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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杯茶

作者:葛瑞格.摩頓森 大衛.奧利佛.瑞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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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和塔利班喝茶

第二十章 和塔利班喝茶

凱西最為人知、也最讓人敬佩的優點,就是她的勇敢無懼。她的藍色眼睛會帶著挑戰眼神看穿一切。有一次一位塔利班邊界守衛檢查她的護照,企圖阻止她進入阿富汗,他試著挑些根本不存在的毛病,最後還是被她的堅持打敗,驚嘆的說:「你很堅強,」他告訴她,「我們對你這樣的人只有一個形容詞:『男人』。」
「很難說。我聽說他們召開了協商會議,決定把奧薩瑪交出來,但是最後一分鐘的時候,毛拉.歐瑪爾推翻了大家的決議,說他會用生命保護奧薩瑪,所以你就知道那是什麼意思了。他們當中很多人看起來很害怕,但是那些死硬派準備要奮戰到底。」她說,然後扮了個鬼臉,「不過,這些傢伙就走運了。」她說,對著擠在帶位桌前的大批記者抬了抬下巴。
主導的探員吐了口氣。發現越研究巴基斯坦的政治,簡單的標籤會一直往下細分,拒絕被化約成筆記本上用黑筆寫的幾個符號。他把筆和筆記本滑到對桌給摩頓森。「我要你寫下你在巴基斯坦所有聯絡人的姓名和電話。」他說。
建於一九六〇年到一九七〇年的伊斯蘭馬巴德是個計畫城市,一個為巴基斯坦富商顯貴建造的不同世界。大馬路兩旁羅列的亮麗商店(像是一排閃光的電子燈號)、最新的日本消費性產品、外國的肯德基炸雞或披薩屋,應有盡有。
「從一百五十元美金漲到三百二十元美金,而且還在往上飆,」凱西說,「這些傢伙的生意從來沒這麼好過。新聞網都在屋頂上拍連線畫面,光是在那裡拍攝,每組新聞團隊一天就要付飯店五百元美金。」
三個人埋頭在筆記本上寫字,「你在那裡做什麼樣的工作?」鮑布比爾彼得問。
摩頓森想到睡在樓上的家人,開始嚴重擔心起他們的安全。「在那裡(巴基斯坦)我是需要冒一些險,」摩頓森說,「有時候我根本沒得選擇。但是讓在家裡的塔拉和阿蜜拉、開伯爾受到危險,這是我不能接受的,我不能讓這種事發生。」
「奧薩瑪在哪裡?」
「大概一萬到一萬五千名學生之間。」
芬利回伊斯蘭馬巴德去發新聞後,摩頓森試著接近阿富汗邊哨,看看會發生什麼狀況。一位十幾歲的塔利班哨兵打開一扇綠色金屬門,用懷疑的眼神檢閱摩頓森的護照,他的同事則對著一行人揮舞著俄國步槍,蘇利曼眼珠骨碌碌轉著打量那些槍,一邊搖頭晃腦的教訓這些孩子應該對長輩更有禮貌,但幾個星期來準備開戰的緊張,讓邊界守軍的情緒早已瀕臨爆發,他們根本不理蘇利曼。
「走,我們去看馬戲團。」蘇利曼說。
「塔利班官員大概認為,侍者和站在桌子附近試著偷聽我們對話的外國記者一樣怪異吧。」摩頓森說。
「我已經在那裡工作八年了,」摩頓森說,「而且回美國之前,我還得在那裡工作一個月。」
摩頓森擁抱克拉庫爾,感謝他的介紹,然後請協助投影機的人員放映第一張幻燈片,來自另一個世界的K2在他身後的藍色背景螢幕上出現。這裡,在這麼多世界知名登山家面前放映著的,是他的失敗——被放大投射在三層樓高的螢幕上讓全場觀眾看。但為什麼,他卻覺得人生像到達了一座全新的高峰?
「我試著解釋造成衝突的根本原因,也就是巴基斯坦人民缺乏教育機會、『瓦哈比宗教學校』的興起,以及導致恐怖主義的原因。」摩頓森說,「但這些內容幾乎都被剪掉了,因為他們想要的只有當我提到塔利班最高領導人時的聲音和畫面,好讓他們在戰爭氣氛升高的時候,把塔利班領導人塑造成人人喊打的壞人形象。」
「親愛的,歡迎到新美國。」她說。
他首先唸了一段葉慈的名詩〈第二度降臨〉。
「你想什麼時候再過去?」摩頓森問。
第二天早上,一隊海軍守衛帶摩頓森走過加德滿都的美國大使館草坪,從領事辦公室走到大使館的主建築,把他留在一間有長會議桌的空房間,離去時還把房門鎖上。
「當我得把事情辦好的時候,我會到萬豪酒店去。」摩頓森說,「他們的傳真機不會突然壞掉,網路連線的速度也很快。如果我的訪客是第一次到巴基斯坦,我通常直接把他們帶到萬豪酒店,讓他們有點時間適應,不會一下子被此地的異文化嚇到。」
但是當摩頓森通過金屬探測器,讓兩名穿西裝、戴耳機的保全人員迅速檢查過他身上那件脹得鼓鼓的背心之後,這回的情景,可把摩頓森給嚇到了。鋪著大理石地板,豪華得像宴會廳的飯店大廳,通常都是空盪盪的,頂多有位琴師或幾位輕聲講手機的商業人士,零零落落坐在過多的沙發上。但眼前摩頓森看到的,卻是滿屋子的人——靠著咖啡因趕截稿的人。全世界的新聞媒體都到了。
接下來的那個星期,摩頓森晚上都睡在「甜蜜的家」,但只要是醒著的時候,就待在萬豪酒店拚命工作。他比這些人早來柏夏瓦五年,某方面來說,他早已經在暴風圈的中心位置就定位。而且既然全世界的媒體都在他家門口紮營,他決定要好好利用機會宣傳中亞協會。
「為什麼?」
當車子接近「藍區」,也就是伊斯蘭馬巴德外交特區——棋盤狀街道上林立著所有政府機關、外國大使館、國際飯店等——他們看到警察設的保全路障。蘇利曼把速度放慢,不情願的拿出證件讓警察檢查,摩頓森也把臉湊到窗邊讓他們看。伊斯蘭馬巴德的草坪綠得讓人驚奇,路旁行道樹也長得異常繁茂,在這個漫天沙塵的乾燥國家,這些綠意暗示著某些更強大的力量改變了大自然的結果。看到摩頓森的外國人臉,警察揮手示意他們通過。
在穆斯塔法陪同下,摩頓森和四位塔利班官員同桌而坐,就坐在塔利班大使毛拉.札耶夫隔壁,他頭頂的天花板掛著手寫的西班牙文標語「加油!加油!加油!」,萬豪酒https://m.hetubook•com•com店的外國客人待在伊斯蘭馬巴德期間,常常每晚都在娜迪亞用餐,所以飯店會舉辦不同的主題之夜,提供一些變化,那天晚上剛好是餐廳的墨西哥之夜。
蘇利曼和貝格從自助餐檯拿菜回來,兩人都拿著一大盤豐盛的咖哩羊肉,不過蘇利曼手上多了一份點心,滿滿一碗抖動著的粉紅色果凍鬆糕。
「塔利班打算怎麼做呢?」
「你想說什麼?」
「唯一能擊敗恐怖主義的辦法,是讓這個恐怖主義存在的國家、人民學會尊重愛護美國人——」摩頓森做了結論,「假使我們也能同樣尊重、愛護這裡的人。想想看,造就一位對社會有貢獻的公民或是造就一名恐怖份子,兩者的差別在哪裡?我想關鍵答案就在教育。」
摩頓森認識的一位《丹佛郵報》記者布魯斯.芬利,受不了成天待在沒有真正新聞的萬豪酒店,希望能跟他們一起去柏夏瓦。所以他們一起參觀了桑夏圖難民營,在那裡,中亞協會贊助的約一百名老師正在極度艱難的環境下,努力教育孩子。
三名男子看著他們的筆記本,他們原本預期的是簡單明瞭的答案,但是很顯然結果並非如此。「你現在有多少學生?總共?」
「甜蜜的家」座落在尼泊爾大使館附近一處蔓草叢生的地方,原本是棟堅固的別墅,但蓋到一半,經費不足的前任屋主只好放棄原計畫。那裡的房間,雖然有著無法預期的水管狀況和燒了很多香煙洞的黏漬粉紅地毯,但一個晚上只要十二美金。
「你的國家現在在打仗,」貝格說,「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保護你?」
「我知道會有什麼結果。」
「是這樣的,這個數字一直在變。如果所有工程能趕在今年秋天順利完成,我們就會完成第二十二和第二十三所的獨立小學計畫。但是實際狀況我們無法事先確定,很多時候如果政府的學校教室不夠,或是現有學生多到擠不下時,我們會幫他們加蓋教室。還有,很多政府或其他慈善機構建的學校,已經好幾個月或好幾年沒發老師薪水了,我們就會把他們納入贊助對象,直到問題解決為止。還有,我們會付錢請老師在沒有學校的阿富汗難民營幫學生上課,所以學校數字每個星期都會不一樣。我這樣有回答你的問題嗎?」
「我知道他們想幹什麼,」摩頓森說,「連不太看電視的我都知道這就跟爛警匪片裡的情節一樣。我想一定有人在監視我,看我會不會有做賊心虛的舉動,所以我只是微笑,對著布希敬禮,然後就坐在那裡等。」
「在飛機下方那片漆黑中航行的,」摩頓森說,「就是擁有全世界最先進科技的海軍戰鬥武力,正對著阿富汗發射戰鬥機和巡弋飛彈。我不喜歡塔利班,更別說蓋達組織,但是我必須承認他們真的很聰明。沒有衛星、沒有空軍、連最原始的雷達都被破壞後,他們竟然能想到用最平常的老舊民航機追蹤第五艦隊的位置。我瞭解,如果我們以為能單靠軍事科技贏得這場戰爭,將會因此付出很多學費。」
「讓我們把幾件事情先搞清楚。」探員說,「你知道我是誰?」
「有時在晚上,我和貝格兩個人開著車,聽到軍機從頭上飛過的聲音,美國飛機照理是不該飛過巴基斯坦領空的。然後會看到整個西邊地平線就像是著了火一樣。貝格只要看到賓拉登的照片就會吐口水,但一想到飛彈掉在無辜人民身上時,又讓他不寒而慄——於是趕快舉起手做『度瓦』禱告,請求阿拉免除他們無謂的苦難。」
「一位NBC製作人和記者帶我到萬豪酒店的中國餐廳吃飯,說想透過我進一步瞭解巴基斯坦,」摩頓森還記得,「但是他們和別的記者一樣,真正想要的是進入阿富汗。如果我能設法把他們帶進去,他們將給我超過一年薪水的錢。接著他們會左顧右盼,然後好像隔牆有耳般的小聲說,『不要讓CNN或CBS知道。』」
「為什麼很難說?」
用核彈把他們全殺光——讓阿拉解決他們。
「好吃嗎?」摩頓森問,嘴巴正忙的蘇利曼點了點頭代替回答。摩頓森在起身到自助餐檯取餐前,挖了幾口蘇利曼的鬆糕試吃,粉紅色乳脂的味道讓摩頓森想起小時候在東非吃的英式甜點。
「各位花了二十五塊美金買門票到這兒來,這是很多的錢。但今晚我不會唸我的任何一本作品,」在人群安靜下來後,克拉庫爾說,「我要唸的是,和世界現況有更直接相關的作品,還有葛瑞格的工作與日俱增的重要性。」
位於伊斯蘭馬巴德的美國大使館則拒絕發給摩頓森新護照,因為他原來的護照被「可疑的破壞」。處理摩頓森申請的領事局官員說,他可以發一份十天效期的臨時護照讓摩頓森返回美國,等他回美國後再去申請新護照。但是摩頓森原本就計畫好在巴基斯坦多待一個月以處理中亞協會的業務,因此他決定改飛尼泊爾的加德滿都,聽說那裡的美國大使館比較願意給民眾方便。
凱西回嘴說她並不覺得那是讚美。
那名領事人員還沒回來前,摩頓森就已經知道答案了。「你必須在明天回來重新面談。」他緊張的說,眼睛都不敢看摩頓森,「在那之前,你的護照得留在這裡。」
摩頓森不情願離開萬豪酒店,回到自己住的賓館去工作。美國大使館打來了一通又一通留言,警告他對美國人來說巴基斯坦已經不再是安全之地。不過摩頓森得回到在柏夏瓦外圍的難民營,中亞協會在那裡贊助了一些學校,眼看戰爭已經是無法避免了,他必須去看看那裡能不能容納更多即將湧入的難民。所以他跟貝格和蘇利曼會合,簡單打包行李後,一行人開車前往柏夏瓦再過去一點的阿富汗邊境。
「但是他們那裡屬桑尼派穆斯林,基本上和阿富汗的普什圖人一樣?」
「這些人是……」
一封郵戳上顯示寄自丹佛但沒有和-圖-書寄件地址的信說,「我希望我們的飛彈會掉到你頭上,因為你做的事完全抵消我們軍隊的努力。」
「什麼樣的工作?」
終於,三名穿西裝打領帶、輪廓分明的男子走了進來,拉開摩頓森對面的旋轉座椅坐了下來。
「也許為了阿富汗,我們應該把賓拉登交出來。」毛拉.札耶夫對摩頓森說,堅持請客的他揮手要戴大墨西哥帽的侍者把帳單拿過來。「毛拉.歐瑪爾認為我們還有時間跟美國談,避掉這場戰爭。」他發現自己可能失言了,立刻裝回強悍的樣子,「別搞錯,」他虛張聲勢的粗聲宣告,「如果我們被攻擊,我們會奮戰到最後一刻。」
摩頓森看看侍者,再看看四位纏著黑色頭巾、神色嚴肅的大鬍子男子,想像他們幾個人使用真實武器的經驗,也忍不住想知道飯店怎麼會設計這樣的服裝。
查理.薛曼斯基是許多敬佩摩頓森的登山界人士之一,他是「美國高山俱樂部」的前任執行長,曾在那一年中亞協會針對該組織會員舉辦的捐款活動中捐出最多的個人捐款。在丹尼爾.皮爾被綁架斬首的兩個月前,查理.薛曼斯基將葛瑞格在九一一之事件後回到巴基斯坦的行動比喻成那些衝進世貿大樓的救火員。
「你知道,如果你沒跟我說實話會有什麼結果?」
「我不可能知道,」摩頓森說,「我有幾千幾萬個學生。」
「怎麼回事,塔拉,這裡看起來好像是七月四號。」
「這是二級簽證。」哨兵說,接著撕下摩頓森護照中的一頁,整份文件立刻失效。「你到伊斯蘭馬巴德去申請一級簽證,塔利班簽證。」他說,一邊把槍從肩上拿下來,揮手要摩頓森走開。
摩頓森一再請求美國民眾不要把所有穆斯林混為一談,還有他對剷除恐怖份子多管齊下的建議——著重於教育穆斯林的孩子,不要只是丟炸彈——觸動了這個剛宣戰的國家的敏感神經。摩頓森打開一封又一封的信,生平第一次,看到裡面盡是仇恨的言語。
「他們都有鄰家男孩似的美國名字,鮑布、比爾、彼得,他們在自我介紹時一直帶著笑容,但是這很明顯的是偵訊,他們一看就知道是情治人員。」摩頓森說。
這座城市最活躍的都會之心是五星級的萬豪酒店。這座豪華城堡將巴基斯坦的貧窮用堅固的水泥牆阻隔在外,穿著淡藍色制服的一百五十位荷槍警衛則負責在飯店大得像公園的庭院裡,檢查有沒有閒雜人等躲在樹林或灌木叢後面。入夜之後,一位位警衛點燃手中的煙,看起來就像是綠叢中的點點螢火蟲。
倫敦阿富汗大使館是由瓦利.馬蘇德負責管理——他的兄弟就是致力推翻塔利班政權而被暗殺的「北方聯盟」領導人馬蘇德。當摩頓森前往伊斯蘭馬巴德,中途若在倫敦轉機,經常會和瓦利.馬蘇德一起喝茶,討論等阿富汗情況穩定下來後興建女子學校的計畫。
蘇利曼致歉離席,準備展開她的第二回合。
那天晚上,摩頓森因為時差睡不著,他不想吵醒塔拉,便悄悄起身溜到地下室去處理堆積成山的信件。他在萬豪酒店接受的採訪、他陪布魯斯.芬利到難民營參訪的故事,還有他寄給《西雅圖郵訊報》專欄記者朋友喬.康奈利的一封電子郵件——請求大家對不幸陷入戰火的無辜穆斯林抱予同情之心——當他人在巴基斯坦的時候,這些訊息被許多美國媒體爭相報導。
「當日後葛瑞格贏得諾貝爾獎時,我希望奧斯陸的評審們能夠特別指出這一點。」薛曼斯基說,「這個傢伙葛瑞格,不肯放棄的悄悄回到戰區,去和造成恐怖主義的真正原因奮戰。就像那些救火英雄一樣,當每個人都瘋狂往外逃時,他們卻跑上燃燒的高樓去救人。」
「現在是多少錢?」
芬利寫了篇文章報導他們的參訪經過,除了說明摩頓森的工作,也引述他對即將爆發的戰爭的看法。摩頓森力促芬利的讀者不要以為穆斯林都一樣可怕,那些和家人躲在難民營的孩子也是受害者,值得大家同情。
二〇〇一年十月二十九日,貝格陪著摩頓森到柏夏瓦國際機場。到了出境的安檢門,只有乘客可以進入,摩頓森便把背包從貝格身上接過來,卻看到他的保鏢眼中滿是淚水。費瑟.貝格曾經立誓,摩頓森在巴基斯坦任何地方工作的時候,他都會保護他的安全,而且不論什麼情況都有為他犧牲生命的準備。
「看來,我們這個世界的小角落突然間變有趣了。」摩頓森轉過身,看到金髮的加拿大記者凱西.甘農穿著剪裁保守的夏瓦兒卡米茲對他微笑。凱西是美聯社伊斯蘭馬巴德辦公室的主任,駐在巴基斯坦已經很長一段時間了,此刻她也在等位子。摩頓森跟她擁抱打招呼。
「在巴基斯坦。」摩頓森說。
隔天下午,二〇〇一年十一月一日,還沒有機會和家人好好聚聚,摩頓森又跟家人說再見,應邀到西雅圖去演講。他把換洗衣物塞進行李箱,搭機前往西雅圖。因《顛峰》(Into Thin Air)一書而聲名大噪的作家強.克拉庫爾,為中亞協會在西雅圖舉辦的募款活動義務擔任開場致詞人,並成為中亞協hetubook.com.com會最主要的支持者。
「這很難說。」
「他們在那裡坐一晚上,只點一壺綠茶,」摩頓森說,「因為那是菜單上最便宜的東西,他們賺的塔利班薪水根本付不起一頓飯二十塊美金的自助餐。我一直在想,如果哪位記者願意請他們所有人吃頓晚飯,一定能取得相當重要的新聞故事,不過我從來沒看到有人這麼做。」
「我在巴基斯坦北部地區蓋小學,大部分是給女孩子唸的。」
「你聽見我的問話了。你知道奧薩瑪在哪裡嗎?」
「只要茶。」毛拉.札耶夫用烏爾都語說,穿掛鮮豔墨西哥披肩的侍者立刻轉身去拿茶。
當話題轉到即將爆發的戰爭,摩頓森瞭解到,毛拉.札耶夫的處境非常困難。札耶夫住在伊斯蘭馬巴德的「藍區」,因此跟外面世界有較多接觸,也知道戰爭即將來臨。但是位於喀布爾和坎大哈的塔利班最高領導官員們卻不是那麼瞭解世俗。毛拉.歐瑪爾是塔利班政權的最高領導人,和他身邊大多數的死硬派一樣只接受過宗教學校的教育,根據分析過宗教學校與伊斯蘭極端主義教派間關聯性的阿哈瑪.拉希德報導,塔利班的教育部長甚至沒有受過任何正式教育。
在加德滿都領事館勉強給了摩頓森為期一年的臨時護照後,他順利返回伊斯蘭馬巴德。當他回到「甜蜜的家」時,經理遞給他一大疊美國大使館的電話留言。摩頓森踏著破舊的粉紅地毯走回房間,一邊翻著那些留言:大使館警告的語氣一天比一天急切,最近一通留言更是接近歇斯底里——它要所有美國民眾立刻撤離這個被大使館稱做「對美國公民來說,地球上最危險的地方」。摩頓森把露營背包丟在床上,然後請蘇利曼幫他訂最近一班飛往司卡度的機位。
機長在穩定的氣流報告中宣布他們已經位於阿拉伯海的上空。隔著走道,摩頓森看到有名大鬍子男子正用高倍望遠鏡往窗外看。當海上的船隻燈光正好位在飛機正下方位置時,他和坐在身旁一位包著頭巾的男子熱烈討論起來,然後從夏瓦兒卡米茲的口袋掏出一支衛星電話,急忙跑到盥洗室——想必是去打電話。
「我才剛從喀布爾回來,」她說,「我剛剛跟紐約的編輯講電話時,第二架飛機撞上了雙子星大樓,趕緊發了幾則新聞後,才在他們的『護送』下離開。」
「這些地方屬於巴基斯坦?」
由於持臨時護照和巴基斯坦簽證入境,摩頓森被美國海關盤查了一小時。他的飛機先從丹佛入關,再轉機回波茲曼,回到家那天剛好是萬聖節。他走在丹佛國際機場時,發現每一條走道、每一座拱門上都插滿了國旗,那些到處爆炸的紅、白、藍讓他以為自己記錯了節慶。走到登機門搭往波茲曼的飛機時,他用手機打給塔拉,問她國旗的事。
「這些接近阿富汗的地區……你開始蓋學校的地方叫西北什麼?」
摩頓森煮了壺咖啡,繼續讀信,也有不少人讚美他的努力。在國家面臨這麼多的危機時,摩頓森被這些支持的信鼓勵,欣慰還是有部分美國人接收到他的訊息。
「我並不是不願意合作,這些人有很重要的工作,尤其是在九一一之後。」摩頓森回憶地說,「但是我也知道,無辜的人被列在這種名單後的下場。如果這些傢伙真的以為我是那些人,我沒辦法承受任何一位巴基斯坦人以為我在幫他們工作的結果,下回我再到巴基斯坦就死定了。」
克拉庫爾在《顛峰》一書中詳述商業化對攀登埃佛勒斯峰的致命影響。在這場宣傳標題為「強.克拉庫爾《顛峰》再現」的募款活動上,克拉庫爾鄭重的向大家介紹摩頓森。《西雅圖郵訊報》的記者約翰.馬歇爾說,這位隱居作家難得同意出席公開場合,是因為想讓更多人知道摩頓森的工作。
二〇〇一年的秋天,記者們得知摩頓森對巴基斯坦有深入瞭解,而且算是最熟悉偏遠邊界地區的外國人之一,便紛紛企圖收買摩頓森,希望他安排他們進入阿富汗。
接下來的一個月,美國的炸彈和巡弋飛彈開始猛擊西邊的阿富汗,摩頓森的吉普車也在巴基斯坦北部四處奔走,想確定中亞協會所有進行中的計畫能否在寒冬來臨前如期完成。
詩中的哀悼力量,從一九二〇年葉慈首度發表至今絲毫未減。克拉庫爾唸完最後一句詩,整座大廳陷入靜默,安靜得如同空無一人。接著克拉庫爾讀了一大段從《紐約時報雜誌》摘錄的文章,那篇報導討論了柏夏瓦的童工問題,還有孩子困苦的經濟環境如何讓他們變成伊斯蘭教極端主義吸收的對象。
「給個大概的總數。」主導的探員打斷摩頓森。
「這裡變成這樣有多久了?」摩頓森問,試著讓自己的聲音在德國攝影師的吼叫下還聽得見。
最後,摩頓森自己和他們坐下來了。巴基斯坦《國家》報負責所有喀拉崑崙山脈登山隊新聞的記者亞勝.穆斯塔法,跟在司卡度的摩頓森經常聯絡,以取得最新的登山界消息。穆斯塔法認識塔利班大使毛拉.阿都.沙蘭.札耶夫。一天晚上,他在飯店的娜迪亞餐廳介紹摩頓森讓他們認識。
「去看什麼?」摩頓森問。
「什葉派,和伊朗一樣。」摩頓森說,看到三支停頓的筆又開始活動。
「我要打電話給我的律師。」摩頓森說。
當克拉庫爾要介紹摩頓森上台的時候,他回頭談到葉慈的詩,「雖然最壞的人可能真的充滿狂熱激|情,」他說,「但是我相信,最好的人卻是不會失去信念的人。最好的證明,就是坐在我身後的這位大個兒。葛瑞格用一點點錢完成的事情,已經接近奇蹟。如果我們能複製五十個葛瑞格,我一點都不懷疑伊斯蘭教恐怖主義很快就會變成過去。可惜,我們只有一個葛瑞格。請大家和我一起歡迎葛瑞格.摩頓森先生。」
「你等會兒就知道。和-圖-書」蘇利曼笑嘻嘻說。比起先前那輛他得把自己「塞」進去的破爛小計程車,這輛豐田汽車簡直像是法拉利。他們走在連結伊斯蘭馬巴德和它的雙子城拉瓦爾品第的道路上,穿梭在緩慢移動的車流中,蘇利曼用一隻手開車,另一隻手忙著速撥他的最新戰利品——火柴盒大小的Sony手機,通知「甜蜜的家」賓館經理,他的客人會晚一點到,請他們保留房間。
「札耶夫是少數塔利班領導官員中受過正式教育,而且對西方文化有些瞭解的人。」摩頓森說,「他的孩子跟我的小孩年紀差不多,所以我們聊了好一會兒孩子的話題。我很好奇塔利班官員對教育孩子的看法,尤其是對女孩子,所以特別詢問了這個問題,結果他的答案就跟政治人物一樣,只是空泛的說教育很重要。」
「好。你的學生當中有沒有恐怖份子?」
三支筆一齊揮舞,把這個難得明確的數字刻在紙上。「你有工作地點的地圖嗎?」
「我知道,」摩頓森說,「我的工作在那裡,兩天前我才離開伊斯蘭馬巴德。」
他們的桌子就在放滿食物的自助餐檯旁邊。在鋪著粉紅桌布的餐桌上,凱西跟摩頓森說明他不在巴基斯坦的期間,到城裡來的這些小丑耍把戲和走鋼索的情形。
另一封從明尼蘇達州寄來沒有署名的信,則用蜘蛛般的字跡攻擊摩頓森,信的開頭寫著,「我們的上帝會看到,你這個叛國者要付出沉重的代價。」接著警告摩頓森,「很快的,比起我們英勇的士兵們,你會遭受更殘酷的痛苦。」
「西北邊境省。」摩頓森說。
「我知道你是誰。」
「馬戲團。」蘇利曼驕傲的對摩頓森笑,好像科展中展示優秀作品的學生一樣。不管眼睛往哪裡看,摩頓森都會看到攝影機和商業標識,還有每個人身上的緊張壓力:CNN、BBC、NBC、ABC、阿拉伯半島電視台。摩頓森用力殺出一條生路,掩耳經過正用德語對著衛星電話狂吼的一位攝影師,終於走到飯店的娜迪亞咖啡廳入口,這咖啡廳和大廳之間隔著一排香草植物盆栽。
顯然為首的探員首先問話,從對面滑了張名片來給摩頓森,在他的名字下面寫著「東南亞政治─軍事大使隨員」。
塔利班記者會後,聯合國隨即在萬豪酒店進行阿富汗最新狀況的簡報,那群被太陽曬得頭昏腦脹的記者終於又能快樂的湧回有冷氣的飯店。
「我不是很確定。」
「等到克拉庫爾介紹我的時候,全場觀眾,包括我在內,都已經淚流滿面。」
「什麼?」
摩頓森一個人在房裡坐了四十五分鐘,陪伴他的只有一面美國國旗,還有一張十個月前宣誓就職的總統肖像,也就是喬治.布希。
侍者倒茶時,他的墨西哥斗篷披肩不停滑落到茶壺上,他索性把它塞進圍在胸前的假彈藥帶裡。
其中一名探員拿起電話,幾分鐘後,一幅地圖被送進會議室。
「真是可悲,」她說,「對此地一無所知的生手記者,穿著防彈衣在屋頂拍畫面,然後裝得一副驚恐的樣子,在他們背後那座大家週末帶孩子去玩的馬加拉山,到了報導裡卻成了戰區。大部分人根本不想到離邊界近一點的地方去,只會拚命在這裡追新聞,而且也不加求證。那些真的想去邊界的人運氣又不好,塔利班剛剛下令不准任何記者進入阿富汗。」
「貝格,怎麼了?」摩頓森問,捏了捏他保鏢的寬厚肩頭。
「葛瑞格所做的事,和任何一顆我們丟下的炸彈一樣重要。」馬歇爾引述克拉庫爾的話說,「如果沒有中亞協會的工作,當地人很可能會在口中誦唸著『我們恨美國人!』但是因為中亞協會的努力,他們將我們視為拯救者。」
「『事物分崩離析,中心無法維繫』,」克拉庫爾用彷彿被扼住喉嚨的微弱聲音唸著,似乎和摩頓森一樣不善於站在群眾面前說話,「『僅有混亂,漫溢世間/暗色血潮,四處蔓延/純真之禮,已然沉沒/最好之人全無信念,然而最壞者/充滿狂熱激|情。』」
「我希望我永遠不會知道。」摩頓森用極為嚴肅的口氣說,將這場問話畫下句點。
摩頓森穿著夏瓦兒卡米茲抵達座落在西雅圖「第一山」頂部,宛如古雅典神廟的「市鎮廳」。摩頓森遲到了十五分鐘,他謙遜的看著建築物大廳,位子全坐滿了,還有更多的群眾擠在大廳入口處的羅馬拱門爭相眺望舞台。他趕快跑上講台後方的位置上坐好。
通常摩頓森在飯店自助餐廳用餐時,都有大約五位閒立一旁的服務生爭相幫他把礦泉水倒滿杯中。這會兒,摩頓森看到每張桌子都有人坐了。
第二天早上,摩頓森難得準時的坐在會議桌前,這一次,房裡只有他和昨天那位主導的探員。
「你有沒有去過巴基斯坦北部的鄉下村莊?」
「記者彼此間競爭的程度,一點也不亞於他們希望美國趕快攻打阿富汗的期待。」摩頓森說,「CNN和BBC聯合對付ABC和CBS。巴基斯坦的特約記者會跑進大廳,說塔利班軍隊擊下了一架美國無人飛機,大家都在等待的戰爭就要開始了云云。」
「你想進去嗎?」摩頓森問。
每次餐廳供應羊肉的時候,蘇利曼就會吃得特別起勁。蘇利曼來自旁遮普平原一個小村莊多克魯那,家裡有七個孩子,因此只有在很特別的日子,餐桌上才有羊肉,而且就算有羊肉,排行老四的她也經常吃不到。
「這些人不是恐怖份子,這些人不是壞人。」摩頓森指出,把九一一的錯誤歸罪在所有穆斯林身上,「只會使無辜人民陷入驚恐。」
摩頓森打開幾十幾百封類似的未署名信件,最後沮喪得根本看不下去。
「巴提斯坦。」摩頓森說。
——蒙大拿波茲曼一輛福特卡車窗戶上的貼紙
「打電話給你的律師。」鮑布比爾彼得說,打開了上鎖的門;當他把筆記本放回西裝口袋時,臉上終於露出鬆一口氣的神情,「但是明天和-圖-書早上九點回到這裡,九點整。」
「這要看你問誰。」
「我很確定你的這些問題都可以解決掉。」他說,臉上帶著能讓人卸防的笑容,接著從口袋中掏出一支筆,再把筆記本放定位——好像士兵把彈藥夾卡進槍匣一樣。「但是,你為什麼要去巴基斯坦?」他直接了當的問,「那裡現在很危險,我們正在勸所有美國民眾離開。」
從柏夏瓦飛往利雅德的飛機上,頭等艙幾乎全空,微笑的空中小姐殷勤的請他往前坐。摩頓森看著窗外,阿富汗的上空不時閃爍著致命的火光。
恐怖份子攻擊紐約和華盛頓的幾天後,除了巴基斯坦外,另外兩個和塔利班尚有外交關係的國家——沙烏地阿拉伯和阿拉伯聯合大公國——立刻和塔利班斷交。此刻,由於阿富汗已經對外封鎖,巴基斯坦成為塔利班唯一能對世界發聲的地方。每天下午,塔利班外交人員會在傾圮的大使館前的草地上舉行冗長的記者會。那段離萬豪酒店兩公里的路程,從前只要八十美分,計程車就樂得殷勤載客,現在向記者們開的價碼是一趟十塊美元的土匪價格。
最讓摩頓森忙碌的事,是接受一個又一個的記者採訪,提供在萬豪酒店和塔利班大使館之間活動的記者們一些當地色彩——因為記者會的內容通常十分平淡乏味。
侍者端著盛茶具的銀盤回來,幫桌上的客人倒茶,摩頓森也忙著用普什圖語和其他塔利班官員聊天。摩頓森問候他們的家人是否都健康,他們也回答一切都很好。一個突然閃過摩頓森腦海的念頭讓他不寒而慄:或許再過幾個星期,他們的回答就完全不同了。
「嗯,現在是收成的時候,大部分家庭會需要孩子到田裡幫忙,所以父母會要求他們暫時不去上學。然後在冬天,特別是非常冷的時候,他們可能把學校關閉幾個月,因為沒錢讓學校保持暖和。然後在春天,有些學生——」
蘇利曼把車開到水泥牆邊,看到兩隻「螢火蟲」掏出上油的M3步槍走過來,先用附有長桿的鏡子探看車底,再檢查後車廂內的物品,最後才把鐵門打開讓他們進去。
「幾天了。」凱西說,「等炸彈開始掉下來,他們就會開始叫價一天一千美金了。」
「你現在經營多少間學校?」
眼圈塗著厚厚黑色「蘇馬」的哨兵瞇著眼,彷彿露出一條黑色細縫似的仔細檢查摩頓森的護照,當他看到從倫敦阿富汗大使館發出的手寫簽證時咕噥了一聲。
毛拉.歐瑪爾以為他還能跟美國繼續談判,避免戰爭,直到美國的巡弋飛彈把他的個人住宅夷為平地才知道一切為時已晚。由於未曾和美國華盛頓建立任何正式溝通管道,據稱這位塔利班的領導人一拖再拖之後,終於在十月兩次用衛星電話撥打白宮公開給民眾的電話號碼,要和布希坐下來協商。但可想而知,美國總統連回都沒回他的電話。
每天晚上像定時鬧鐘一樣,位在伊斯蘭馬巴德的塔利班高階主管會走進萬豪酒店的大理石大廳,他們頭纏黑色頭巾、身穿黑色長袍,在娜迪亞咖啡廳等位子——他們也是來看馬戲團表演的。
摩頓森搖搖頭,他絕對不會花錢去住富豪酒店。想到銀行不停往下掉的存款數字,他只能用同樣微薄的經費推動中亞協會的各項計畫,這也說明為什麼他更喜歡蘇利曼介紹的「甜蜜的家」賓館。
「那個晚上,自從在巴基斯坦工作以來,我頭一次出現放棄的念頭。」他說,「這樣的信如果是來自一位無知的鄉下毛拉,我一點都不驚訝,但是當我收到美國同胞們寄來這樣的信時,我真的忍不住想是不是該放棄了。」
幫他們在拉瓦爾品第處理大小瑣事的中亞協會同仁蘇利曼,租了一輛豐田汽車。摩頓森和貝格搭乘了巴基斯坦航空的七三七班機從司卡度飛抵伊斯蘭馬巴德,蘇利曼開車到機場接他們。摩頓森坐在後座,靠在蘇利曼貼心幫車子座椅加上的蕾絲椅套上,費瑟.貝格則坐在他的獵槍上。和九月下旬後的美國一樣,巴基斯坦的國內航班也已重新開放。
「所以這個靠近喀什米爾的地方叫……」
「葛瑞格醫生,大人,凱西女士,到這兒來。」一位認識他們,穿西服的服務生小聲說,「那邊有一桌快要好了,但是我怕這些……」他搜索著適當的語詞,「外國人……會衝過去坐下來。」
「等照規矩來進得去的時候。」她說,「我才不像那些牛仔一樣,穿著從頭到腳包得緊緊的『布卡』,然後混進去。我聽說塔利班已經抓到兩位偷跑進去的法國記者。」
一位留著捲鬚的巴基斯坦侍者,好像有些尷尬的戴著巨大的墨西哥帽,走過來問他們是要用自助餐,還是想試試吧檯的墨西哥餡餅晚餐。
摩頓森試著不讓自己笑出聲,也告訴自己臉上不要有任何笑容——雖然這個問題荒謬得可以。
「嗯。在低地大部分人是普什圖人,但是也有不少屬以實瑪利派和一些什葉派。然後在山上,很多部落有他們自己的習俗,科瓦爾族、科希斯坦族、辛納族、托爾瓦利、卡拉米,甚至還有個信奉萬物有靈的部落叫卡拉什——他們住在我畫的這個點還要過去的一個孤立河谷,如果你有好一點的地圖的話,應該會標示叫做齊托爾的地方。」
摩頓森充滿希望的排隊等著申請,領事人員一開始很客氣,但他在聽了摩頓森的說明後、臉上飄過的一絲神情,讓摩頓森了解他大老遠跑來加德滿都申請護照的結果也是一樣。那名官員翻著護照中一疊的巴基斯坦簽證,還有「北方聯盟」潦草手寫的阿富汗簽證,心裡的疑問越來越多,最後留下摩頓森去請示他的長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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