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飲馬黃河

作者:司馬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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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雄才大略

第四十七章 雄才大略

春夢小姐道:「大哥的意思是說,對方會另行派人應付四僕,不讓咱們以四僕纏住他們的一名大將麼?」
黑衣人只怪笑一聲,刀光連掣,便把張奇也捲入刀圈之內。
佟長白訝道:「怎麼!他們會向你動手,咱們一去一來,時間上趕得及嗎?」
朱宗潛道:「趕得及,咱們要對付的並非春夢小姐,而是冰宮這一路人馬,我現下進去,如若猜得不錯,已足以使春夢小姐這一幫的實力增加不少,縱然還不如冰宮,相差也很有限,等到你們一趕到,我們就可以壓倒對方了。」
朱宗潛憐憫地望她一眼,柔聲道:「歐陽兄在他們手中,並無危險,本來你大可以假意歸降於冰宮,但既然遇見過我,他們不會相信你是真心投降了,還是找個地方藏起來的好。」
他頓時發現南陣已擒下了化名為曹洛的計多端,坐在陣中的地面上。
金羅尊者一開始時失去了先機,著著受迫,落入窘困之境,實是理所當然之事。
朱宗潛稱謝一聲,疾馳而去,也不管法音如何解決這個難題,為的是他急於參與另一宗大事。
林盼秋低聲道:「裏面有一位老和尚。」
然而這刻卻顯出實是弱了一籌,此中之故,微妙奧祕,朱宗潛不由得凝眸忖想,細思其故。
那些黑衣人除了四五個人外,其餘的大都有黑布蒙面,使人無法辨認出真面目。有些更是連頭帶臉都蒙住了,只露出一對眼睛。
先說令狐老人和金羅尊者這一對,那令狐老人顯然受到霜夫人揮腕搖鐲之聲的影響,血拐竟自遲滯了少許。
事實上,雙方都被場中三對兔起鶻落,險惡無比的拚鬥吸引去全部注意力,誰也沒有閒工夫去分心注意別的事情。
北陣霎時出來一人,卻是大力神洪振,手持短戟,兩人也不打話,出手便拚。那黑衣人颼颼颼連砍三刀,起先的兩刀靈活巧妙之極,似是擅長以花巧刀法勝敵之人,但第三刀卻硬砍在短戟上,發出震耳的一聲大響。
他手中提著一支鐵矛,背後還插著一口大刀,步伐穩定均勻,一步步向令狐老人走去,自然而然生出一股堅凝強大的氣勢。
而那個揮手發令的絕色少女,無疑就是法音、佟長白見過的霜夫人。他曾經很仔細的打量她,也情不自禁地凝視她身邊的雪女,但覺這雙姝真是春蘭秋菊,各擅勝場,全都具有一種出塵拔俗之美。
這一場搏鬥,極盡風雲險惡之能事,只瞧得全場之人,無不驚心動魄,全然不聞謦欬之聲。
武瞻和春夢這一著,既奇異而又美妙,若非兩人武功已臻化境,頭腦反應俱屬第一流的話,怎樣也不能配合得如此天衣無縫。
老和尚方自吃驚,林盼秋已慌惶地叫道:「朱大俠,我自己會走。」
全場之人,眼見金羅尊者如此了得,無不驚駭敬佩。
雪女手中的「冷劍」乃是冰宮三大異寶之一,一旦施展,陰寒之氣源源湧出,籠罩住敵人,很快就能使敵人功力減弱,任由宰割。前此歐陽謙就是被她冷劍的神奇力量所制,終於束手就擒。
當他發出狼嗥之聲時,正是戰場大生變化之際。
春夢小姐搖搖頭,道:「你心中也知道並非可笑,只不過你沒有這等勇氣罷了。」
他轉眼向那留短髭的中年人望去,又道:「賢侄以為如何?」
但那黑衣人來勢不受一點影響,仍然步步進迫,轉眼間,已接近到可以出手的距離。
他首先注意地向北陣望去,但見春夢小姐、令狐老人以及副使大人陸宣忠、九指翁袁負、紫金環戈遠、大力神洪振、踏雪無痕張奇、鐵面神判逢靈、鄱陽漁隱鄆水雲、迷魂聖手呂鈞等人。
朱宗潛念頭一轉,眼光落在林盼秋身上,頓時恍然大悟,忖道:「是了,這一邊通路彎曲,林盼秋又是赤身露體,則法音大師出來之時,非見到她以及從她身邊擦過不可,假如冰宮之人,在法音大師身上施了手腳,使他自知若是見到女性的裸體之時,便將無法抵制慾念而犯了色戒,又由於法音大師理智尚在,深知此是他成敗生死的關頭,所以一直面壁入定,不敢作逃走之想,正因如此,冰宮方面的防守,根本很隨便。」
但他卻突然記起了一事,問道:「以大師之見,對方施展的邪異之術,如是佛法高深之士,單憑定力,便可以與之對抗嗎?」
說罷,微一揮手,那章大等四僕迅即衝了出去。
朱宗潛瞧過他們上一次拚鬥的情形,自己也曾親自出手對付過他,其時金羅尊者化名為賀鐵老,使的是一根烏木杖,功力之深厚,果然舉世罕有匹儔。但那時令狐老人仍然能與他鬥個平手。
令狐老人恍然道:「對呀,項老三雖是力大無窮,但四僕聯手為陣,恰能抵消他一力降十會的優勢。」
他也同時發現春夢小姐迅速地游目四顧,似是想從黑暗中找尋什麼人似的,他陡然大悟,忖道:「原來武瞻已算準了我會到此,因此春夢小姐禁不住轉眼找尋我,但他從何而知我已經恢復了呢?冰宮方面之人,俱在冰宮祕傳禁制心神大法之下,誓死效忠,決計不會洩露霜夫人已給我靈藥之事,那麼武瞻只能從我龍門隊諸人中,探出消息了,回頭我定須細加研究此事,務必找出洩漏消息之人才行。」
方轉念間,南陣那邊竟無一人奔出助戰,那霜夫人發出兩聲冷笑,突然舉起右手,連連揮動。
令狐老人嘿然無語,春夢小姐道:「大哥,這對兄弟武功不算和*圖*書驚人,但果然擅長攻破聯手結陣之術,看來我們不能不出手了。」
大概這是由於雪女有些事情使聖母感到不滿,所以權弱勢減弱了吧,他暗自在想。
北陣之人,眼看這三對拚鬥中的人,無一不是武功超凡絕俗,人人自忖無法插手幫得上忙,所以雖然都很替令狐老人著急,卻沒有一個生出上前助陣之心。
朱宗潛施展康神農所傳的祕傳驅毒神針手法,針落如風,霎時間已刺了五針之多。最後收起寶針,長長吁一口氣,說道:「法音大師,現在覺得怎樣了?」
朱宗潛不再多問,疾奔入去,轉了幾轉,到了那道間隔的帷幔前面,伸手扯掉這一重布幕。
那裸女得了遮蓋,這才緩緩抬頭。
這一掀開布幔,才知道竟是一堵磚牆。因此,這地下室的後半截,雖是分隔為左右兩個囚室,但他只能從左邊的一間望入去或是通行。
兩人乍分又合,重又鬥在一起,但令狐老人的優勢,已經被對方的一刀,完全消解,等於從頭再鬥。
可是從雙方劍拔弩張的形勢看來,顯然是風雲險惡,氣氛十分緊張。
他為人沉潛多智,自然不會做出這種鹵莽之舉。當下又轉眼向南陣望去,只見穿白衣的儘是女子,竟有六人之多,其餘穿黑衣的,全是男人,一共有十三四人,其中也有三四人負了傷。
北陣諸人聽了春夢小姐之言,方知她何以早先不急急投入戰圈出手之故,但她又分析出如此左右為難的局勢,果然難以解決,只不知她為何向對方問計,難道對方竟會指點她如何解決困難麼?
但他的笑容並不會使他的威嚴氣度有所減損,反而使人覺得他除了威嚴懾人之外,增添了幾分高貴氣度。
朱宗潛的目光在這些人面上一掠而過,最後凝定在一個從未見過的人的面上,只見此人年約三旬出頭,身上穿著得很隨便,上唇留著一抹短髭,襯上那國字臉膛,顯得極有氣派,神態威嚴。
他循原路出了這座道觀,只聽遠方不時傳來狼嗥虎嘯之聲。
那木屋內的褚元章等兩人,兀自不省人事,朱宗潛心知他們幾個時辰後,自然恢復如常,是以不加解救,一直出去。
朱宗潛輕輕一縱身,躍到牆邊,也學旁邊一個大漢那樣,雙手扳住牆,只突起半個頭顱,向裏面望去。
這兩人交叉飛出,各取一人。春夢小姐出手猛攻那黑衣背劍之士,武瞻則迅襲雪女,竟不容對方有絲毫抗議反對機會,迫得他們非出手應戰不可。
令狐老人攻勢越盛,金羅尊者的情形眼看不妙。
林盼秋點點頭,法音插口道:「他們以前也曾要收貧衲為奴呢,這批人好生沒道理,為何喜歡廣收奴僕?」
原來那黑衣人一把厚背砍山刀,竟把中原武林鼎鼎有名的洪振和張奇兩位高手,盡行圈入刀光之內,雖然尚未佔取上風,但洪、張二人看來亦很難贏得了他。
洪振雖然手腕微麻,但他還不服氣,揮戟力掃,招數才發,春夢小姐嬌聲喝道:「洪大人別硬拚。」
朱宗潛停下腳步,道:「那是老佟的絕技,連大師也給瞞過了,現在咱們得分道揚鑣啦!」
場中的黑衣人想是受到這番話影響,令狐老人覷得空隙,厲吼一聲,揮拐進擊,他一出手,血拐幻化出無數朱虹,生似是撒出一面紅色的拐網一般。
他口中說著話,那柄砍山刀卻使得越見兇猛,發出刺耳驚心的「嗚嗚」之聲,張、洪二人被他一輪猛攻,竟退了六七步之多。
朱宗潛搖頭道:「當然不是,我要使他在某個人眼中顯得比不上我。」
中年人點點頭,道:「好吧,但師叔和小妹你們可得切記咱們的計劃,不容有瞬息的失誤,如若不然,咱們只怕難逃被俘的命運。」
此外,春夢小姐以前帶在身邊的三婢四僕,亦皆在場,其中彭二、蔡三本已受過傷,但經過了這幾日的療治,大概已經痊可了。
朱宗潛終是才略蓋世之士,驀地想通了其中關鍵,微微一笑,忖道:「是了,上一次金羅尊者使的是烏木杖,又一直掩藏本來面目,因是之故,武功稍見減弱,但這一次他改使鐵矛大刀,定是事前研究過,可以克制令狐老人的血拐,加以武瞻已喝破了他的姓名來歷,不須隱瞞而得以放手施為。」
兩陣之人,單是從他這等天下罕有倫比的強大氣勢上,已曉得他就是朱宗潛了。
他雙腳一沾地,高大的身軀搖擺了兩下,竟沒有摔倒,隨即斜竄奔離戰場。霎時已退回陣中。
雪女長眉一皺,道:「他是誰呀?」
他首先見到一個赤身裸體的女子,蹲縮在一隅。除了她之外,並無別人。接著他可就看出一間囚室之內,竟用鐵柵隔出一條道路,通過之人,必須轉幾個彎,然後跨過那裸女,方能抵達出口這一面。
這個被她稱作「大哥」的人點點頭道:「正是如此,但仍然值得一試,以便瞧瞧他們到底有些什麼人物?」
春夢小姐沉吟一下,回頭向武瞻道:「你過來,我有話跟你說。」
黑衣人運矛如風,堅封固守,抵擋他這一輪急攻。
令狐老人一口氣攻擊了十二招之多,血拐發出勁厲刺耳的「嗚嗚」聲。看他的氣勢,大有三二十招之內,立斃敵手的可能。
到了一座邸宅門前,只見門戶緊閉。
要知令狐老人出場,等於北陣已開始攤牌,因此南陣也不敢怠慢,趕快召回己方之人,準備全力出擊。
這一來,南陣之人實在使人m.hetubook.com.com感到神祕莫測,此時一個黑衣人步出場中,手提一把厚背砍山刀,只怪笑一聲,並不言語。
那黑衣人在那玉鐲相擊以及狼嗥聲中,依然可以聽到他那快慢如一的步伐聲,雖然每一步只是「哧」地微響,可是這節奏竟是如此堅凝強大,直如驚天動地的戰鼓一般,使人感到心寒膽裂。
春夢小姐當那玉鐲之聲一起,金鉤攻勢也是為之一緩。
這令狐老人脾氣高傲火爆,口氣神情間,大有不把天下之士放在眼中的味道。但對這中年男子說話之時,卻顯然大有敬重之意。
雪女眼光波動一下,似乎她的邀請使她心湖中起了無數漣漪,不過她口中卻冷淡地回答道:「你這話可笑得緊。」
朱宗潛左手天王刀精芒電閃,「嗆」的一聲,已把鎖頭砍斷,隨即動手拉開柵門。那裸女又驚叫一聲,好像受到襲擊的羔羊,縮成一團。
群雄方在想時,那雪女已道:「聽說你才智蓋世,聰明無比,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你既然向我動問,我告訴你也不妨,那就是你跟我走,便可以解去令師叔之圍了。」
雪女走到春夢小姐面前,冷冷的上下打量她。
從那霜夫人一直指揮大局看來,她身份即使不比雪女為高,目前也定必比雪女有權力。
這兩個絕色美女,竟在這等緊急險惡的局面當中,談論起這等情勢,一如男人對女人評頭品足一般。不過她們的話題顯然都含有雙重甚或三重的深意,微妙玄奧,局外之人,無疑的都不易瞭解。
只聽一陣繁密清脆聲音傳出,北陣所有的人,連朱宗潛在內,都覺得心情有點異樣,卻說不出是怎麼回事。
首先使他印象甚深的是這一道鐵柵,雖是不易拆毀,但柵上有一道門戶,只用鎖頭鎖住。以法音大師的功力,實是不難擰毀此鎖,破門而出。
林盼秋道:「是呀!」
朱宗潛一直往內走,到了第二進尚未見人影,頓時醒悟,隨即轉向右側急行,果然穿過兩重院落,便見到一道門外,有十餘個勁裝大漢,正都集中注意,向門內瞧望,有些則爬在牆頭窺看。
不僅如此,這武瞻的武功更是高得出奇,內力之深厚,罕有倫比。因是之故,他們動手還不到十招,雪女已兩度遇險,大顯不支。
武瞻大步走出,步伐沉雄,氣勢堅凝。
但見牆內竟是一個巨大露天的場子,四周插有數十支火炬,把那偌大的場子,照得亮如白晝。
朱宗潛一眼瞧見她的面孔,登時驚得呆住。
他迅即恢復冷靜,柔聲道:「你可是林盼秋姑娘嗎?怎會被人囚禁在這兒?」
法音大師上半身劇烈地搖晃起來,使朱宗潛直覺地感到他正是向那心中之魔抗爭交戰,以致有此現象。
兩人一道出去,朱宗潛猿臂輕舒,抱起了林盼秋,迅疾跨上樓梯。
朱宗潛伸頭看時,恰好見到雙方已結束了這一陣,下一陣尚未開始,是以場中無人廝鬥。
不過他自家也有一股極堅強的信念,認為自己在法音心中的地位,足可壓製冰宮之人所施之術。
令狐老人血拐呼地彈起,拐尖遙指敵人,此舉乃是一種破解對方氣勢的奇奧手法。
春夢小姐淡淡道:「自然,無論在哪一方面,他都勝過朱宗潛。」
法音道:「常言道:是心病還須心藥醫,心病尚且如此,心魔自然也須以禪心降伏。」
北首的一群人,衣著、服裝俱不相同,看上去似有點散漫,在這南北兩方的陣內,顯然都有受傷之人。
他喝出「金羅尊者」之名,比任何言語更足以震驚人心。
春夢小姐聽了雪女之言,面色微微一變,旋即銳利地反擊道:「這一定是你覺得朱宗潛比他強了,對不對?朱宗潛有何好處呢?他長得英俊漂亮,使你十分傾倒,是也不是?」
一面揮手發令,便有一人迅若飛鳥般躍了出去,卻是以輕功見稱武林的踏雪無痕張奇。
南陣中那白衣絕色美女一揮手,發出了兩聲脆響,場中的鏖戰,登時停止,原來那邛崍項老三和那對孿生兄弟齊齊躍出戰圈之外,他們本來佔得上風,因此要退就退,毫不困難。
就在這極為緊張之時,忽見金羅尊者不知何時已掣出背上的大刀,劃起一道耀目精芒,砍中了令狐老人的血拐。「噹」地大響一聲,令狐老人震得退了兩步。
他簡單地道:「咱們的實力,對方查得明明白白,四僕出去,亦將徒勞無功。」
片刻工夫,佟長白依這暗號所約的方向趕來,與他碰面,兩人翻越過城牆,疾向城內奔去。
此理一想通了,心靈更見澄澈,智珠活潑潑的,把今晚的形勢以及對付之法,完全考慮清楚。
春夢小姐對付那黑衣人,一隻金鉤使得神出鬼沒,奇招如長江大浪,滾滾不盡,竟迫得那黑衣人一時之間撤不出背上之劍。
但見還有一道鐵柵,阻住去路。
法音大師聽了一會,訝道:「此地那得有虎狼出沒,寧非稀奇之事?」
況且他左劍右刀的架式,天下只此一家,別無分號。
場中影綽綽人數不少。分作兩大陣營,南首的一群人,不是白衣,就是黑衣,色調鮮明強烈。
這一針乃是成敗關鍵,假如他針勢將及之時,法音忽然躲開,事情便麻煩了,即是顯示出法音已受冰宮之人控制了心志,正如別的黑衣人一般,再也難以自拔。
此時戰場中令狐老人與金羅尊者這一對,情形毫無改變,令狐老人仍然是苦苦支撐的局面。但剛開https://m.hetubook.com.com始不久的兩對,卻顯然是北陣佔到優勢。
此人話聲鏗鏘有力,語氣中充滿了能使別人屈服的堅強信心,正是那中年人所發出。
雪女突然間連接使出三招詭異招數,身形迅若飄風的迴旋往復,幻化出無數白衣人影,令人眼花繚亂。她這三招從極端不利的情勢之中使出來,變成主動搶攻之勢,強弱之間相去何止十倍。換言之,她這時忽然武功增強了十倍,是以立時反弱為強,反而佔了上風。
她方自一動,背後的武瞻也斜躍出來,恰好與春夢小姐交叉擦過,其間間不容髮,配合得嚴密無比。
林盼秋似是鼓起勇氣,用力地點首承認。
他的腦筋動得很快,到了這時,已深信冰宮之人一定向法音施了手腳,使他大有顧忌,不敢強闖。
佟長白大感不解,道:「誰?是不是咱們的人?」
那黑衣人手中長劍寒芒灑飛,仍然緊緊迫住春夢小姐,一面分心戒備著朱宗潛。
法音深吸一口氣,道:「謝謝朱大俠及時救援,貧衲有生以來,以這兩日最是痛苦難熬,但若換了敝寺幾位師兄在此,他們武功容或比不上貧衲,但這等色|欲邪魔,決計不能搖動他們的湛明禪心。」
他這一出場,情勢立變。
他接著恍然地點點頭,又道:「恐怕你本來想說的不是這句話吧,你到底想說什麼,關於歐陽謙兄的安危嗎!」
武瞻神色如故,目光如隼,凝視著雪女。
令狐老人似是十分敬服這個師侄,竟是奉命唯謹,應聲大步走了出去。
再說到守衛的兩人,也不是絕頂高手,以法音大師的功力身法,若是只想逃走,實非難事,然則他何以不如此之圖,莫非他已甘心情願被困於此?
這時連朱宗潛也不由得微生緊張之態,他判斷形勢,比較雙方實力,深信南陣的冰宮人馬,必可最後獲勝。
他雖然未見過此人,可是心中卻知道他是誰,頓時熱血沸騰,雙目冒火,恨不得立時過去,一刀劈死此人。
南陣中一個絕色美女也作個手勢,頓時有兩名瘦削的黑衣人同時奔出場中,這兩人沒有蒙面,但見他們長得一模一樣,年紀約在四旬上下,面色微現蒼白,各持一柄護手鉤,但一個是用左手,一個則是用右手。
朱宗潛道:「不錯。」
外面的一重鎖亦難不住他,至於出口一方石板,並非在外面閂死,法音大師亦可以衝出。
佟長白自知很難弄得明白這個人的心思,便閉口不再詢問,朱宗潛伸手一推大門,果然隨手而開。
然而這刻她雖是儘力施展冷劍威力,比之上一次對付歐陽謙之時,又厲害得多了。可是對方右掌竟也發出陣陣熱氣,抵消了她冷劍的酷寒苦凍之氣。
春夢小姐心知此劍必是世間異寶,那敢小覷,當下提聚起全身功力,驀然間斜躍出去。
法音大吃一驚,瞄了林盼秋一眼,但見她全身用一方布幔包裹住,如若行動,必定露出身體來,是以非得有人抱持而行不可,自己年紀雖老,但卻是個出家人,抱著一個以布幔遮體,裏面一|絲|不|掛的美女,如果被人得知,那真是百口莫辯之事,這如何使得呢?
他的聲調態度,都含蘊得有一股使人不能不信的力量,林盼秋不敢反對,法音聽出這位姑娘有危險,觸動了慈悲心腸,不再推辭,道:「朱大俠,你即管去吧,這位小姑娘交給老衲便是。」
朱宗潛口中厲嗥之聲不絕,一面大步走出去,迫近春夢小姐這邊的戰圈。
林盼秋道:「可以,但他一直打坐。」
佟長白壓低聲音道:「這不是春夢小姐大軍駐紮之地嗎!」
鐵柵的那一邊,法音大師盤膝面壁,趺坐不動。朱宗潛並不立刻驚動他,先查看這間像籠子般的囚室。
朱宗潛沒來由的心頭一鬆,轉眼向武瞻望去,但見他神色絲毫不變,似乎這等情形已在他計算之中。
那個裸女沒有開腔,朱宗潛突然轉身出去,撿起布幔,又奔入去,把這一幅布幔圍蓋在她身上,這才又道:「姑娘且到外面等候,待我查過右邊這一間,再作道理。」
春夢小姐的一輪反擊,果然大有威力,雪女招架不住道:「你是來和我鬥嘴的呢?抑是打算與我較量武功?」
當他尋思之際,金羅尊者已展開反攻,刀矛並施,攻勢威猛異常。令狐老人抵拒不住,漸漸後退。
他想出這個結果,微微一笑,揮動寶刀,嗆一聲,砍落鎖頭。法音大師身子微震一下,似是從定中醒來。
林盼秋一副羞澀之態,朱宗潛立刻曉得若要明白她的被囚始末,定必費去許多時間。因此他一伸手抱起她,迅即走出外面的一間,道:「咱們等一會再談,讓我先進去瞧瞧。」
他發出三聲狼嗥,那味道又與佟長白的不同,接著便放步疾奔,不一會,已趕到了城邊。
饒是令狐老人高傲自負、春夢小姐才智絕世,聽了這話,也不由得微微失色,那中年人又道:「本想再等一陣,讓你們看清楚對方的力量,以便你們心中堅信不疑,但對方實力之強,竟然出乎我意料之外,只好當機立斷,提早出手了,師叔,您老先請。」
要知他們這等超級高手,動手拚鬥,乃是硬碰硬的真功夫,不容有絲毫投機取巧。
但那黑衣人一刀震得他連退三步,則這黑衣人膂力之強,實是足以驚世駭俗。
他曉得現下才是正式攤牌之時,當即依照預計行事,把刀劍都撤出鞘,並在右手,一齊拿著,左手往臉上一抹,立刻變hetubook•com.com成一副黃面鼻大嘴腫的樣子,接著飄過了院牆,蹣跚地向北陣走去。由於北陣諸人靠近他這邊,是以他橫走數丈,便到了北陣諸人背後,南陣冰宮之人雖見到他,都不加注意。
在場的人雖然儘是名家高手,但卻沒有幾個曉得「邛崍項老三」是何來歷。朱宗潛出道雖遲,但他自從得悉冰宮之祕以後,想到既然金羅尊者和啞仙韓昌也被冰宮收服,定必尚有許多其他異人高手,遭遇此等命運。因此之故,他特別留心往昔武林中的人物,尤以李通天供給的資料最多,這刻一聽邛崍項老三之名,便瞭然於心。
春夢小姐聳聳肩,道:「他如若答應讓我跟你走,我便可以遵命,但怕只怕他不肯答應。」
春夢小姐何等厲害,焉有輕輕便把她放過之理,當下冷笑一聲,道:「隨便鬥哪一樣都可以,不過我勸你最好別好別跟我鬥嘴,因為你分明不敢承認鍾情於朱宗潛,因此你勢必說出傷他之言,這話若是傳到朱宗潛耳中,他不恨死你才怪呢!」
那使刀的黑衣人怪笑一聲,道:「令狐兄真好記性,咱們三十年前只見過一面,居然還認得出兄弟。」
令狐老人身子被掃得橫飛丈許,若不是他左手已在這千鈞一髮之間,掣出了地後寶劍,恰好撥開對方的大刀的話,只怕早已身首異處了。
法音想道:「朱大俠果然有道理,凡事都不是常人所能預料得透的。」
他大步進去,還隨手掩上了大門,剩下佟長白獨個兒在大門處發愣。
但其中有三四個人業已負傷,輕重不一,一望而知。
朱宗潛道:「這話只限於男性,冰宮對女性特別優待,只抓男子充當奴僕,這是因為冰宮主人乃是女性之故,好啦,現在請大師幫個大忙,把林姑娘送走,你然後才返回嵩山。」
朱宗潛搖搖頭,卻轉眼注視林盼秋,道:「姑娘何故被冰宮之人收拾得如此慘?」
朱宗潛雖是聰明絕世,但一時之間卻不明白這裏面的蜿蜒通道有什麼作用?他放下布幔,橫移到右旁,再掀起布幔,想瞧瞧這右邊的鐵柵內是何景象。
他嘿的一聲,把芙蓉劍銜在口中,大步上前。右手已掏出了陰極針,迫到切近,揚手向他背後「神封穴」上刺落。
雙方都不說話,慢慢地跨步繞圈,互窺可乘之隙。北陣中突然傳來一聲洪亮的笑聲,接著說道:「金羅尊者,任你如何掩飾,仍然被家師叔看穿了。」
朱宗潛道:「那一定是法音大師了,他能不能走動?」
武瞻左手拏的是一柄鉤形兵刃,但鉤尖卻與常見之鉤不同。右手空著,掌拍指抓,不用兵刃。但見他雙手分使兩種武功招數,各不相侔。左手之鉤,遠攻近鎖,每一招都凶毒異常,中之必死。他的右手更是變化無方,時時慓悍地搶奪敵人手中之劍,似乎一點也不畏懼敵劍上的鋒芒。
她目光轉投到戰圈中,但見令狐老人奮力支撐,形勢卻不甚好,當下又說道:「我若是過去幫助家師叔,正中了你們圈套,其時你們可以派出專門對付我的人,不虞我躲開,但我若然不過去幫助,家師叔勢必受傷落敗,這等情勢,教我好生左右為難,姑娘可有妙計指教?」
朱宗潛眼中光芒閃動,心想:「武瞻和春夢小姐此舉正是各展所長應戰,控制了主動之勢,看來不出三五招之內,金羅尊者勢必捨下令狐老人,往助雪女。」
朱宗潛眼見他們露了這一手,禁不住在心中喝一聲采。雖然他對武瞻有一種極深極毒的仇恨,但也不能不生出佩服之感。
佟長白道:「既然如此,你何不等咱把人手召到,方始入內?」
朱宗潛用充滿了信心的口氣,沉聲道:「法音大師,在下特地來助大師驅滅心魔。」
雪女和武瞻這一對,僅只是平手之局,也就是說,武瞻由穩佔勝算而變成平分秋色的形勢。
令狐老人節節後退,春夢小姐一瞧情勢太以危殆,打袖中掣出了金鉤,舉步出陣。她舉止之間,飄灑輕逸,從容自在,但事實卻是快極,一轉眼已到了場中。
在這一點上面,她們和世俗的婦女沒有區別,見到了裝束入時或是姿色過人的同性,總會感到莫大興趣。她們互視時的眼光,比世上最好色的男人還要鋒利得多,定能在一瞥之下,就瞧出對方有什麼缺點,以及美在何處。
朱宗潛道:「我此舉有很深的用意,除了存有鷸蚌相爭,漁人得利之心以外,還想暴露某一個人的弱點。」
他一直走上台階,又道:「你在外面等候,如若聽到我一聲長嘯,你可速速趕返迎恩寺,召集所有人手前來援助,最要緊的是武當派畢玄通真人,不可遺漏了他。」
金羅尊者何等人物,這一絲破綻在他而言,不啻是門戶洞開,鐵矛揮處,「啪」的一聲,掃中了令狐老人左胯。
原來他眼見金羅尊者大有落敗之勢,竟是替他提心吊膽起來。
令狐老人一頓手中血拐,高聲道:「真是咄咄怪事,怎的邛崍項老三也在他們陣營中出現了。」
法音覺他問得好沒道理,林盼秋已道:「他們恨我不肯歸降,所以利用我來對付這位大師。」
朱宗潛心頭大為凜駭,忖道:「糟透了,這一場拚鬥的局勢變化,竟使我和武瞻、春夢三人都料錯了。」
雪女接續早先的話題,問道:「不見得吧,你口中說的,跟心裏想的竟不一樣,真真可笑。」
他回到左邊,運力振臂,把那一大幅帷幕扯下來,於是磚牆鐵柵完全出現在眼前。鐵和*圖*書柵上有一道門戶,外面用巨大的鎖鎖住。
那金羅尊者的鐵矛,在一片血紅拐影當中,大有施展不開之感,朱宗潛看了這等情勢,心情竟很矛盾不安。
春夢小姐宛如網中之魚一般,在劍影中馳突亂闖,情形大是不妙。恰在這時,狼嗥之聲破霄而起,掩蓋住玉鐲相擊之聲,春夢小姐頓時心神一定,手中金鉤連施妙著,情勢才不至於再惡化下去。
朱宗潛隨口說道:「這裏面大有學問,在下不敢妄論。」
但是理智又告訴他,應該希望金羅尊者落敗,這樣局勢才會平衡些,不至於讓冰宮方面形成一面倒之勢。
雪女打衣袖中抽出「冷劍」,只有數寸長,形如小兒玩具,但晶光四射,寒氣瀰漫。
朱宗潛若有所悟,道:「領教了,咱們走吧!」
朱宗潛倒抽一口冷氣,忖道:「那冰宮聖母數十年來,不知已收服了多少高手,這個黑衣人分明不是武當啞仙韓真人,亦非少林金羅尊者。但武功之高,已足以驚世駭俗。」
這股信念形成了他的氣勢,那支銀針不快不慢地刺落去。
這一刀竟把洪振震得退了三步之多,北陣人人失色。只因洪振外號「大力神」,素喜硬拚,罕有敵手。
雪女面色一寒,道:「胡說,你出手吧!」語氣雖凶狠,但分明是規避鬥嘴。
武瞻已走近她們,南陣也出來一個黑衣人,頭面都以黑布蒙住,單露出一雙眼睛,背上斜褙一口長劍。這個黑衣人走到雪女身側,默不作聲。
這句話來得沒頭沒腦,北陣眾人聽了,都心中茫茫。春夢小姐卻似是能夠瞭解,微微一笑,道:「不,我喜歡現在這樣子,你可敢跟我走?」
但見法音身軀又劇烈的震動一下,突然動也不動,朱宗潛手中的寶針,當即刺入穴道,甚是順利。
朱宗潛道:「他們一定要把歐陽兄當作奴僕,是也不是?」
這兩個人分明是孿生兄弟,面貌身材以至一切動作,都是一模一樣。他們動作如電,向四僕衝去,雙鉤劃出許多道光芒,立時迫得四僕結陣迎戰。
南陣中也出來一人,卻是白衣飄拂的雪女。她毫無急於攔截住春夢小姐之意,徐徐而行。此時春夢小姐大有機會可以投入戰圈,幫助令狐老人,然而她竟沒有這麼做,反而站定了身子,凝視姍姍而來的雪女,嘴角泛起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
他當機立斷,仰天長嗥一聲,音調慘厲可怖,宛如惡狼在夜裏對月嗥鳴,能令人毛骨悚然。
令狐老人大有出戰之意,春夢小姐低低道:「師叔且慢,這項老三武功雖強,但我方只須遣出四僕,足可抗擋。」
玉面不禁微紅,大有不好意思之態。
但春夢小姐和那背劍黑衣人這一對,卻顯然生出極大的變化。
中年男子微微一笑,露出一口雪白齊整的牙齒。
那令狐老人的武功並不比上次差,但卻抵擋不住金羅尊者的全力反攻,北陣之人,無不緊張得連連喘氣。
念頭轉回戰場形勢上,他深信冰宮這次縱然獲勝,也須付出相當的代價,這倒不是因為令狐老人或春夢小姐武功驚人,而是那個氣度特異,威嚴懾人的中年男子,此人必定身負絕世武功,而又才智出眾、相信就是春夢小姐的師兄武瞻了。
雪女道:「難道他比朱宗潛還高明麼?」
朱宗潛順順利利地混入北陣人叢之中,南陣方面之人,瞥見北陣毫無動靜,以為這個黃面漢子是他們的人,便完全不理會此事。
法音道:「聽你的口氣,似是還有一場大麻煩,若然貧僧猜得不錯,何不讓貧僧一道前往,多少總有幫助。」
只見南陣中出來一人,此人用一方黑布包裹住頭面,身上一襲黑衣,甚是寬大,使別人連他的身材是肥是瘦,亦無從察知。
心頭正讚佩間,只聽朱宗潛道:「原來如此,但你又何故不肯歸降,我斗膽猜一句,是不是你向他們問過歐陽謙兄之事?」
另一方面,大家對這江湖上從來不見經傳的武瞻,以及朱宗潛這兩人都很感興趣,尤其是兩女拿他們作比較,這就使冰宮方面之人,對這武瞻都特別注意起來。
這陣清脆的玉石撞擊之聲,乃是霜夫人玉腕上兩枚玉鐲相碰所發出,雖然並不響亮震耳,可是卻傳得極遠,全場之人,無不聽得清清楚楚,彷彿這陣聲響會鑽入人家耳朵中一般。
春夢小姐念頭一轉,曉得鬥到這兒最妥,正好證實了她不敢出言詆罵朱宗潛這一點。當下一揮金鉤,道:「好!好!要動手就動手,只不知你使什麼兵刃?」
布幔揚起一角,只見裏面是一道鐵柵,把此室分隔為兩截。但這裏面的一截,當中又有一道布幔隔為兩間。牆角上方有一盞燈,把這邊的一間照得雪亮。
朱宗潛奔入去,轉到她身邊,道:「姑娘先出去,這邊有人沒有?」
那黑衣人猛然一掌劈出,把她迫退兩步。而他右手已撤下長劍,灑出漫天劍影精芒,潮捲而去。
朱宗潛眉頭一皺,道:「你自己走,以你這等落難形狀,能走多遠?」
要知冰宮禁規甚多,例如不得毫無條件去幫助別人,不得對任何男子生出喜愛親近之心等等。春夢小姐問她是否朱宗潛英俊漂亮,使她顛倒,這話已擊中她的要害。事實上雪女正因朱宗潛之事,受到冰宮聖母申斥,失去許多權力。目下當著冰宮許多人面前,春夢小姐一提到朱宗潛,她不由得生出恐懼而趕快改變話題。
兩位長得都十分美麗的女孩子,對看了一下,雪女首先開口,道:「你跟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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