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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琳道：「但他還有什麼辦法呢？」

沈宇道：「王定山不但前來證明董華郎的藉口不假，同時又算計過與你激鬥之下，你可能脫下外衣應戰，我記得那天是董華郎拾起你的外衣的。」

厲斜道：「你何必這樣做？難道我會懷疑你不成？」

往後兩天，他們騎馬經大竹至梁山，沿途雖然皆是山路，但這些崎嶇的路途，卻阻難不住這三個身懷絕技之士。

艾琳道：「話雖如此，但他為何不盜走此經？」

沈宇道：「董華郎來這一手，有何作用？」

她轉向沈宇，柔聲道：「沈宇，你有何解釋麼？」

可是沈宇堅決否認過，以他當時的語氣情況來說，不啻是以名譽人格來證明他的否認。因此，艾琳甚感迷惑，弄不清楚究竟是怎麼回事。

厲斜道：「第一個難題解決啦，只不知第二個難題，有何妙計可施？」

艾琳道：「厲斜，你倒是說說看，碰上什麼事了？」

厲斜道：「不錯，正因如此，唯有他方能得知我魔刀至精至妙的不傳之秘。」

艾琳轉過來向沈宇道：「你可知道他為何如此？」

厲斜以堅強有力的口吻，道：「我現在提出一個近似證據的事實，就是當我拿出刀經時，掉了幾頁下來，他馬上現出驚詫之色，這是什麼意思？」

半夜時分，他們抵達渠縣，由於須得東渡渠江，而夜半時分，找不到渡船，使他們行程稍稍受阻，幾乎到天亮時，才得以渡江東行。

沈宇不作聲，甚至閉上眼睛。那樣子好像已經承認。艾琳真恐怕厲斜會猛下毒手，連忙先攔住他，然後說道：「你如何證明是他幹的？」

厲斜搖頭道：「不是暈船。」他性格強硬，吃了虧之事，竟不好意思告訴別人。

沈宇勸道：「你別去，徐老前輩算準宇文登的傳人，必有滿身殺孽，所以厲斜此行，一定是有去無回……」

艾琳拿起絲套，褪去套子，赫然露出一本黑面的書籍，上面兩個白色的骷髏頭，十分刺眼。她瞠目道：「這本東西怎會到了我這兒？」

他掃視厲艾兩人一眼，又接下去道：「試想以王定山的劍術，如果當真想襲殺董華郎，那一劍焉會失手？就算失手，董華郎的傷勢，亦不該這麼輕，由此可知董華郎被師門追捕一節，只不過是接近厲兄的藉口而已。」

沈宇眉間泛起愉快輕鬆的神情，道：「既然厲兄竟肯相信兄弟的人格，那就https://m.hetubook.com.com請你解了穴道禁制。」

厲斜冷冷道：「沈宇，你幹的好事？」

艾琳也道：「是呀，莫非他希望你暗中搜查時，找了出來？」

艾琳道：「你乾脆告訴我們吧？這是什麼意思？」

沈宇身軀一震，已恢復了氣力。他拱拱手，道：「厲兄的氣魄，果然是有資格上窺刀法大道之士，兄弟深感佩服。」

艾琳也不管他，繼續翻動箱子中的衣物，突然間她的動作僵在那兒，生像被人點了穴道一般，動也不動。

艾琳問道：「剛才你不是可以證明是他幹的麼？」

艾琳亦發現厲斜的不對勁，當下問道：「你怎麼啦？莫非是暈船麼？」

沈宇情知這本刀經乃是董華郎盜取的，是以不須懷疑是誰放在艾琳囊中。但他對於厲斜所解釋的「動機」，卻不感到意外。

正在想得入神之時，厲斜突然間一指戮在他腰眼。沈宇吭了一聲，全身頓時失去力道，但嘴巴還能發聲說話。

厲斜愣一下，皺眉尋思。

艾琳道：「玄智說徐老前輩已歸道山，你可曾聽過他仙去的消息？」

艾琳道：「你為何這麼討厭他？」

這正是董華郎敢於逃走之故，他在外則佔有人和及地利，熟悉環境，易於匿藏。內則有沈宇幫忙掩護，縱有線索發現，沈宇一定想盡法子破壞。

沈宇冷冷道：「你放心，本人就算途窮路絕，鐵定不能贏得他，亦不至於趁他生病時，對他有所不利。」

艾琳遲疑了一下，才道：「的確好像沒有別的解釋了。」

沈宇這時才睜開眼睛，冷冷道：「厲斜，我告訴你，我決不打誑。你的刀經，我既沒有偷，也沒有放在艾琳箱篋內。」他聲明過後，轉眼望著船頂，看他樣子似乎已不打算再說話了。

艾琳立刻發言證明了這一點。

過了梁山，直放萬縣，已來到長江邊。

艾琳道：「好，我們來搜身……」她不待厲斜說話，先把自己口袋及錦囊中的物事，完全掏出，然後又把她的包袱和小箱子打開。

厲斜道：「不錯，這不算是證據。可是你想想看，董華郎何必這樣做？對他有何好處？」

厲斜悶悶地搖頭，沒有回答。

厲斜挑戰地道：「那麼咱們一道去瞧瞧，你敢不敢？」

艾琳惱道：「誰說你會暗算他了？」

艾琳暫時停止翻動包袱和小囊中的東西，道：「你雖是不會懷疑我，但我是在一起的人，當然須得以身作則，叫沈宇沒有可抱怨ｈtｔps://ｍ.heｔｕbｏｏｋ•ｃom.ｃｏｍ的。」

他停歇一下，又道：「當時我不過是感到奇怪而已，並沒有想得很多。直到剛才方始突然大悟，敢情文章就出在拆散這本刀經這一點上面。」

不久，他們已離開了蓬安地面，渡過嘉陵江，直向營山進發。

沈宇道：「酬謝之言，小弟擔不起，厲兄剛才說過，這本刀經，本是裝訂完好的，是也不是？」

沈宇道：「董華郎獲得這本刀經之後，面臨兩大難題，必須解決。一是如何把這本刀經，還給厲兄。另一難題是如何把這本刀經完全記住？」

厲斜道：「他用意不外是想離間我們的友情。」

艾琳抗議道：「不，我也去瞧瞧。徐老前輩乃是大智之士，假如他死後還能與你相見，我就對他服氣了。」

厲斜道：「你好說了，這等小事，何須掛齒。」

沈宇道：「小弟聽了這話，因為我的的確確沒有偷取，也沒有放到艾琳的箱子裏，心中有數，所以全力往別的方面猜想。」

可是他接著就愁上眉梢，忖道：「不好了，如果董華郎練成了魔刀，以這個人的天性，將來所形成的禍患，勢必比厲斜更為巨大可怕。但我又不能幫忙厲斜抓回他，甚至還須暗暗助他逃走成功，因為他一旦被抓回，可能把盜經的原委和盤托出，而把我牽扯進去。」

厲斜大方地道：「當然可以，反正我已打算不讓艾琳跟來。」

艾琳道：「胡說，你看不順眼之人，就一定那麼可怕麼？」

他沒有說出因哪一句話受感動，但厲艾二人都明白，那是厲斜最先憤怒地說：他已欣賞沈宇，幾乎要拿他當作朋友這麼一句話。

沈宇沉思了一下，才道：「你的話自然有根據，但我的看法，卻認為不會如此簡單，雖然我找不出理由來，但有這種感覺。」

艾琳囅然微笑，道：「你們這番對白，教任何人聽了去，定難猜出你們之間的關係。」

厲斜又道：「我正在考慮，是先赴巫山呢？抑是先回去找尋董華郎算帳？」

厲斜情知沈宇正在向他暗示，不要再為了求得刀法至高大道而殺人。但他佯裝不知，道：「兄弟正在恭聆沈兄的解釋。假如沈兄能夠圓滿解釋此一奇怪事件，兄弟定必有所酬謝。」

厲斜好像受到感動，說道：「艾琳固然沒有暗示沈宇你會暗算於我，而我也深信你不是這等卑鄙無恥之人。」他輕輕一言，平息了艾沈二人的糾纏相對。

因為最主要的一點是：艾琳可和_圖_書能先行發現，自動還給厲斜，這麼一來，哪裏能夠離間他們的感情？但他一時之間，又想不出什麼理由來。

厲斜沉吟一下，道：「你不要把這事放在心上，我都明白了，一定是董華郎幹的好事。」他取回刀經，整本抽了出來，一不小心，掉了兩三頁下來，小心一看，敢情整本刀經，都變成一頁頁打開的。

厲斜道：「你好像不願等他呢。」

厲斜道：「這就表示他已閱讀過我的刀經，要知這本刀經本是完整的，沒有散開。但他為了便於偷閱，只好撕開一頁頁地覷空摸出看看。」

他說到這裏，艾琳、厲斜兩人，還是不明白。厲斜道：「拆散了此經，並不能幫助記憶，有何用處可言？」

快到巫山縣時，沈宇發現厲斜的面色，有如外面一般陰沉，當即曉得他必定是發覺刀經被竊之事。但目下距董華郎離開之時，已有數日之久，故此沈宇非常放心，暗想厲斜一定無法追得上董華郎了。

沈宇道：「厲兄不必提醒，小弟意料得到，這等至高上乘的刀法，誰也不能仗著特強的記憶下來。小弟的話題且回到董華郎身上，那就是那天傍晚王定山的出現，恰好證明董華郎的預謀。」

他輕鬆地一笑，又道：「但刀經總算回來了，那就不必先回去找他算帳啦！」

厲斜也為之一震，道：「哎！這不是我的刀經麼？」

艾琳道：「你已想到什麼理由？」

沈宇轉回目光，落在厲斜面上，道：「你剛才有一句話，使我很受感動，所以我要設法揭開這個謎底。」

厲斜道：「不錯，沒有一頁是鬆散的。」

厲斜不答她也不行了，只好道：「唉！說出來真是丟人丟到家了，我身上的一本刀經，居然被人掉了包去。當然這個人必是董華郎無疑。」

他停歇一下，又道：「沈宇偷取刀經並不難，但要歸還，卻毫無辦法。所以這是脫手的唯一好著。」

沈宇道：「假如你一心一意想修習這門上乘刀法，無疑不希望在參悟修習期間，受到打擾。如果他挾經潛逃，則必須日夕提防厲兄找上門去，所以如果他有別的法子可想，必定不行此下策。」

沈宇淡淡道：「你不這樣做法，我也不會抱怨你。」

沈宇道：「由於我自知沒有做這件事，艾琳也不會這麼做，因此唯一的嫌疑，只有董華郎一個了。我馬上想到，如果他是為了這本刀經，才設法接近我們的話，則他盜取刀經之舉，便合情合理了。」

艾琳道：m.hetubook.com.com「你不用勸我，我且問你，你有沒有偷了他的刀經？」

艾琳訝道：「你認為是他麼？」

沈宇又道：「我先問問你們，我曾經否認做過這件事，你們信是不信？」

沈宇道：「想是有點不舒服吧？我也不知道他何故如此。」

沈宇斷然道：「我沒有偷他的刀經。」

沈宇道：「他不但是師門要捉拿，治以應得之罪的人，而且他那副樣子，一瞧就覺得不順眼。以我看來，這廝是天生的壞胚子，哪一個和他接近，遲早要倒霉的。」

厲斜沒有插口，可見得他的確也承認沈宇的話。不過他可不肯幫著沈宇駁詰艾琳，所以只好不開口了。

他說到這裏，聳聳雙肩又道：「當然這個說法有點勉強，但這卻是唯一可以解釋這本刀經為何完全拆為散頁之故。」

厲斜道：「我當然有我的把握。」

厲斜、沈宇二人都知道有異，無不露出吃驚之色，急急向囊中望去。

厲斜恨恨道：「當然是他，哼，這幾日一起走下來，我對他已生出了好感，覺得這傢伙真可以交個朋友。誰知他城府之深沉，心計之惡毒，竟大大出我意料之外。」

沈宇聳聳肩，道：「我不跟去成麼？」

厲斜在萬縣租了一艘船，連人帶馬乘船東下，到了奉節，便是可怕的灩澦堆了，再往東順流而下，便是三峽之一的瞿塘峽。船在瞿塘峽中走，山勢回轉，江流奔湍，那恢宏奇壯的景色，雖是時常來往的人，每次經過，都禁不住驚心動魄地讚賞。

厲斜道：「我的刀經不錯是放在外衣口袋裏。」

艾琳道：「依我看來，他乾脆帶了刀經逃走，豈不乾淨俐落？」

厲斜現下還不知道刀經已失，收拾好衣物，等了一會，還不見董華郎回來，沈宇便說道：「我們又不是非等他回來不可，說不定往路上一走，這廝就出現啦！」

艾琳承認道：「對他的確沒有什麼好處。」

「不錯，最好能夠不跟他在一起。」

沈宇道：「人與人之間的關係，隨時會有所改變。關鍵往往在個人的一念之間而已。」

沈宇搖搖頭，艾琳以警告的語氣道：「你最好沒有騙我，否則你馬上就得到報應。」

沈宇哦了一聲，道：「原來你要前赴巫山？」

厲斜點頭道：「沈兄說得甚是。」

沈宇道：「沒有聽過，但他若是在世，如今大概有八九十歲了吧？對了，他是魔刀宇文登的忘年好友。」

晚飯是在營山吃的，直到這時，董華郎既沒有出現，而厲斜也沒有工夫翻閱刀和_圖_書經，故此還不知道失竊之事。

厲斜也插口道：「是呀！任是天賦再高之人，也不能一望之下，就全部熟記此經，這是我敢肯定的。」

但見艾琳玉蔥似的五指，已捏住一個絲織的套子，那形狀一望而知是一本書冊。

艾琳道：「這話雖是有理，但這不算是證據呀！」

厲斜乾脆得很，道：「好，既然信你，那就無須防你作困獸之鬥，自應解去禁制。」他一伸手，在沈宇身上的相應穴道，連擊三掌。

沈宇道：「就算他知道，如果他不肯傳你，便又如何？」

厲斜一聽而知沈宇迫他攤牌，如果他們不信，則沈宇一定拒絕再說了。他急於弄明真相，當下斷然道：「你這個人說的話，我倒是相信的。」

厲斜認為不必隱瞞他，便道：「不錯，青羊宮的玄智道人，把神機子徐通的地方告訴我了。」

沈宇沉吟一下，道：「徐老前輩除了武功卓絕一代之外，更著名的是他的智慧計謀，像這種人，你何必惹他？」

艾琳記起了沈宇要她幫忙之事，心中暗滋疑惑，然而轉念一想，沈宇分明十分憎厭董華郎，從來連句好話都沒有。再說董華郎的確是壞蛋一個，那是沒有什麼證據，即可以感覺出的那種天生壞胚子。她斷定沈董二人斷斷不會勾結串通之後，想到董華郎的突然失蹤，的確涉嫌最大。

她早已得知沈宇是一心一意對付厲斜，才不肯離開。所以這本刀經，如果他閱看過，她一點也不奇怪。其次，厲斜指出這是沈宇唯一歸還刀經之法，這一點也是無懈可擊，使人不得不信。

艾琳道：「但你的臉色很難看，一定發生了什麼事？」

「我當然可以證明出來。」

厲斜點頭道：「不錯，我的看法乃是沈宇已殺死了董華郎，同時把刀經塞在你箱子裏。他這樣做法乃是一舉數得之計，既可以殺死董華郎，又可以多少使你我之間，發生猜疑作用。而最重要的是他已看過這本刀經，企圖尋出擊破我的刀法的破綻……」

厲斜怔一下，才拾起來，逐頁檢視整理好，才放回絲套中。

艾琳道：「厲斜，你如果身子不適，就須得延醫診治，萬萬不可仗恃武功，硬撐下去。要知平日從不生病之人，一旦有事，那真是『病來如山倒』，那時就麻煩啦！」

沈宇道：「起先我也大惑不解，直到發現這本刀經散了數頁，而厲兄居然會讓他掉在地上，當時我十分驚奇。因為以厲兄的為人，如果不是事出意外，怎會散墜？可見得此經原本不是散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