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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而為囚

作者:傑弗瑞.亞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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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自由 50

第三部 自由

50

「您的現職是什麼?」
「不是,先生。」
這下法官挑起眉毛,「孟羅先生,您要傳喚任何證人,以支持您的說法嗎?」
孟羅並未起身,也毫無反應。
這時孟羅斷然道:「洪塞克先生,我們等一下再來談您的嗜好。」法官頹然癱坐了下來,一臉歉疚。「洪塞克先生,您說將土地賣給英國石油公司,獲得可觀的財富後,就退出石油業了。」
「您對第二份遺囑,也就是亞歷山大爵士將財產留給兒子安格斯那份遺囑,有什麼專業看法?」
雙方已同意,將家族糾紛公諸於世實屬不智。蓋布雷甚至坦承,他的當事人極度厭惡媒體,而孟羅也已警告尼克,假使他們對簿公堂,最後報章雜誌肯定把重點放在他服刑一事,而非他祖父遺囑所引發的爭議。
「要,庭上!猶如我可敬的同業般,我也只要傳喚一名證人。」孟羅頓了一會兒,注意到房內所有人都急著想知道證人是誰,只有丹尼連眼睛眨都不眨。孟羅接著說:「我要傳喚金恩.洪塞克先生。」
「的確,教授,那麼我請教您,當遺囑的合法性產生疑義時,您是否曾當庭提供證詞?」
法官一臉驚訝,但並未打岔。而蓋布雷又問:「第二份遺囑上的紅緞帶也屬於同一個年份嗎?」
洪塞克宣示時,洪亮的聲音在小房間內迴盪。
而法官問:「洪塞克先生,您在退休前從事什麼工作?」
「不是,先生。」
「我檢視過兩份遺囑。」
「不,庭上,我只能認為,對方大律師拒絕反詰問弗萊明教授,這代表他接受教授的檢驗結果。」他停了一會兒又說:「這點毫無疑問。」
「十六次,先生。」教授回答。
「愛丁堡大學無機化學教授。」
蓋布雷又立刻起身說:「庭上,可是他也證明,用來簽兩份遺囑的墨水是同一瓶。」
而教授說:「根據我的判斷,毫無疑問。」
「您是否寫了本有關犯罪的書,如今已是該領域的標準教材,成為多數大學法律教學大綱的一部份?」
丹尼問孟羅是否認得這位教授。當這位舉止優雅、身材高大,頂著滿頭灰髮的男人走進來時,孟羅回答:「只聞其名。」就在他宣誓時,丹尼覺得,這位教授令他想起一年一度造訪克萊門阿特利綜合中學,以頒贈獎品的達官顯要——但他從沒得過獎就是了。
「您是在告訴法庭,」法官說,「您可以和圖書鑑定一罐墨水生產的年份嗎?」
「您要傳喚書法專家嗎?」法官說。
「是的,我化驗了兩條緞帶,發現是同一個時期製造的。」
丹尼從未聽過「內庭聆訊」這個詞,而孟羅鉅細靡遺地解釋,為何他與蓋布雷先生同意藉由這個方式,來解決兩造的爭端。也就是說,要在法官的辦公室內展開討論。
「只要掌握到關鍵,人人都能輕易看出來。」洪塞克說。
「為了法庭的利益起見,我也想確認,您不在行的還有什麼。例如,您是遺囑專家嗎?」
孟羅緩緩起身道:「庭上,我沒有問題要問這位證人。」
「依我看來,兩造要解決的唯一問題,就是第二份遺囑的合法性。而據蓋布雷先生代他的當事人主張,那是亞歷山大爵士最後的遺囑;另一方面,孟羅先生雖未明說,卻認定遺囑是偽造的。我希望兩造認為,這是對現況的公正評估。如果是這樣,那我將請蓋布雷先生代表雨果.蒙可里夫先生提出陳述。」
「不是。」
「有的,先生,前後有十七次。」
「教授,您對亞歷山大爵士出現在兩份遺囑上的簽名,是否有任何推斷?」
「我年輕的時候,曾試著從女孩子的頭上取下一些,但也不太拿手。」洪塞克說。
「蓋布雷先生,那究竟是什麼時候?」法官問。
「只是要確認,」蓋布雷說,「紙、墨水、緞帶和打字機,全都在一九九八年十一月前便已存在。」
洪塞克說:「對不起,法官大人。」
這時法官說:「蓋布雷先生,請繼續。」
「不,庭上,」孟羅說,「對方大律師若能多些耐心,就會瞭解我的意思不是那樣。教授在法庭上說,他並非辨認簽名真偽的專家……」
接著孟羅起身表示,他的當事人並未率先發出令狀,最初也不願引起爭端,可是猶如雨果.蒙可里夫先生,他同樣必須完成祖父遺願。他停了一會兒又說,要「恪遵遺願」。
「謝謝您,教授,麻煩您等等,我想孟羅先生也有些問題要問您。」
法官看兩造無法達成任何形式的和解,只好聳聳肩,一副聽天由命的表情。「那就繼續吧。我已看過所有文件,也考慮過兩造進一步提供的證據。我會說明其中哪些證據確實和本案相關,哪些我認為無關。首先,兩造都並未質疑,一九九七年一月十七日,亞歷山大.蒙可里夫爵士立了一和*圖*書份遺囑,將大批財產留給當時在科索沃擔任軍官的孫子尼克拉斯。」他擡頭尋求確認,而蓋布雷與孟羅都點了點頭。
「蓋布雷先生,在我回答之前,您必須瞭解,我並不是書法專家。但我可以告訴您,簽名所用的黑墨水,是一九九〇年前某個時期所製造的。」
「我有把握若不是我,就是渡邊友二,」洪塞克回答,「那要看您是問誰。」
「簽名專家?」
「也不盡然,先生,我在二十七歲時,就把油田賣給英國石油公司,從此就一直在追求個人的嗜好。」
「教授,您過去是否代表好幾國政府,針對這類爭議提供意見?」
「法官大人,」洪塞克說,「亞歷山大.蒙可里夫爵士是在一九九八年十二月十七日去世的,也就是這枚郵票發行的前三個月。因此有一件事可以確定:劃過女王身上的簽名絕不是他的。」
教授聞言微微鞠了個躬。
「沒必要道歉,」法官說,「孟羅先生,請開始吧!」
「弗萊明教授,請坐。」山德森法官說。
此外,雙方也同意,本案該由高等法院法官來審理,而他的裁決將成定局:一旦做出判決,任一造都不得上訴。而法官在同意考慮訴訟程序前,尼克拉斯爵士與雨果.蒙可里夫都針對這點,簽下具有約束力的法律協議。
「不,庭上。」
「緞帶專家?」
法官說:「所以您是位油田主人。」
「那是偽造的。」
「不,先生,我不是。」
「此外,蓋布雷先生代表他的當事人,提出一份由亞歷山大爵士簽署的信件,證明他改變心意的理由。而孟羅先生雖未質疑信件第二頁簽名的真實性,但卻指出,第一頁其實是後來才寫的。他說,儘管他提不出任何證據來支持這主張,但真相不辯自明,事實將證明,第二份遺囑缺乏效力。」
「還請您指點。」法官聽起來有點惱怒。
「另外,孟羅也已告知本庭,在法律上來說,他認為,亞歷山大爵士簽署遺囑時神志清醒。因為就在爵士死前一星期,他們晚上還在一起,吃完晚餐後,爵士還在棋賽中徹底贏了他。」
「真是有趣,我能請教……」法官說。
蓋布雷望著門說:「我要傳喚奈吉.弗萊明教授。」
「如果能讓庭上高興,我就簡單說說,」孟羅說,「弗萊明教授已證實,亞歷山大爵士對我當事人有利的第一份遺囑,毋庸置hetubook.com•com疑是真的。而我們接受他的判斷。庭上,誠如您在審訊開始時所說的,攸關這次開庭的唯一問題,就是第二份遺囑的合法與否,而這……」
「蓋布雷先生,我不能說是多數大學,但在愛丁堡當然是這樣。」
「我能請教您一些有關第二份遺囑的問題嗎?」教授點點頭。「撰寫遺囑的用紙是當時能買到的嗎?」
這時蓋布雷起身,表示亞歷山大爵士寫了封措詞強硬的信,明確述明在孫子受軍法審判後,希望撤銷他的繼承權,而他的當事人雨果.蒙可里夫先生,只是想完成先父的遺願。
「謝謝您,庭上,」孟羅說,「洪塞克先生,您看過與本案相關的兩份遺囑嗎?」
孟羅起身,對洪塞克笑了笑:「為了記錄起見,能麻煩您說一下姓名與職業嗎?」
「我絕對不會說,這些訴訟案的判決完全取決於我的證據。」
「各位,」他開口道,「鑑於我已瞭解本案的背景,很清楚攸關兩造利害的財產總額。開始之前,我必須問兩方是否已盡力嘗試和解?」
「教授,您是否曾檢視本案的關鍵,也就是已故亞歷山大.蒙可里夫爵士的遺囑?」
法官一時沒會過意,蓋布雷的反應也很相似,只見他疑惑地睜大眼睛望著對手。雨果問妻子孟羅到底在想什麼,而丹尼則直視前方,完全照孟羅所吩咐的,保持不動聲色。
「現在我要看第二份遺囑所用的打字機,」蓋布雷說,「它是什麼牌子的?最初是什麼時候上市的?」
這時門開了,只見這位德州佬挺著龐大的身軀緩步走進。丹尼覺得有點不對勁,接著才恍然大悟,原來這是洪塞克首次沒帶雪茄出現,那簡直就是他的註冊商標。
「您是說,這枚郵票是假的?」法官問。
「庭上,一九九八年十一月。」
「說得好,」法官苦笑道,「無論如何,教授,問題在於,十七次判決中有多少次證實了您的意見?」
「這是雷明頓二代打字機,最初是在一九六五年上市的。」
「是的,先生。」
「教授,您能告訴庭上,在這些訴訟案中,最後有多少判決支持了您的研究結果?」
「是,根據科學證據,我認為它所用的紙張,跟一九九七年立第一份遺囑時所用的相同。」教授說。
蓋布雷聞言立刻站起來。「好了、好了!蓋布雷先生,」法官在桌後向他搖手,並轉頭道,「洪https://m.hetubook.com.com塞克先生,我衷心希望,您能就這主張提供具體證據。而我所謂的『具體證據』,並不是您另一套粗糙的見解。」
「當然,」山德森法官說,「請傳喚您的證人。」
接著法官問:「蓋布雷先生,您還要傳喚其他證人嗎?」
「洪塞克先生,不過既然您說過,您不是簽名專家,那您究竟是什麼意思?」
「庭上,」蓋布雷跳起來說,「孟羅先生是否在向法庭暗示,教授的專業足以判斷第一份遺囑的真偽,但在評估第二份遺囑時,其專業素質就會打折扣?」
孟羅等笑聲漸歇後,才繼續問道:「那您或許是打字機專家囉?」
「無論如何,」孟羅說,「我說您是世上公認首屈一指的郵票權威,應該沒錯吧?」
「您有任何證據顯示,簽名是偽造的嗎?」
「我叫金恩.洪塞克,我已經退休了。」
「蓋布雷先生,我不想誇大個人權威。當兩、三個國家之間出現爭議時,不同的政府曾有三次請我到場,針對文件的效力提供意見。」
法官再也無法自制:「洪塞克先生,您能解釋這話是什麼意思嗎?」
「看過了,先生。」
「也沒什麼。我爸和爺爺都是牧牛人。但我根本不喜歡那個行業,尤其是在我的土地上發現石油後。」
「法官大人,我和他都集郵超過四十年。我的收藏比較多,但為友二說句公道話,那可能是因為我比他有錢,出價始終比他高,真可憐。」這時連瑪格麗特也忍不住笑了。「我是蘇富比董事會的成員,而友二則擔任菲利浦的顧問。我的收藏在華盛頓特區的史密森尼博物館展出,他的則在東京帝室博物館展覽。因此我無法告訴您,誰是世上首屈一指的權威,但我們無論誰是第一,另一個當然就是第二名。」
「然而,蓋布雷先生代他的當事人雨果.蒙可里夫主張,這份文件並非亞歷山大爵士的最後遺囑,後來……」法官低頭看筆記,「一九九八年十一月一日,亞歷山大爵士立了第二份遺囑,將所有的財產留給兒子安格斯。而安格斯爵士在二〇〇二年五月二十日去世,在最後遺囑中,將一切財產留給弟弟雨果。」
孟羅又說:「不,庭上,我沒有。」
而蓋布雷仍站著說:「教授,我認為應該讓出庭的各位瞭解您的專業與權威,所以我要請教幾個有關您背景的問題,請見諒。」
「謝謝您,洪塞克先生,https://m.hetubook•com•com」法官說,「孟羅先生,我確信您的證人是該領域的專家。」
而法官道:「洪塞克先生,請坐。由於在場只有我們幾個人,或許可以放輕鬆點。」
「甚至月份也可以,」教授說,「事實上,我認為兩份遺囑上簽名所用的墨水,都是一九八五年由威迪文所生產。」
洪塞克臉上愉快的微笑頓時消失,過了好一會兒才說:「法官大人,我將證明,亞歷山大爵士的第二份遺囑,按照貴國的說法,『確切無疑』是偽造的。為了證明這點,我將要請您參看原件。」於是山德森法官轉向蓋布雷,而對方則聳聳肩,起身將第二份遺囑遞給法官。「好了,先生,」洪塞克說,「麻煩您翻到第二頁,就會看到亞歷山大爵士將名字簽在一枚郵票上。」
「不,先生,我沒那麼說。」
洪塞克說:「英國女王在一九五二年二月六日登基,並於一九五三年六月二日在西敏寺加冕。為了紀念盛典,英國皇家郵政集團印製了一枚郵票,而我十分榮幸能擁有其中一張初版新郵票。而那枚郵票顯示,女王是位年輕女子,但她在位的時間很長,因此每隔幾年,皇家郵政就必須發行新版郵票,以反映女王年歲漸增的事實。而貼在這份遺囑上的郵票版本,是在一九九九年三月發行的。」這時洪塞克轉身看雨果,想確認他是否有聽懂,可是他看不出來。儘管他也不確定瑪格麗特是否瞭解,但只見她緊噘著雙唇,臉上頓時失去血色。
「孟羅先生,」法官說,「您要做開庭陳詞嗎?」
「我要說,但不是同一隻手簽的。」孟羅表示。
「您是紙張與墨水技術專家嗎?」
山德森法官似乎很高興看到雙方律師點頭,而事實證明,雙方都滿意他,孟羅更說他是「睿智的老手」。
蓋布雷起身道:「庭上,我與我的當事人同意,兩造間唯一的歧見,就在於第二份遺囑。猶如您所說的,我們確信那是亞歷山大爵士的最後遺囑。我們呈上這份遺囑與檢附的信件,以證明我們的主張。此外,我們也想傳喚一位證人,他能夠完全解決這件事。」
丹尼坐在孟羅身旁,而雨果、瑪格麗特以及蓋布雷先生,則並排坐在房間的另一側。山德森法官坐在面對他們的書桌後,在場沒有人穿法庭裝束,氣氛輕鬆多了。訴訟程序一開始,法官就提醒兩造,儘管本案在法官辦公室私下審理,但結果仍完全具備法律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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