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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官問道，「瑞德曼先生，您要詢問證人嗎？」聽來彷彿在期待一場對決。

「對。」

「柯雷格說完之後，您有什麼反應？」

皮爾生轉身向法官說：「庭上，您是否能高擡貴手，容許我別要求達文波特先生說出自家住址？」他停了一會又說，「基於顯而易見的理由。」

皮爾生頓了一下，心裡有點指望瑞德曼會站起來，抗議這種明顯的誘導性提問，但對方卻無動於衷。

「對、對，沒錯，」達文波特說，「我聽從他的建議，不過那是因為，」為了營造效果，他先停了一會兒才說：「他精通法律。我想這是個適當的說法。」

法庭內所有人都顯得很失望。

達文波特用手撩著金色長髮，繼續朝陪審團微笑，而瑞德曼連瞧都沒瞧這演員一眼。

沙克維法官有點不情願地說：「達文波特先生，您可以離開證人席了。」

「對，對！」達文波特忍不住覺得，少了電子提詞機的幫忙，自己的反應有點慢。

「沒錯。」達文波特說。

他一走和*圖*書到萬頭攢動的走廊時，就直接走向樓梯，速度之快，不讓任何吃驚的戲迷有時間認出他或者趁機要簽名。

「您是否能證實，一九九九年九月十八日那天晚上，您在敦洛普紋章酒館？」皮爾生問。

「沒問題，」沙克維法官答道，「但我將要求證人確認，他過去五年都住在同一個地址。」

達文波特步入證人席，法警遞給他一本聖經，並舉起提示卡，好讓他能說出開場白。達文波特一開口誦讀誓詞，頓時將法庭變成了私人劇院。五位女陪審員全對著證人微笑，而達文波特也報以微笑，彷彿在謝幕似的。

「沒錯。」

「您是勞倫斯．達文波特嗎？」皮爾生面帶微笑地問。

達文波特很高興自己已經走出法庭了。他並不喜歡這個經驗，但慶幸一切結束得遠比預期快；這比較像是試鏡，而不是正式演出。他一刻都無法放鬆，心想大家是否有看出他前一晚根本失眠？達文波特慢慢跑下臺階，朝路上行進時，看了一下錶，他和m.hetubook.com.com柯雷格十二點有約，看來會提早到。於是他向右轉，開始朝內殿法學院的方向走，相信柯雷格聽到對方根本懶得反詰他，一定會很高興。他原本擔心，這位年輕的律師可能會逼問他的性癖好，而他若是說出實情，將會成為明天八卦報上的唯一頭條。不過當然，除非他全盤托出，才會落到這步田地。

瑞德曼幾乎連動也沒動，便答道：「不用了，庭上，謝謝您。」

「在聽見女孩的尖叫聲之後？」

達文波特不慌不忙走了下來，想要把他穿越法庭、向外走到側廳的短短過程盡量戲劇化。

皮爾生緩緩起身，他打算讓達文波特在證人席待久一點，藉此好好利用十二名陪審員。

「沒有，柯雷格建議我們絕不要靠近持刀的男人，所以我沒去。」

皮爾生因此壯起膽子，繼續說道：「不久之後，柯雷格先生就回到酒吧了？」

瑞德曼心想，臺詞可背得真熟啊。他同時也注意到，達文波特又安然回到套好的招數中了。和_圖_書

丹尼坐在被告席，凝望著他當晚看得一清二楚的男人，他從沒覺得如此孤單過。

勞倫斯．達文波特從法庭右側走入，尾隨法警走上證人席。他身高約一百八十多公分，加上人又很瘦，看起來就更高了。他穿著量身訂製的深藍色西裝，搭配好像才剛拆封的淡黃色襯衫。他猶豫了很久，不知是否該打領帶，最後接受了柯雷格的建議，以免在法庭上看來太隨便，帶來負面觀感。柯雷格說：「要讓大家覺得你是醫生，而不是演員。」達文波特挑了條紋領帶，以往除非是上電視，否則他絕不會想打這種領帶。但女人並非被他的打扮吸引，而是他那對湛藍的雙眼、宛如波浪般的濃密金髮，還有一臉無助的表情，才使得這麼多女性，嗯，應該說是「師奶」，想要呵護他。至於年輕女性則對他另有幻想。

「當天稍晚時，您的朋友史賓賽．柯雷格是否飛身跑出酒館後門？」

但瑞德曼仍文風不動。

皮爾生立即從旁幫腔：「您或許認為，該去看看那位m•hｅtuｂoｏk.cｏm•ｃoｍ小姐是否有危險？」

皮爾生繼續誘導證人：「接著他建議您和另外兩個朋友回家？」

「不過儘管如此，您還是聽從柯雷格先生的建議，離開了現場嗎？」皮爾生問。

第二天早上，勞倫斯．達文波特尚未出現，法庭裡便充斥期待的耳語。接著，法警壓低了嗓門唱名。

「是的。」達文波特回答的口吻，就像巡迴演出《咆哮山莊》男主角時的懶洋洋聲調：「我和朋友一起慶祝傑洛德．裴恩的三十歲生日，我們都是劍橋的同學。」

瑞德曼仍無動於衷，只想起父親的忠告，那就是絕對不要反詰陪審團喜歡的證人，尤其是當他們願意相信對方所說的一切時，更要盡快讓他走下證人席，希望等到判決時，證人的「表演」能從他們的記憶中消失。

「有，他說有兩個男人在巷子裡打鬥，其中一個拿著刀。」

「確實如此，」皮爾生說著把檔案翻到下一頁，凝視著一張白紙。他的詢問結束得比預料還早，並納悶著為何對手無意打斷，畢竟他擺明了是在誘wｗｗ.ｈｅｔubｏｏｋ•coｍ.com導證人。皮爾生雖然心不甘情不願，也只好啪噠闔上檔案，說：「達文波特先生，請留在證人席，相信對方大律師會想繼續詰問您。」

達文波特把陪審團當成午後公演的觀眾，對他們說道：「沒有，我當時沒注意到他。」

「庭上，正是如此。」達文波特說完轉向法官，微微鞠了個躬。

瑞德曼還是動也不動。

達文波特會成名，是因為在《處方》一劇中飾演心臟外科醫師。每週六晚上有一個小時，他都吸引著九百多萬名觀眾。他和護士打情罵俏的時間，比進行動冠狀動脈繞道手術的時間還多，但他的戲迷好像並不在乎。

「您根本沒有跑進巷子嗎？」

「是的，先生。」

「對。」達文波特回答。

皮爾生指著被告席問：「當晚，您有看到被告坐在酒吧的另一頭嗎？」

瑞德曼靠著椅背，等待帷幕升起，腦中想起父親曾給的另一個忠告。

達文波特遲疑了一下，不太確定該怎麼回答，這並不在他準備好的臺詞內。

「柯雷格是否有解釋，為什麼你們該離開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