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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相信她的話。」威爾森太太又為女兒倒了一杯咖啡。

「貝絲，有些事我沒告訴妳。」聽到威爾森先生這麼說，貝絲的母親低下頭。他繼續說道：「那天早上丹尼來看我，說他想向妳求婚，我心想，一定要告訴他我已改變心意，否則說不過去。」

托比．莫蒂默看到達文波特大步走過，但沒有向他打招呼。柯雷格警告過他們，除非審訊結束，否則不該讓人看到他們同時出現在公開場合。當晚他一回到家，便立刻打電話給其他三人，說傅樂探員第二天會與他們聯繫，釐清一些疑點。對這四個人來說，原本為裴恩舉行的慶生會，最後卻成了夢魘。

當他聽到房間另一頭的門打開時，手便停了下來，前額汗如雨下。他動也不動，等這位陌生人上完廁所。

「敦洛普紋章」的經理跟著法警進入法庭。這是在過去半年內，另一個莫蒂默不曾交談過的男人。

威爾森先生默不作聲，任眼前原封不動的早餐變涼。

「丹尼都沒去挑釁對方，或是去激怒他嗎？」

法庭ｗwｗ•ｈetｕbｏoｋ•com•coｍ門打開，法警再度出現。莫蒂默急忙站了起來，緊握雙拳，決心不讓朋友失望。

「也許這次丹尼會贏，是因為他有刀。」面對父親的指控，貝絲吃驚到無法回答。他繼續說：「妳忘了多年前在運動場發生的事嗎？」

「沒錯！」貝絲說。

「現在是四對一耶！」威爾森先生說。

當法警大喊「傅樂探員」時，莫蒂默像洩了氣的皮球跌坐回長椅上。

「忘了嗎？後來伯納德接受警方訊問時，證實丹尼說得沒錯。」貝絲的母親說。

「妳還指望我相信，其他人都在說謊嗎？」他終於開口。

「和伯納德在拳擊場上對打的時候。」

莫蒂默跌坐回長椅上，覺得想打哆嗦，因此緊抓著座位邊緣。他不知道還能撐多久，因為自己的毒癮太強，已經超越對柯雷格的害怕。儘管是三月早晨春寒料峭的天氣，但是當酒保走出法庭時，莫蒂默的襯衫、褲子和襪子已經全濕透了。縱使柯雷格坐在一哩外的律師事務所，或許正和和圖書達文波特聊到，這場審訊進行得有多順利，但莫蒂默彷彿能聽到他說「請振作」。他們會等他這塊最後的拼圖歸位。莫蒂默等待法警再次出現，並在走廊來回踱步。他看了看錶，祈求在午餐前，還有時間傳喚另一名證人。就在他回到走廊時，滿懷希望地向法警笑了笑。

「改變什麼心意？」貝絲問。

四劍客保持了忠誠，但其實都知道，彼此的關係已經不同於以往。那晚所發生的事，讓莫蒂默的毒癮變得更強。慶生會之前他只有週末吸毒，但隨著審訊日期逼近，他每天都需要注射兩次。

「我看過丹尼大發脾氣。」

「當我退休時，誰會接下我的修車廠。」

「是個八竿子打不著的陌生人刺殺了你哥嗎？」

「沒錯，」貝絲說，「您似乎忘了，我當時在現場，我知道丹尼是無辜的。」

「沒忘，可是丹尼當時救了伯納德。」貝絲回答。

「可是爸，您不會真的相信丹尼殺了伯納德吧！打從他們上高中的第一天起，就是最要好的朋友。」

如今他不由自主和*圖*書，渾身直打哆嗦。他需要再注射一針，就像嬰兒需要吸母奶。他站起身，步履蹣跚地走向洗手間，他發現這貼滿白色瓷磚的地方空無一人，不禁鬆了口氣。莫蒂默挑了最角落的廁所，把自己鎖在裡面，可是廁所門上下方的空隙令他不安，可能有人會輕易發現，他竟然在中央刑事法庭違法亂紀。然而毒癮正要猛烈發作，就算風險再大，此刻也顧不得了。

「不，我們說的是我兒子的人命。」威爾森先生字字鏗鏘。

達文波特經過時，莫蒂默便低下頭。幾個星期以來，柯雷格不斷保證，就算瑞德曼發現他有吸毒，也絕對不會提出來，但他一想到要站上證人席就害怕。

「爸，這不是賽狗，這是丹尼的人生！」

「您是忘了嗎？丹尼曾是您夢寐以求的好女婿，還說退休後要他接下修車廠？您為何不再相信他？」

柯雷格曾警告他，出庭作證之前，千萬別想注射毒品。但柯雷格從未體驗過毒癮，怎會明白他所經歷的一切呢？在注射所帶來的快|感逐漸消失前，會有幾個小hetubook.com.com時的極樂感，接著會渾身冒汗、打哆嗦，到頭來再按老規矩，將針頭注入沒打過的靜脈，讓毒品湧進血管，迅速接觸腦部，感到幸福快樂，再度脫離現實，直到下一個循環開始。莫蒂默已經汗流浹背，要多久才會開始打哆嗦？如果下一個傳喚他，激增的腎上腺素應該能幫他熬過去。

他一聽到門又關了起來，便取下校友領帶，拉起褲管找靜脈，而這項工作已變得日益困難。他用領帶纏住左腿，並愈拉愈緊，直到最後有條青筋突起。他一手牢牢拉住領帶，另一手則拿著針，將針頭插入靜脈，再緩緩壓下推液塞，直到最後一滴毒品進入血流。當他逐漸神遊到一個沒有柯雷格的世界時，不禁深深舒了口氣。

柯雷格曾說「把他交給我」，就連在劍橋時期，也總是他在幫莫蒂默處理小問題。

「就是因為這樣，伯納德才每次都贏他。」

莫蒂默解開外套，從內袋抽出一個小帆布袋。他攤開這包吸毒工具組，放在馬桶蓋上，最刺|激的就是準備過程了。他拿起價值兩百五十英鎊，僅和-圖-書裝有一毫克液體的小玻璃瓶。這玩意兒純度高，品質很好。他不曉得自己在耗盡父親留下的一小筆遺產前，究竟還能負擔這昂貴的玩意多久？他將針頭刺進玻璃瓶，拉開針筒的推液塞，直到小小的塑膠針筒裝滿液體，但並未推塞查看液體是否自由流動，因為他連一滴也浪費不起。

「沒有。」貝絲努力保持冷靜。

法警大喊：「雷吉納．傑克森！」完全無視於剛才起身的高瘦男子莫蒂默。

「話說回來，有人發現丹尼手裡拿著刀，真是太巧了。」

「我跟你說過好多遍了……」

那天早上貝絲的父親坐在餐桌前，妻子送上一盤蛋與培根，這時他開口了：「我不想再談這件事。」自從他們結婚以來，妻子每天早上都為他做相同的早餐。

「什麼時候？」貝絲質問。

「別忘了他也是我兒子。」威爾森太太說。

「妳只相信她的話。」

「我有很好的理由啊，貝絲從來不說謊。」威爾森太太回答。

「那時校長出現，發現他手裡有把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