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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肯邊切牛排邊說：「您對數字很敏銳？」

「跟平常一樣，三分熟。」丹尼還記得，有一回尼克對貝爾馬什監獄熱食區的打菜員這麼說，當時引起哄堂大笑，最後差點讓尼克被寫進報告。酒侍在丹尼的玻璃杯裡倒了點葡萄酒，他先聞過香味，才稍加啜飲，接著又點了點頭。這也是尼克教他的，當時他們是用黑醋栗濃縮果汁、水與塑膠杯來練習。

「所以每齣戲您需要五十位贊助人。」

鄧肯看著菜單，同時問：「所以尼克，您是做什麼的？我以前好像沒在劇院看過您。」

鄧肯說：「如果是新劇本，最好劇作家已經有點名氣；或是舊戲新演，但無論如何，製作人必須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確認劇本。而您下一個問題就是選角。」

丹尼暗自咒罵自己竟卸下心防，接著立刻追問：「所以贊助人，也就是擡轎人，要怎麼獲利？」

趁客人抵達前，丹尼已詳細研究過菜單。他預料鄧肯會準時赴約，畢竟，他迫不及待想要丹尼投資自己的新戲。或許日後他會想通，當初受邀共進午餐的真正原因……

當酒侍倒完瓶內的酒時，鄧肯坦承：「我們也一樣啊！」接著酒侍探詢地舉起酒瓶，而丹尼點了點頭。

「以前我父親與祖父從蘇格蘭南下倫敦和-圖-書時，都會住在這兒，算是家族傳統。」丹尼說。

「您有幾位贊助人？」丹尼問。

接著丹尼問：「演員能拿到多少錢？」

「但他還是能號召到滿場觀眾？」

在查理．鄧肯預定出現前十五分鐘，丹尼已經坐在角落的座位上。馬利歐挑了個理想的位子，以確保沒人能聽到他們的對話。丹尼有太多問題得問，而一切都已在他記憶中歸檔。

丹尼已得到三個問題的答案，這時又問道：「那財務怎麼運作呢？」

「以一般的標準來說，答案是很少。有時一星期只有五百英鎊，而我們只付達文波特一千英鎊。所以很多演員都寧願演電視劇、偶爾拍拍廣告，或甚至配音，也不願參與舞臺劇表演。」

丹尼起身與鄧肯握手，只見對方的雙頰紅得就像身上的襯衫。

「以一般的製作來說，約從一萬英鎊起跳。」

鄧肯馬上說：「我就靠固定投資人生存。」接著將葡萄酒一飲而盡，又說：「我一簽定主角，就會與您聯絡。順便告訴您，每當我推出新戲時，都會為投資人舉辦小型雞尾酒會，而這種宴會也會吸引一些明星。您會再見到達文波特或他姊姊，看您想見的是誰。」

「不，那是一次性的舞臺演出。達文波特並不是舞臺heｔuｂｏoｋ•ｃｏｍ.ｃｏm劇演員，只要有堅強的演員陣容支持，他還能在輕鬆的喜劇中混過去。」

牛排端上來時，鄧肯說：「每個製作人都有自己的名單，他一定會嚴加保密，就像奇珍異寶。我大約有七十名經常投資的贊助人。」

「要是在一輪演出中，劇院有六成的滿座率，就能不賺不賠，拿回本錢。假使超過，他就有豐厚的獲利入袋。但若不到六成，他就可能慘賠。」

「二星期一千英鎊？他竟然會為了那點錢爬起床演戲，我還真訝異。」丹尼說。

霍爾把握時機，他還有兩個星期，能趁兩名賣方尚未發現丹尼的動機之前，設法完成麥爾安德路的兩筆房地產交易。而丹尼宛如老練的垂釣客，只為一個目的拋出假蠅，那就是避免釣到霍爾這種在水面游動的鰷魚，要引誘像裴恩這種大魚跳出水面。

「我會先從少量投資著手，大概一萬英鎊吧，如果夠成功，我很可能會成為固定的投資人。」

「在倫敦西區推出一齣戲，需要四、五十萬英鎊。因此製作人一旦選定了劇本，就跟演員簽約，並訂好劇院，但這些事通常不可能同時到位，這時，他就要靠贊助人來籌資了。」

丹尼在鄧肯的玻璃杯內倒滿酒，「像勞倫斯．達文波特嗎？」

和*圖*書就在差兩分一點時，查理．鄧肯身穿開領襯衫，抽著煙，活像卡通人物般走進了餐廳。餐廳領班與他審慎溝通好一陣子後，才遞上煙灰缸，並在抽屜裡四處翻找，拿出三條全與鄧肯橙紅色襯衫不搭的條紋領帶，這時，製作人鄧肯按熄了香煙。丹尼忍住笑，如果這是場球賽，那他一開賽就占盡上風。領班陪同鄧肯穿越餐廳，走到丹尼的桌前。而丹尼加倍給了他小費。

鄧肯說：「這酒真好。」丹尼笑了笑，鄧肯又繼續說：「達文波特的問題在於，他最近工作機會不多，至少《不可兒戲》讓他的名字在廣告看板上出現了好幾週。肥皂劇明星就像足球員，很快就習慣一星期賺好幾千英鎊，也習慣了揮霍的生活方式。一旦財源中斷，縱使他們累積了些許資產，還是可能很快就花完現金。對許多演員來說，這始終是個問題，尤其有些人太相信自己的知名度，沒有未雨綢繆，後來才發現欠了一堆稅金。」

丹尼原本想叫第三瓶酒，但鄧肯已經回答完所有問題，因此他說：「可以結帳了，馬利歐。」

馬利歐問：「尼克拉斯爵士，您今天要點什麼？」

丹尼又為鄧肯倒了杯葡萄酒，並問道：「他們www.hetubook.com.com平均都投資多少錢？」

「有關您的問題，我的答案是否定的，我從未投資過戲劇，很想瞭解劇場界是如何運作的。」丹尼說。

「我正要推出新劇作家安東．卡祖鮑斯基的戲《珠光寶氣》。去年愛丁堡藝術節時，他贏得好幾項獎。我覺得，這齣戲正是倫敦西區所期待的。幾位大明星已經表示感興趣，我打算再過幾天就放出消息。一旦確定是由誰主演，就會告訴您。」他玩弄著玻璃杯問道：「您考慮投資多少錢？」

「我原本是軍人，很多時間都在國外。但自從先父去世後，我就接管了家族信託。」

「您顯然是這兒的常客，」鄧肯坐下時道，「每個人似乎都認識您。」

大艾爾載丹尼回波爾頓區後，他隨即上樓走進書房，從書架拿下達文波特的檔案夾。接下來一小時，他都在做筆記。他記錄完鄧肯所說的一切，就將檔案放回柯雷格與裴恩的檔案中間，並回到書桌前。

「我要點一樣的，」鄧肯說完便闔上菜單，交還餐廳領班，「但我要五分熟。」

「巡迴接近尾聲時，觀眾就會少一點，」鄧肯坦承，「老實說，如果他不能盡快回到電視螢幕，一旦貝瑞斯福醫生的戲迷跑光，他連一個公用電話亭的觀眾也號召不到。」

酒侍讓丹尼過目葡萄酒，和*圖*書這時鄧肯問：「您從未投資過戲劇？」而丹尼端詳了標籤一會兒，便點了點頭。

他開始細看自己的參賽論文，但才看了幾段，就確定了心中的疑慮，認為這樣的內容無法讓摩利教授印象深刻，更別說是評審委員了。他決定把時間花在論文上，這樣在伺機採取下一個行動前，可以有點事好做，讓自己免於衝動行事的誘惑。所謂欲速則不達，衝動很可能招來致命的錯誤。

丹尼又獲得另一個答案，但為了避免鄧肯起疑，他不想顯得對達文波特太感興趣，於是問：「所以接下來您有什麼計畫？」

他重新提筆寫論文，構思更吸引人的開場白：凱因斯一定知道〈難道我們不快樂嗎〉這首流行歌曲，因為歌詞寫著「富人愈賺愈多，窮人愈生愈多，這是不變的真理」，他很可能想過，這適用於國家與個人……

這時領班問道：「尼克拉斯爵士，您還需要什麼嗎？」

此外，在他得以名正言順和達文波特見面之前，必須等查理．鄧肯找到新戲的主角。另一方面，他還需要等待。這時電話響了，丹尼接起來，只聽到話筒傳來：「您提到的那個問題，我們或許已有答案。請找時間見面談談。」緊接著電話就斷了。丹尼也開始瞭解，為何瑞士銀行業者始終能牢牢抓住謹慎行事的大戶。