使大人陸宣忠指示機宜。」
他再經過寺院而走出大門,一路都碰不到人影。
因為按常理判斷,假如他們曾經同謀做過什麼歹事,只有辯說沒有做而不會作這種嫁禍式的聲明。對方一定會想:「這兩人互作聲明,事先不可能串好口供。萬一其中一人氣不過翻出底牌,豈不是弄巧反拙?」這種要死大家一齊死的心理屢見不鮮,所以他們必是當真一直沒有碰過面。若是這樣想法,自然就中了他們的計了。
朱宗潛把竹簡隨手放入囊中。忖想了一下,迅速撿拾了一塊石片,用油紙包好,放回樹洞之內。接著提起閘刀,直到可見刃口之時,以兩指夾緊往上推去。果然聽到咔噠一聲,閘刀不再落下。
袁負連連搖頭,道:「朱大俠太以低估我們了,但無論如何,兄弟決不敢露一言半語。」
第三點是這人手腳之俐落乾淨,身手之高強,在在顯示出他智勇雙全,非比尋常高手。
朱宗潛見對方的應變如此高明,心中也不禁佩服。
朱宗潛點頭道:「那就算了,這位曹大人也在洛陽嗎?」
朱宗潛道:「你們打算擄劫褚姑娘之舉,是不是為了對付我?」
朱宗潛震驚流汗之故,便是因為這個勁裝大漢怎會解開了穴道?褚玉釧又不見影蹤?
無奈朱宗潛洞悉他們乃是東廠供職的高手,前此還曾聯袂潛入開封。這都是不容狡辯的事實,焉能中計上當?
朱宗潛泛起一絲微笑,舉步走過去。定睛一瞧,查看出這一處必是經過悔往老和尚精心設計,用一塊樹皮,塞住一個天然洞穴,若然不是小心細察,決計瞧不出來。
現在他發現已經太遲了,目光到處,認出正是傳說中的朱宗潛,心中大為凜駭。
只聽朱宗潛又喝道:「袁負你既是尚能動手,那就過來吧,我瞧瞧你擋得住擋不住我一招?」
他便不繼續出手迫攻袁負,微微一哂,道:「你的陰風掌果然很厲害,大概是專門煉來對付剛才那位老和尚的。」
他本是十分凶悍之人,這刻卻不知何故,膽氣全消,手中長刀不但無法劈出,反而掉在地上,發出聲響。
朱宗潛仰天長笑一聲,道:「那很好,現在我可要毫不容情的出手殺死你們了。」
戈遠露出訝色,道:「什麼血案?我們連聽也沒聽說過,你到底在胡扯什麼?」
戈遠也瞪視著他,神態十分威嚴。
他屹立在那大漢面前,儘力使自己冷靜下來。
他用這根有鉤子的樹枝,探入洞內,感覺到好像鉤住什麼物事,當即小心地往上提。猛可感到樹枝一震,同時亦見到一道白光在洞穴內一閃即逝。這時他手中的樹枝已剩下半截https://m•hetubook.com.com
他眼睛一轉,迅即掣出長刀,兇惡地抵住那個僧人的咽喉,厲聲道:「胡說,我明明親眼見過他,你最好老老實實的告訴我,否則我就要了你的性命。」
那大漢想了一下,道:「還有一個姓曹名洛的人。」
從房內各物上查不出任何線索,朱宗潛皺皺眉頭,忖道:「悔往老和尚即使是真真正正的出家,跳出三界紅塵。但以他一個昔年混得很不錯的武林人物,總不免還有一些物事留在身邊。這兒沒有任何一件隨身之物,莫非他已曾回來取走?」
九指翁袁負本已不敵受傷,目下少了戈遠支援,自知萬難倖免。登時連那麼一點鬥志也完全消失,道:「朱大俠,今日如若高抬貴手,袁負定將有所圖報。」
原來這般設計的閘刀,雖然未必能把武功極強之士的手臂閘斷,但由於刃口設計得特別,定能傷殘筋骨,絕對無法醫治得好,那條手臂有如閘斷了一樣,永遠報銷作廢。朱宗潛自然曉得厲害,故此連冷汗也給駭出來了。
由於這跡象是在他的對面出現,朱宗潛背後沒有眼睛,當然瞧不見了。
朱宗潛朗朗大笑道:「袁負啊!袁負,你太低估我朱宗潛了。關於那位老和尚之事,我是因為見你急於殺死他,其後因我之故,被他逃掉,你表現得那麼恚怒嗔恨,可見得你們之間,除了私仇之外,尚有極充足的理由,可以冠冕堂皇地譴責我不該破壞你的大事。」
他們走到一座禪院內,那僧人指住一間房門,道:「這就是他的居室了。」
朱宗潛面色沉凝,左手長刀縮退,護住前胸。右手長劍推出尺許、劍尖翹起指住敵人。
朱宗潛手中長劍疾然一劃,身子橫移數尺。
他過去一瞧,車內有個屍體,正是井溫的心腹手下,也就是那個趕車的大漢。
他再伸手入去,摸到一包東西,拿起來時感到好像被什麼東西絆扯了一下,知道那就是使閘刀落下的原因。
他的目光落在那大漢身上,冷冷道:「你既被人拍活穴道,為何當我進來時,竟不逃走?莫非有意與我放對一拚嗎?」
這一路神奇步法雖然不曾擺脫朱宗潛,卻避過幾次殺身之禍,那是老僧的降龍棒呼呼勁掃,每次都貼著他的身體擦過,棒棒落空,卻奇險無比。
這個位置乃是袁負最受威脅的方位,假如他不是誤以為朱宗潛乃是自己手下的話,決不會讓他如此輕易就佔到這個位置。
九指翁袁負心中一塊大石落地,因為他一條性命,總算已可以保全。
朱宗潛何等精明,登時曉得這個問題十分嚴重。
但見袁負左臂衣袖裂開,鮮血迸濺。然而他的人也趁朱宗潛橫移之際,竄了出去,改變了被迫在牆角的形勢。
他用長刀輕撬,果然把那塊樹皮撬起來。這個祕密的洞穴內,一定藏放著悔往老和尚以前的東西,只要取出來看看,當可發現極有用的線索,甚至可立即曉得他以前是什麼人。
他說出「金豹級高手」的話,又是一大機密。但袁負已經不能再驚訝了,因為朱宗潛使他震驚之事實在太多。他吶吶道:「真的不是鎮威侯之命。」
他迅快踏前三步,長刀尖鋒已抵住他咽喉,道:「誰下令要你們這樣做?」
從桌子後的窗戶望出去,外面是個院落,但只有很矮的磚牆,象徵式地圍住,院牆外則是一片古木蕭森的樹林。
袁負心中渴欲追趕,但朱宗潛的威脅太大了,使他不能不集中全力轉過來對付他。
袁負遲疑了一下,才道:「不礙事,咱們總得出手一拚。」
他這刻獨自縮在角落,極為恐懼。
朱宗潛左手長刀架放在劍身上,駢指點去。那個大漢登時僵立不動,他這才收回刀劍,沉聲道:「我不會向任何人道及咱們這一番談話,至於你告訴不告訴別人,那是你自己的事了。」說罷,走到褚玉釧身邊,道:「你還支持得住嗎?」
朱宗潛搖頭道:「不行,那鏢行十餘之眾死得何等慘酷,你們休想有一人漏網。」
他一直都很客氣地向那僧人詢問,此刻突然翻臉,極為兇惡,把那僧人駭得魂不附體。
他收起長刀,伸手出去,到了洞口之時,突然停住不動,一個念頭掠過心中,使他感到自己是不是已變成一個太過多疑的人。
這個答案無疑是肯定的。那麼,既然瞞不過袁、戈他們,悔往老僧難道推想不到?因此,結論是這個樹身上的洞穴內不會藏放任何重要物件。進一步推測,這兒可能是個陷阱,好教袁、戈他們吃點苦頭。假如自己做了袁、戈等人的替死鬼,豈不冤枉?是故無論如何,他都不可大意行事。
他在殿內慢慢地踱了一個圈子,情緒波蕩得十分劇烈。
九指翁袁負一面騰挪閃避,一面出掌攻守,化解敵刀威勢。單單是抵擋這一招,就耗去不少真元內力,人也被迫得退到院子角落。
九指翁袁負鋼和*圖*書牙一咬,暗忖橫豎已落在下風,倒不如捨命力拚一下,希望得以死裏逃生。當即不管對方的森森劍氣何等勁厲,大喝一聲,揮掌劈去。他雙掌劈出之勢極是迅急凶毒,可是有一點最奇怪的現象是沒有什麼風聲。
他的推測聽來很簡單,事實上極為高明巧妙,若非具有異常觀察力的人,絕對辦不到。
戈遠等他的身形恰好攔住朱宗潛之時,突然倒縱上屋,迅急遁走。
袁負心中大不服氣,暗想:「你雖是以機智著稱,但怎知我目下想說什麼話?」不過他懶得說出來,卻運集全身的精神和功力,緊緊窺伺敵人,但有可乘之機,便毫不容情的出手猛襲。
朱宗潛微微一笑道:「那個陸宣忠是他的師兄弟,對不對?他們出身於什麼家派?你想必略有所知才是。」
他退開幾步,打開油紙,竟有七八重油紙之多,最後出現一塊跟手掌差不多大小的竹簡。
自然這個可能性很小,但仍然值得一查。
第一點是來人身手之強,大出他意料之外。
他在崖邊向下眺望,全無人影,當下轉身走入寺內。
其實他多疑小心,正是他出道以來一直得利的主要原因。任何人處身於他這種環境之中,若是在任何時機中稍一大意,定難保存性命。因此,他儘管心中暗笑自己太過多疑,但那隻手卻不肯伸入去,腦子開始迅快繁忙地活動起來。
很快就查出這個大漢雖是被人解開了穴道,但勁道手法略有偏失,是以這個大漢一時未能恢復體力。
首先是他考慮到袁、戈二人的身份名望,在武林中都屬一流之列,悔往老僧既是他們的對頭冤家,自然他的地位亦是旗鼓相當。那麼,以袁、戈他們這等老江湖,能不能發現這個祕密的藏放物件的地方呢?
尤其是他已擄走褚玉釧,等如勝券在握。
這是一著很高明的手法,假如袁負也來一個聲明,列舉一些證據,表示他的清白。在外人眼中,一定會相信他們當真是剛剛碰見。
他方自心頭一震,想起「朱宗潛」三個字,那人已舉步追來,腳下微微發出聲響。
轉念之際,目光在房間內巡視不已。
朱宗潛倒不曉得對方暗中已經分裂,為了要讓偏殿內的褚玉釧曉得自己不得不施毒手擊殺這兩人之故,便大聲喝道:「你們一齊上來送死最好了,姓戈的你不是說昨天才遇見袁負嗎?那麼我倒要問一問,前些日子你們同時踏入開封府,那時候你們還未相識,是也不是?」
朱宗潛頷首道:「夠了,我且問你,東廠派出這麼多高手潛入江湖,居然做出殺人越貨之事,是何緣故?」
老僧猛攻了這許多招,都未能得手,面色一變,突然躍出圈外,頭也不回的越屋而逝,身法迅快無比。
朱宗潛芙蓉劍向前一送,劍尖抵住他胸口,沉聲道:「你丟掉兵器之舉,想是知道我不殺空手之人,但我還是有法子取你性命。現在我問你幾句話,如有一句不實,我就在你胸口開個窟窿。」
袁負道:「袁負也是奉命行事,罪豈在我?」
那大漢忙道:「在下根本沒見到人,朱大俠務必相信在下之言絕無虛假。」
不久,就到了伊水邊的大路。但見一輛馬車仍然在樹蔭下,此車乃是井溫、褚玉釧乘坐抵此的。
他抓住那塊精鋼打造的閘刀,提將起來,雖是不能取出,卻可以瞧見閘刀的刃口,但見那刃口呈鋸齒形,不過與普通的鋸齒刀不同之處,便是這閘刀的鋸齒又尖又長,齒身甚窄,倒像許多兩寸長的鋼針排列起來一般。
但朱宗潛卻明白了不少事情。
只因這些跡象在旁人來說,一定推測不出什麼頭緒。
戈、袁二人都心頭一凜,敢情他們真的是在施展拖延手法,以便援兵趕到。照他這麼說,銅面凶神佟長白也來了。以朱、佟二人聯手之威,誰都休想抵擋。這一來他們的鬥志信心完全崩潰。
戈遠自然不肯回答,可是不知不覺中搖搖頭,表示沒有追上井溫。
這麼高明的對手,竟在暗中對付自己,教朱宗潛焉能不大為駭然。
袁負瞠目道:「你說的是鎮威侯武國舅麼?不是他,我也不知道這位武大人的名字。」
原來當他的手伸到洞口之時,陡然生出一種警覺,懷疑這個洞穴之內,會不會是一個陰謀詭計?是以他馬上停止了伸入洞內摸索的動作。也因此他泛起那個念頭,暗想自己是否變成太敏感多疑?
自然以這位高手的造詣,無聲無息地擄走褚玉釧毫不困難。
朱宗潛冷笑一聲,凜然道:「不管這件血案有沒有宣揚出來,但我卻是親眼所睹,親耳所聞,不容你們狡賴。不過,照你們這樣說法,可見得這件血案內情十分複雜。」
如若識得朱宗潛的點穴手法,這大漢當時就能恢復如常。
這時在袁負身後的牆頭出現一人,手中拿著一對紫金環。
朱宗潛好不容易迫得他說出承認的話,心想目下出手誅殺他,可就不會讓褚和圖書玉釧誤會。
朱宗潛迅即迫近戰圈,使個巧妙身法,已搶入袁負右側的一個空位。
此言一出,朱宗潛馬上迫前兩步,伸手抓住他胸口,從角落中揪了出來,細細查看。
這些步聲好像有一種不可思議的威力,迫得他鬥志全消,不知不覺放鬆抓住褚玉釧的手,向後便退。
朱宗潛忽覺掌心直冒冷汗,駭然忖道:「這把閘刀如此設計,簡直是太凶毒了。縱然是武功再強的人,也將禁受不起。」
朱宗潛哼一聲,道:「曹洛就是計多端,我早已知悉。至於武大人,是不是皇親國戚中的武家之人?」
袁負道:「我們動手拚個死活是一件事,但一定要我們背這口黑鍋,卻使不得。我們還是趁這個機會當面講個明白才是。戈兄不妨把最近的行蹤說出,我也這麼做,必要時可以找證人,總須把這件事弄個水落石出才好。」
他的長劍尚未攻出,已使對方感到劍法精奧微妙之極,與雷霆刀法的威猛迥異其趣,但卻有異曲同工之妙,那便是都具有殺敵制勝的威力。
目光到處,不禁心頭大震,背上立刻沁出大量冷汗。
到發生事情之時,他趕緊奔來馳援,其時褚玉釧已遁入寺內了。
褚玉釧本來還好好的,聽他這麼一問,頓時雙腳發軟,渾身發抖。
這一疏神,老僧鋼棒落處,擊中長刀,當地大響一聲,長刀墜落在塵埃。
朱宗潛放掉他,一逕上前推門。
他出現之時,雙方正鬥得火辣急驟,都以為他便是那個大漢,所以沒有分心瞧他。
朱宗潛冷笑一聲,又道:「你們在洛陽的硬手有多少人?除了袁負、戈遠之外,還有誰?」
袁負先前本是一味捱打,可是到朱宗潛出去之時,他已連連反攻,變成平分春色的局勢。
袁負之所以如此震駭,想是由於問題太大,假如東廠方面發現他洩漏機密,不但定要殺他,恐怕還要株連親族。因此,袁負可能寧可自己送了性命,也不敢洩漏。
朱宗潛眉頭一皺,沉吟道:「曹洛……曹洛……我從未聽過此人名字。」突然間靈機一觸,道:「這個曹洛以前叫什麼名字?」
外面亦杳無人跡,於是沿著山路奔落去。
兩人對視片刻,戈遠有點氣餒,這使得他十分驚異和忿怒。
袁負際此生死一髮的關頭,仍然禁不住大為訝駭,心想他怎曉得這些極端機密的內情?只聽朱宗潛又道:「這個姓武的叫什麼名?可是武瞻?」
朱宗潛哦了一聲,道:「那麼這個武大人已經是中年以上之人了?他本身懂武功嗎?造詣如何?」
他深知以那大漢的功力造詣,絕無自己打通穴道的可能,可知必是另有別人進來過。
那大漢以為他要取自己性命,駭得面色如土。
他雖然退開數尺,雙掌嚴密封住門戶,目光中泛射出一種凶戾的神情。
原來朱宗潛到底是非凡之士,剛才他一急之下,竟想到那悔往老和尚會是戈、袁他們的同黨。
袁負道:「武大人乃是奇才怪傑,雖然比我年輕,但一身武功修為,勝我們甚多。不過比起朱大俠的蓋世神勇,卻又顯得無法匹敵。」
要知他拒絕答應勸阻對付褚姑娘之舉,其實是暗示了解決之法。那就是朱宗潛殺死曹洛,即可解決。換了別人,也許悟不出他言外之意。
扼要的說法,便是當他與袁負、戈遠他們對敵之時,有一個武林高手潛入此殿,不但擄走了褚玉釧,同時又拍活了這個大漢的穴道。
可見得這兒一定曾經出過事。
戈遠側睨袁負一眼,問道:「袁兄你的傷勢礙事嗎?」
他乃是極老練的江湖道,一聽朱宗潛不再追究,頓時明白對方用心,不由得十分感激。因此投桃報李,也就暗示對方一句,叫他不要低估東廠實力。
褚玉釧沒有在他手中,而是不見了蹤跡。
然後才開口說道:「你既然不說話,我就替你說出來。你想質問我知不知道那位老和尚是誰?對不對?接著你定會說出他以前罪該萬死之事,我若是心靈受到震撼,有隙可乘,你就趁機出手,置我於死地,我大概沒有猜錯吧?」
他從窗戶躍出去,一逕跨過圍牆,在最靠近的幾株古樹下面慢慢的走著。他雙目宛如鷹隼一般查看這些古樹的樹身,果然發現其中一株的樹身,似有異狀。
朱宗潛一聽可就急了,心想倘若這個老僧本是與戈、袁他們同黨,故意演出那一幕戲瞞過他,這就糟啦!
並且由於他能拍活這位大漢的穴道,可見得他的造詣極深,所學極博。
袁負身軀一震,面色泛白,答道:「我不知道。」
他急急提聚功力,雙掌掌心中出現一點紫黑色的痕跡,這點紫黑痕跡漸漸擴大,很快就滿佈兩隻手掌。
如若匿伏左近之人有瞧見此處情形的可能,他就只有倒躍疾逃,免得露出破綻來。這時袁負已逃得無影無蹤。
朱宗潛感到對方殺機極盛,心中大為警惕,迅即亮出刀劍,擺出架式,佈下一道無懈可擊的防線www.hetubook.com.com
他一面向寺內走去,一面想道:「假如是那個老僧弄的手腳,他有什麼動機使他這樣做?若是別人,又會是誰呢?我且向別的僧人查問一下,瞧瞧能不能查出這個老和尚的底細。」
想是恰好克住老僧的武功家數,是以毫不困難就從劣勢中脫身。
朱宗潛道:「姑且相信你的話不假,但這個武大人必是武瞻的兄弟子侄無疑。我再問你,東廠內金豹級高手這一部門,可是一直由這個姓武的掌管?」
紫金環戈遠不問他內情如何複雜,卻道:「本人一點也不明白你在說些什麼話。我不但沒有聽過這個消息,甚至連袁負兄也是多年未見,昨日方始在洛陽碰見。我們一直沒在一塊兒,因此,我既不能連累他,他亦不能牽扯上我。」
那道木門應手而開,房間佔地不大,加上只有一床一桌一椅,別無他物,是以一目了然。他走進去,在床底下拉出一口破舊箱子,掀開一看,箱內只有幾件僧服,最底下卻是一張度牒,證明他的確是正式出家的。
朱宗潛心中叫聲好險,但仍然不十分注意,只因以他的一身修為造詣,那洞穴內的利刃未必能傷得了他。
袁負瞧一眼左手傷勢,心知已被敵人毀去不少功行,又氣又驚,一時答不出話來。
他回頭一望,選中一根樹枝,迅即折下來,除掉枝葉,末端恰好有一根岔枝,他略略留下一點,便變成一個鉤子。
他一連攻出七招,這才擺脫了剛才那種危險的形勢,變成面對面。
朱宗潛沉聲道:「你想騙我麼?沒有那麼容易,除了武瞻之外,誰能差遣你們這些金豹級的高手?」
朱宗潛總算是冷靜下來,舉目打量全殿,曉得除了側面離地丈許的窗洞之外,便只有從大門入殿。
戈遠見他遲疑了一下才回答,不禁犯疑,忖道:「莫非他已無法動手,但怕說出來之後,我見人孤勢單而獨自逃走。是以這樣說法,等我出手死拚,他便可趁機逃生?」
朱宗潛自然省得此意,略一沉吟,道:「你們對付褚姑娘,目的不外是在我身上。我希望你能設法勸阻這個卑鄙的手段。這樣咱們誰也不欠誰的情,你瞧怎樣?」
莫看他僅僅迫進了兩步,其實當中大有奧妙。目下他們雖然還未交手,可是九指翁袁負已失盡機先,完全陷入被動的泥沼中,很難再搶回主動的優勢了。
戈遠遁逃之舉突如其來,加上動作如電,霎時無影無蹤。
戈遠怒聲道:「你越說越不像話了。」
除非他能夠馬上設法扳回劣勢,例如立刻查出此人來歷,並且把褚玉釧救回來,這才有機會反敗為勝。
朱宗潛一出手就施展出雷霆刀法,威猛絕世,氣雄萬丈。
但袁負卻沒有法子能擺脫朱宗潛,這刻朱宗潛雖是不曾出手,甚至芙蓉劍和長刀仍在鞘中。
朱宗潛向來是以氣勢堅強見稱,這個慓悍大漢哪裏禁受得住,吶吶的道:「是……是……」
他雖是終於化解了殺身之厄,但已駭出一身大汗,口中微微發出喘息之聲。
朱宗潛只停了一下,又道:「老和尚這一宗公案暫時撇開,我不妨老實告訴你,今日本人決意取你性命。」他的口氣極是堅決,氣勢又如此凌厲。袁負不但深信不疑,同時精神也大受壓迫,以致自信心大大減弱。
換言之,他的智謀定可跟朱宗潛相比。
他便拾起樹皮,封住洞口,一切恢復原狀。
他走到大門口時,突然想到這個擄走褚玉釧之人,會不會就是那位身量特高,袁負叫他「竹竿精」的那個老和尚呢?
他目光如刀的逼視著對方,問道:「救你之人是誰?」
褚玉釧被他提醒,又聽見兵器相碰之聲,立刻振起精神,道:「好,你去吧、」
戈遠這一犯疑,立刻決定一有機會就先行逃走,袁負的死活那便是他的事了。
朱宗潛查看過此人傷勢,但見胸口凹陷,伸手一摸,胸骨已碎。
他作一個請他走路的手勢,口中卻冷冷道:「你左也拒絕,右也拒絕,莫非連命也不要了?」說時,袁負突然轉身遁走,越牆而去。
這人正是早先抓住了褚玉釧,其後被他點住穴道的勁裝大漢。
他一向不做沒有把握而又太過勉強之事,當下搖手道:「算了,我收回這個問題。不過其實你即便告訴我,也不至於被你的上司查出。」
好個九指翁袁負,雖是陷入如此險惡不利的境地中,依然不曾慌亂,使出他最精妙的絕藝,身形連晃,忽左忽右地連退五步。
因為他一向威嚴懾人,只有別人不敢與他對瞪,而從未有過他挫敗於敵人氣勢之下的事。朱宗潛舉刀挺劍,邁步迫去,氣勢更加堅強壯大。迫到七尺左右,才剎住前進之勢,又厲聲道:「你追上井溫沒有?」
朱宗潛教她躲在門後,這才舉步走出院中。
袁負頷首示意,口中卻應道:「兄弟亦不能答覆。」
朱宗潛只瞧了三四招,就查看出那九指翁袁負刀法平平,但雙掌上練得有奇功絕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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